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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旖旎◎
四貝勒回府邸第一晚, 到底會在誰院裏過夜,自然是後院裏的頭等大事。
可出乎意料的是,四爺當夜竟說要在前院辦差事, 并未去後宅任何女人屋裏過夜。
聽到這個消息之時, 逸娴正沐浴完, 哄着三個孩子入睡。
“翠翹,今後無論貝勒爺歇在誰屋裏, 都不必來報。”
四爺找哪個女人睡覺, 與她無關,只要四爺別來她這煩她, 去哪兒都無所謂。
“奴才遵命。”翠翹小聲應了一句。
逸娴見翠翹點頭, 這才轉過臉, 伺候孩子們梳洗,孩子們又吃些夜宵之後, 夜已深,春嬷嬷幫着她一塊哄睡。
等孩子們熟睡之後,逸娴就将三個孩子放在床榻裏側, 她則側躺在床外邊, 防止孩子們滾落于地。
忙碌一整日,她很快就有了睡意。
朦朦胧胧間, 忽而聽見梳妝臺附近,又傳來熟悉的咔噠聲響。
逸娴頓時被驚醒, 睡意全無。
陰魂不散的四爺又來了,他的掌控欲極強,整座府邸, 就是他親手打造的囚籠。
他随時都能若鬼魅般, 出現在府邸裏任何一個角落。
細微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直至感覺到後背處,傳來一陣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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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皮發麻,一咬牙,起身将熟睡中的晖兒,抱到二人之間阻擋。
此刻二人之間隔着小晖兒,逸娴反而放松許多,她伸手将二阿哥和三阿哥攏入臂彎中,微微蜷縮起身子。
她能感覺到身後那道灼熱的目光,可她壓根不想轉過去看他一眼。
僵持許久之後,她漸漸困頓。
胤禛默不作聲的坐在床頭,直到屋內傳出一大三小均勻綿長的呼吸聲,他才将揉成一團的錦被展開,蓋在妻兒身上。
“爺,西苑的側福晉又發夢魇了。”
蘇培盛在門外低聲說道。
“讓駐府太醫去瞧。”胤禛滿眼疲憊揉着眉心。
西苑裏,烏拉那拉素娴聽見四哥哥不來,依舊裝作柔柔弱弱的病西施。
直到太醫離開,她将自己關在屋裏,對鏡看着鏡中的容顏,枯坐一整晚。
第二日一早,蘇培盛就急急來尋福晉。
“福晉,爺一早就去了百望山,都不讓奴才們跟着。”
逸娴正在給孩子們洗漱,聽見四爺一個人去了百望山,忍不住皺眉。
“他獨自去百望山做什麽?”
“奴才也不知。”
蘇培盛想了想,又忍不住開口提醒:“百望山這幾個月鬧狼災,奴才着實有些擔心貝勒爺。”
逸娴沉默,緩緩道:“春嬷嬷,你多帶些侍衛,和蘇培盛親自去一趟。”
春嬷嬷悄悄和蘇培盛對視一眼,二人均是曲膝跪在福晉面前求饒。
“福晉,爺的命令,我們做奴才的又怎麽敢違抗,求福晉饒了奴才吧。”
逸娴知道蘇培盛和春嬷嬷在故意撮合她與四爺。
真不知這瘋批的男人,到底為什麽要去百望山。
她讓人套了馬車,領着蘇培盛和侍衛們急急趕往百望山。
才到山腳下,就聽見山林內,傳來幾聲凄厲的狼嘯。
逸娴聽得心驚肉跳,從腰間拔出佩劍防禦。
她腳下步伐加快,與衆人一道竄進百望山內。
才行出幾步,竟見四五具血淋淋的狼屍,橫七豎八倒在山道上。
她心底莫名慌亂,循着狼嘯密集處,拔腿狂奔。
隔着一條淺溪,她就聽見淺溪對岸密林內傳出野狼的嘶吼,逸娴心急如焚淌水沖進那密林中。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撞入眼簾,此刻那血人正與一頭體格壯碩的灰狼殊死搏鬥。
那血人雖然看不清容貌,但逸娴知道血人就是那個瘋子!
眼見四爺身後出現一條瘦弱些的狼,正目露兇光悄無聲息撲向四爺,逸娴登時目眦欲裂,飛身擋在四爺身後。
手起刀落間,野狼被她一劍斬首。
她渾身都濺滿狼血,逸娴有些恍惚,仿佛又夢回與策淩在胡楊林中,并肩而戰的時候。
她正愣神間,忽而整個人被撲在地,腥臭的狼頭湊向她的脖頸,逸娴艱難的掐緊狼脖子。
原本正在與巨狼殊死搏鬥的四爺,忽然扭頭看向她。
千鈞一發之際,他竟然不管不顧,松開掙紮的手,飛身往她面前沖過來。
眼見四爺身後那巨狼騰空而起,尖利的獠牙朝着四爺的後勁襲來,逸娴急的大喝一聲。
“胤禛!快趴下!”
可四爺卻置若罔聞,逸娴快被這個瘋狂的男人逼瘋了。
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擡頭拼命咬住頭頂上方野狼的脖頸。
她死死地咬着野狼的脖頸,狼血噴了她一臉,她仍是不忘轉頭看向四爺。
“砰~”
只聽一聲火铳槍響,四爺身後的野狼被一槍擊中眉心,嗚咽幾聲,就軟軟倒在地上。
此時被逸娴生生咬斷喉管的野狼,也癱倒在地。
逸娴氣喘籲籲的起身,徑直走到四爺面前。
她渾身發顫,氣得瘋狂捶打他的胸膛。
“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是不是瘋了!瘋子!瘋子!”
姍姍來遲的蘇培盛領着侍衛們護在四周,見福晉又在對爺大呼小叫,登時讓所有人統統離開三丈,背過身去。
此時逸娴又驚又怕,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胤禛眸中蘊着淚,将臉上被眼淚沖刷出一道道血痕的女人,一把揉進胸膛。
“滾開!”逸娴被四爺渾身上下腥臭的狼血,熏的想吐,伸手推了推他。
可四爺不知為何竟一推就倒,眼見他後腦勺朝着地面上的石塊磕去,逸娴又氣又急,伸手将他拽到懷裏。
見四爺站穩腳,逸娴緩緩退了幾步,與他隔開距離。
胤禛懷中一空,有些失落的凝眉。
逸娴見他伸手在袖中找東西,正要開口罵兩句,可看清楚四爺手裏的東西之後,登時哽咽。
“娴兒,這是領頭狼的獠牙,爺獵的獠牙,比他的更長。”
四爺将染血的狼牙捧到她面前,逸娴此刻心內百感交集。
這個男人偏執的可怕,為了計較策淩送的狼牙,竟拿命來賭氣。
她若不來,他早就死在狼群口中。
逸娴捂住心口,一顆心仍是後怕的突突跳,她若晚來半步,就會看見他被狼群分屍而食。
“夠了!四貝勒要對自己和關心您的人道歉,為您現在不負責任的幼稚行為感到可恥,您做的這些事情,只能感動您自己,這種自私自利的愛,我受不起,也不想接受,您從未考慮過我的感受,從未與我商量過任何事情。”
“作為您的福晉,我覺得我很失敗。麻煩您今後做任何決定之前,即便無視我,也請考慮考慮孩子們!”
她憤而揚手,将四爺捧到她面前的狼牙打落在地。
“好。對不起,娴兒。”
四爺低沉喑啞的聲音傳來。
逸娴無奈嘆氣,将染血的長劍楔入狼屍,轉身就要離開。
她才轉過身,就聽身後咚的一聲悶響,她急忙轉身,就見四爺昏厥在地。
“胤禛!蘇培盛,快讓府醫過來!”
等到府醫撕開四爺的衣衫,她才赫然發現,四爺胸膛上,都是被狼爪劃破的血痕。
她懊惱的攥緊雙手,方才她還在失控捶打他的胸膛。
他竟還一聲不吭,眉眼帶着笑意,任她用全力捶打他受傷的胸膛。
她知道方才自己到底有多用力,難以想象他當時有多疼。
她俯身半跪在四爺身側,冷不丁看見四爺右手心握緊,露出一截狼獠牙。
逸娴鼻子一酸,仰頭将忍不住溢出的眼淚,生生逼回眼眶。
她心情忐忑,半跪在四爺身側,直到府醫說四爺只受了些皮外傷,不打緊的時候,才癱坐在地。
四爺在府醫的救治下,很快蘇醒,低聲與蘇培盛說了幾句。
蘇培盛讓人攙扶着四爺來到淺溪邊,他眼珠子咕嚕嚕轉了轉,就一臉為難的來到福晉面前。
“福晉,奴才們笨手笨腳的,怕蹭到貝勒爺傷口,這種細活,還得要勞煩福晉您親自來。”
逸娴沒好氣的瞪一眼蘇培盛,猶豫片刻,擡腿走向光着膀子的四爺。
淺溪邊已然架起篝火,冒着熱氣的湯藥,正放在四爺面前。
四爺身上的傷口早就被府醫處理妥當,纏着紗布,壓根不需要擔心碰到傷口。
逸娴扭頭狠狠瞪一眼蘇培盛,這狗東西又騙她。
可來都來了,她又不好意思甩臉色離開,只能板着臉,伺候四爺。
逸娴俯身,将帕子從熱湯藥中撈出,擰幹後,開始仔細替四爺擦拭滿臉的污血。
“娴兒,爺只碰過你一個女人。”
逸娴擰帕子的手頓了頓,她的确沒想到,四爺至今還未碰過女主。
她在心裏想,四爺可能是太珍惜她吧,所以舍不得那麽早碰她,想要給她嫡妻的名分再要?
“哦,四貝勒若覺得我這個嫡福晉擋了她的道,我可以随時讓位,哦不對,我本來就是假貨,該是歸還原位才對。”
“到時候您可以不必忍着,以正妻之禮,與她行大婚合房之禮。”
“你到底在想!”胤禛終于怒了,每回吵架,她總能腦補許多清奇的槽點。
“除了你,烏拉那拉逸娴,爺不會碰別人!”
見四爺情緒激動的兇她,逸娴擡眸迎上他憤怒的目光。
“與我何幹?不想碰嗎?我看您挺能裝,在通遼城之時,她是不是把貝勒爺全身都吻遍了?那還真巧,策淩也看過我的身子..我..”
逸娴話還未說完,腳邊的銅盆,就被憤怒的四爺一腳踹入淺溪中。
“她舍命救過爺,為了爺,她甚至被人玷污,爺對她有愧,她已然失了清白,若爺不管她,她會死。”
逸娴愕然,沉默許久,忽然低低笑起來。
她忽然想起來原著中提過,女主也曾許配過人家,只不過後來為救心上人,被迫給一富商獻身。
可被女主所救的書生,竟嫌棄她是殘花敗柳,轉而娶了一員外之女。
之後四爺為了給女主報仇,還誅了富商和書生十族。
女主還真是喜歡用獻身救人,只不過她哪來的完璧之身?
男人都有處.女情節,仿佛女人為他失了身,就要用感情彌補愧疚。
逸娴被氣笑,但不想主動去揭開女主處心積慮制造的陰謀,免得被人說她心機深重。
四爺不喜歡女主,四爺竟只是為了報恩,壓在逸娴心中許久的巨石,轟然碎裂。
此刻她心中郁結煙消雲散,可依舊沒辦法原諒四爺。
報恩有許多方式,四爺卻選擇最讓她這個妻子難堪的方式。
“是不是今後有女子獻身救你,爺都要将她收入後院?”
見四爺一臉難堪的樣子,逸娴頓時無奈的苦笑起來。
“四貝勒果然是重情重義之人,我的确比不上那些深明大義的女子。”
站在一旁的蘇培盛眼眶都紅了,福晉為貝勒爺做的事情,遠比側福晉和整個後院女子加起來都多。
可福晉從未用這些付出和犧牲,去邀寵,只默默為四爺看管後宅,盡嫡妻義務。
她更絕口不提為四爺做過什麽事情,受過什麽委屈。
不會用過往付出的情份去滋擾四爺,就是她的原罪。
“貝勒爺,福晉為您做的也不少,福晉不愛念叨,您可能都忘了。”蘇培盛忍不住開口替福晉鳴不平。
胤禛面色難堪的垂下腦袋。
“蘇培盛,回去整理整理,将因救四貝勒受過傷的女暗衛,統統列出名單,我要替四貝勒充盈後宅。”
“娴兒。”胤禛有些羞愧的看向福晉,道歉的話堵在嘴邊,無顏說出。
“策淩也曾舍命救過我數次,我現在有些後悔自己忘恩負義,早知該與他春風一度,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他甚至将送給發妻的信物,都送給了我,我對他心中有愧,不行,我不能忘恩負義,我真的很愧疚,現在就要去準噶爾獻身報恩,再替他生個孩子補償補償!”
逸娴将手裏的帕子一扔,轉身拔腿就走。
“蘇培盛,将阿哥們都送到毓慶宮,我估摸着沒個一年半載回不來。”
逸娴翻身越上馬背,正要揚鞭離開,忽而手腕被人攥緊。
她居高臨下,玩味十足的俯視抓着她手腕的四爺,他此刻眼眶泛紅,面色蒼白,垂着眼睛不敢看她。
“難受嗎?”逸娴陰陽怪氣的揶揄道。
大男子主義是頑疾,她必須好好治治四爺這臭毛病。
四爺依舊沒有擡頭,只重重的點了點頭。
見他認錯态度不誠懇,逸娴不動聲色,繼續訓夫。
“可我心中有愧,我還有很多男人的恩情沒有報,若我不是四福晉,我将會是狀元夫人,貴族世家的嫡長媳,準噶爾的王妃。”
“再不濟,也會嫁給一個一心一意只有我的文官武将,與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
“四貝勒,我們真的不合适,我這幾日,就會将您給的合離文書,呈到康熙爺面前。”
“娴兒!”胤禛悲憤交加。
他沒料到自己留下的和離書,有朝一日,竟被心愛之人,用作離開他的利器,狠狠的戳進他的心窩。
“拿來!”
胤禛目光幽怨,看向馬背上鐵石心腸的女人。
“你兇什麽兇?我已将那合離文書藏在你壓根意料不到的地方,你休想要回去!”
“哼,爺不曾寫過..”胤禛正要矢口否認,卻見福晉捂嘴輕笑。
“哎,那更糟糕了,到時候我拿着合離文書去找萬歲爺,豈非自投羅網,犯下欺君之罪?”
胤禛被福晉伶牙俐齒堵得說不出話來。
他此刻悔不當初,那和離書,竟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進退維谷。
“娴兒,胤禛錯了。”
四爺甕聲甕氣的垂着腦袋認錯。
“哼!”逸娴冷哼一聲,奮力甩開他的手,可四爺卻越攥越緊。
“放手,否則我明日就去紫禁城遞交和離書!”
手腕上瞬間一松,她偷眼瞧見四爺顫着肩,委屈巴巴的盯着她,她的心尖被狠狠撞了一下。
“四貝勒,現在您有小辮子攥在我手裏,今後別招惹我!知道嗎?”逸娴沉着臉,冷冷說道。
她正要揚鞭離開,手心被四爺塞進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她低頭竟見四爺将他的辮穗塞進了她手裏。
“你想揪辮子就揪個痛快,娴兒別生氣,只許你一人揪爺的辮子。”
逸娴握着四爺的辮穗,有些哭笑不得。
蘇培盛憋着笑,他真的快被此刻呆萌呆萌的四爺給萌化了。
四爺在外頭雷厲風行,近乎不近人情,可在福晉面前,冷面閻王也只是個尋常的男子。
原來他也會拉下臉來,想着法子,醜态百出的哄心愛之人開心。
“起開!”
逸娴知道自己開始被他的甜言蜜語動搖,她害怕極了,只能伸手推開四爺,揚長而去。
她回到貝勒府沒多久,就聽春嬷嬷說四爺回來了。
當夜,逸娴正在沐浴,浴房內倏然打開一道窄縫。
穿着中衣的四爺面色有些蒼白,緩緩踱步到浴池邊。
“四貝勒,我在沐浴,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些?”逸娴急的伸手抓過寬袍,裹在身上。
“....”胤禛心裏憋屈,他只是若從前那般進來,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他抿唇不語,擡手繞過她的脖頸,逸娴只覺得脖頸上一涼,鎖骨處落下一物。
她低頭竟見脖頸上,竟多出一條做工精細的銀鏈子,那項鏈末端,墜着個打磨光滑圓潤的狼獠牙。
她正驚訝間,左手又被四爺捧起,無名指上一涼,多出一枚鑲嵌碧玺石和白色珠子的掐絲金戒指。
不待她追問,四爺徑直起身,悶悶不樂的離開了浴池。
這男人真小氣,不讓他進浴池,他還生氣了。
逸娴咬唇,她才不想再去哄他高興。
此時春嬷嬷奉貝勒爺的命令,拿來幹淨的寬袍。
“福晉脖子上的狼獠牙可真好看。”
“聽蘇培盛說,爺去百望山獵狼了,還親自将狼牙打磨圓潤,用指腹摩挲好幾回,确定沒有任何棱角,才親自給您送來。”
“還有這戒指上的白珠子,也是爺用獠牙打磨出來的。”
“福晉,貝勒爺為您忙活了一天,方才不大高興呢..”
“福晉,奴才覺得這狼獠牙,像極了四貝勒的性子,他從前是個有棱有角,鋒芒銳利之人,可為您不受一丁點傷害,楞是磨掉自己所有的棱角。這世間能為女子如此的男子,鮮少。”
“更何況他還是皇子……”
“夠了!”
逸娴有些氣滞,四爺到底悄悄的游說多少人,來當說客!連春嬷嬷都被四爺收買。
逸娴起身穿戴整齊後,寒着臉來到前院。
書房燈正亮着,四爺清癯的身影,倒映在窗棂之上,逸娴看的出神,回過神之時,将項鏈和戒指取下,攥在手心裏。
她徑直推開書房門,四爺正伏案在書桌前,不知在畫什麽東西,見她來了,竟有些慌亂的用折子蓋着。
他越是神神秘秘,逸娴愈發好奇,她徑直走到書桌前,伸手将四爺藏在折子下的宣紙抽出來。
此刻她手裏抓着張揉的皺巴巴的宣紙,無言以對。
那竟是她畫的全家福,沒有四爺的全家福。
他…竟執拗的躲在書房裏,将自己強行畫進全家福裏。
還未幹透的墨痕被她的指尖按壓,暈染開來,逸娴眼睜睜看着全家福上,四爺的身影被墨痕暈的模糊。
“四貝勒,我來還首飾,別再利用我身邊之人為您當說客,只會讓我愈發讨厭你。”
逸娴将項鏈和戒指,放在四爺的書桌上,眼睛再次落在那張皺巴巴的全家福上。
她正要轉身離開,忽然發現四爺手邊打開的匣子裏,竟還有一疊皺巴巴的宣紙。
逸娴詫異的伸手,将那疊厚厚的宣紙拿在手裏,裏頭有許多被她裁掉的畫像,都是她自己的自畫像。
每一張破碎的畫像旁,都多出一道與她依偎在一塊的身影。
脖頸上和無名指一涼,原本被她退回去的獠牙項鏈和戒指,再次回到她身上。
逸娴伸手,将項鏈和戒指再次脫下,丢到四爺面前。
可他卻彎腰撿起來,依舊執拗的重新戴回她身上。
就這麽周而複始十幾次,逸娴知道,她再也丢不掉了,只能由着他,重新替她戴上。
“我走了。”她語氣無波無瀾,對四爺緩緩說道。
她竟見四爺的唇角扯起一抹笑意,牽強極了。
“娴兒...”
四爺的語氣有些哽咽,最後垂眸不再說話。
“都什麽時辰了,你身上還帶着傷,你到底回不回來睡啊?你若再不來,今後我也不等你了。”
逸娴吸着鼻子,叉着腰嬌嗔道。
見四爺還傻愣愣的站在那,她一跺腳,轉身就要離開。
腳下一輕,她竟被四爺打橫抱起,壓在書房內的軟榻上擁吻。
蘇培盛守在門外,聽着裏頭久違已久的男女情動之聲和低.吟,叉着腰眉開眼笑。
......
第二日一早,逸娴半夢半醒間,被熟悉的酸脹感驚醒,她羞的伸手推了推四爺。
“娴兒該起了。”
胤禛并未停下,而是愈發溫柔的索.要,貼着她耳畔溫聲呢喃。
逸娴捂臉,這男人竟用這種羞人的方式,叫她起來。
由着他胡鬧兩回之後,逸娴才懶懶的起身,被他抱到浴池內沐浴。
期間四爺又要了一回,才勉強餍足。
穿戴整齊之後,一家子正圍坐在一塊吃早膳,蘇培盛滿眼笑意,來到飯桌前。
“爺,如意館的郎世寧大人來了。”
“嗯,讓他在前院先準備。”
胤禛用帕子擦幹淨三子嘴角的油漬,又用小勺子溫聲哄着三子多吃一口。
“郎世寧來做什麽?”
逸娴将懷裏的二阿哥抱到春嬷嬷手裏。
“畫全家福。”
逸娴莞爾,這男人還惦記全家福呢。
對他沒入畫這件事,始終耿耿于懷,昨兒夜裏與她歡.好之時,還不忘哄着她,答應畫全家福。
沒成想他今日就請來了如意館的洋人畫師郎世寧。
郎世寧?
不對啊,逸娴滿眼震驚,她記得歷史上,郎世寧在康熙五十三年後,才來到大清,可如今才康熙三十七年,他怎麽會出現?
逸娴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如果郎世寧提前十幾年出現,那麽四爺會提前登基嗎?
她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走神之際,手心忽然被人攥緊,将她游離的狀态拉回。
“不舒服?”胤禛關切看向福晉。
“沒,我只是在想一會穿什麽衣衫好看。是吉服還是常服,亦或者朝服。”
逸娴不再去思考這些不确定的事情,反正四爺無論在哪,是何身份,她總要陪在四爺身邊。
“你若喜歡,我們都畫,今日休沐,爺和孩子們陪你。”
逸娴點點頭,反手握緊四爺的手。
直到幾幅兩米高的全家福,被挂在她的寝殿和四爺的前院寝殿內之時,後院裏也炸開了鍋。
侍妾格格們身份低微,倒不敢抱怨什麽,只不過西苑裏,卻一片愁雲慘霧。
烏拉那拉素娴恨得一口銀牙差點咬碎,轉身就讓人備馬,她要娘家。
等到蘇培盛來通傳之時,烏拉那拉素娴已然用劍斬殺門房,徑直打馬離開了貝勒府。
逸娴接到消息之時,已然過了午膳,她急的團團轉,她阿瑪費揚古身子骨不好,所以掉包一事,她遲遲不敢告訴他。
若女主将這件事告訴阿瑪,阿瑪會不會承受不了打擊。
想到那可怕的後果,逸娴愈發坐立不安,眼眶都紅了。
“蘇培盛,備車。”
胤禛見福晉焦急萬分,立即讓蘇培盛準備馬車,帶福晉去費揚古府裏探望。
馬車才行出貝勒府大門,竟見五格面色凝重,正縱馬往貝勒府趕來。
“妹妹!快回去看看吧,阿瑪..阿瑪快不成了!”
“什麽!阿瑪前幾日不是能下地走了嗎?怎麽忽然就不成了!太醫找了嗎?”
逸娴急的躍下馬車,焦急詢問。
“都是…哎,你快看看阿瑪吧!”
五格打心眼不喜歡那個真妹妹,自從知道眼前的妹妹,不是他的親妹妹之時,他傷心的喝了好幾天酒。
可即便如此,四福晉依舊是他捧在手心裏養大的親妹子。
“娴兒,上馬!”胤禛越上馬背,朝福晉伸出手來。
逸娴焦急越上馬背,和四爺一道縱馬趕往娘家。
才入了後院,就看見阿瑪房門口,已經烏泱泱跪着一群人在哭嚎。
逸娴腳下一踉跄,差點沒站穩,最後還是在四爺的攙扶下,顫抖着來到阿瑪房內。
阿瑪的面色極為紅潤,雙目炯炯有神,逸娴看的直掉眼淚。
沒成想阿瑪已然到回光返照的境地。
“娴兒,你回來了~”
已然藥石無靈的費揚古,此刻目光炯炯看向自己的女兒。
“人都來齊了,咱就請四貝勒當見證人,仔細說道說道我的身後事。”
逸娴見阿瑪朝她招手,忙撲到阿瑪的面前跪下。
“我的所有遺産裏,鋪子,田莊,銀子,珠寶首飾,均由長兄獨女烏拉那拉素娴繼承。”
“其餘四兄弟,五格為嫡長子,需繼承我的爵位,其餘三兄弟繼承我在外頭的生意,西直門的三棟院子,由庶子三人分了吧。”
“咳咳咳..趁我還在,今兒個分家吧,這老宅子由長子五格繼承。”
外頭那些庶子們一個個面面相觑,但有四貝勒當見證人,只能憋着不敢鬧事。
衆人憤憤不平,為何被逐出族譜的大伯之女,竟能繼承幾乎全部的家産,他們幾個兒子加起來分到的遺産,都不及她一人分得多。
“都散了!”費揚古朝着衆人揮揮手。
“五格,你如今是一家之主,需獨當一面,立即去準備準備阿瑪的身後事和葬禮。”
五格嗚咽的點點頭,轉身就出了阿瑪的屋子。
此時屋內只剩下逸娴夫婦和烏拉那拉素娴。
“阿瑪,我要這些死物有何用,為何您連名正言順的嫡女身份都不願意給我?”
烏拉那拉素娴淚眼盈盈,幽怨看向阿瑪。
逸娴滿眼驚恐看向阿瑪,他竟都知道了,他知道她是假貨,可阿瑪依舊對她和顏悅色。
逸娴心中愈發羞愧難當。
“素娴,跪下!”費揚古氣得吹胡子瞪眼。
烏拉那拉素娴癟癟嘴,不情不願的跪在阿瑪面前。
自從與阿瑪相認之後,阿瑪就不願意在旁人面前提及她是親生女的事情。
有旁人問起,也只說她是認祖歸宗的親侄女。
她恨不得撬開阿瑪的嘴,讓他當着全京城人面前,承認她的身份。
“我們與皇族聯姻,你卻自私的只想着自個,你怎麽不想想,若萬歲爺知曉這件事,我們全族上下,都是欺君之罪,九族皆會傾覆。咳咳咳...”
“阿瑪!這對我不公平,為什麽要讓我失去這些本該屬于我的東西!屬于這賤人的每一件東西,原來都屬于我,都是我的!”
烏拉那拉素娴嗚咽着,此時已然情緒失控,歇斯底裏的怒吼道。
“你真是想認我這個阿瑪,還是只想得到四福晉之位?”費揚古目光幽幽落在親生女兒身上。
“我..這些都是我的,何必取舍,本就統統都是我的。”烏拉那拉素娴義正嚴辭地說道。
“嗯,那阿瑪現在就帶你去紫禁城面聖,将掉包一事全部告訴萬歲爺,阿瑪将你們,包括全族人,都一塊帶進地獄吧。”
“咳咳咳,來人,立即拟請安折子,我要去面見萬歲爺!”
“阿瑪,不,不,阿瑪,您是不是病糊塗了,我才是您的親女兒啊,您竟然要讓我和您一塊死!嗚嗚嗚嗚...憑什麽!”
“你耳根子軟,喜歡走捷徑,早年間與那員外和書生之間的龌龊之事,真當阿瑪一無所知?”
“阿瑪!女兒不知您在說什麽!”
烏拉那拉素娴終于慌了神,心虛的避開阿瑪犀利的眼神。
“罷了,原就是阿瑪的錯,阿瑪害你吃苦受罪,飽受欺淩。”
費揚古作為世家大族的掌舵人,憑空冒出個親女,自然會事無巨細地查探她的底細。
越查卻越讓他心驚,他心中對親生女的愧疚愈甚。
“孩子,阿瑪讓你受苦了,今後希望你做個良善之人。方能後福綿長。”
“嗚嗚嗚嗚嗚...”烏拉那拉素娴避而不答,捂着眼睛,哭的凄凄慘慘戚戚。
逸娴并未說話,只用餘光瞧瞧四爺,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再多言。
畢竟在真假嫡女這件事上,她問心有愧。
“阿瑪,女兒願意與您一塊去面聖,願與烏拉那拉一族共存亡。”
逸娴伸手握着阿瑪發涼的手,悲恸說道。
“你們都是阿瑪的女兒,都要好好地過日子,阿瑪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費揚古伸手将兩個女兒的手,緊緊攥在一塊。
烏拉那拉素娴有些不情願的迅速抽回手。
心中怨憤,她今日來的目的,終究是天不遂人願。
阿瑪就是她最後的籌碼,就是她證明自己身份的最後一張底牌。
可如今阿瑪寧死都不肯承認她的身份,阿瑪一死,就再無人能證明她的真實身份。
烏拉那拉素娴心底湧出恐懼的顫栗,完了,今後該拿什麽要挾那賤人。
烏拉那拉素娴一想到這,竟傷心欲絕,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費揚古心疼的拍了拍親生女的背。
“你去找你四哥一道籌備我的葬禮吧,素娴吶。”
聽見阿瑪想支開她,烏拉那拉素娴頓時心裏咯噔一下,滿臉怒容。
“阿瑪,我是您親女兒,您還有什麽事情要避開我?”
“你這孩子,五格也是阿瑪的親兒子,他方才有如你這般質問阿瑪?你心中到底有沒有将我當成阿瑪?”
被阿瑪诘問,烏拉那拉素娴登時啞口無言,她面色鐵青,不情不願的起身。
掩門之後,她正想站在門口聽聽牆角,忽而面前多出一只胳膊攔住她。
“側福晉,您慢走!”蘇培盛面色嚴肅的看向那拉氏。
烏拉那拉素娴輕淬了一聲,無奈離開。
等到門外徹底安靜之後,費揚古作勢就要撐着病體起身。
“阿瑪,您要做什麽,女兒幫您。”見阿瑪動作吃力,逸娴匆忙伸手攙扶着阿瑪。
“阿瑪要給四貝勒請安。”
“岳丈,今日沒有四貝勒,只有您的女婿。”
費揚古嘿嘿幹笑兩聲,他其實也沒準備下跪,只不過是測測四貝勒的心意罷了。
“娴兒,阿瑪對素娴心中有愧,你答應阿瑪,好好照顧她,即便..即便今後她惡貫滿盈,也請你看在阿瑪的面子上,讓她衣食無憂。”
“阿瑪您請放心,我定護她衣食無憂。”
費揚古眼神不經意間掃過四貝勒,見他眸中方才一閃而逝的殺氣,轉為一絲無奈,一顆懸着的心,頓時放下。
“四貝勒,奴才最放心不下逸娴這孩子,她脾氣不好,若惹您生氣,您..請您高擡貴手,別與她一般見識,更別打她,奴才這輩子都舍不得打這寶貝疙瘩一下。”
“阿瑪..嗚嗚嗚..”逸娴撲進阿瑪懷裏,哭的肝腸寸斷,上氣不接下氣。
“四貝勒,您大人有大量,多忍耐忍耐這孩子的壞脾氣,忍着忍着..也就忍習慣了..”
逸娴登時哭笑不得,阿瑪臨終前,竟還用那麽多的小心思,勸着四爺對她更好些。
“岳丈放心,從來都是她動手打我,胤禛不敢還手。”
“這..這..哈哈哈,好,好啊..”費揚古驚得瞪圓雙眼,最後咧嘴笑得暢快無比。
忽然這歡快的笑聲,猛地戛然而止,逸娴只覺得阿瑪整個人被抽掉力氣,軟軟的癱倒在她懷裏。
“阿瑪!!”
逸娴顫顫巍巍,伸出指尖探向阿瑪的鼻息,最後抱着阿瑪的遺體痛哭流涕。
“娴兒。”胤禛将福晉摟着,伸手去擦她紅腫的眼睛,和滿臉的淚痕。
因着她的身份特殊,是皇家兒媳,只能為皇族戴孝。
此刻逸娴卸下本就素淨的釵環,素面朝天的跪在阿瑪靈柩前,神情悲切。
烏拉那拉素娴見那賤人倒是挺會裝腔作勢,于是只能卸下滿頭珠翠,走在賤人前面,跪在她前頭。
前來吊唁之人紛至沓來,四爺為尊,自然要第一個叩拜。
可四爺卻婉拒了頭一個叩拜,而是按照女婿的順序,與她一道前來。
靈堂內,五格已然将閑雜人等清場,此時場內只剩下他和妹妹,還有四貝勒在場。
見四貝勒曲膝跪在阿瑪靈位前,五格登時驚得跪在四貝勒面前,跟着叩拜。
“無妨,爺是你們家的女婿。理應如此。”
五格激動的涕泗橫流,匆忙将四貝勒攙扶起身。
“爺,我知道這于理不合,可…能不能讓我送阿瑪最後一程,我就安安靜靜地躲在人群中送葬可好?”
逸娴抓着四爺的手,哭的撕心裂肺。
“你且在這陪着你阿瑪,爺立即去紫禁城求恩典。”
胤禛拍了拍福晉的手背,柔聲細語的安慰道。
“爺…嗚嗚…我.沒阿瑪了…”逸娴難受的撲進四爺懷裏痛哭流涕。
“你還有我們的家,還有爺和孩子們陪着你。”
胤禛安慰福晉一番之後,行色匆匆入了紫禁城求恩典。
傍晚時分,逸娴心情忐忑,等來了好消息,康熙爺念及烏拉那拉一族和她阿瑪勞苦功高,特準許她代表皇家,為阿瑪扶靈送葬。
可側福晉那拉氏,卻沒有這個資格,烏拉那拉素娴聽到這個消息之時,氣得連夜回了貝勒府。
聽見親妹妹走了,披麻戴孝的五格眉頭緊鎖,對她的行為不想置評。
“哥哥,不若我以身子不适為由,讓她代替我給阿瑪扶靈可好?”
逸娴心中有愧,畢竟素娴才是阿瑪的親生女兒。
“別管她,她若想着給阿瑪盡孝,就算喬裝打扮混在人群中,也能盡孝,她心裏只有她自個。”
五格失望的長嘆一口氣。
若非她昨兒來家裏,以死要挾阿瑪,必須公開她才是真嫡女的身份,阿瑪也不會被氣的血氣逆行,早早的撒手人寰。
阿瑪千叮咛萬囑咐,讓他不能将這件事告訴旁人,包括眼前的妹妹,若被妹妹知曉,是那個妹妹害的阿瑪身死。
她定活不長。
這日,逸娴一身缟素,跟在哥哥身後,為阿瑪扶靈。
她正哭的傷心欲絕,忽而手背覆上一只大掌,逸娴詫異的扭頭一瞧,竟見一戴着粗麻帽子的男子站在她身側。
男人将臉頰遮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逸娴定睛一看,竟發現那披麻戴孝的男子,是四爺。
她登時驚得捂着嘴巴。
“爺,你快走,你怎麽能在這!被人瞧見怎麽辦?”
“無妨。”
胤禛站在娴兒身前,将手掌放在她的手掌前方,避開衆人的目光,虔誠替岳丈扶靈。
送葬的隊伍本就嘈雜,就連烏拉那拉本家人,都沒認出來那披麻戴孝的男子,究竟是誰。
五格隐隐猜出對方的身份,只是驚駭片刻,就立即通知下去,讓人不準亂嚼舌根,否則殺無赦。
他如今是烏拉那拉一族的掌舵人,許多事情容不得他不未雨綢缪。
……
禦花園內,太子胤礽近來有些魂不守舍,那佳人幾乎每一個午夜夢回之時,都會悄然入他夢中,夢裏佳人含羞帶怯,他對她……
想起那些夢中旖旎情.事,胤礽頓時身子緊繃,他正心不在焉的走在假山夾道裏,忽而聽見假山夾道中傳來凄凄嗚嗚的嗚咽聲。
“側福晉,您別哭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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