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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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的時光可以讓很多事情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比如傳言中那位“落魄的神裏家的小少爺”，不知怎麽的便又擁有了與各大家族分庭抗禮的能力。稻妻城的普通民衆不懂，只是聽說那小少爺一年多以前大概就已經不再去那公共大學堂，而重又回到了神裏屋敷，與上一輩神裏家主還在時一樣了。

風言風語很多，只要有人在，便永遠不會少了流言。

龍之介不清楚，五年時光轉瞬即逝，他家宵宮也逐漸從4歲的一個小團子長成9歲的小姑娘了。當年好像還會見到兩個少年一起來買煙花，現在也許是他看的不湊巧，是他的眼花，也許是事實，好像只有那個蒙德來的小夥子一個人來了。

有時宵宮在一邊看着，便忍不住問：“托馬哥哥，绫人哥哥呢？绫華妹妹呢？”

龍之介喊了一聲宵宮的名字，叫她不要多嘴亂問別人私事。

托馬反倒是寬慰他們不用緊張，然後俯下身去以宵宮的語氣認真回答道：“绫人哥哥現在很忙的，就不一起來買煙花啦！绫華也在家很認真的有在學習噢！宵宮呢？”

小宵宮興高采烈地舉起手：“我現在已經會做好多煙花啦！”小姑娘蹦蹦跳跳地過來與他分享，臨了，像是囑托什麽大事情似的握住了托馬的手，小臉上挂着一本正經的表情，嚴肅道：“托馬哥哥！”

托馬啞然失笑：“嗯，你說，怎麽了？”

“過年的煙花，一定要大家團圓在一起看啊！”

托馬的笑意逐漸淡了，最後只剩薄薄的一層紗似的。他輕輕點點頭，答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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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馬轉身已經走遠了，龍之介再次提醒宵宮，“宵宮啊，最近稻妻城裏不太平啦，三奉行的事情……還是少摻和啦。我們就做做煙花就好啦。”

“可是……”宵宮仍然在眺望着托馬離去的方向，“老爹，托馬哥哥不開心欸……明明是過年了……大家一起放煙花，不應該就是要讓人帶來快樂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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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瑞雪祥春，神裏屋敷張燈結彩，看起來很熱鬧。

前廳觥籌交錯，看起來其樂融融。兩年之後，已然有不少家族決定暫時與绫人交好，是以表面的友好交際還是得維持。托馬則是偶爾在後院轉轉，做做一些家政活兒，權當放松。

“托馬。”

绫人的請求來的突然，說是請求，不如說更像是命令。自兩年前托馬做下那個決定，他就将自己的鍛造權全權交付給了神裏绫人。绫人當然也沒有辜負這樣的機會，幾乎是将他鍛造成了最好用的一把刀。神裏家明裏暗裏的各方面的往來交織，幾乎都有托馬的功勞貢獻。

新的命令是要在今日前去那些大家族中做些手腳。武力值與信任度兼匹配的當然只有托馬。托馬向來對這些事情任勞任怨，但是今天——他想起了自己剛買回來的煙花，還有宵宮期盼的雙眼。今晚是過年，他若要出去完成绫人的請求，不一定能及時趕得回來和绫人绫華一起放煙花。

所以他猶豫了，逡巡着問道：“一定要是今天嗎？”

“嗯……”绫人稍作思考，像是在不理解托馬為何會有此一問，不過最終還是和善地笑着解釋道：“嗯，今晚是最佳的時機，過節時各府府中把守疏漏最大，部分家主還被我已經牽制住了——而且，今晚之後——”他頓道：“今晚之後，我們大概也就要采取行動了。”

“好。”

托馬順從地點了點頭，绫人安撫似的抱了抱他，當年只比他高了些許的少年，如今已經可以将他整個兒攬在懷中了。那雙寬闊不少的肩膀上，似乎也已經承擔起了很多別的東西。

绫人嘆息着與托馬低語：“馬上，馬上就要結束了。”

托馬默不作聲。

畢竟他不在乎很多事，也只是想和绫人绫華一起放一場跨年的煙花，和記憶裏少年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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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心裏有事，又急着辦完事情趕回去，托馬此行稍有纰漏，最終善後時受了些傷。

傷口不是要命的傷，卻是實打實的疼。刀劍無眼，自血肉裏進出，傷口猙獰，最好要先好好處理一番。托馬卻不想多耽擱，匆匆包紮便連忙往神裏屋敷趕。一路上他甚至能察覺到血在染透裏衣，然後逐漸貼在他身上，有點黏糊糊的，并不舒服。同時失血帶來的無力感和疼痛也叫他并不好受。

但心裏那場煙花好像永不熄滅的長明燈，托馬就像是在黑暗裏匍匐前行的人，這盞光給了他莫大的力量，與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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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敲響一聲，是即将迎來新的一年的征兆。

托馬推開門，此刻宴席已然落幕，庭院裏重新又變得冷冷清清起來，只有绫人和绫華立于檐下。

兩人看見托馬，眼神都是一亮，绫華尤甚。

绫人則更是驚喜，“托馬，此行可還順利？怎麽這麽快便回來了。”

托馬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此刻看起來如何，他也沒有更多的心神做更多的僞裝了。他盡全力扯出一個笑容，并不知道這個笑容是否如往日一樣令人安心。他回答道：“很順利，沒有意外，便很快趕回來了。”

他挺直着身子走近，“你們還沒放煙花呢？等我的啊？”笑嘻嘻地蹲下，利落地引燃，然後連忙跑開，站到兄妹身邊。

“怎麽這麽重的血腥味兒，受傷了？”

“沒有。”托馬搖頭，将臉湊過去，“你看看我渾身上下哪像受傷的樣子？血腥味兒不是我的，回來的匆忙，路上遇到了些海亂鬼，難得的弄成這樣，以後注意。”

“好。”

绫人于是轉過頭去看那煙花，托馬悄悄松了口氣，疼痛像是後知後覺的鋪天蓋地地蔓上來，火辣的，刺痛的感覺亂竄成一片，他默默抹去額邊的冷汗，突然覺得自己最好的結局，好像就是葬身在這場煙花裏。

绫華于兩位兄長之後默默地看着，她擡頭，卻沒有看向煙花，只是看向垂眸兀自怔愣的托馬，又看了看似乎是在認真看煙花的绫人，眼中滿是擔憂。

煙花下還是三個人，只是好像誰都沒有在看這場煙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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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過完後很快就是绫人的生日，今年不同往日，此時绫人已重奪實權，成人之禮更是搞動作的大好時機，因此，這場生日将更加兇險。

生日的當天绫人囑托托馬：“你此刻前去這幾家将信物拿到，下午于談判之時，親手當着他們的面交由我，這将是極重要的一步，托馬，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好。”

只是你為什麽要讓你的生日，變成這樣一個不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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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馬推開門，前廳似乎本在唇槍舌劍的激烈談判，火藥味幾乎能漫出來。推開門的一瞬間像是按了靜音鍵，外界的一點光照在這間屋子裏的每一個人臉上，突然顯得他們的五官驚恐而猙獰，畢竟他們向來于陰暗裏行些見不得人的交易。

托馬則謹記绫人命令，目不轉睛地如一個被寫好了程序指令的機器人。他捧着叫在場諸位大部分人幾乎要害怕到暈厥的信物，一步步穩健地走向神裏绫人，然後謙恭地彎腰，伸手。

感受到手上重量一輕，他退後一步，站在了绫人身後的陰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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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情就與他無關了，他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留影機，看着在場諸位很快臨陣倒戈，潰不成軍。一場無形的交戰很快落下帷幕，神裏绫人是毫無疑問的贏家，他坐于高高在上的主位上，戴着假面似的完美的微笑，流程似的問道：“好的，如此，諸位可還有疑問？”

衆人唯唯諾諾，一片皆是以神裏绫人為首。

于是自此，神裏家群龍無首的鬧劇終于由神裏家長子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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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馬自陰影裏踏出一小步，卻發現绫人身前站着一位女孩。女孩像是族中哪位的親友，此刻被推上來，顯然便是帶着讨好與拉關系的聯姻想法。只是女孩倒也并不像是完全被迫，一雙流光翩跹的眼睛裏分明帶着點少女的羞澀與情韻，女孩長得确實好看，巧笑倩兮，托馬看了心頭也一愣。

“神裏少爺，久仰大名。”

“久仰。”

兩人互相寒暄着，绫人送對方至神裏屋敷門口，少女顯然是春心萌動，一雙眼睛裏的情絲幾乎能流淌出來。少年看不出有無情意，但那雙眼睛哪怕只是瞧着人看也像是飽含風流情意。

托馬沒有跟着走過去。

他看到那女孩子的一瞬間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想到之前绫人對他的依賴，想到绫人以前總喜歡親吻在他的眼角，最後混沌思緒翻湧成一幅畫面，是陽光下的一幅美景，郎才女貌，情意綿綿。

他聽到神裏绫人大概是在回絕對方終于按捺不住了的邀請：“不好意思，本人此時大概還不到讨論這個的時候。若與令媛交流過多，恐有損令媛聲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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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馬內心突然湧起很大的一股沖動，想要問問神裏绫人，他當他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