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前夕

第46章 前夕

最後, 在小公主的催促下,韓江最後還是快了些。

韓江把康樂送上馬車時,趙楚韞和趙霄已經在等着了,趙楚韞看了他一眼, 神色不悅, 但并未開口。

寧思明楚靖遠和楚豔陽也都在。

便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韓江依然無所顧忌,康樂已經登上了馬車, 他卻又把人拉住, 康樂回身,疑惑地看着他。

韓江眼色一暗, 擡手在她嫣紅的唇上輕輕擦過,沉聲交代道:“今日可暫時回宮住,明日起便搬出來,住在公主府吧。”

康樂的公主府東西已經全部按照她的喜好習慣布置好了, 随時都可以入住。

本來過幾日康樂已經打算在公主府小住了, 只是韓江突然這樣說,便有些奇怪,她忍不住軟聲問:“為什麽呀?”

韓江講這話的時候并沒有特意避開人, 因此趙楚韞趙霄和寧思明全都全都看向他。

韓江沒有解釋,只是簡單一句:“沒什麽,你照做即可。”

說罷,似是又擔心康樂不肯, 便多添一句:“在公主府更方便見你。”

今夜氣氛很好, 康樂便沒有多想, 左右只是提前兩日搬出, 便點了點頭, 乖乖道:“好的。”

馬車帶着他們三個人骨碌碌地漸行漸遠,留下四人彼此安靜無聲。

寧思明微微蹙眉看着韓江,韓江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神色平靜,再無之前的瘋狂,他沖幾人點了下頭,自揚袖離去。

楚豔陽等他走了,才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小聲地問:“思明哥哥,這位韓大人好奇怪啊,明明是喜歡康樂公主的,為什麽又要康樂公主和蘇鴻定親,現在還對康樂公主寸步不離的?”

想了想,她遲疑地問:“韓大人就不怕壞了名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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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思明一針見血道:“他現在有什麽好名聲?”

楚豔陽不由地點頭,認為寧思明說的很對。

“不說我了,”寧思明理了理袖子,含笑看着他們兩個問:“你們和安寧公主、大皇子相處得怎麽樣?”

提到他們,楚豔陽面上浮現雀躍,她點頭很肯定道:“安寧公主可太好了,又漂亮又溫柔,講話也好好聽啊!”

楚靖遠跟着紅着臉點頭,贊同道:“是的,安寧公主太好了!”

頓了下,楚豔陽又補充道:“大皇子人也挺好的,雖然話不多,但人還挺穩重的,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年紀挺小的。”

最後,她總結道:“康樂公主一家人都很好,我可都太喜歡了!”

楚靖遠一晚上都恍恍惚惚的,聽到妹妹的話,只能跟着用力地點頭。

寧思明寬容地笑了笑,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道:“走吧,時辰也不早了,我請你們去王叔攤上一人一碗鮮肉馄饨,吃完了就回家休息吧。”

逛了這麽久,楚豔陽和楚靖遠都餓了,有人請客自然也不客氣,點頭說好,三人結伴去了馄饨攤。

馬車裏,趙楚韞在燭火下看着康樂豔紅未褪的唇,沉默許久,終是忍不住問道:“寧思明帶你去了哪裏?”

趙霄看了眼康樂,抱着手往角落裏退了退。

“啊……”康樂擡頭摸了下嘴唇,知道自己可能躲不過,但此事萬不能賴在寧思明身上,便趕忙解釋道:“不是明哥哥,是韓江——”

頓了下,她在趙楚韞的目光下,努力地改口,找理由道:“是韓叔叔,街上人太多了,他便帶我去了清靜些的地方。”

趙楚韞皺眉不滿,剛要說話,一直都很安靜的趙霄突然開口道:“今日人确實太多了。”

便是有侍衛護着,不至于摩肩擦踵,但街上确實許久都堵的走不動路,不止他們,連每年都出來擺攤的小販都抱怨。

這有什麽,許是今年格外熱鬧呢。

只是話還未出口,馬車突然颠簸了一下,趙霄立刻警惕地雙手一邊護着一位姐姐,高聲詢問:“出了什麽事?!”

車夫擦了一把冷汗,幾名侍衛往前探察一圈,回來禀告:“方才有一影子忽然閃過,現在已經沒了蹤跡,殿下,可要去追?”

趙霄稍稍思索,當機立斷道:“一半人去追,剩下的繼續護送馬車回宮。”

趙楚韞看着他。逛街途中趙霄并不是一直都跟他們一起的,有一段悄無蹤跡地離開了,後半段又若無其事地回來了,只是臉色一直都不大好。

趙楚韞沒有多問,只是催促道:“快點回宮吧。”

淑華宮,雲貴妃還未睡下,雖說交代過若是太晚他們便直接宿在公主府,但沒有收到消息,便依然亮着燈在等他們。

孩子們一個個看起來都挺高興的,雲貴妃便也開心,安排着宮女們來侍奉他們洗漱更衣,直到看着都要睡下了,才離開。

明日就要出宮住了,也許還會要住很久,雖然時常也能回宮,但總覺得不大一樣。

康樂有些粘人,不僅要留宿淑華宮,還要跟趙楚韞一起睡,夜半,兩個小姐妹躺在一起,康樂還要牽着她的手,黏黏糊糊的,絮絮叨叨說些小話。

“長姐,你說瑤光到了公主府,會不會不喜歡不适應呀?”

趙楚韞半閉着眼,耐心回應道:“不會。它慣來自由,去哪裏都一樣。”

康樂點了點頭,又為難問:“我想把迎春殿所有的廚子都帶出宮去,但若再回宮,又想吃他們做的菜了怎麽辦呀?”

“無妨。”趙楚韞縱容道:“按照他們的手藝,在淑華宮也備一套廚子,你若想念了,在淑華宮也吃得到。”

“嗯。”康樂點頭,覺得這辦法很好。

說罷,她餘光偷偷地看着趙楚韞,想着她對韓江不滿的态度,究其原因還是韓江沒有辦法卻偏偏來招惹她。

康樂想了想,牽着趙楚韞的手晃了晃,說:“今日韓江同我說了,再等幾天,不用我和蘇鴻定親,他也有辦法做到遏苦大師說的。”

趙楚韞睜開眼睛,不怎麽相信:“他有什麽辦法?”

康樂搖了搖頭,誠實道:“我問了,他沒有告訴我。”

趙楚韞仔細想了想,韓江一開始就把主意打到了蘇鴻身上,誠然有蘇鴻其人毫無可取之處,能完全斷絕康樂會喜歡他的可能,但,蘇家也不是吃素的,肯定會借機提出條件,而韓江這種人,看起來不像是會被人随意拿捏的。

再仔細想想,韓江這種掌控欲爆棚的人,為什麽會點頭逼康樂同意和蘇鴻定親……

其中似乎有重重矛盾,卻好似隔霧看花,讓人想不清楚。

正在這時,門卻突然被人急促地敲響,趙霄在門外道:“姐姐,是我。”

趙楚韞一驚,知道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趙霄是不會這個時刻來打擾了。

她立刻起身,給自己和康樂披上衣裳,開門沉聲問:“出了什麽事情?”

趙霄踏進來,康樂發現,他不僅換了一身黑衣,手中還提着慣用的一把長刀。

他站穩了,緩了緩聲音,先說了最緊要的事情:“我已讓人去叫醒母妃了,待會兒你們立刻出宮!”

趙楚韞冷靜地問:“怎麽了,可是宮中出了什麽變故?”

這裏都是最親近的人,趙霄也毫無隐瞞,他擡手緩緩松開,露出一團被他手汗打濕的軟紙,聲音微微發抖道:“我收到消息,蘇家的人豢養私兵,趁着七夕混亂,把人放進了京都。”

趙楚韞臉色一變,奪了紙展開,借着燈光一字一字看,問他:“什麽人給你遞的消息,來源可準确。”

趙霄緊緊地握着刀,搖頭道:“不知是誰送來的,起初我并未全信,只是沒過多久,我們馬車在路上遇到颠簸是派出去的侍衛,追尋到了那些人的蹤跡。”

聞言,趙楚韞撐着桌沿支撐住身體,閉眼靜了片刻,才開口,顫聲道:“蘇家的人好大的膽子!”

但此時,說什麽都晚了。

蘇家若真能改天換地,扶持趙曉繼承大位,區區私兵算得了什麽,往後,這天下要改一半姓蘇。

趙霄沉聲道:“趙霄年紀不大,我卻已經十五了,蘇家人此時按耐不住,定是沖我來的,你們立刻出宮,稍避一段時日,若他們敗了,我自會親迎你們回來,若他們成了……”

他頓了下,溫聲道:“就算他們成了,你們幾個弱女子對他也起不了什麽威脅,應當會無事的。”

趙楚韞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聲音發抖地問他:“那你呢?”

趙霄沉默片刻,說:“我自有辦法。”

趙楚韞突然冷靜下來,說:“你有什麽辦法,讓那群城防營的人來以毒攻毒嗎?”

她沒有說自己早就察覺到了,尖銳道:“城防營只有皇上手書加印章,才能調動,你以為憑借你這些三腳貓的交情,就值得他們冒着全家掉頭的風險為你拼命嗎?!”

趙霄沒有惱,他冷靜地從懷中摸出一張紙,說:“我已經準備好了。”

那紙帛和以往禦前見到的一般無二,趙楚韞沒有吃驚,畢竟這東西還算好弄,但上面的字跡和印章才是最難的。

康樂湊過來瞧了一眼,頓時怔住,她喃喃道:“這字……”

趙霄看着她,面上閃過一絲歉疚,他為難道:“是,正是我之前請二姐姐寫的。”

康樂只要精神還好,每日都會練字,她仿字也是極好的,好多書法大家她臨摹幾日便能依稀仿到神韻,然後即便是沒有留下字帖的字,也能依稀寫出來。

趙霄很久之前拿來幾個字,請她寫一寫,然後讓她按照這個神韻,斷斷續續寫了好些字,湊在一起,便是如今面前的紙帛。

他解釋道:“二姐姐寫的字我并未直接用在其中,這上面是我按照二姐姐給的字練了許久仿出來的,若事後追究,此事我一人擔責,定不會牽扯二姐姐!”

這時,雲貴妃披着衣裳匆匆而來,她聽了其中緣由,并未責怪趙霄莽撞,而是垂淚道:“是我無用,沒能給你蔭庇,若你也有外祖可以依靠,此事便不必……”

趙霄攔下她的悲泣,溫和道:“我說這番話并未責問母妃,只是講明一切免得大家各自憂心猜測,現在情态緊急,不必傷春悲秋,我即可送母妃和兩位姐姐出宮!”

趙楚韞皺眉問他:“你決議要調城防營?”

趙霄眼神堅定:“我別無他法。”若他手上有可以和蘇家抗衡的,何至于做這種一旦事後追究便辨無可辯的事情。

康樂不太懂其中的彎彎繞繞,但她知道些許人情世故。

她看着趙霄,擔憂道:“弟弟,我覺得父皇不是那種真的對什麽事情都不聞不問、漠不關心的人,真的要有什麽很重大的事情發生,他不會不知道的。”

趙霄把事情思考了這麽久,卻一點用沒有把順寧帝考慮在內,誠然他這數十年的時間都是擺在京都的一個華麗無匹的花瓶,不理朝政,整日風花雪月,但是——

明明康樂和寧思明接觸,沒有人告訴過他,他依然還是知道了。

“而且,”康樂猶豫着小聲道:“父皇似乎并不顧念父子親情,趙媛芸是犯了一些錯,但罪不至此,他還是給了她最苛刻的懲罰,直接把人趕走了。”

所以,即便蘇家最後沒有成功,趙霄調兵的事情一旦暴露,順寧帝不見得真的會心軟留情。

康樂已經說了許多,雲貴妃擦幹眼淚安靜地聽着,她知道其中兇險,聞言輕蹙眉頭緩聲道:“許是你們年紀太好,皇上又太久不理事,對于皇上的為人不甚清楚。”

“但,數十年前,他是真正的鐵腕冰冷,運籌帷幄。”

“先帝去得急,雖然沒有留下遺诏,但他身為太子繼位也是名正言順,但幾大世家借機生事為難,步步為他設阻。”

“先前蘇家是最鼎盛的,也是最嚣張的,說一句只手遮天也不為過,可是你瞧瞧,如今蘇家可還有那般的氣焰,早已成為喪家之犬,如今也不過是拼死一掙罷了。”

“那都是皇上的手筆,用了兩年時間,各個世家銷聲匿跡的銷聲匿跡,殘留一口氣掙紮的茍延殘喘。”

“皇上下手不留情,各世家也決絕,寧死把財産燒的燒埋得埋,尋不到蹤跡,恰逢連年大災,國庫裏沒錢,卻又亟待赈災,皇上扭頭又和蘇家合作,給他們渡了一口氣作為條件換了一大筆錢,還娶了蘇家的姑娘進宮。”

“後來還……”雲貴妃看着康樂,猶豫了一下,說:“後來他知道徽安皇後是天下富商的獨女,又身子不好,在尋一味珍惜藥材治病,他便允諾太醫院及庫裏藥材随她調用,以此換錢,還許了皇後尊位。”

康樂一怔,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聽到父母的淵源。但那已是太過久遠的記憶了,還記得母後是個冰肌玉骨、傲雪欺霜的美人,父皇總是跟在她身後彎着眉眼叫“姐姐”,縱然得了母後冷淡神色也不以為意。

她回了神,總結雲貴妃講的話說:“所以,父皇以前是個很厲害,既有手段也很冷情的人。”

能把自己抵押上秤,連自己都不怎麽在意的人,又怎麽會真正的在意旁人呢?

能說的話都說了,每個人也都表達了擔憂,但沒有人強迫趙霄,她們都安靜地看着他,等待他做出最後的決定。

趙霄這次沉默了許久,手中的刀沉重得像一座大山,幾乎讓人擡不起手來。

如何選?如果蘇家私兵沖破宮門,自己身為他的心頭大患,必定首當其中;可若召城防營相抵,事後追查,自己依然難逃其咎。

而把希望都寄托在耽于玩樂了十年的順寧帝突然大發神威,把蘇家人全都擋住?趙霄覺得這還不如去求神拜佛呢。

這時,那位白胡子慢吞吞的新夫子教的“欲速則不達”,寧思明那句語焉不詳的“便有雄心壯志,留待來日,未必不可期”,還有韓江毫不避人的讓康樂明日便搬去公主府住。

趙霄神色突然堅定起來,他狠心道:“左右都是絕境,索性放手一搏,至少能把生死握在自己掌心。”

“我立刻讓人出宮去城防營送信!”

這便是還要召城防營的意思了。

他既有了主意,雲貴妃也不再勸,只是溫柔道:“楚韞,你帶綿綿走。”

趙霄一驚,扭頭要勸,雲貴妃摁住他的手,交代道:“先辦正事。”

趙霄紅了眼,轉身去找親信快馬加鞭送信出宮,趙楚韞聞言也不猶豫,拉上康樂便腳步匆匆往外走。

康樂扭頭想要去看雲貴妃,卻被趙楚韞拉住不許回頭。

趙楚韞腳步未停,邊走邊說:“此時宮中還未生亂,貿然出宮困難重重,等亂起來時,父皇寝宮和淑華宮首當其中,迎春殿應當暫時無事。現在,我先送你回迎春殿。”

“你的四個侍衛中有一人是韓江安排的,他很厲害,你要跟着他,他一定會保護你安然無恙的。”

康樂聽到不對,扭頭問她:“長姐……”

康樂體弱,偶爾會夢魇,據說是元氣不足所致,若在屋裏挂一把兵器,便能安寝。

迎春殿裏有一把長劍,趙楚韞擡手取下,握着劍柄拔出一截,利刃寒鋒,銳不可當。

康樂皺眉,噙着淚牽住她的衣角,趙楚韞擡手,動作溫柔地為她拭去眼淚,輕聲道:“綿綿乖,你就在這裏,不要讓我們擔心,好不好?”

康樂擦幹淨眼淚,哽咽點頭道:“好,我不拖你們後腿,我就在這裏,乖乖的,等你們來接我。”

趙楚韞紅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轉身扭頭離開,背影決絕。

韓府,一個時辰前,管家匆匆敲響書房的門,聲音緊張道:“主子!剛得到的消息,蘇家突然把時間提前到了今天!”

韓江還是一身黑衣,聞言皺眉,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對這個時間不喜。

管家屏息,以為韓江會按照計劃立刻把安排吩咐下去,卻聽韓江問起:“跟在綿綿身邊的人身手如何?”

管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回道:“那三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且是下了死令的,無論如何也要護康樂公主毫發無損,康樂公主不會有事的。”

哪裏只有趙楚韞說的一個,早在以前,韓江已經無聲無息地把她身邊的侍衛換走了三個,替換成自己的人,就是為了今天。

見韓江依然沒有什麽反應,管家猶豫着補充道:“而且,這一場亂也不會持續太久,康樂公主的迎春殿應當不會受到波及,更沒有什麽危險。”

韓江擡起眼皮看他一眼,終于肯開口了,他淡聲道:“半個時辰後,讓人去給趙霄遞個消息。”

聽到說正事,管家打起精神,記下了,又道:“大皇子讓去追蹤的人,也已經在我們的引導下發現了不對,主子可另外有吩咐?”

韓江擡了下手,漫不經心道:“那個沖撞了綿綿馬車的人,殺了他。”

管家額頭上浮出冷汗,點頭記下。

宮外,王叔馄饨攤上,寧思明楚靖遠楚豔陽一人一碗馄饨,吃得滿足快樂。

楚豔陽拍拍肚子,滿意道:“吃飽了。”

她見寧思明掏出錢袋付賬,不由地抱怨道:“今天人也太多了吧,我一路上都聽到好些人說錢袋丢了,還哭了呢。”

“唉,”她嘆息:“可惜我沒看見賊,不然就能抓住,替那些人尋回錢袋了。”

楚靖遠聞言也嘆氣,說:“可千萬別,我擔心你會失手把人打死了。”

楚豔陽頓時氣惱,邦邦給了他兩拳,讓他先體驗一下去世的感覺。

寧思明笑着來調停:“好了好了,都多大了,還像小時候似的鬧,兄友妹恭,趕緊的,松開手,都回家睡覺去。”

楚豔陽聞言打了個哈欠,終于放過了楚靖遠,她擡手揉了揉眼睛,餘光一瞥,卻突然看到一個溜着牆根鬼鬼祟祟的人影。

嗯是賊!

被楚豔陽惦記了一晚上的賊終于出現,楚豔陽頓時精神了,一雙眼睛灼灼如火炬,盯着那個畏畏縮縮的人影,大喊一聲:“哪裏跑!”

她不喊還好,一喊那人好似受了驚,噌地一聲竄起來就要溜!

見這人明顯不對勁,又擔心妹妹掌握不好分寸,楚靖遠也追了上去,兩人圍攻,廢了好一番力氣才把人打暈制服。

“這人還挺厲害的。”楚豔陽點評道:“我們兩個一起都被他差點跑掉。”

楚靖遠也覺得他棘手,便對他偷了啥更加好奇,只是摸遍全身,也只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為什麽是信?”

楚豔陽也好奇:“偷的什麽信這麽重要?思明哥哥你來看看。”

聽到有人喊,寧思明走過來,看一眼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小賊,立刻皺起眉頭,捏着他的左右手各看了看,立刻正色道:“把信給我。”

楚靖遠把信遞給他,寧思明小心地拆開,飛快似掃了一眼,眉頭皺得死緊。

楚豔陽立刻緊張起來,不安道:“我們、我們是不是打錯人了啊。”

寧思明看着那普通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見的字跡和印章,沉聲道:“你們打錯人了。”

楚靖遠兄妹二人齊齊一驚,立刻緊張道:“那怎麽辦,我趕緊把人叫醒,給他道個歉,怎麽都行,就是千萬別耽誤人家正事了!”

寧思明把紙上的字來來回回看了十幾遍,心中猶豫糾結。打開信一眼,他就猜到了事情的緣由,知道了這封信是誰僞造的。

他不懂蘇家行事的規則,亦是對只見過幾面的趙霄不甚了解,但他和韓江共事許久,于公于私,都和他有交鋒,知道這位上峰能穩坐這個位子,就是靠的謀劃計策。

而如今,他也定在其中推波助瀾。

寧思明無聲地站了許久,久到楚靖遠和楚豔陽都忍不住來問,他收起信,看着被今晚行竊無辜殃及的送信人,沉聲道:“你們不必再管,這個人和信都交給我來處理。”

他向來穩重又靠譜,楚靖遠兄妹想了想,便信任地交給他了。

寧思明道:“現在立刻回家去,關緊門,讓家丁巡府不要送些,明早也不要出門!”

他扭頭對賣馄饨的王叔也講了一遍,好在現在也沒什麽人光顧了,王叔從善如流地收攤回家了。

從寧思明嚴肅的語氣中,楚靖遠察覺到了不對,他信任好友,也不多問,直接點頭道:“我回去就跟家裏人說。”

後半夜,正是夜最濃最靜的時候,宮門口突然傳來刺耳的兵刃交接和驚慌失措的呼喊聲。

血腥味慢慢蔓延開來,許是王都跟着順寧帝養尊處優太久了,連緊閉的宮門也沒有堅持多久,便被人攻破長驅直入。

趙楚韞和趙霄彼此依靠着,聽着那聲音越來越近,目标明确地直接朝着他們過來。

趙霄苦笑道:“這麽看重我,可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

“別說廢話。”趙楚韞冷聲道:“堅持道你的城防營來了就是勝利。”

但,勝利不是那麽好取得的。

連雲貴妃地抖着手握着一把刀,竭力想要保護她的一雙兒女,卻仍護不住趙霄身上慢慢出現的傷口。

趙霄喘息着擊退想要傷害趙楚韞和雲貴妃的賊人,随着時間消失,目光也一寸寸逐漸變得絕望。

天還黑着,好像永遠也不會亮了;城防營的人也未到,好像也永遠趕不到了。

這些人下手狠絕,但好像是沒把他們婦孺放在眼中,人并不多,才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并上淑華宮上下,尚且能抵抗。

但也撐不了太久的時間了。

忽然,地面傳來震顫,似是有巨獸壓境,趙霄一喜,擡眼望去,卻怔住了……

那不是城防營。

而是只存在口耳相傳中卻誰也沒有見過,着金甲握長矛的皇帝親衛——

暗影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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