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恢複記憶

恢複記憶

就在手掌貼近心口的那一刻，只見一道金光閃過，鏡塵口吐鮮血天尊擡手一點，他便昏了過去。

一時間，淩霄大殿內低語連連，有的批判，有的憐憫，有的怒罵妖女禍世。

天尊給了鏡塵兩個選擇，可他卻選了第三個，這是衆神仙萬萬沒想到的。

“天尊，我兄長他...”蒼禾慌忙上前，托起倒地昏迷的鏡塵問道。

天尊面色陰沉，背過衆人沉思片刻後，才轉身對着衆神仙吩咐：“今日之事，不可再提。”

這八字說出的聲音雖輕，但擲地有聲，淩霄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天尊：“蒼禾，去趟慈濟祖宮，速請保生大帝。”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衆神仙也陸續散去，離開淩霄殿的時候各個都閉口不言。

數日後，華雲殿裏多了一位剛飛升的小将，叫雲昇。

據說是天尊為方便照顧還在昏睡的鏡塵，親自挑選的。

“勞煩了。”蒼禾在華雲殿門前再次送走保生大帝後，暗暗嘆了口氣。

雲昇迎上前來說道：“應華真君，我們君上今日氣息平穩了許多，保生大帝也說多是有蘇醒的勢頭了，您莫要着急。”

蒼禾淺淺一笑，點了點頭，朝着殿內走去，他站在鏡塵床前望着那額間多出的朱砂痕沉默不語。

雲昇見蒼禾盯着那朱砂痕出神，便試探着問道：“應華真君，聽天尊說這是我們君上下凡除妖時受傷所致？能傷害到我家君上的，那得多兇殘的妖魔啊？”

“他是這麽說的？”蒼禾愣了一下，看向雲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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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昇點了點頭，再次詢問：“這朱砂痕不就是那時留下的嗎？”

片刻之後，蒼禾像是明白了什麽一般，點了點頭道，沒有多說。

伴随着兵器相鬥的聲響，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出現在大殿之外的路上，手腕上還纏着染血的荊條，孤身一人應對天兵天将。

“靈歌！”一聲驚呼後，鏡塵喘着粗氣猛然睜眼，他已然渾身冷汗。

稍稍定神，鏡塵才發現眼前并沒有受傷的靈歌，他緩緩撐着胳膊起身，環視着屋內的陳列，發現自己正身處青雲山的宮觀。

夢嗎？鏡塵擡手按了按太陽穴，低頭冷笑。

突然感到心口一陣劇痛，那歷歷在目，曾經反複出現在腦海裏的一切怎麽會是夢！

大約是聽到了那聲驚呼，阿靈連忙朝屋裏走去。

從那夢境出來，鏡塵便昏迷不醒，阿靈與雲昇商議之後，分頭行動。

她帶着鏡塵先來青雲山修養，而雲昇則是去請百花仙子。

推開門的那一刻，只見鏡塵前襟敞着，胸腔被冷汗浸染起伏不定，癡癡地坐在床邊發笑。

阿靈皺着走到床邊，拿起大氅披在他身上：“怎麽出這些冷汗？”

話音剛落，阿靈就見鏡塵緩緩擡頭，眼睛微微泛紅愣愣盯着自己。

“你...”阿靈被鏡塵盯得有些不自在，想要岔開話題，卻發現鏡塵額間的朱砂痕竟消失了：“诶？你的朱砂痕怎麽...”

她手指擡起，還沒碰到鏡塵的額頭，便被他一把擁入懷裏，緊緊抱着。

“阿靈。”鏡塵将頭深深埋到阿靈頸側，聲音裏帶着隐忍：“對不起。”

阿靈一頭霧水，鏡塵呼出的氣體讓她脖子癢，阿靈正欲找個借口将他推開，卻突然感到脖頸間一股濕熱。

他...在哭嗎？阿靈雖不明所以，但卻莫名能感到鏡塵內心十分難過。

最終她還是緩緩擡起手，輕輕拍了拍了鏡塵的後背，溫聲說道：“沒關系的。”

阿靈嘴上順着安撫鏡塵，心裏卻也不忘暗暗祈禱：怨氣還沒有收集夠，天界又在突然大規模殺妖取靈，我獨自一人找怨氣肯定比之前更難了，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正想着，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雲昇帶着百花仙子回來了。

阿靈連忙扶着鏡塵坐好，起身擋在他身前，對着眉頭緊鎖的雲昇道：“回來了，鏡塵已經醒了。”

随後，又淺淺一笑回應一臉溫柔的百花仙子：“見過元君，這邊請。”說着從鏡塵身前挪開。

這片刻的功夫，鏡塵已經十分默契地清理了臉上的痕跡，也整理好了衣襟，滿目清明對着百花仙子颔首：“久違了。”

擡眸間，百花仙子神色一怔便迅速恢複如常，而雲昇則一臉震驚瞪圓了眼睛盯着鏡塵道：“诶？君上，你的朱砂痕不見了！”說完，自顧自地往床邊走去。

見鏡塵側頭輕咳一聲，阿靈想到他從剛才醒來就舉止異常，便猜測他大約是有難言之隐。

于是一步上前，攔住了雲昇道：“那個，你家君上剛醒，我們去外面等着吧，別妨礙了元君幫忙...”說着，就拽着雲昇去院子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百花仙子盯着鏡塵道：“你，都想起來了？”

鏡塵點了點頭，從床邊起身，百花仙子見狀好似如釋重負一般，輕嘆一口氣。

“你們都知道，對嗎？”鏡塵平靜開口，仿佛此刻不管再知道任何事情，都不會再讓他驚訝。

百花仙子在桌邊坐下：“當年，你堕魔的舉動被天尊打斷之後便昏迷不醒，我們也都被吩咐不許打擾不許議論提及，只有天尊、保生大帝和應華君能出入華雲殿。”

“後來，我悄悄去問了應華君，才得知你是傷到了根基，修為大減。”百花仙子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見你時，你額間就已經多了朱砂痕，也不記得之前的事了。”

結合前後所知信息，這朱砂痕的作用一目了然，屋內沉寂良久，鏡塵呆呆地坐着不說話。

氣氛過于凝重，百花仙子想岔開話題，想起上一次她來青雲山便笑着說：“方才雲昇去找我，來的路上我還以為你又像上次一般，假裝傷勢嚴重...”

話說了一半，就見鏡塵開口打斷：“你可知，阿靈...靈歌後來為何到了魔界？”

百花仙子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後，抿着嘴搖了搖頭：“只聽說她從玉叢棘逃出，傷了看守天兵，剩下的就無從知曉了。”

鏡塵聽後臉色更冷了，一切真相仿佛明明就在眼前，卻又撲若迷離，讓他抓不住。

知道這個話題繞不過去，百花仙子便直接鏡塵問：“那你以後，打算如何？”

“我對不起她。”鏡塵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才說：“我記憶恢複的事情，勞煩你暫且保密。失去記憶的應該不只是我，我試探性問過阿靈幾次，她不像裝的。”

百花仙子點頭明意，畢竟初見時，她也試探性問過阿靈。

兩人相談甚久，推門出去的時候，阿靈和雲昇看上去都有些困了。

“勞煩了。”

鏡塵與百花仙子相互拜別之後，雲昇送百花仙子出門路上，總是不自覺地回頭看院中的鏡塵和阿靈。

百花仙子看出了雲昇臉上的不悅，淺淺一笑，只道是：“冥冥注定。”

*

一切處理妥當，鏡塵額間又加上了朱砂痕，不過這一次沒有封存記憶，而死是他自己幻化，用來掩人耳目的。

雲昇雖不明所以，但也不多問，他知道自家君上的脾氣，這麽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對了，同州城的事情，我們再去一趟吧。”鏡塵提議：“霜兒和秦無拘，不能這麽放任不管。”

從夢境出來以後，秦家的那些伥鬼死的死，散的散，城裏普通百姓應該已經恢複如常了。

幾人當時只顧着昏迷的鏡塵，無心顧及跑了的秦無拘和霜兒，阿靈想着那地方的怨氣還沒收集，此刻确實該去一趟了。

只是不知道怨氣還剩下多少，不過要是能逮到秦無拘這個罪魁禍首也是好的，因此鏡塵的提議正中她的下懷。

阿靈三人一路下了青雲山，往同州城去了。

幾人才在同州城附近落腳，阿靈便感覺到不自在，仿佛暗處有人盯着一般。

她四下查看卻發現并無異常，這種詭異的感覺讓阿靈很不舒服。

“怎麽了？”見阿靈反應異常，鏡塵溫柔詢問。

阿靈只淡淡一笑，搖了搖頭：“大概是我的錯覺，先進城吧。”

話音剛落，就見道路一旁的草叢裏發出一陣異響！

“什麽人？！”雲昇率先拔劍，擋在鏡塵身前，自同州城的夢境之後，雲昇便比之前更加警惕戒備。

草叢裏并無人應答，只是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最終竟連滾帶爬竄出一個人！

“救，救命！”

那人少了一條胳膊，沒看清眼前之人是誰，只當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捂着斷臂傷口往前爬去。

“秦無拘？！”阿靈看清了來人，開口說道：“真是冤家路窄啊？”

大約是斷了胳膊的原因，秦無拘此刻身上的怨氣似乎比之前更重了，阿靈不禁內心一喜。

而地上的秦無拘，聽到阿靈的聲音時，明顯一愣，面色慘白仿佛已經置身于絕境。

阿靈正要上前，就見草叢中又竄出一個熟悉的身影——霜兒！

這樣的相遇方式，仿佛是在場的每個人都沒想到的。

此刻的霜兒，身上早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柔弱，也沒了夢境裏的冷靜，只有一身複仇的戾氣。

霜兒手中提着一把不知從哪兒來的長劍，劍身印着一個似曾相識的梅花圖案。

她看到阿靈幾人時，只有片刻的愣神，手下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收斂，滿目憎惡地沖着秦無拘而去。

就在利劍要将地上一臉驚恐絕望的秦無拘刺穿時，一個仙風道骨的身影突然擋在了秦無拘身前，大袖一揮，霜兒便被其打得飛出老遠。

那人落地時，伴随着銀鈴輕響，雖沒有看清他的臉，但鏡塵的神色卻明顯變得有些不自在。

阿靈站在鏡塵身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氣息有些不穩，就如當時在古城放煙花前那般。

“你還好吧？”阿靈拽了拽鏡塵的袖子，卻不見有任何回應。

她皺眉思索片刻，伸手輕輕握住鏡塵的手，正要說話，卻見霜兒身後一道暗紫色氣息突顯。

“怎麽？正陽君是不好意思直接對凡人動手，所以又添了新幫手麽？”烏珏側身而立，語氣十分不屑，擡眼打量着那仙風道骨的人，補充道：“你們這些修士也真是有意思。”

陰陽怪氣的語調和神情，成功點燃了雲昇，他執劍相對：“你，休要血口噴人！”

這時，烏珏身後的池風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對着阿靈行禮：“靈姐姐好，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主上找你找的好辛苦。”

話音剛落，就見霜兒身子一顫，難以置信的猛然回頭看向池風，聲音微微顫抖：“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