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髑髅怨

髑髅怨

陳生的公司在一棟高級寫字樓的21層，紀言知和酆祁大約十點半到達的。

一進董事長辦公室，就看到一個略有禿頂，頂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坐在辦公椅上用手帕擦着汗，被崔允一行人圍起來，想必這人就是陳生。

似乎崔允他們并沒有将自己并非人類的事情告訴眼前人，陳生單純以為他們是警察，所以還能緊張地說着話。

“我不知道，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那個裝飾是真人頭啊，要是真的，我……我碰都不敢碰啊！”陳生不斷解釋着，想到自己曾經摸過那個髑髅，渾身就忍不住發抖。

紀言知一進屋就在觀察着陳生，陳生膽小怕事的這副樣子看上去的确是對髑髅一事不知情，若是這樣，問題就一定出現的在給他提供這個裝飾物的人身上，陳生背後恐怕有其他人在有意作祟。

酆祁冷言開口：“誰給你出的主意？”

“主……主意？”陳生愣了愣，想了一下，“哦哦，一個法師，他說他是法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竟又是一個法師？

紀言知和酆祁、崔允都瞬地怔住，相互對視确認對方和自己想到了同樣的事情。

關于陸澤文校園霸淩一案裏，那個主動提出幫謝昀報仇的人，也是一個法師，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事情。

崔允連忙追問問：“法師？姓甚名誰的法師？”

“我不知道啊！他沒說，是他找上我的。”陳生又用手帕擦了擦額頭，“他說有辦法幫我讓張繼東運勢降低，這樣我的生意就不會一直被張繼東壓着了。我剛剛也說了，張繼東發展的太快了，而且他家庭和睦，我生意上不如他，還和妻子離了婚，我看不過才有了這種歹意。”

酆祁并不在意陳生做這件事的動機，他直接發問：“那個法師的辦法就是利用髑髅降低運勢嗎？還有沒有其他事情？你不知道他的姓名的話，長相呢？”

被一連串地審問，陳生慌張搖頭：“長相我也不知道，他每次出現都是晚上，穿着黑袍，還不讓開燈，我是真的什麽也看不到。”

“你為什麽那麽信那個法師？”紀言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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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生被周圍一衆人審問得越來越慌：“他能憑空出現在我家二樓的窗外，怎麽可能沒點法力啊！各位警察同志，我是真的不知情啊，我冤枉啊。”

陳生就差跪下來求饒了，這樣的反應也是正常，突然有一群警察找上門，告訴他送的東西和一起命案有關，無論是誰也會亂了分寸，更何況是一個對好友圖謀不軌，送東西別有用心的人呢。

“那個人不會平白無故給你提供幫助吧？”酆祁走到陳生前，俯身審視着陳生，“你用什麽東西和他交換了？”

陳生被酆祁的氣場吓得往座椅裏縮：“沒有交換什麽，只……只不過他讓我每周用人血供奉，說這樣才會靈。”

紀言知重複着：“人血？”

陳生急忙點點頭：“對，是人血，所以我托了關系，找賣血的人每周買上一點，用來供奉。”

都用人血供奉了，這個人竟然還覺得那只是個裝飾品？

紀言知實在搞不懂陳生到底是怎樣一個腦回路，按理說正常人聽到這個都應該有些質疑才對。

“需要人血供奉的不是那顆髑髅。”崔允嘆着氣搖了搖頭，“髑髅吸收日月精華即可，需要人血的恐怕是那個法師。”

酆祁雙臂環胸，看了眼一旁的崔允：“這個人和上次那個案件裏謝昀父母所提的人很像，而上次只是供奉香火，現在改為血，說明有人要動邪術，提前警覺起來，聯系道協，有發現可疑的道修，及時彙報。”

利用人血絕非小事，不是已經在作惡，就是在謀劃作惡。

而能通過人血助纣為虐的一般都是法力高強的人才可以，這等人在明的有幾個，酆祁也都熟識，知道他們的本性，可在暗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需要邪術來完成的事情，在進行過程中必會使人鬼兩界傷亡慘重，如若真的有人別有用心，欲發動邪術，後果恐怕是不堪設想。

“警察同志，我對這些事情真的是不知情，我應該不會坐牢吧？求求你們放過我啊！”陳生作着揖，讨好着酆祁他們。

“你違反了我國獻血法，但我們不能越職對你進行處罰，過兩天應該會有相應人員來進行處理。”酆祁回答着，接着欲轉身離開。

陳生連忙拉住酆祁：“警察同志你不要上報啊，我保證不買血了！真的！”

酆祁本就不願與他人接觸，這次是當着紀言知的面，酆祁心情就更差了，他回頭陰冷地瞪了一眼陳生。

陳生被那眼神吓得背後陰冷，連忙送開手，身子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

紀言知站着的角度看不到酆祁的表情，但通過陳生的反應，他對酆祁幹了什麽也猜得八|九不離十，覺得有一丢丢好笑，也有一丢丢無奈。

特調組的人員都沒有在陳生的公司待太久，有幾個人陰官直接前去道教協會和那裏的道士說明情況，剩下的則去了張家繼續觀察宅子裏的情況。

紀言知是和酆祁坐車回的特調組，二人才剛剛進門，水都沒來得及喝，黑無常就從一個辦公室跑出來，見到酆祁和紀言知，來了個急剎車。

黑無常把手中的文件遞給酆祁：“老大，剛想聯系你，我們篩選了所有失蹤人口申報，基本上都是小孩、老人，或者是精神有問題的人，不過有一條是找年輕男子的，一對老夫婦報的案，說是失蹤男子的父母，男子來華城打工，到了該往家寄錢的日子，可老兩口遲遲沒收到錢，而且電話也有段時間沒打通了。”

酆祁接過文件看着上面的報案信息：“失蹤男子是做什麽的？”

黑無常：“沒什麽文化，和老鄉一起出來打工，老兩口說是在工地幹活。”

酆祁問：“工地那邊怎麽說？”

黑無常：“失蹤男子其實來工地沒多久，工地裏甚至有人都不認識他，認識的人說的确有快兩個月沒有來過了，但他們那人員流動本來就大，今天來明天走的太常見了，就沒在意。”

工地打工的工友本來就是萍水相逢，五湖四海哪裏來的都有，可能是老鄉才會多熟絡一下。在那樣一個環境，突然消失一個人對于其他人來說是不痛不癢的事情，也難怪會沒有人在意。

“這個人住在哪裏知道嗎？”酆祁看着黑無常問道。

黑無常搖搖頭：“還在查，工地住宿的地方不夠，所以後來的人一人五百的住宿費，讓在外面自己找地方住。”

一人五百……

酆祁将名單還給黑無常，清了清嗓子：“失蹤男子在工地附近打工，不會住得太遠，篩查附近最便宜的出租房，看是否有這個男子入住的信息。”

“好的，老大。”黑無常拿回文件，又再次朝着剛出來的辦公室飄去。

紀言知在一旁聽着酆祁和黑無常的全部對話，酆祁安排的調查方向沒有錯，一個進城打工的農民工肯定會選擇最便宜的房子沒有錯。

可便宜的出租房環境一般很差，如若他們要查的失蹤男子正是髑髅的主人，人死了一個多月，再加上正值夏季，屍體一定腐壞嚴重，也許會有很多證據因現場沒有被保護好而破壞。

這種時候，如果用人類警察辦案的那一套很顯然困難重重，紀言知側頭看了看去飲水機接水的酆祁，跟在後頭開口問：

“如果想通過髑髅的靈魂來了解情況，需要怎麽做呢？”

酆祁将接好的溫水遞給紀言知一杯；“現在身首異處，首先要讓兩者歸于一處，再施法控制靈魂。”

紀言知接過杯子，感受到杯子傳來的溫度，不滿地看了酆祁一眼：“又是溫水，今天室外溫度可是32度，喝點涼的不好嗎！”

酆祁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紀言知，薄唇也剛要開啓，紀言知反倒又比酆祁先開了口：

“我體陰，要少吃涼的，聽了八百遍了。”

紀言知雖然很不樂于，但還是把溫水一飲而盡，最後将空紙杯還給了酆祁。

酆祁跟在紀言知身後，帶着淡淡的笑意：“放假了，你打算住哪裏？”

“還是住學校呗，反正現在張碩也在宿舍，至少不是一個人。”紀言知回頭看了眼酆祁，以為酆祁只是簡單的詢問，沒多想直接回答出來。

酆祁卻因此擰起眉來，他開始有些後悔當初答應紀言知的爺爺要二十歲後再出現在紀言知生命中。

現在的紀言知早已習慣了孤獨，每次看到他下意識的一個人去做任何事情時，在酆祁看着心裏滿是心疼。

“來我家住，如何？”酆祁試探地輕聲詢問着。

“你家？”紀言知有些意外，心髒開始噗通噗通劇烈跳動起來。

這樣的話，宋兆和他說過很多次，但從沒有像現在這般讓人心跳加速。

是因為酆祁是他所謂的鬼對象才會這樣嗎？紀言知沒有回答，只是呆愣地盯着酆祁看。

說真的，紀言知對自己現在是如何看待酆祁的很是沒譜，他與酆祁結識時間不長，但卻總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明明這個人是鬼，是傳說中的判官，是讓人聽到就應該不寒而栗的存在，可他卻只是受到了少許驚吓，很快就接受了全部事實。

他是不是真的不太正常？如果換做其他人，可能會有很激烈的反應才對。

酆祁見紀言知遲遲沒有回應，心裏想着紀言知可能是不願意的，才想說一句“那就算了”。可是不成想紀言知先開了口，說出來靈酆祁怎麽也沒想到的話。

“我們……會不會以前就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