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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女主出現◎
“爺快下來。”
逸娴心疼地看着滿頭大汗, 連後背都被汗水打濕的四爺。
四爺最怕熱,沒想到為能讓她睡個安穩覺,竟在烈陽之下, 為她們母子捕蟬。
“好。”
胤禛随手摘下幾顆熟透的桃, 飛身躍下, 将桃子放在蘇培盛手裏,蘇培盛麻溜的去洗幹淨後, 呈到福晉面前。
“那些捕蟬之人怎麽從前沒見過?”
逸娴将啃掉桃尖兒的桃子丢在一旁。
蘇培盛見四爺拿起福晉吃剩的桃, 在慢條斯理的吃着,忙替四爺回話。
“福晉, 咱府邸裏草木衆多, 夏秋蟲鳴不免聒噪, 爺特意尋了些身手卓絕的粘杆人,為福晉和小阿哥們能睡得香些。”
粘杆人!
原來這些人, 竟然就是雍正朝令人聞風喪膽的粘杆人,他們還有個兇名赫赫的名字——血滴子。
逸娴滿眼震驚,擡眸盯着那些還在捕蟬的粘杆人。
仿佛他們手裏的半圓形利齒狀器皿, 捕的不是蟬, 而是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
誰又能料到,血滴子創立的初衷, 竟會是因為雍正想讓妻兒,能免于遭受蟬鳴滋擾, 睡得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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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着眼前這個渾身被汗水浸透,還在替她搖扇子納涼的男人。
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一無是處,配不上他的好, 只覺得眼前的一切, 如隔霧之花, 好的不真切。
逸娴猛地撲進四爺的懷裏,将耳朵貼在他的心口,聽着他的心跳逐漸為她亂了心曲。
“娴兒?” 胤禛将沾了西瓜汁的手擦拭幹淨之後,才伸手将福晉摟緊。
“爺滿身臭汗,莫要熏着你和孩子。”
胤禛垂首在她額發間落下綿密的吻,只覺得二人貼合之處燙的灼熱,可他卻還想再貼緊些。
逸娴并沒有回應四爺,只沉默的窩在他懷裏,直到二人鼻尖,都冒出細密的汗珠。
蘇培盛忙讓人去準備溫水沐浴,又讓人在浴池裏多準備些冰塊消暑。
他将福晉抱在懷裏,二人相擁着入了浴池內。
褪去衣衫之後,逸娴坐在浴池內,由着四爺幫她沐浴,她已然接近九個月的肚子,擋在二人之間。
這男人都已是三個孩子的阿瑪,仍是如從前那般,會為看見她的身子,而臉紅。
逸娴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四爺的額頭,感覺到他在為他顫栗,她又低頭吻了吻他的額。
二人沐浴之後,又貪涼在放着冰塊消暑的浴池內呆了好一會。
直到蘇培盛來催促刨喜坑的吉時将至之時,四爺才幫她穿戴整齊,攙着她出來。
刨喜坑是滿人的習俗,欽天監會在有身孕的女眷居所附近,選出大吉之地,用以掩埋新生兒的胎衣和臍帶。
她生雙生子之時,四爺因丹毒誤了這些重要的儀式,為此耿耿于懷許久。
所以這胎這才九個多月之時,四爺就早早地從紫禁城裏借來易産石和大楞蒸刀,借以助産。
這兩件可都是珍稀之物,易産石珍藏在乾清宮,而大楞蒸刀,則擺在養心殿。
未經允許,任何人不許擅自将它們取出,只有在重要嫔妃和皇族成員臨産之時,經皇帝許可後,方可請出,違者則治以重罪。
三子的喜坑安在她的前院柿子樹下,四爺親自挖好喜坑,又在坑內放上筷子,寓意快快生子。
他又細心将紅綢布,金銀八寶等吉利物件,放進喜坑內,最後竟親自唱起催生歌來。
逸娴還是頭一回聽見四爺唱歌,他的聲音低沉清冽,好聽極了,連跟在身後的兩個小阿哥,都忍不住跟着阿瑪唱起來。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覺到了全家人歡喜的心情,胎動愈發歡快。
逸娴被腹中孩子揣的肚子發緊,正要伸手去安撫孩子,忽而聽見腹中啵的一聲輕響,一股熱流止不住湧出,她半邊袍角都被打濕。
“爺..我羊水破了..”逸娴驚得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別怕,爺在這。”
四爺雖語氣鎮定,但腳步卻淩亂的朝她沖過來,将她一把抱在懷裏。
他貼着她的身子都在微微輕顫,逸娴忍着陣痛的疼,取下衣襟上的帕子,替他擦拭滿頭的冷汗。
“有爺在,我不怕。”她柔聲細語安慰四爺。
胤禛繃着嘴唇,腳下步伐愈發迅疾,伺候生産的精奇嬷嬷和産婆,早就候在府邸多時,此刻已然在福晉屋裏準備就緒。
孩子們用的嗎哪哈(待産包),包括小襖子,小衫等,都已經放置在屋內,四爺還給孩子們準備了吉祥搖車。
“四阿哥,産房乃污穢之地,請您回避。”
精奇嬷嬷朝着四阿哥福了福身子。
“無妨!”
胤禛褪去福晉的褲子後,徑直取了小凳子,緊緊攥着福晉滿是冷汗的手。
産房內的嬷嬷和醫女聞言,登時驚得匍匐在地,不住的求四阿哥饒命。
皇族中不乏有愛妻如命之人,為妻妾産子而不顧祖宗規矩,一意孤行擅入産房。
最後死的都是他們這些勸不住主子任性的奴才。
“爾等若再敢延誤時辰,殺無赦。”
逸娴驚得撐起身子,開口勸四爺離開。
“爺,祖宗規矩不可違背,這是在咱自己家裏,爺又親自坐鎮,我定能平安誕下我們的孩子。”
“爺快出去,別耽誤嬷嬷和醫女助産。”
逸娴忍着陣痛,伸手推了推四爺。
可四爺卻不為所動,甚至又開始對場間衆人威逼利誘。
此時她疼得已然沒多少力氣推四爺了,只能眼睜睜看着四爺讓蘇培盛派人,嚴加把守府邸四周和福晉院,不準任何人靠近。
“嬷嬷們別擔心,只要你們別亂嚼舌根,今後還是能呆在府裏伺候。我保證你們生命無虞,若本福晉平安誕下小阿哥,爾等皆重賞。”
逸娴拗不過四爺,只能由着他任性。
第二胎雖然生的艱辛,但有四爺陪在身邊,她雖難受,但心中卻無比踏實。
生産極為順利,傍晚時分,随着一聲嘹亮的嬰孩啼哭聲,她和四爺的第三個孩子平安降生。
四爺甚至還親自動手,剪下了孩子的臍帶,又手法熟練的替孩子沐浴,換上襁褓。
醫女和産婆們被尥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前院的欽天監已然算出小阿哥的命格八字,四爺将帶在身上許久的紅紙,放到書桌前,在他盡心挑選的諸多名字中,圈出弘晟這個名字。
因着她額娘早些年亡故,故而娘家人派來了她的親嫂子來陪伴。
她阿瑪費揚古身子骨不爽利,聽聞她産子,激動的一口氣差點沒喘勻,急急的讓五格來四阿哥府邸探望妹子。
哥哥和嫂子來的時候,帶來好幾輛馬車的物件。
她四嫂納蘭敏芝懷着二胎,已然有四個月的身子,進屋就抱着小阿哥歡喜不已,只說要沾沾喜氣。
“嫂子,你還懷着身子呢,我這多的是人伺候,你一會與我哥哥一道回去。”
“都聽福晉的,家裏一切都好,福晉放心,五格現在出息了,再過三個月,康熙爺要禦駕親征準噶爾,你哥哥就要與四阿哥一道去西北軍中效命。”
“多虧了四阿哥照拂,否則你哥哥那倔脾氣,哪兒能勝任正四品的副前鋒參領。”
“禦駕親征?”逸娴咬唇,四爺要去西北打戰,這件事她從未聽四爺提起過。
“啊..那個..許是四阿哥擔心你懷着孩子……故而好意瞞着你,福晉如今又誕下嫡子,需照料好小阿哥和自個才好。”
納蘭敏芝有些尴尬的捂着嘴巴,她怎麽感覺自己說錯話了。
逸娴郁郁不樂與嫂子聊了幾句家常,又讓嫂子帶了好些補品和珍貴的藥材回去,又讓太醫跟着去給阿瑪請脈,這才讓人請哥哥五格進來。
五格雖然是她親哥哥,但也是外男,依着規矩,兄妹二人,只能隔着房門說話。
“哥,入了軍營記得戒驕戒躁,萬不可貪杯,嫂子和侄兒們還等着你回家呢。”
“我..奴才都記下了,福晉請放寬心。”
聽見妹妹的聲音有些嘶啞,五格急的恨不能立即推開那道門,瞧一眼妹妹也好。
“妹妹你別擔心,四阿哥是正紅旗旗主,有四阿哥照拂,哥哥升官都來不及,定不會魯莽。”
五格支着耳朵,又聽妹妹哽咽了一句:“哥哥要護着自己,也要幫我看顧好四阿哥。”
五格連連點頭應下,正要與妹妹多說幾句體己話,冷不丁看見四阿哥端着食盒,悄無聲息站在他身側。
擔心妹妹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來,五格忙高聲提醒:“奴才五格,給四阿哥請安。”
“四阿哥,四福晉,時辰也已不早,奴才就不耽擱四福晉歇息了。”
“春嬷嬷,去送送我兄嫂。”逸娴眼眶發紅,對站在一旁伺候的春嬷嬷啞聲說道。
“春嬷嬷,仔細伺候福晉母子,爺親自送四舅哥夫婦。”
五格夫婦登時受寵若驚,正要曲膝叩謝四阿哥恩典,卻被四阿哥親自攙扶起身。
“自家人,不必多禮。”
胤禛将食盒交給春嬷嬷,就親自送五格夫婦離開府邸。
片刻後,他心情忐忑走到福晉院內,見娴兒見着他,寒着臉轉身背對他,登時暗道不妙。
他就知曉她會如此,才千方百計瞞着她。
“娴兒,爺是男人,保家衛國是大清兒郎們天生的血性,如今噶爾丹叛軍在西北邊陲屢屢進犯,大清邊陲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爺更是皇子,豈能只顧小家?”
“誰不讓你去,只不過作為爺的妻,我甚至是從旁人口中,得知爺即将奔赴戰場,着實諷刺。”
逸娴坐起身來,幽怨的看向四爺。
她知道四爺心懷天下,從未想過用情情愛愛束縛他,只不過被枕邊人蒙在鼓裏的感覺,着實難受極了。
胤禛心虛的替福晉攏好胸前衣襟,掩住渾圓。
“娴兒,爺知道錯了,今後必不再犯。”
逸娴哼哼兩句,抱起嗷嗷待哺的三阿哥,小家夥一含着口糧,就咕嘟咕嘟的狼吞虎咽起來。
三子弘晟模樣最酷似四爺,性子卻随她那般急脾氣。
因着足月出生,生下來足足有八斤二兩,逸娴抱着費勁,求助的看向四爺。
胤禛極為熟稔的将軟乎乎的小家夥抱着,湊向側躺的福晉胸前。
之前哺育兩個小阿哥之時,她的乳水尚且吃不完,更何況如今哺育三子一人,更是多的讓人頭疼。
她正在頭疼怎麽解決,四爺哄好三子之後,竟折返回來,搓了搓她那兒,不待她求助,竟開始熟練的幫她解決漲疼的煩惱。
“爺,萬歲爺和太後派人來賞賜小阿哥了。”
蘇培盛在門外小聲提醒道。
他等了許久,只聽見屋內小阿哥在吧唧吧唧吃得歡,就再無旁的聲音。
約莫一刻鐘後,房內打開了,蘇培盛詫異的看着爺嘴角的水漬,驚得垂下腦袋。
胤禛伸手擦拭嘴角後,又站在原地吹了一會風,等到心情平複之後,這才到前廳去接旨。
接下來包括德妃和各宮娘娘的賞賜,也紛至沓來,緊接着是皇族的親眷的賀禮。
因西北戰事吃緊,三阿哥弘晟的滿月酒并未舉辦,四爺在她出月子後,就緊鑼密鼓的回到戶部辦差。
逸娴知道四爺忙着籌措康熙爺禦駕親征之事,只得緊趕慢趕,替四爺縫制秋冬的衣衫鞋襪。
連着兩個月,四爺都是早出晚歸,只在夜半之時,才會抽空瞧瞧她和孩子們。
不覺間,明日就是出征的日子,逸娴已然替四爺準備好出征所需的物件。
行軍打仗,一切皆需輕簡便攜,她挑挑揀揀許久,才準備好兩個小箱子。
書房內,蘇培盛正在伺候四爺筆墨。
四爺竟是在寫家書,家書落款的時間,卻是在兩個月後。
軍中書信皆需層層盤查,家書也需被旁人審閱,四爺素來謹慎,自然不會将真情實感,寫在明面上的家書。
臨別前夜,蘇培盛陪着四爺躲在書房內,寫了整整一晚上家書,那些家書足足有三十二封之多。
按照每隔半個月寄出一封家書,整整能用一年多。
蘇培盛瞧着四爺親自将那些墨跡幹涸的家書折好,用火漆封口。放在一個小匣子裏鎖好,将鑰匙遞給了他。
“每隔半月,按照順序給福晉一封家書。”
蘇培盛欸了一聲,将那把小鑰匙穿在了脖子上的銀項鏈上。
蘇培盛正要伺候四爺休息,忽而見四爺重新拿起毛病,竟取來紅箋在奮筆疾書。
“蘇培盛,取紅印泥,爺需用印鑒。”
爺到底在寫什麽?竟然還要簽字畫押,甚至還要用私人印鑒?
蘇培盛好奇的偷瞄了一眼,待看清楚那紅箋上寫的幾個字後,登時驚得顫了顫身子。
爺竟然在寫放妻書,所謂放妻書,就是合離文書。
合離與被休妻截然不同,女子被合離之後,可再行婚嫁,不但能帶走嫁妝,甚至能分走男方半數家財。
趁着爺在用紅印泥按手印之時,蘇培盛又悄悄掃了一眼,隐隐約約看見戰死沙場,遺願,撫恤給那拉氏母子四人的字眼。
戰場上刀劍無眼,爺這是連戰死沙場的身後事,都提前安排好了。
他甚至不舍得福晉守寡,琢磨着用和離書,保護福晉再嫁。
蘇培盛忍不住蹙眉,皇子的女人誰敢娶,除非他連福晉再嫁的人選,都已拟定好了。
兀的,他忽然想起來前幾個月,納蘭煦忽然死了嫡妻,淪為鳏夫的事情,心中登時掀起驚濤駭浪。
“蘇培盛,這封信你收好,若..爺有不測,待爺入殓之後,你需将這封信交給汗阿瑪。”
“嗚嗚嗚,奴才遵命,奴才希望這封信永遠都派不上用場!”
蘇培盛忍不住哭天抹淚,又跟着爺深夜去探望兩個小阿哥之後,就來到了福晉院裏。
遠遠的就聽見三阿哥的啼哭聲,胤禛腳下步伐加快,推門而入。
逸娴正在哄着啼哭不止的三阿哥,這孩子這幾日感染風寒,整宿整宿的鬧騰,又認人,只認她這個額娘和四爺。
春嬷嬷和翠翹想幫忙都不成,小家夥一離開她身邊,就哭的吐奶了,逸娴只能抱着他,哄個不停。
胤禛将三子抱在懷裏,用小棉帕子替三子擦拭鼻子上的鼻涕泡泡。
又熟練的将小家夥的腦袋依在他肩頭,小家夥哼哼唧唧了兩聲,竟乖乖的趴在阿瑪肩上漸漸熟睡。
哄好三阿哥之後,四爺又取來她和他換洗的衣衫,就徑直入了浴房。
逸娴臉頰泛紅,跟着入了浴房。
她才解下衣衫,就被四爺從身後抱着,在浴池裏要了兩回。
這男人素了接近一年的時間,今夜愈發孟浪,她有些招架不住,最後軟着身子,由着他胡鬧。
直到四更天,蘇培盛不知在門外喊了多少回節制都不管用。
最後春嬷嬷将嗷嗷待哺的三阿哥抱來,四爺才消停。
逸娴已然累的擡眼都疲乏,甚至不記得三阿哥何時吃飽了,被春嬷嬷抱走。
四爺在床榻上,又要了她一回,這才抱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日她蘇醒之時,身邊已然空空如也。
春嬷嬷正抱着餓的嗷嗷哭的三阿哥,候在她床邊。
她身上還帶着香胰子的花香,也不知四爺在何時,已替她梳洗幹淨了。
“爺呢?”逸娴邊将三阿哥抱在懷裏喂着,邊焦急問道。
“爺五更天就起來參加誓師大會了,這會康熙爺禦駕親征的隊伍,估摸着都出了北郊。爺說讓您多歇歇,不必起來。”
逸娴哦了一聲,心中感動,四爺這是不想讓她送別之時掉淚,她知道。
“福晉,爺說若有事,可去毓慶宮尋太子和太子妃幫忙。”
康熙爺禦駕親征,太子胤礽留在京城監國,太子妃則在四妃的輔佐下,統攝六宮之事。
四爺将她的後盾都找好了,她甚至不需要到紫禁城裏給德妃請安。
她每日只需在府邸裏照料三個孩子,偶爾去毓慶宮與太子妃說說話。
每個月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四爺從西北寄來的家書。
這男人平日裏惜字如金,但每一封家書卻洋洋灑灑,幾乎都能寫滿三大張宣紙。
逸娴提筆将家中發生的事情告訴四爺,幾乎事無巨細,甚至連家中的百福和造化兩只小狗都報了平安。
蘇培盛接過福晉的書信,将那書信放在爺書房的黑匣子裏鎖着,等爺回來拆看。
又代筆寫下德妃,太後,福晉和小阿哥們均安,勿念等寥寥幾句話報平安,這才将他寫的家書送到西北軍中。
不覺間,四爺已然離家五個月,西北戰事吃緊,已許久沒傳回捷報的消息。
這日,逸娴帶着孩子們到毓慶宮裏找太子妃,正行到長春宮外,忽而瞧見大福晉面色凝重朝她走來。
“四弟妹啊,你也別太擔心了,四弟吉人自有天相,定會平安歸來。”
“我們大阿哥沒日沒夜的在四處搜尋,定會盡快将他全須全尾帶回來的。”
逸娴壓下心中恐懼,轉頭看向蘇培盛,卻見蘇培盛眼神閃躲,垂着腦袋,她眼前一黑,差點被站穩。
“哎呦,四弟妹,我瞧着你這神情,該不會不知道吧..嗨呀,都怪我多嘴,我這張臭嘴啊!”
大福晉陰陽怪氣的伸手輕輕打了自己的嘴巴。
“你還不知道吧,四弟一個月前,到通遼城監軍,押送糧草,沒成想遇到叛軍伏擊,全軍覆沒不說,還丢了糧草和城池,甚至連人都失蹤了。”
“哎呀,這大雪風沙天的,我們家大阿哥急死了,四處搜尋都找不着他,也不知四弟是不是被叛軍俘虜了。”
“哎哎哎,四弟妹,你這是去哪啊?”
大福晉冷眼看着那拉氏遠走的背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種缺德之人,怎麽還能生出三個兒子,歹竹出不了好筍,定都是一窩的沒用窩囊廢。
逸娴心急如焚來到毓慶宮求見,一踏入殿內,就着急追問四爺的情況。
婉瑩本就被太子授意,不得将四阿哥失蹤的消息告知,此時只能将四阿哥失蹤,大阿哥遍尋不到蹤影,事無巨細的告訴逸娴。
“我要去西北找他!太子妃,求您幫幫我,懇請您讓我将三個孩子放在毓慶宮裏,求你和太子幫忙庇佑,別讓永和宮靠近孩子們。”
逸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婉瑩本就對娴兒心中有愧,只能硬着頭皮去求太子。
胤礽有些悲恸的嘆了嘆氣,若四弟被旁人搜救,可能還有一線生機,可偏偏是大哥在搜救四弟。
這幾個月他授意四弟在軍中做的事情,已然觸動大哥的逆鱗。
大哥恨不得四弟早些死了才安心,不趕盡殺絕已然是萬幸,怎麽可能真心實意去搜救。
已然一個多月過去,四弟..恐怕是兇多吉少。
“你讓她去吧,說不定去早了,還能瞧一眼四弟的全屍,多派些人護送。”胤礽長籲短嘆道。
太子妃将她的孩子們安頓在西配殿,逸娴又将春嬷嬷和翠翹等心腹留下照料孩子們,連夜就與蘇培盛趕往通遼城。
一路上幾乎星夜兼程,不眠不休,直到一個月半後,她才趕到通遼城。
她甚至不想與大阿哥照面,大阿哥素來和四爺不對付,她壓根指望不上大阿哥能幫忙找到四爺。
“妹妹,哥哥該死!”
五格滿眼憔悴,臉上都是皲裂的傷口和胡渣,悲戚的跪在妹妹面前忏悔。
“我陪着四阿哥一道押送糧草,遭遇準噶爾突襲,四阿哥為了斷後,命我立即離開,我當時應該留下來的,可四阿哥說軍令不可違,嗚...”
“四阿哥極有可能被通遼城內的準噶爾叛軍擒獲,只不過不知為何,叛軍并未以四阿哥要挾。”
“大阿哥派來協助搜救之人,到點就要歇息,搜過的地方,甚至隔三差五反複搜尋多遍,壓根就沒用心找。”
五格恨得牙癢癢,只能糾集可靠之人,暗中搜尋四阿哥的下落,可也只能是杯水車薪。
“那我就去通遼城內尋他。”
逸娴滿眼疲憊揉着眉心,四爺不可能被俘,以他孤傲的性子,寧可殺不可辱,叛軍若真俘虜了四爺,只能是他的屍首。
“福晉,人已糾集完畢。”
蘇培盛穿着一身蒙古袍子,身上都是泥沙。
逸娴将蘇培盛捧來的蒙古男子裝束換上,走出屏風之時,她俨然是一個面容清秀陰柔的蒙古少年。
五格本想與妹妹一道前往,卻被妹妹安排在軍中為四爺守好最後的糧草為由頭,狠狠打臉。他只能回到自己的崗位堅守。
一行人趁着夜色混跡在戰場中,又隐藏在叛軍傷兵中,混入了通遼城。
通遼城內已然只許進不許出,更有叛軍拿着畫像,似乎在人群中逐一排查搜索些什麽。
當叛軍拿着畫像走到她面前,逸娴偷眼一瞧,頓時壓下心中狂喜,那畫像上,赫然就是四爺。
其中一名叛軍叽裏呱啦的對她說了一堆蒙語,逸娴用蒙古對答如流。
難怪只許進不許出,原來他們在滿城搜索四爺的下落。
豈有此理,四爺的畫像都貼滿了通遼城,大阿哥竟不聞不問,甚至完全不知四爺下落,分明是想草菅人命。
可偌大的通遼城,四爺到底會藏在哪兒?
“主子,我方才聽那些人閑聊的時候,說爺受傷了。”蘇培盛壓低嗓音,對福晉竊竊私語道。
“派人往偏僻些的藥鋪去瞧瞧。”逸娴心亂如麻,跟着蘇培盛穿街走巷,來到一處偏僻的藥鋪。
她正要踏入藥店內,忽而聽見一個如夢魇般的名字傳來。
“素娴,你快些把這些金瘡藥多配置些。”
“曉得了,額娘。”
一張清麗脫俗的臉猛然砸進她的眼中,逸娴只覺得如遭雷擊,腳下踉跄差點癱坐在地。
蘇培盛見福晉大驚失色的樣子,登時循着福晉的目光看向藥鋪門口坐在那舂藥材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銀紅蒙古袍,只半張側顏沐于殘陽中,說不出的恬淡秀雅。
即便只是一張側顏,都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蘇培盛不知福晉為何看見如此讓人難忘的女子,竟會露出見鬼似的驚恐表情。
“主子..主子?主子!”蘇培盛連續叫了好幾聲,才讓福晉回過神來。
“跟着那叫素娴的女子。”逸娴壓下心中驚恐,顫着聲說道。
蘇培盛應了一聲,就讓人盯着那舂藥的女子,他疑惑看着福晉失魂落魄的站在拐角處,直到日落之後,才挪了挪腳步。
那女子帶着食盒,穿梭在街巷內,沒過多久,就來到一處僻靜的胡楊林村落。
村尾處,一戶低矮的木屋正燃着燭火。
木屋門口躺椅上,一穿着蒙古袍的男子正儀态端方,倚在搖椅上,邊從容搖椅,邊翻閱手中書籍。
那叫素娴的女子端着食盒,臉上帶着笑意,俯身在男子臉上,落下細密的吻。
“福晉,那是爺!咿..爺身邊那女子又是誰!”
蘇培盛歡喜之餘,瞧着福晉愈發蒼白的臉頰,登時驚得捂着嘴巴。
逸娴無助抱着手臂,長嘆一口氣:“是宿命。”
“啊?什麽宿命?”蘇培盛沒聽懂福晉到底在說什麽。
“我和四爺的宿命。”逸娴慘笑道。
那叫素娴的女子,姓烏蘭那拉氏,是她的堂妹,也是四爺命定之人。
即便她早些年随着父母被逐出家門,遷居塞外,失了音訊,又如何?
兜兜轉轉間,男女主終于還是相遇,并相愛了。
她到底還是活成了一個笑話,活在自己的謊言中。
她正失魂落魄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陌生的女子聲音。
“你們找誰?”
逸娴轉身,就見一面頰帶着疤痕的中年蒙古婦人站在她身後。
那婦人正牽着幾只羊,想必方才放牧歸來。
此刻那婦人怔怔盯着她的臉,滿臉震驚,最後竟眸中蘊滿眼淚,泣不成聲。
“你..你到底是誰!”
那婦人哽咽的盯着逸娴。
“蘇培盛,你們去找四爺,我有話與她單獨說。”
蘇培盛疑惑的看了看福晉和那奇怪婦人,福了福身子,帶着人往木屋走去。
等到衆人身影走遠,逸娴滿眼絕望看向那婦人。
“過去那些偷來的日子,遲早都要還給人家,您說是嗎?”
“你...你是..你怎麽知道!”那婦人吓得跌坐在地,滿眼震驚,看向眼前這女扮男裝的孩子。
十八年未見,沒成想此生還有再見的時候。
“與你們在一起的男子,是我夫君。真真是報應不爽,不是嗎?哈哈哈哈...”逸娴苦笑着搖頭。
“什麽!他..他是..四皇子!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若知道,定不會讓素娴靠近他半步,我發誓,我...我..”
那老婦人滿眼懊悔,跪着爬到女兒腳邊,抱着她的腿低聲啜泣。
“額娘,你們在做什麽?”
逸娴身後傳來一陣婉轉的嬌嗔,她轉身就見烏拉那拉素娴,攙着四爺的胳膊,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
她的眼神落在烏拉那拉素娴與四爺的胳膊貼合之處,無奈的垂下眼簾。
“四哥哥,這是誰?”
“這是我的發妻,與你同族。”胤禛朝福晉招了招手,示意福晉到他身邊來。
“嗯,我還是你堂姐,烏拉那拉逸娴,幸會。”逸娴絲毫挪不動腳步,只定定站在原地,語氣有些失落。
“哦,四哥哥和我提到過你,姐姐妝安。”
她叫的是姐姐,并非堂姐,逸娴嘴角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重重點了點頭。
“姐姐,請到我家中飲茶歇歇腳。”
烏拉那拉素娴臉上綻出柔柔笑意,伸手親昵的攙扶着她,來到了小木屋內。
當看見木屋內挂着男子的裏衣,床上還有兩個枕頭之時,逸娴的心仿佛針紮似的疼,連呼吸都帶着刀割似的劇痛。
胤禛的目光從福晉出現那一刻,就時刻落在她身上。
此時不遠處的山林內,忽然傳來幾聲蕭蕭馬鳴聲,原本正在喝奶茶的素娴,忽然驚恐萬分的失聲尖叫起來。
她渾身顫抖着撲進四爺的懷裏,無助的呢喃着別過來。
四爺則溫柔的撫着她的背,貼着她耳畔一句句的念着有我在,別怕。
逸娴只覺得此刻自己有些多餘,于是起身走出了這間讓人窒息的房間。
老婦人見狀,也跟在她身後,出了屋子,蘇培盛則最後起身,将房門掩上,候在門外。
逸娴站在風雪中,仰頭任冰冷的雪花簌簌落在臉頰上,直到她的臉凍得有些麻木,她拂開覆在臉上的殘雪,孤獨矗立在雪中。
這風雪,倒是比她此刻的心更暖些。
她只覺得渾身散發徹骨寒冷,最後,一滴淚無聲滑落,直到越來越多的眼淚,無助砸在雪中,凝結成冰。
她和四爺,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孩子,別難過,誰都不能與你争,誰都不能。”
老婦人不知何時走到了逸娴身邊,将她身上僅有的蒙古棉袍,覆在她瘦削的肩上。
“這都是命..這都是命...”逸娴捂着嘴角,無助嗚咽着。
“不,額娘能替你改一回命,也能改第二回 ,第三回,直到額娘死為止。”
逸娴搖頭,壓根沒理會這老婦人說的話,一個願意與親身女兒骨肉分離的母親,能有幾分親情在?
她踉踉跄跄的回了另外一間狹小的木屋裏,枯坐在地面上一整夜。
隔壁屋內,時不時傳出烏拉那拉素娴的哭聲,和四爺溫柔的哄着她的聲音,四爺甚至還為她唱着不知名的蒙語牧歌。
短短三個月不到,她就丢了四爺。一整晚,四爺都不曾離開素娴半步。
逸娴睜着眼,直等到天将即白,木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四爺一瘸一拐的朝她走來。
“娴兒,素娴為了爺吃盡苦頭,爺虧欠她太多太多,爺..不能抛下她不管不顧。”
“好。”
逸娴并未追問烏拉那拉素娴對四爺,到底付出過什麽,她只擠出一絲笑意,鄭重點頭應允。
“娴兒,你別這樣,能不能為了爺,大度些,爺這輩子只會有你和她二人在身邊,斷不會再有旁的女子,她的地位定不會越過你。”
“我知道,謝謝爺。”逸娴往牆角縮了縮,避開四爺靠近她的手。
“娴兒...”胤禛的語氣中帶着罕有的哀求之意。
“爺沒有碰過她,沒有得到你的應允,絕不會碰旁的女子,你放心。”
“爺可以碰,碰所有女子,我都無條件應允。”逸娴忙點頭示意。
胤禛語塞,他深知福晉在說氣話,于是耐着性子繼續哄着她。
此時隔壁屋裏,倏然傳出數聲凄厲慘叫,逸娴眼睜睜看着四爺轉頭就沖出了屋子。
她苦笑着搖頭,笑着笑着,眼淚忍不住潸然而下。
她扶着牆角起身,揉了揉發酸的腿腳,緩緩走出木屋,來到四爺所在的木屋門口。
隔着虛掩着的門,她看見四爺正親手替女主挽發梳洗。
“孩子...”
身後冷不丁傳來一聲低呼,逸娴驚得轉身,就見老婦人端着食盒,站在她身後。
逸娴退到一旁,老婦人将那食盒提進了屋內。
逸娴尴尬的站在門口,看四爺攙扶着女主,坐在桌邊,溫柔的端起一碗粥。
那老婦人則站在四爺身後,正目光怨毒的盯着女主,嘴角還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
老婦人為何忽然會露出這麽奇怪的表情?
腦海中電光火石之間,逸娴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不要吃!”她疾步沖進屋內,擡手将四爺手裏的熱粥,打落在地。
滾燙的粥濺滿她的衣袍,逸娴渾身抖如篩糠,愣愣站在四爺面前。
胤禛滿臉錯愕看着福晉,最後眸中漸漸露出失望和憤怒之色。
“蘇培盛!試毒!”
蘇培盛戰戰兢兢的入內,用避毒牌測試散落一地的粥,沒過一會,原本銀色的避毒牌,瞬間變得漆黑。
“大膽!”
四爺暴喝一聲,兩個暗衛就将老婦人擒下,按在地上。
“額娘,怎麽是你..不..不可能,我額娘不可能會殺我?”
逸娴滿眼愧疚,看着女主窩在四爺懷裏,哭的肝腸寸斷。
“你這白眼狼,養你這麽多年尚未孝敬我,就上趕着給人做妾,侮辱門楣,留着你何用,不若下地獄陪你阿瑪!”
“嗚嗚嗚..額娘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為何從小到大,無論我做什麽,您對我總是如此冷淡,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嗚嗚嗚...”
“殺!”
“四哥哥不要。”女主淚眼婆娑撫着四爺的臉求情。
見四爺對老婦人動了殺意,逸娴匆忙擋在老婦人面前。
“且慢!”
“福晉,別為奴才求情,的确是奴才起了歹念,與您無關。奴才求求您別插手此事!來啊,你們快殺了我,快殺了我啊!”
老婦人抱着福晉的腳,不住的求死。
“殺了!”
“我說了別動!”逸娴随手從暗衛手裏奪過刀,擋在老婦面前。
“娴兒,你為何要護着這惡毒的老虔婆!”胤禛怒不可遏,他不明白福晉為何當着衆人的面頂撞他。
“因為,她才是我親額娘,我與烏拉那拉素娴同年同日所出,我親額娘将我們二人掉包,我是假的...哈哈哈哈..我是假貨..全部都是假的..假的..”
逸娴崩潰的痛哭流涕,将不能需宣之于口的秘密統統說了出來。
此刻她渾身暢快極了,就像回光返照似的滿面紅光。
“別說了!娴兒!別說了,我求求你別說了!”
老婦人啞着嗓子,抱着女兒的腿,痛哭流涕。
“我早就知道我是假的,我都是騙你的,哈哈哈..我早就知道...”
逸娴已是淚流滿面,絕望喃喃着。
“不,她不是我女兒,她真的不是。”那老婦人忽然大喝一聲,徑直撞向逸娴垂落的刀鋒上。
只聽噗呲一聲,逸娴的衣袍瞬間濺滿鮮血,她喘着粗氣,已然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她顫顫巍巍俯身,将脖子都被割斷一半的親額娘抱在懷裏。
“額娘...嗚嗚嗚..我只有你了,為何你也不要我了...”她終是抱着額娘的屍首,滿臉都是血淚。
她無助抱起額娘,卻壓根抱不動,只能咬牙拖着額娘的屍首,緩緩往門外走去。
蘇培盛有些哽咽的幫福晉将老婦人的屍首抱起來,跟在福晉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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