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

“這個給你。”鏡塵将手伸到靈歌面前，掌心靈光一閃，一個精巧的琉璃小瓶浮現。

靈歌将那小瓶子拿起後，鏡塵便起身就走，她拿着小瓶對陽光晃了晃，小瓶子裝着的液體泛着微光：“這是什麽？”

鏡塵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直到聽到身後的靈歌喊道：“哎！這怎麽用啊？”才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原地，閉眼嘆了一口氣，似是有些無可奈何。

片刻之後，鏡塵轉身原路返回走到了靈歌跟前，伸手從她手中拿回了琉璃小瓶子。

“能運氣嗎？”鏡塵一邊打開小瓶，伸出長指将瓶內的液體引出。

直到此刻，靈歌才發現眼前這個修士雖然總是板着臉，但如此近距離看着，卻也是眉清目秀十分俊俏的，就好像...凡間話本裏說的谪仙一般。

好好地一張臉，為何總是一副誰欠他錢似得，要是能笑一笑肯定很好看吧？靈歌就這麽側着頭看着眼前之人思考着。

直到身體一個趔趄，她才回過神來，“喂！”鏡塵伸手推了發癡的靈歌一把。

“啊？什麽？”不明狀況的靈歌問道。

鏡塵多少有點無語，深深吸了一口氣，将手掌中引出的晶瑩液體擡了擡，淡淡問道：“還能不能運氣？”

“哦，我試試。”靈歌眉頭輕皺，雙手交疊置于身前，手指靈活地波動，碧色靈力由指縫中浮現：“可以。”她看着鏡塵說道。

“聽着，我本不想幫你，但念在你尚且有一顆向善之心，才用着蜜露替你療傷。”鏡塵一邊說着，一邊調動靈力，只見他面色凝重，周身的風卷着發絲飛舞：“凝氣，靜神！”

靈歌立刻照着鏡塵的話做了，盡管她心裏知道要遠離鏡塵，可不知道為何，她總有一種與眼前之人似曾相識的親切感。

完全信任當下鏡塵的所說所做，絲毫沒有懷疑他是在幫自己還是害自己。

Advertisement

月白色的靈流從鏡塵手中帶起蜜露，在靈歌身體各處的傷口上輕輕一點，一股清涼感浸透她的身體。

就在最後一滴蜜露落在靈歌手臂上最深的傷口時，兩人紛紛皺眉。

靈歌皺眉是因為傷口太深，疼的。

而鏡塵皺眉的同時眼裏也多了一絲疑惑，因為在靈流在那傷口上查探到了靈歌體內不止一種氣息。

“這是...”鏡塵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于是在收手時故意加了力道。

“嘶，啊。”靈歌痛得擰眉，但臉上還是盡力保持着笑意，看着鏡塵道：“沒事。”畢竟人家是在幫自己，她也不好說你弄疼我了。

“咳。”鏡塵若無其事地說道：“這蜜露是仙物，有補力療傷之效，咳你是妖，第一次接觸可能會有些不适。”

靈歌活動着筋骨，想了想點頭表示鏡塵說的有理。

而鏡塵剛才的那一次，也已經确認了眼前這小妖體內的另一股氣息應該就是他的，只是她是如何得到的呢？

他與靈歌算是第二次見，這靈力在她體內想必也不是一日兩日。

鏡塵不知道這小妖當下是否知道這道力的存在，若是她并未發現它的存在，那強行抽離反而會打草驚蛇。

若是她知道這靈力的存在，并且也已經掌握且化為己用，那強行抽離則會損傷其本體。

鏡塵看着靈歌，莫名覺得後者對她多少有些殘忍，于是打算先套話，再做進一步打算。

“你...你已經化成.人形，想必也有千年修為，為何會被凡人圍攻？”說話間，鏡塵擡起修長的手，食指與無名指間微微一閃，一道黃符顯現：“這符紙的咒力并不強，你怎麽連這個都應付不來？”

“我，我沒有千年修為。”靈歌有些尴尬地撫摸着後頸說道：“我只修煉了幾百年。”

“幾...百年？”鏡塵雖有些疑惑，但這也勉強解釋了為何靈歌連黃符都不能應付。

一般來說，植物修煉百年往往只能生成自我意識，修煉千年才能成精化形，并且此處的化形不一定是人形，比如有的無法隐去自己的原生耳朵，或者不能控制收起自己的尾巴。

幾百年就化成.人形，實在有些說不過去，除非...鏡塵面不改色追問道：“你是雙修？”

“啊？”靈歌被問懵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單薄的身體，心裏雖然想的是你看我這個年紀雙修像話嗎？

但臉上依舊保持禮貌，像是被逗笑了一般：“沒有，我只是運氣好罷了。”

說罷，她又連忙轉移了話題：“對了，謝謝你幫我療傷，怎麽稱呼道長？”

鏡塵在九重天上習慣了直來直去，一時間竟沒有發現靈歌如今的身形，作為凡人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女樣子。

推斷她化成.人形的時間應該不過金釵豆蔻之年，說雙修确實是有些冒犯了。

于是鏡塵擡手握拳輕輕抵在唇邊，佯裝咳了一聲才道：“叫我鏡塵就好。”

“鏡塵道長。”靈歌正式鞠躬謝過。

鏡塵能感覺到靈歌似乎并不願意提及如何成形這件事，直接問肯定是問不出結果的。

于是他思考片刻，帶着笑意也轉了話題：“上次你說你叫...靈歌？”

“嗯。蒲靈歌。”靈歌也以笑意回應，心想這道長笑起來果然更好看了。

“以本體為姓，挺好聽的。”說話間，鏡塵迅速回想着初遇時的事情。

片刻之後，他就又找到了新的話題：“對了，上回因誤會割壞了你的袋子，碰巧我要去賀州城，不如你随我一起去挑個新的布袋，就當我賠你了。”

靈歌：“賠就不用了，剛才你也幫我了，就...扯平了吧。不過我也要去賀州城買東西，我們可以一起。”

“好啊。”鏡塵欣然同意。

兩人并列而行，一路上有一句每一句得聊着，靈歌用餘光看着身旁鏡塵棱角分明的臉，莫名覺得這人也不想藤月說的那般危險。

*

兩人明明都會飛，卻走了一路，進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街道兩邊亮起了盞盞燈火。

“到了。”靈歌發自內心的欣喜，她仰頭看着鏡塵道：“我要去買些梅子釀回家，就此別過啦。”

“梅子釀？我也挺喜歡的。”鏡塵見她要走，立刻補充道：“只是我第一次來這裏，不知靈歌姑娘可有酒鋪推薦？”

“這麽巧？”靈歌眼睛都亮了，本以為只是與鏡塵聊得投機，沒想到竟連愛好也是相同的。

看來與這道長确實有緣，日後要是能交個朋友也是不錯的，靈歌滿臉歡喜道：“城西，城西那家鋪子我常去，他家的梅子釀是賀州一絕。”

“那就煩請靈歌姑娘帶路了。”鏡塵禮貌回應。

靈歌帶着鏡塵趕在酒鋪子打烊前到店打了酒，從鋪子裏出來時，街上的店鋪基本已經關門了。

兩人站在空曠的接頭，鏡塵嗅了嗅酒壇子：“嗯，酒香四溢，确實不錯。”

“那是。”靈歌臉上帶着驕傲補充道：“日後有機會的話，給你帶我姐姐做的點心，配這家梅子釀別有一番風味！”

“你姐姐...也是蒲公英嗎？”鏡塵借機追問，不放過任何一個打聽的機會。

“不，她是彩虹月季...”正要打開話匣子，靈歌突然想起自己此次出來的目的。

于是轉身朝着鏡塵告別邊喊邊跑：“糟了，時候不早了，我姐姐還在等我，鏡塵道長，我們日後有緣再見！”

看着靈歌跑遠的身影，鏡塵斂起了剛才與靈歌相處時和藹可親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自冷哼一聲：“這丫頭能力不強，心眼不多，防備心倒是挺足的，看來氣息之事只能日後再打探了。”

思慮之間，鏡塵突然感受到這長街之上竟然飄蕩着一股邪氣，他閉眼細細感受，竟發現這與他近日在凡間追查的那股邪氣是一致的。

“果然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鏡塵擡手喚劍，掌心靈力一閃寒光乍現。

他提着長劍飛檐走壁，就奔着那邪氣去了，在越過了兩道街之後，鏡塵落地查探。

忽然一股濃烈的酒香氣湧進了他的鼻腔，本以為是哪個醉鬼打翻了酒壇，可片刻之後，鏡塵便發現這街上空無一人，根本沒有什麽醉鬼。

“不對！”鏡塵提着劍觀察者這條街延伸的方向，這是靈歌離開的方向！

并且，這空氣裏的酒香分明是...梅子釀！果然在街角處，他找到了一個摔碎的酒壇子。

靈歌遇上危險了？！鏡塵想到下午遇到靈歌時的場景，一瞬間他竟然有些慌了神。

鏡塵上前一步，迅速擡手用劍鋒沾了梅子釀，随後将長劍懸于身前。

雙手在身前交叉結印，片刻之後，一個法陣自他腳下亮起：“尋！”

一聲令下，厲風拔地而起，卷着鏡塵的衣袍飛舞，腳下的法陣也迅速向外擴大，靜悄悄地蔓延整個賀州城。

再睜眼時，鏡塵已經确定了靈歌的所在地，他立刻持劍往那院子而去，一路上內心被擔憂占滿。

鏡塵也不知為何，仿佛對這小妖總是有一種情不自禁的保護欲，如今日在竹林中見到她被凡人欺負那般，那時他并不知道靈歌體內有自己的氣息，可就是莫名想要幫她。

當下也如是，鏡塵在一處院落外停下腳步，他在查探到靈歌就在裏面的同時，也感受到了那股邪氣也在這院中。

他早該想到這些人能擄走會法力的靈歌，斷然不是泛泛之輩，甚至可能與下午竹林中的那三個凡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