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報恩讨債

報恩讨債

這世間最怕的就是背後說人，因為那人随時可能出現在跟前。

土地公看着眼前之人有些慌亂無措，連忙拱手拜了拜，一直竟忘了身邊還站着靈歌。

“仙君！”

直到聽見耳邊清脆的女聲，土地公這才反應過來，他迅速轉動着腦子想着該如何向鏡塵解釋當前的狀況。

畢竟地仙也是神仙，與一小妖混在一起成何體統？更何況還是當着天界戰神的面兒。

土地公擡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再次結結巴巴道：“真，真君，您怎麽來了？不知有何吩咐？”

說話間，他瘋狂給靈歌示意讓她快跑，自己來圓場。

可靈歌像是沒看見一般，不僅沒走，甚至還朝着鏡塵更近了一步。

土地公的心都炸到了嗓子眼，他把心一橫準備胡說一番試圖蒙混過關時，卻聽到鏡塵先輕聲開了口。

“上次走的匆忙，沒有細問，你姐姐可好些了？”

靈歌搖了搖頭：“她沒事，多謝仙君相助。”同時她想起了藤月上次的态度并不友善，于是淺淺一笑略帶尴尬道：“那個...我姐姐她平時不那樣的，她只是擔心我...”

“無礙。”鏡塵毫不在意，他如今這樣只是為了間接告訴福德他什麽都知道。

聽着兩人的對話，土地公更是一頭霧水了，怎麽回事？正陽真君和靈歌認識？甚至連藤月都見過？

思慮之間，土地公透過餘光看到鏡塵朝着自己走來，他再次矮了矮身子。

直到那白色的衣擺停到了自己身前，他才聽到鏡塵淡淡地說：“起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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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土地公不明所以，但是依舊照做了。

鏡塵開門見山直接問道：“賀州城近日可有什麽異樣？”

“啊？異樣...”

見土地公一臉懵，鏡塵又補充道：“凡人祭拜，化形成精，亦或是...別的什麽。”

福德正神作為守護一方土地的地仙，對自己管轄內地面上的消息了如指掌，九重天上的神仙只有在執行公務時才能下凡，因此對于凡間的事情，有時也需要詢問土地公。

“這...”土地公暫時放下了自己的疑惑，回想着近日賀州城裏發生的事情。

半晌之後，才再次拱着手回答：“回真君，要說異樣，小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賀州城首富賈家。”

聽到這話，靈歌皺起了眉頭，那日在竹林為難她的不就是以賈家為首的幾個富商嗎？

土地公繼續說着：“那賈仁賈義兩兄弟之前從來不信鬼神之說的，半月前似乎是結識了什麽人，竟開始廣招天下修士，說是要...要潛心修行！”

靈歌琢磨着土地公的話，立刻想到了貼在自己身上的那些黃符，确實不像是凡人能做出來。

一般來說，普通黃符是困不住他們這些已經能長時間維持人形的精靈，更何況藤月還是修煉千年的花精，靈歌突然想到那黃符第二次出現時，自己似乎嗅到過一絲血腥氣。

土地公語畢，靈歌擡頭看向鏡塵，鏡塵只回應了知道了三個字便打算轉身離去。

“哎，仙君！上次我...”靈歌趕忙叫住他。

鏡塵回身似是想起了什麽一般，看了一眼靈歌後對着土地公說道：“有靈之物适教引向善，只是三界複雜，福德正神也有顧忌自身，莫要叫人拿捏了短處。”

這話既肯定了福德教引靈歌，也提醒了這件事不要讓別人知道了，以免日後禍及自身。

“小仙明白。”土地公看着鏡塵離去的背影鞠躬舒了一口氣。

土地公作為地仙，是死後才飛升的，因此對于人間之事記憶深刻，他也習慣于人間。

不同于九重天上那些神仙，地仙們也相對自由，沒有降妖除魔的公務。

與凡間的一些普通精靈，基本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不過為避險也少有交好的，靈歌是土地公唯一一個相識的精靈。

他剛要轉身問話時，卻聽到靈歌看着鏡塵離去的方向，自言自語道：“怎麽走了，上次的事還沒說完呢。”

土地公：“什麽事？你與正陽真君何時認識的？”

“就上次呀，那個泛光的指印。”靈歌答道。

“什麽？！你說，你說你上次救的人是正陽真君！”土地公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對外，鏡塵一直都是鐵面無私，對妖魔絕不手軟的形象，因此看到靈歌不僅能在鏡塵手下存活，甚至還與他相處了不止一次，土地公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捋了捋自己的思緒，想着鏡塵對自己偷偷教引靈歌的事情也沒有計較聲張，想必一定是有自己理由。

要麽是公務在身靈歌對他有用，要麽是見靈歌習性較好網開一面。

于是他搖了搖頭，不在思考，畢竟九重天上的神仙，他這小小地仙如何猜的透。

随後，土地公原本想要叮囑的話卡到了嘴邊，只剩一句：“也罷，日後你還是要記得多攢功德，積極向善，莫要辜負...”

話還沒說完，靈歌只留下一句下次再給你帶酒，一溜煙兒不見了。

*

靈歌一路追着鏡塵的氣息，可鏡塵實在飛的太快，才跟出了林子就不見了。

“何苦跑的這樣快！”她望着四面延伸的路，想着鏡塵是不是要反悔上次在殿裏答應自己的，所以才三番兩次不接自己的話。

靈歌瞪着眼有些氣，可轉念又一想神仙哪能說話不算話？

她回憶着這幾次與鏡塵相遇的情景，以及剛才鏡塵詢問土地公的話，三下兩下判斷出鏡塵這次大概是有公務在身，并且這關鍵地點很有可能就是在賀州城。

“只要沒回天上就還有機會。”靈歌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朝着賀州城飛去，把之前鏡塵的叮咛完全抛在了腦後。

靈歌在城門前落地的時候，太陽正在西沉。

這時候她終于想起了這城裏有危險的事情，可如今來都來了，鏡塵要辦完了事回去了，下一次見還不知道是猴年馬月呢。

于是靈歌運氣調力，将自己身上的氣息掩了掩，祈求不要再碰到賈府的那些人。

在踏進城門的時候，靈歌欣喜萬分，她又感受到了鏡塵的氣息。

“果然在這！”她順着那氣息追了過去，在城裏繞過了幾個無人小巷之後，靈歌終于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鏡塵背對着一處荷塘而立，靈歌小跑過去，正思考着該如何問話。

卻見鏡塵身子一顫，捂着胸口，一副馬上要栽進池塘的樣子。

“仙君！”靈歌一驚，伸手便拽上了鏡塵的衣袖，一把将其拉倒在臺階上。

直到那人倒下的一瞬，靈歌看到了正臉才發現眼前之人，根本不是鏡塵！

剛才她只看到了背影，那一模一樣站姿和衣着發飾，如今看來分明就是在守株待兔。

“糟了！”靈歌的反應再快，此時都為時已晚，這是設好了局在等着她呢。

她剛要抽回手迅速後退，就見那人從腰間抽出一條細細的鐵鏈，迅速扣住了靈歌手腕。

靈歌用力裝進扣住自己手腕的一頭，瞧着這鐵鏈纖細，于是便想借蠻力擰斷脫身。

直到靈歌在空中旋轉幾圈之後，她才發現這鏈條是被施了法術，這鏈條不僅沒有斷，自己的手腕反倒被勒出了數道血痕。

此刻，心越急越容易亂，靈歌極力壓制着自己情緒想着脫身之法，可身前之人卻毫不手軟。

只見那人從懷疑掏出一個小瓶，一手拽着鏈條看着靈歌露出邪笑，一手将那瓷瓶中的液體倒在了自己拽的鐵鏈這頭。

随即口中念叨着靈歌聽不懂的咒，雙指在鐵鏈上一劃，就見原本暗淡無光的鏈條迅速顫動，泛起紅光。

片刻之後，那紅光看是沿着鏈條眼神，一股灼熱感攀上了靈歌的手腕。

“嘶...”靈歌皺着眉擡指抵擋那股熱氣，可一瞬間，她感覺到自手腕處開始，血脈中仿佛有數只蟲蟻在叮咬攀爬。

“什麽東西？！”靈歌感覺到自己的法力似乎在被那股灼熱吞噬。

“這次我看還有誰來救你？”那人聲音低沉，一步一步朝着靈歌走來，帶着收網的架勢。

靈歌習慣性擡手防禦，一掌打出，毫無反應。

她有些慌亂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隐隐約約能看到蠕動的小蟲。

“這是...蠱蟲？”這句話問完，迎來的便是一手刀。

*

再睜眼時，靈歌感到後頸一陣酸痛，身上也酸麻無比。

“嘶，我這是在哪兒？”她強撐着身子坐起來，撫着後頸被砍的那一記手刀。

隐隐約約想起自己被砍昏倒地前，似乎看到不遠處飛來的熟悉身影。

“是仙君！”靈歌徹底清醒了，不過那時的鏡塵仿佛身上還帶着血？她看着四周環境雖然陌生，但能感覺到有靈氣環繞。

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塵不染的仙君踏了進來。

“仙君！”靈歌興奮地掀被下床：“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在做夢...嘶，啊。”

起身時，靈歌手腕在床沿撐了一下，腕部的傷口扯得她生疼。

靈歌低頭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血痕和血管上那若隐若現蠕動的蠱蟲，将自己的手藏于身後笑着朝鏡塵走去。

“仙君，上次我們說好的，你答應幫我找恩人。”此刻她什麽也顧不上來了，生怕他再走了，又讓自己一頓好找。

鏡塵在桌前坐定，擡眼看了眼靈歌，最終目光落在她藏在身後的那只手上。

“仙君...”靈歌剛準備再說一次，卻見鏡塵輕嘆一口氣，搖了搖頭伸手變出一個瓷瓶。

鏡塵平淡開口：“坐吧。”

靈歌瞧着那小瓶子，與上次裝蜜露的一樣，便一下心知肚明，将藏在身後的手乖乖放在了桌面上，攥緊了拳頭。

随後，鏡塵如上次一般，用修長的手指引着蜜露替靈歌療傷。

可靈歌此時滿腦子都是找恩人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現這一回從頭到尾傷口都沒有刺痛感。

待鏡塵收起靈力時，靈歌再次忍不住試探着說道：“多謝仙君，只是上次...”

話沒說完又被打斷了，只是這一次，鏡塵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你這一路追着我，弄得自己傷痕累累，到頭來還得我救你，也不知道是報恩呢還是讨債啊？”

“仙君，對不起，我只是太想...”只聽到前面幾句的時候靈歌以為鏡塵是煩了，便趕緊道歉，可這歉道了一半，她才發現話不對。

什麽意思？追着他報恩？讨債？

半晌之後，靈歌激動地差點跳起來，她瞪大眼睛結結巴巴看着雲淡風輕的鏡塵說：“仙君，仙君，你，你，你是說你就是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