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霜兒現身

霜兒現身

而那人影像是被雲昇的厲聲呵斥吓了一跳，轉身就跑。

雲昇雖然法力削弱了，但是還有實打實的功夫傍身，三步并做兩步就追上前去抓。

阿靈和鏡塵追到牆根處的時候，被一個東西絆住了腳，估摸着是那人影逃跑時落下的。

鏡塵拾起地上遺落的物件，眉頭輕皺：“是霜兒。”

阿靈看着鏡塵撿起的那件大氅，确實是當時在河邊時，她親手披在霜兒身上的那件。

“難道她一直在暗處跟蹤我們嗎？”阿靈問。

鏡塵沒有立刻回答，沉思片刻後，扭頭看向秦衛離去的方向，才道：“不像。”

兩人說話間，雲昇已經追到霜兒，提着她往這邊來了。

那霜兒沒有一點掙紮的意思，宛如像個麻袋，任人提溜。

不知為何，從剛才與那瓷器攤販纏鬥時起，阿靈便發現雲昇的臉色像是吃撐了一樣難看，總給人感覺有一股無名火随時爆發。

而此刻，這股火幾乎已經燒到了眉毛。

“啪！”他直接将霜兒扔到了地上，絲毫沒有之前神仙對于凡人的憐憫。

霜兒被甩到地上，也一聲不吭，與之前河邊嬌滴滴的模樣判若兩人。

“說！這是哪裏？你又為何在暗處窺探？”雲昇的怒氣肉眼可見，質問時，那沾血的長劍也落在了霜兒頸間。

可哪怕是被劍刃勾着下巴，下一秒就要割破她的喉嚨，霜兒似乎也并不害怕，只是垂眸看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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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秦衛是你家主人？”鏡塵忽然開口問道。

阿靈眉頭一皺，正想問鏡塵為何沒由來的說這麽一句，卻見霜兒的神情有了顯著變化。

她冷哼一聲，不顧長劍劃破油皮兒，恨恨地想要站起來身反駁：“他不配！”

此話一出，阿靈立刻明白了鏡塵的用意，于是緊跟着繼續激她：“那你為何在這牆根鬼鬼祟祟？難倒不是與他前呼後應，準備襲擊我們嗎？”

“我沒有！”說這話的時候，阿靈見她眼裏隐隐約約出現了淚光。

她好像很不願意與那秦衛扯在一起？她一手撐着下巴低頭看着霜兒，剛想繼續用激将法，卻見她擡手在眼角拭了拭。

她...哭了？阿靈看着她的樣子，心中一喜，猜測霜兒可能與那秦衛有恩怨，于是唱完了紅臉唱白臉。

她換上了一副溫溫柔柔的笑臉，俯身蹲下與地上的霜兒平視，伸手撫了撫她的臉：“怎麽哭了？秦衛欺負你了嗎？”

“沒有。”霜兒扭過頭去，可大顆大顆的淚珠卻順着臉頰而下。

鏡塵看着阿靈的樣子，嘴角也不自覺露出一絲笑意，自相識以來，這樣溫柔的阿靈，他很少見到。

等等，鏡塵臉上的笑意收斂，那次慈悲堂...不，那是陣法不是真的。

鏡塵搖了搖頭，可腦子裏那次的場景卻越來越清晰，那感覺明明也那麽真，仿佛那帶着濕氣的呼吸和柔軟的唇還在留存，想着想着，耳根悄悄紅了。

“你別哭嘛？”阿靈一邊安慰着霜兒，一邊伸手将雲昇的劍從她脖子前移走：“有什麽仇怨你告訴我，我幫你解決，像在河邊那樣。”

霜兒沉默半晌之後，終于擡起被浸濕的眼睛看着阿靈道：“真的嗎？”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有些喪氣地小聲說道：“可是你們現在連法力都沒有了...”

“誰說沒有？”說着阿靈擡手，玄冥鞭順着她的手腕浮現，她對着霜兒質疑道：“而且你怎麽知道我沒有沒有法力？”

“我...”霜兒似是有些心虛：“我剛剛看見了。”說着她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雲昇。

其實，剛才她追來時，正巧看到了阿靈讓雲昇試試聚氣，确實是看到了他連劍身的血跡都抹不去，于是便自顧自斷定阿靈與鏡塵也都沒了法力。

“那你現在也看見了？”阿靈又将長鞭收回手腕，示意她說下去。

霜兒低頭思考了半晌，才緩緩道：“這裏是同州城...”

“廢話！”雲昇罵道：“說重點。”

“雲昇。”鏡塵皺眉看着他，雲昇閉了嘴。

這突然的一聲只吓了沒反應過來的霜兒，阿靈和鏡塵只是面露疑色，對于雲昇的暴躁有些不解。

阿靈安撫着霜兒讓她繼續說。

“這是同州城，但又不是真的同州城。”她看着阿靈，怯怯地說：“我，你們，還有城裏的其他人，準确來說現在都是在夢裏...”

這句話倒讓阿靈并沒有多少震驚，畢竟在那天街道上看見與來時相反的布局的時候，她就猜測過眼下這城的真實性。

同樣的，在跟着霜兒來這同州城的路上，他們也做好前面有陷阱的準備，只是她一直猜不透這陷阱是什麽。

幾人繼續聽霜兒說着，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麽要殺她的爹娘，都是她為了引他們來這裏胡亂編的。

*

三天前，城裏的最後一個人沉沉睡了過去，自從這同州城就變成了一座空城。

引他們入夢的就是衆人傳說裏的保護神秦家的家主——秦無拘。

幾個月前，秦無拘還只是大宗一門客，可他忠貞不足，貪心有餘，竟然勾結內外在數日之內鸠占鵲巢，對着原宗派改頭換面之後，成為如今的秦家家主。

與此同時，這城裏也一夜之間多了紅房子的傳言。

說是進入那房子之後，若是有緣就會進入一個桃花源，在那裏人人安居樂業，有飯吃有事做，若是肯吃苦，被秦宗主選中，還有可能學會長生不老之術。

起初城裏的人常常站在樓外觀望，沒人信也沒人敢進去，因為這房子看上去實在太詭異了。

後來，不知從哪裏竄出一個衣着破爛的壯漢，本着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原則，先進了這紅樓。

一日，兩日，三日過去。

壯漢還是沒有出來 ，圍觀的衆人都害怕了，分分議論：“我就說吧，到現在都沒出來，裏面指不定有什麽呢。”

“就是就是，得虧沒進去，這瞧着烏漆嘛黑一片，萬一把小命搭進去”

就在衆人準備各自散去之時，那漆黑的門洞裏竟走出一個高大的人影，身着華服腰間挎刀，一副氣派模樣。

這走出來的人正是前幾日進去的那壯漢，壯漢洋洋灑灑像衆人介紹着桃花源的景象，衆人雖向往但卻沒人敢上前，畢竟這壯漢不是同州城裏的人，一個外人說的話，衆人難免不會留個心眼。

就在此時，秦家率先派了兩隊人進入去探路，再出來時說的話與那壯漢無異。

此刻雖然還是有質疑之聲，但是也陸陸續續有人進去，不過後面進去的人，就沒出來過了。

*

阿靈聽得一頭霧水：“你如何得知這些？”

“因為我就是秦無拘所在原宗門的人，那些傳言！包括那壯漢！都是秦無拘為了引大家上鈎事先設計好的。”說話間，霜兒又拭了拭眼角的淚：“普通人，在進入這裏之後，會随着時間的推移，忘記自己實際身處夢境，同時良知心智也會被吞噬，輕者變得暴躁異常，重者怨氣橫生。”

她看了一眼雲昇還帶血的劍刃：“如你們所見，就像那瓷器攤販那樣。”

聽到這話，阿靈和鏡塵同時看向了剛才情緒異常的雲昇，終于明白了雲昇從剛才起莫名的惱火情緒，不僅僅是秦衛帶走那攤販的原因。

阿靈忽然想到雲昇作為神仙尚且被這夢境影響，霜兒凡胎□□沒道理安然無恙，于是便問：“你為何不受這夢境影響？”

霜兒只低頭看了看腰間挂着的平安扣，那平安扣不似尋常那般，是金屬做的，上面還有花樣暗紋，應該是出自器宗之家，尚且有殘留的靈氣護體。

鏡塵擡指對着雲昇下了一道清心咒，随後又問霜兒：“你把我們引過來不單單是讓我們聽故事的吧？”

“當初我在河邊遇到你們的時候，見你們正與人打鬥。”她看着阿靈和鏡塵：“你們看上去修為頗深，我本想引你們來這...破了這夢境。之前我也求過幾位道長，可是他們不僅陷入了這夢境，有的甚至還...”

聽到這話，阿靈幾乎弄清了事情的大概，這姑娘在河邊時，以為幾人是修為高深的修士，便想借刀破夢，沒成想幾人在城裏晃蕩了半天沒有發現異常不說，甚至連法力還在減弱。

“你在暗中觀察我們，猜測我們應該跟之前的那幾位道長一樣的下場，所以剛才被發現後才想跑。”阿靈看着她半信半疑：“你費盡心機做這一切都只為破了這夢境？”

霜兒沒有看阿靈的眼睛只是點了點頭，可阿靈卻明顯從她身上看到了隐瞞：“撒謊，這夢境又困不住你，何必這麽折騰呢？”

像是被戳穿了心中所想，霜兒沉默半晌之後，從地上爬起，看着阿靈道：“我要給小少爺報仇。”

阿靈估摸着她說的小少爺應該是被害的那原宗主家的，她看着霜兒堅定的眼神，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這眼神好像...以為雲陽縣的故人。

于是，阿靈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也算得上是忠義之輩了。”

“你剛說的話可算數？真的幫我嗎？”霜兒抓緊時機問道，畢竟剛才阿靈套話時的溫柔樣子，她可沒忘。

阿靈此刻大腦飛速轉動，倘若真如霜兒所說，這一切都是秦無拘搞的鬼，那秦衛帶了那女人的殘骸和充滿怨氣的攤販是要幹嘛？

她感受着空氣中殘留的淡淡怨氣，大膽推測到這夢境裏一定還有更密集更深的怨氣，于是嘴角一勾，想着順水推一把舟，明面上幫霜兒給她那什麽小少爺報仇，背地裏收集怨氣。

一想到這，阿靈喜滋滋的開口：“當然...”

“不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