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為何躲我

為何躲我

兩人就這麽倒在草地上面對面，雙雙都驚訝的瞪大了雙眼，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一般。

由于兩人距離太近，即便都盡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可是心髒的劇烈跳動卻是無法掩蓋的。

靈歌在感覺到兩人胸腔明顯的起伏後，才緩過神來，慌忙起身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仙君我馬上起來。”

她不敢直視鏡塵的眼睛：“我，我剛才...”靈歌才撐起上半身，正想着後面該如何道歉時，突然感到後腦一熱。

一只大手輕輕按住了她，靈歌臉上說不出是什麽神情，眉頭微蹙看着鏡塵：“仙君，你...”

“噓。”話沒說話，鏡塵的長指就落在了她的嘴邊，溫聲道：“以後，叫我鏡塵吧。”

靈歌極力壓制着自己的心跳聲，問道：“為什麽？”

鏡塵的眼神仿佛一汪春水，清澈溫柔，只見他嘴角帶着笑意緩緩開口：“因為...”說話間，鏡塵捧住靈歌的頭，微熱的雙唇貼在靈歌的額間輕輕一吻，才道：“我喜歡。”

“因為，我喜歡。”鏡塵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神情，動作，語氣都細膩如春風。

可聽到靈歌耳朵裏，卻如春日裏炸開的驚雷一般，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從鏡塵身上起來，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小院。

之後的幾日裏，靈歌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撐着臉坐在閣樓窗前，看着滿院子的月季花發呆。

藤月端着新做的糕點上了二樓：“靈歌，我做了你最喜歡的花釀酥，嘗嘗？”

“姐姐，我沒胃口。”靈歌盯着窗外，搖了搖頭。

放下糕點盤子，藤月這才發現，靈歌之前日日挂在腰間的通靈草，今日卻被她随意扔在了桌上。

“正陽真君最近都沒有下凡嗎？”藤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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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歌還是只搖頭不說話，自上次從青雲山回來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

藤月問了她幾次都沒有問出結果，于是便也不再追問，只是這樣一個人憋着也實在不是辦法。

盯着那通靈草許久之後，藤月走到靈歌跟前正想着要如何問話。

卻見靈歌先開了口：“姐姐，你說神妖真的殊途嗎？”

聽到這話，藤月臉色一沉，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可是他欺負你了？跟你說了什麽？”

“沒有，沒有。”靈歌連忙解釋，她知道藤月是關心她的，于是思慮片刻後，才将經過和盤托出。

藤月聽罷沉默半晌，她看着靈歌近幾日憔悴的樣子，眼裏盡是心疼。

自從認識靈歌起，她便知靈歌将那所謂的恩人看的有多重，也将找到這幾年裏與鏡塵相處的歡喜看在眼裏。

因此，藤月沒有辦法說氣餒的話打擊靈歌，只伸手捋了捋她許久沒有打理的頭發，撫摸着她的臉龐說道：“靈歌，你心意如何？”

靈歌只淺淺點了點頭，大顆大顆淚珠便從眼裏滑落。

“神妖殊途是你從凡間戲文話本子裏聽來的，正陽真君可有說過？”藤月擡手替她擦了擦淚：“凡間不是還說殊途同歸的嗎？我們雖是妖，卻從未傷天害理，做的事也與他們神仙一樣，難道這還不夠嗎？”

安撫好靈歌之後，藤月獨自一人在院中呆呆坐了許久之後，便出門往青雲山的方向去了。

而靈歌則只是将桌上的通靈草收起，她雖然沒想好該如何面對鏡塵，但也不想讓藤月再為自己操心，于是整理了情緒下樓。

見藤月不在，靈歌便打了水獨自在院子裏打理各色花朵。

聽到門口結界有動靜，靈歌便以為是藤月回來了：“姐姐，我...”

她帶着欣喜轉身，可笑意卻僵在了臉上，蜿蜒的小路盡頭出現了熟悉的身影——鏡塵來了。

靈歌站在花園中央，只停頓了片刻，便轉身就往屋裏走。

“為何躲着我？”靈光一閃，鏡塵立刻出現在靈歌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靈歌低頭輕聲回應：“我沒有。”不敢直視鏡塵的眼睛。

鏡塵在原地一動不動：“通靈草喚你多次，為何不理？”

“不是，我那是...”靈歌皺着眉擡頭看向鏡塵的一刻，編好的理由卡在嗓子說不出來了。

只見鏡塵眼神裏滿是真誠：“藤月都與我說了。”

靈歌後知後覺，她早該想到這小院是下了結界的，除了她與藤月任何人都無法打開，強行破除會引發異動，鏡塵來的時候，結界一切如常。

鏡塵繼續說着：“你若擔心自己，有我在你放心。若是擔心我受罰，更是不必。”

這話仿佛是給靈歌打了一針強心劑，她仰頭看着鏡塵半晌，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而小院門口的藤月，看着花園中央的兩人，淡淡一笑，平複了剛才找鏡塵對峙的心情，甚至有些後悔剛才的話是不是說重了。

自此之後，鏡塵下凡的次數越來越多，靈歌将體內的那股神力基本馴服，靈體也逐漸開始發生變化，頗有朝着雙靈體發展之意。

*

與此同時，九重天上也熱鬧非凡。

“這正陽真君，也太負責了，什麽都親力親為。”

“就是，就是，即便沒有邪祟，他也親自下凡巡視，以防萬一。”

“要不說人家是守護天界人間的戰神呢？”

九重天上的不少神仙都或暗自議論，或明面誇獎，鏡塵只是點頭淺笑，不予回答。

可久而久之，話也就傳到了天尊的耳朵裏。

天尊遠遠瞧着匆匆下凡的鏡塵，面色有些沉重。

下凡巡視鏡塵是報備過的，可不知為何，從來都不茍言笑的鏡塵，每每從凡間歸來後，臉上竟出現了笑意。

直到玄光鏡在淩霄大殿打開的那一刻，天尊暗暗握了握拳。

這日，鏡塵處理完邪祟之後便徑直往青雲山趕去，可在落地之後，看着觀門前站着的人臉色一僵。

“你怎麽來了？”鏡塵盡力維持着臉上的笑意。

蒼禾站在門前沒有說話，只皺眉看着鏡塵。

意識到不對之後，鏡塵連忙推開觀門，小院已經被天兵占領，靈歌被困在中間。

“仙君！”見鏡塵來了，她想起身，肩頸上的兵刃卻壓的她不能動彈。

鏡塵眉頭緊縮，沉沉開口道：“放開她，我跟你們回去。”

衆天兵聽了他的話，一動不動，只看向他身後的蒼禾。

只見蒼禾擡了擡手，兵刃才從靈歌身上挪開。

“仙君。”靈歌起身撲進鏡塵懷裏，眼裏含着淚：“我沒事。”

鏡塵淡淡一笑，安慰似的摸了摸靈歌的頭，在她耳邊輕輕說：“你先回小院，一切都會解決的，等我。”

靈歌雖有不舍得，但還是相信鏡塵，靈歌回了小院，而鏡塵則被帶回了九重天。

*

華雲殿裏，鏡塵已經褪去了金甲，一身素衣輕閉雙眼，坐在大殿內等着審判。

蒼禾遣散了門前看守的天兵，看着一言不發的鏡塵輕嘆搖頭：“兄長，你糊塗啊！”

鏡塵緩緩睜眼，目視着前方，依舊不說話。

“下凡之前，天尊将我叫去了淩霄殿。”蒼禾将所經歷的事情告知鏡塵：“兄長，按天尊的意思，應該會保你的，你只要...”

話還沒說完，就見鏡塵明顯身子一顫，片刻之後皺眉開口。

“蒼禾，你替我去趟凡間，去找靈歌。”鏡塵語氣裏頗有催促之意：“你就告訴她，說我沒事，讓她多加小心。”

蒼禾十分不解，開口反駁道：“兄長！那小妖到底有什麽好的？！你忘了當初一同修煉時的夙願嗎？”

高聲質問之下，仿佛昨日的祈願聲聲環繞于耳畔：三界永太平，蒼生長安寧。

“我從來沒忘過。”鏡塵緩緩擡頭，眼神裏多了祈求之意：“可她不一樣，不該如此。蒼禾，就當我拜托你了，好嗎？”

看着眼前的鏡塵，蒼禾莫名覺得他身上多了一絲悲憫。

于是，只暗暗嘆了口氣，便以凡間一處妖魔作祟為由，匆匆下凡去處理了。

順着鏡塵所托，蒼禾一路穿過了竹林。按照之前的經驗，妖魔所栖息之地，都有結界相掩蓋，以免外人發現。

可他才将破月琉火變幻成了原始狀态準備尋找蹤跡時，卻發現一座小院出現在了眼前，同時空氣中還伴随着一股血腥氣。

“這是...”蒼禾十分警惕地接近小院，随着各色鮮花映入眼簾，血腥味也越來越重。

直到一片五彩月季中央出現一大片紅花時，蒼禾才站定，臉上多了一絲沉重和震撼。

只見藤月躺在花叢中間，渾身各處血管都有刀痕，鮮紅的血液染盡了周圍的五彩月季。

“怎麽會這樣？”蒼禾帶着疑惑匆匆離去。

天界規律森嚴，對付妖魔有一套森嚴的律法，一般來說擾亂人間的妖魔邪祟，自有其他小将出面或懲罰或度化。

倘若妖魔已經傷及凡人性命，且屢教不改，則會有蒼禾和鏡塵出面收服，帶回九重天上關押，後續有一套審判斬殺體系。

絕不會像今日這樣直接當場擊殺，且還讓屍體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

待蒼禾回到天上時，正好聽到司寇鐘敲了三下，已經開始審判了，蒼禾連忙往淩霄大殿趕去。

可前腳才踏入大殿，就見鏡塵正掌心聚滿靈力，以極快的速度朝着自己心口拍去！

“兄長！”蒼禾聲嘶力竭，鏡塵這要堕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