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上山&猜測

020 上山&猜測

層巒疊翠中，一只獨峰高聳入雲。

缭繞的雲霧使人如墜仙境，恍恍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靖瑤山門高大而又巍峨，由近及遠是一望無際的亭臺樓閣，門派的木槿紫被毫無保留的裝飾在各個角落，高貴而又典雅。

小末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得久久不能言語。從桃花鎮一路行至瑤城，她也見過不少繁盛昌榮的城鎮，可沒有一處地方能和這裏相提并論。

這就是修仙世家嗎……

現在在小末面前展現的是完全不同以往的世界，即便知曉自己不會在這裏留太長的時間，也不禁向往起這裏的生活。

“怎麽樣怎麽樣，我大靖瑤不錯吧！”花韻半是自豪半是炫耀的說道。

自從發生了翻缽事件，小末一路就沒怎麽理過花韻。不過花韻這個人呢，說好聽點是喜歡迎難直上，說難聽點就是臉皮八丈厚，不管小末如何冷着臉，都能熱情不減的湊上來。

而小末這個人呢，從小長到大，大部分時間都是獨自生活，習慣了靜谧的環境。就算是被夜冥領養後，也多是兩相無言。是以，她實在有些招架不住花韻的叽叽喳喳。正巧楊威長老在前面叫她，小末樂得解脫，連忙上前。

楊威長老從守門弟子手裏接過一塊青色的玉牌，遞給小末道：“這是通行玉牌，你滴血認主後便能自由出入山門。切記，玉牌只能自己使用，借用他人的是無效的，如果日後不甚丢失，要及時找師兄補辦。”

小末接過玉牌，觸手竟是一片溫潤，全然不似看上去的冰涼。滴血認主後，玉牌發出一陣青光，正面若隐若現“靖瑤”二字。

楊威長老獨自前往正殿彙報追蹤伊竹的事宜，留下譚雅凝陪着小末候在殿外，其他弟子則自由解散，各自回房休憩。

花韻原本也想留下，被楊威長老豎着眉趕回去寫萬字檢讨，臨走時哀怨的嚎叫響徹廣場。

大概半盞茶的時間，正殿內走出一名弟子喊她們進去。

小末跟随着譚雅凝拾級而上，卻在門外半米停下了腳步。

正殿的裝飾金碧輝煌，大氣磅礴，而真正令小末卻步的，卻是正殿“扶弱濟貧，降妖除魔”的牌匾下端坐着的十數人。

仙風道骨，氣質淩雲，不過如是。

這便是修仙一族，最靠近神的一代。

手心突然一暖，原來是走在一旁的譚雅凝牽起了她的手，帶着她邁進了正殿。

“弟子譚雅凝見過師尊，見過各位長老。”譚雅凝雙手合揖道。

小末學着樣子行了一禮：“小末見過各位仙尊。”

“這便是師弟剛才提起的孤女？”主位的靖瑤掌門青鴻仙尊甚是和藹，雖銀發銀須，卻不見絲毫皺紋。

楊威長老粗犷大笑，站到小末身旁拍着她的肩膀道：“掌門師兄，正是她，您不知道——”

“呵呵……”

突然一聲冷笑打斷了楊威長老的話，坐在掌門右首位的長老輕蔑插嘴：“靖瑤山可不是收納孤女的慈善所，師弟，以後別什麽阿貓阿狗都往回帶。”

靖瑤山的校服以木槿紫為底，銀絲繡紋，繡紋越多，則身份越是尊貴。小末注意到，這位長老衣服上的繡紋比起掌門都不遑多讓，一時更加好奇此人身份。

“爹爹，小末是女兒主張帶回山的。”譚雅凝道。

剛剛出言譏諷的人，竟是譚雅凝的爹爹！？戒律長老譚林！？小末心中不禁激起千層浪，實在是難以接受這對父女組合。

也許是看在女兒的面子上，譚林沒再針對什麽，板着臉坐在一旁。

“師兄啊，師弟帶回來的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可是一個寶呢！”楊威長老幾乎掩飾不住狂喜，把小末往前面一推，像個三歲小孩炫耀自己發現的寶藏似的，道，“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生靈體’！”

“什麽！？”

“怎麽可能！？”

“開玩笑吧！”

在座十數人異口同聲，就連譚林也驚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盯着小末看。

“天生靈體”的事情是小末告訴楊威的。她的本意只不過是擔心這麻煩的體質半路上招來妖魔，提前和楊威報備罷了，卻不想村鎮裏人人視作招引邪祟的不祥體質，竟是修仙人心中的無上聖體。

青鴻仙尊親自走下主位，看不出年齡的手搭在小末肩頭，揉捏兩下後大喜：“果真！”

連道兩聲“好！”，青鴻仙尊雙眼放光的打量着小末，道：“上天待我靖瑤不薄，在我垂暮之年竟送來這等上好的苗子！不錯！不錯！”

“恭喜師兄！”

“天佑靖瑤！”

青鴻仙尊鄭重問道：“小末丫頭，可願拜在本尊門下？”

“拜師？”小末不知所措。上山之前花韻和她說過，初入山門的弟子一般都要經過一年時間的修煉學習，通過考核後才會行拜師禮，而未通過考核者要麽下山要麽留在山上做外門弟子。卻從來未聽說過，有誰能在入門不到半個時辰裏就行拜師禮的，還是拜在掌門座下……

而且……她真的只是來調查伊竹叛逃的真相的，根本沒有打算拜任何人為師……

靖瑤三日游，不可以嗎？

“師尊，小末師妹初來乍到，還是先讓她适應一二，再提拜師不遲。”譚雅凝不愧是貼心大姐姐，察覺到小末的愁苦，及時解圍。

“哈哈哈，是為師急躁了。”青鴻仙尊道，“那凝兒你就帶末丫頭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是。”

…………　…………

靖瑤山弟子的住處在整個山門的東南角，六人一院，一人一室。因小末是最新來的，所以位置較偏，偌大的院子目前只有她一個住戶。

譚雅凝幫她領來被褥和校服，正要幫忙打掃房間的積灰，被一女弟子喚了出去，說戒律長老有事要找她。

譚雅凝離開沒多久，花韻便端着一盤子糕點小跑着進來，一驚一乍的問道：“聽說掌門要收你為徒！？真的假的！？”

說着還不忘往自己嘴裏塞一塊綠豆糕。

小末苦着臉點頭，正好提出自己的疑問：“天生靈體真的有那麽好嗎？”

花韻差點被噎住，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當然啦！歷史上記載的天生靈體不過五例，每一個都成功的飛升成神了，你說好不好！？你有這樣讓人豔羨的體質，還苦着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末卻一時轉不過彎來。她的記憶裏，天生靈體帶給她的從來不是福，而是禍。能同正常人一般生活已是萬幸，哪還敢奢求成為人上人，甚至成神。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家道長真的是神仙的話，跟着他處處都是仙緣，自然沒必要稀罕掌門之徒的位子。”花韻惆悵的感慨，“我要是有你的天賦或運氣的一半好，也不必在這兒苦哈哈的修煉了。”

看着花韻化悲憤為食欲，三下五除二的消滅完一盤子糕點，小末不禁發問：“花韻姐姐，你是因為什麽才決定來靖瑤門修仙呢？”

“決定？不，不，當初我是被迫的。”

據花韻回憶，她在小時候得了一種怪病，暴飲暴食，胃如饕餮，看遍天下名醫都無法醫治。她的爹娘便四處求神拜佛，卻也毫無用處。眼見着小小的肚皮一日脹過一日，随時都有可能被撐破，爹娘幾乎哭瞎了眼睛。就在一家人絕望無助之際，一個游方道士來到了她家。

游方道士神神叨叨的念了一大通，說什麽“前世債今世償”“解鈴還需系鈴人”，總之就是需要修仙緣方能化解此難，于是她便被爹娘送上了山。游方道士還是有幾分真才實學，她在修煉後情況的确好轉。

爹娘不過是想幫她治好怪病，并非真心希望她修仙，一年後把她接下山，卻不想怪病複發。如此反複幾次後，方恍悟：完了，自家女兒是要綁在山上了。

于是，花韻在靖瑤山上一呆就是十幾年。

憶起往事，不禁感慨良多。花韻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袋蜜餞，一邊吃一邊嘆氣：“哎，最開始爹娘還隔三差五的來看我，但自從前幾年添了小弟弟，便只托小厮來給我寄錢。從幾千兩漲到幾萬兩，哼，他們也知道虧欠我啊。咦？小末，你怎麽了？”

“……”

無形炫富，最為致命。小末突然明白為什麽自己和花韻生活觀截然不同了，實在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啊。

“可是，你不覺得你的飯量還是很大嗎？”眼見着一袋蜜餞見底，小末疑問道。

“沒辦法啊，怪病哪有那麽容易根除，怕不是要飛升之後才能大好了。”花韻聳聳肩，又自娛自樂道，“怎麽吃都不胖，算是唯一的好處了吧。”

小末提議道：“等下山後，我們可以去問問夜冥，他或許知道怎麽解決暴食症。”

花韻不置可否，把空紙袋團成球随意的扔到腦後，道：“不想這些啦，還是正事要緊。我們既已按照計劃順利潛入，可調查說來簡單，卻從何處入手呢？”

小末默默撿回紙袋放到垃圾桶裏，道：“我一路想來覺得很有必要去調查一物。”

“何物？”

“流光镯。”

花韻不解：“流光镯不是在伊竹師姐手裏嗎？”

小末：“我們怎知，那就是藏寶閣裏的流光镯？或者說，‘流光镯’真的失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