45 謎團待解

謎團待解

怎麽會這樣？

此刻，即便是有意隐忍，阿靈臉上的難以言喻還是被鏡塵看出來了。

“你怎麽了？”鏡塵略顯擔憂之色上前一步詢問：“是發現了什麽異樣？”

“沒...只是她三魂七魄四散，可能需要你幫忙。”阿靈一邊将靈流收回，一邊回想着上一次回魔界的時候，烏珏一臉擔憂的樣子不像是裝的，而且池風甚至證實了烏珏因為找她還受傷了。

那為什麽會在紅纓的軀殼內探得魔氣？不是烏珏的嗎？那還有誰？

縱觀整個魔界，只有烏珏有權利向底下人派發任務，況且即便是像上一次在慈悲堂那樣臨時派去的助手，事後烏珏也會告知她，為何上次回魔界只說了沒找到她？

她越想越不對，但又因為烏珏對自己的救命之恩，無條件堅定的相信他，于是阿靈腦中忽然又開會一片混亂，一陣頭疼，這毛病是她醒來之後增加的，想太多就會頭疼。

此時，鏡塵已經對着放着紅纓身體的繭房落下了幾道靈符，剛準備對藍蝶說話，轉身見阿靈的臉色實在難看，便問了一句：“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阿靈需要緩緩，于是只是搖着頭擺擺手，示意鏡塵繼續。

鏡塵沉默片刻後，輕輕嘆了口氣，對着藍蝶道：“我已經為她下了寄到追魂聚魄的靈符，你這地方還算溫暖安全。”他朝着四周的岩壁瞧了瞧：“就當是她暫時休養生息吧。”

說着他伸出長指在空中畫了道淡藍色的靈符，交給藍蝶：“你帶着這道符和帶有她氣息的東西，在凡間去尋找她的魂魄，待到三魂七魄聚齊之後，她就有蘇醒的可能了。”

“蘇醒的可能？”藍蝶皺眉帶着疑問，她不想要可能，她只想要一個确切的答案。

這時阿靈已經緩過神來了，不等鏡塵回答，她先開口了：“她三魂七魄四散零落，如今應該已經是在人間飄散的碎片了。”

“而且...”她回頭看了看那繭房裏沉睡着的臉：“你也說過，找到她的時候，她只有微弱的脈搏了。大概那是她最後不甘心的生存意志了。”

阿靈說完之後，似乎連時間都要凝固了，一個普通凡人的不甘心，連三魂七魄都被撕碎的情況下，還想要活着，得需要多強的生存意志，幾人看向紅纓，心裏同時生出一絲憐憫和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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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蝶抹了抹淚，紅着眼睛對阿靈和鏡塵深深一拜：“多謝，藍蝶今生無以為報，等紅纓好了，我替她報了仇，來時甘願做牛做馬報答兩位。”

鏡塵一邊示意她起身，一邊面帶愁色輕輕搖頭：“這仇...你怕還是得再緩緩了...”

“此話怎講？”藍蝶問道：“連您也探不出是誰嗎？”

見鏡塵只搖頭不說話，她又看向了阿靈。

“怕是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何會變成如今這樣...”阿靈低聲回答，又見藍蝶充滿疑問的樣子，想到她之前是以紅纓的模樣示人，仿佛一瞬間豁然開朗。

于是，便順道轉了話鋒：“所以你之前變成紅纓的樣子，其實是為了報答紅纓？”她想翻過此時這些許凝重的氛圍，同時她不信這事與烏珏有關，也不想讓其他人察覺。

藍蝶顯示一愣，随後點了點頭：“紅纓如同二位一樣，都對我有恩，她是凡人，我想她好，也希望她喜歡的人好。”

*

阿靈和鏡塵告別了藍蝶，兩人站立在山巅之上，看着她離去的背影。

“落仙鎮時的紅纓，應該已經只剩下軀殼了，對嗎？”鏡塵忽然問道。

阿靈目視着前方，反問：“如何見得？”

“因為，自始至終那個紅纓都沒有說過話。”鏡塵語氣無比平靜：“如果她本人，那麽至少她一開口就會被虎二識破，況且，如果真的是她又怎麽會對着自己的青梅竹馬下狠手？”

說這話時，阿靈雖然沒有轉頭，但是能感覺到鏡塵一定在看着自己，而且十分肯定他也發現了紅纓軀殼裏的異樣。

于是她想再次避免這個話題，轉頭彎起眼睛，帶着笑意：“你說得對。”背在身後的手，指尖輕輕一點，就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發髻上那根“定情信物”往外松了松。

果然，鏡塵看到那快要掉落的小黃花發簪，臉上瞬間換上了笑意，伸手替她将簪子往裏推了推。

“很好看，很适合你。”

阿靈甚至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股甜膩膩，臉上雖然迎合着鏡塵的笑容，但心裏卻十分得意：呵，還治不了你。

兩人就這麽看着笑了一會兒，似乎都不知道要說什麽。

阿靈心裏最惦記的還是怨氣，但是這剛跟人家在一起就提找怨氣，目的是不是有些太明顯了。

于是便想着先做一做鋪墊，可她根本記不起之前的事情，因此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有沒有跟別人相戀過，或者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應該幹什麽。

她瞧着鏡塵的樣子，看起來也是一竅不通，于是她飛速轉動腦子想找個話題，思索了半晌才道：“你說藍蝶是真的喜歡虎二，還是對紅纓愛屋及烏了？”

這絞盡腦汁找的話題，鏡塵竟然并沒有接，只是輕輕一笑：“不說他們，說我們。”

“我們？”阿靈沒明白鏡塵在說什麽，剛想再次追問，忽然感覺一直有力的大手攬上了自己腰間，随後身子一輕，她被鏡塵帶着飛起了。

忽然被帶起，阿靈一時間重心不穩，習慣性地抓住了身邊的人，“要去哪裏？”她問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幾乎都貼近了鏡塵。

只要他稍微挪動一下臉龐，兩個人就能面貼面。

“凡間。”好在鏡塵并沒有轉頭，十分專注地留意着下面的景色。

阿靈看着鏡塵的側臉，內心不禁又感嘆道：果然，從初次相見的時候，就覺得這人長得俊俏。如今他似乎已經脫去了初見時柔弱的皮囊，連輪廓也跟着硬朗了不少，更好看了。

不知不覺中兩人已經在一個古城外落腳，待她站穩之後，鏡塵才松開了手。

“我們來這裏做什麽？”阿靈遙遙看着城門口有進進出出的人群，似乎很熱鬧的樣子。

鏡塵擡手一揮，為自己換了一身打扮，仙風道骨的小道長立刻變成了凡間俊朗的小郎君，他一邊整理着衣襟一邊回答阿靈：“做該做的事情。”

說罷，大約是見阿靈還是一身單衣，于是又大手一揮，給她添上了幾件：“我知道你不冷，但現下凡間已經入冬，我們還是要入鄉随俗。”

“所以，他這是準備帶我凡間一日游？”阿靈微微蹙眉想着。

她細細瞧着此時的鏡塵，他穿着身上披着一件深色的大氅，裏面是繡着暗紋的月白色錦緞，而自己身上的顏色也是與他的衣服相呼應的。

正看着，鏡塵修長的手伸到了她跟前，阿靈順着手的主人看去，那人正對着她微笑的同時又将手朝着她遞了遞。

“冰糖葫蘆~”

“糖人~面人~”

“好好！好好！再來一個！”

小攤販們的叫賣，路人的叫好和鼓掌，一聲聲傳進阿靈耳朵裏的時候，她情不自禁換上了笑臉，随後閉着眼睛深吸一口氣，感受着久違的熱鬧。

此刻，她才發現自雲陽縣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懷着如此輕松的心态來人間了。

這接二連三的事情擾的她心神不寧，尤其是這次落仙鎮，以死了幾個神仙和紅纓丢失魂魄收尾，跟着忙活了那麽久，不僅連一丁點怨氣也沒有拿到，甚至連幕後之人是誰也無從知曉。

為了不讓自己去想那個爛攤子，她感嘆道：“果然還是人間好啊。”

也許是真的高興，說話間，她甚至忘了手裏還牽着一個人，不由自主地将手掌攥了攥。

“是啊。”鏡塵應聲回答，他想到了飛升前的事情，那時候他與蒼禾常常在修煉空閑之際，溜到山下的鎮子裏，天氣好的時候賞花，天氣差的時候喝茶。

蒼禾偶爾還會追在他身後纏着他要東要西，一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美哉快哉！

鏡塵正沉浸在過往的記憶裏，嘴角剛剛勾起淺淺笑意，就聽到一個少年清脆的聲音與他擦肩而過。

“兄長，我想要這個！”

同樣的話語，相似的聲音，直沖鏡塵的耳膜，他迅速轉過身去尋找，絲毫沒有顧及到手裏牽着的人。

“诶！怎麽了？”阿靈被他拽着在人群裏穿梭，差點跌倒：“你幹什麽啊？！”

可眼前的人似乎聽不見她說話，只拽着他迅速往前走去，一路上還撞到了不少人。

阿靈一邊被拽着，一邊無奈地朝着被撞到的那些行人道歉。

“你幹什麽呀？！”終于到一個拐彎處的時候，阿靈忍無可忍，手掌偷偷攢下一股狠勁，一把将鏡塵按在了牆上問道：“你到底怎麽了？！”

鏡塵比她高，此時她是仰着頭的，因為要按住鏡塵，所以她幾乎是整個按在鏡塵的胸膛之上的。

也是這時候，阿靈才發現眼前被按住的人，心跳很快，眼神略顯空洞，仿佛失了魂一般。

這個狀态...她在青雲山上的道觀裏見過一次，當時，那倆怪物說到勝仙娘娘手裏的石頭時，鏡塵就是這個樣子...

到底有什麽東西可以讓一個經歷過天劫戰的戰神變成這個樣子？突然勾起了阿靈的好奇心。

于是她耐着性子，看着鏡塵的眼睛，順了順他淩亂的頭發，溫柔的詢問：“你怎麽了？看到什麽了？”

鏡塵只是搖了搖頭，半晌之後，阿靈瞧着他的樣子比剛才好些了，于是再次試探着問道：“是哪裏不舒服嗎？”

正待鏡塵剛準備開口時，忽然巷子外又傳來了一個少年的笑聲：“兄長，等等我！”

一瞬間，阿靈看到鏡塵瞳孔皺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