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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哈利拒絕那個五年級女生邀請的理由被羅恩笑話了兩天，他對此很不服氣，雖然羅恩比他高，但他并不認為羅恩就大方到願意跟一個比自己高一英尺的女生跳舞。除此之外，羅恩最樂此不疲的就是追問哈利究竟想邀請誰，或者試探哈利是否瞞着他們答應了誰，而且對哈利的反問置若罔聞。

“想邀請秋張跳舞，你最好早點兒下手。”赫敏不耐煩地戳穿了他，一邊飛快地往嘴裏塞豬排和土豆。

哈利嗆了口南瓜汁：“我不是……誰說……”

“秋？拉文克勞的找球手？”羅恩一下子直起脖子。

“我沒……”

哈利花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這時赫敏已經吃完了。她自從結束對奴隸勞動的絕食抗議，吃飯總是飛快，起先是為了去圖書館找關于霍格沃茨使用小精靈的資料，然後要幫他活過第一個項目，現在則認為自己前段時間耽誤了太多功課，非補回來不可。

“你不是早就喜歡她嗎？”赫敏擦擦嘴，“她可受歡迎了，等你下定決心，她可能已經變成別人的舞伴了。”

“哇哦，找球手和找球手，真的嗎？”羅恩歪向他，怪腔怪調地說，“你們的孩子是不是生下來就會飛？”

“羅恩！”哈利嚷道，臉上火辣辣的，“你胡說八道什麽？而且我沒——”周圍正在吃飯的學生紛紛好奇地轉頭，有幾個從宣布舉辦舞會後就不停打量他的女生都快把脖子都伸過來了，哈利趕忙壓低聲音，“——沒有非得邀請哪個特定的人，我根本不會也不想跳舞！”

“随便吧，反正我告訴你們，好姑娘名花有主得可快了。”赫敏擦着嘴旁若無人地說，聽到的男生都暗暗打量周圍，空氣中頓時流動着隐隐的緊張感。

“難怪，我想起來了，”而羅恩的心思還在秋那邊，“世界杯的時候，你為了跟她打招呼，潑了自己一身水——”

“羅恩！”哈利踹他一腳，聲音壓得都快變成蛇佬腔了，“小聲點兒！我沒有！”

羅恩做了個毫不信服鬼臉，但哈利拿出自己最兇狠的表情瞪他，為了兩人剛恢複的友誼，羅恩聳聳肩讓步，埋頭吃起了飯。

“一點小建議，如果實在緊張，可以先找個人排練幾次。”赫敏抱着書包做出轉身跨過長凳直奔圖書館的預備動作，“結結巴巴的邀請對魅力可沒什麽幫助——哦，不過有些姑娘格外欣賞腼腆的男生，特別是她還比你大。但至少該把話說清楚，要看上去像害羞而不是腦子不聰明。”

語畢，她果真幹脆利落地走出禮堂，留下哈利和羅恩望着她的背影發呆，接着兩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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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至少你應該用不着這麽麻煩。”羅恩滿嘴食物，含糊地說，“全校的姑娘都排着隊想邀請你跳舞。”

“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好多遍了，羅恩。”哈利煩躁地肢解自己的烤雞，“那有什麽好的？一群根本不了解我的人……”

周圍視線變得更灼熱了，哈利匆匆吞下盤子裏的東西，催着羅恩盡快離開了長桌。公共休息室恐怕清淨不了多少，兩人一合計，踏着枯黃的草坪并肩走向黑湖。此前哈利被大家（包括羅恩）懷疑作弊贏得比賽資格時，他跟赫敏也常到湖邊散心，但眼下這很可能是個錯誤，首先天氣很冷，其次人少的場合更容易被當做良機。兩人還沒走出幾步，就有一個同年級的赫奇帕奇的女生追過來，禮貌地詢問能否跟哈利單獨說句話。

“當然，請務必別在意我。”羅恩像馬爾福一樣拖腔拖調地說，朝一旁走去。

哈利幾乎沒聽清那女生說了什麽，總而言之她的确是來邀他做舞伴的，他于是盡可能委婉地表示拒絕（兩天下來他對這個倒是開始熟練了），都不敢看她臉上的表情，便趕緊追向羅恩。羅恩聽見腳步，揚起眉毛側頭看他，不過表情一點兒都不意外。

“你是非秋張不可了？”他笑得有點勉強，朝被哈利落下的女生努嘴，“其實她也挺漂亮，而且沒比你高一英尺。”

“我沒有非誰不可！而且我對個頭沒要求，只是不想要太高的。”哈利小聲說，拽着羅恩遠離一小□□頭接耳的德姆斯特朗學生，“還有我不想匆匆忙忙地決定跟一個我不認識的人跳舞！”

“難道你跟張就很熟嗎？”羅恩一針見血地指出，口吻中的諷刺尤其刺耳，“舞會又不是婚禮，你們完全可以先認識看看嘛。”

“然後誰知道她會不會從我這裏套話，扭頭賣給斯基特？或者哪怕只是為了跟她朋友聚在一塊兒說我閑話，我也受夠了！”他氣惱地說，這樣揣測一個無辜的女生或許有點兒過分，但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這麽快又要面對羅恩的無理嫉妒。

“噢，那确實，你得小心點兒。”羅恩正色，“你剛漂亮地贏了第一個項目，斯基特肯定更盯着你了。”

“我沒‘贏’，還有兩個項目呢，我完全不知道那個金蛋是什麽意思。”哈利嘀咕，但羅恩的誇贊讓他高興了些，對于舞會也比片刻前更有自信。

“金妮。”羅恩忽然說，哈利茫然地眨眼。

“什麽？”

“符合你條件的女生呀。”羅恩解釋，顯然以為自己出了個絕妙的主意，而哈利是個遲鈍的傻瓜，“不太高，了解你，不會跟斯基特說三道四。赫敏也行，但她對魁地奇完全不感興趣，而且大概會整晚拽着你破解那顆蛋。金妮喜歡魁地奇，雖然沒打過。”

“什麽？”哈利傻乎乎地又說了一遍，“呃，不要，我不會跟金妮跳舞的。她是你妹妹，這太怪了。”

“如果你邀請她，她肯定非常高興。”

“不，不，算了吧，說真的。”哈利連連搖頭，金妮光是跟他打個招呼都會面紅耳赤，把手裏的東西掉到腳面上。他完全沒法想象自己摟着金妮跳舞的場面，那絕對超級尴尬。

羅恩沒再提出更多荒唐建議，兩人在湖邊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天空陰沉沉的，周圍全是枯枝敗葉，巨烏賊格外懶散，不怎麽鑽出湖面活動，德姆斯特朗的大船則燈火通明。哈利豎起領子抵禦寒風，暗暗後悔沒回公共休息室，這種日子爐火總是燒得特別旺。

“所以你還是要邀請秋張了？”羅恩揪着面前的枯草，“她确實挺漂亮的，但球技差點兒意思吧？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我記得你去年就在她面前——哈，你該不會是那個時候……？”

“她飛得挺棒的，我的掃帚更快而已。”哈利說，希望羅恩能趕緊放過這個話題，“對了，你對那個金蛋有什麽想法嗎？我一點兒都搞不懂。”

“我能有什麽想法？”羅恩轉轉眼珠，“可以肯定，你的舞伴沒藏在裏邊，除非她是個比桃金娘還恐怖的女鬼。”

“我要回去了，真冷。”哈利不耐煩地起身，“你為什麽不直接問赫敏呢？你們不是經常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嗎？順帶問問就行了，都不用找機會。”

羅恩好像吓了一跳：“我幹嘛要去邀請赫敏？她絕對會笑話死我的！再說，你能想象跟她跳舞嗎？”

“不太能。”哈利承認，“但她肯定會去學，說不定跳得比我倆都好。”

羅恩對此表示懷疑，不過也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地拉緊袍子。“趕緊回城堡吧，咱們為什麽要到這兒來着？”

“我不知道，或許是想單獨待會兒吧。”哈利跨過一截枯樹根，“下午第一節什麽課？草藥學？”

他一路都在設想自己邀請秋的場景，秋周圍總是圍着很多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他在邀請前大概得像剛才那個女生一樣，請求她們給自己和秋一點兒單獨說話的空間，而要是秋不想跟他去舞會，他大概在這一步就會被拒絕，連邀請的機會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因此聽到的笑聲，哈利不由打起了退堂鼓，就在不久前，秋的朋友們或許還都戴着“波特臭大糞”徽章呢！就像羅恩說的，他幾乎不認識秋，跟不認識剛才那個女生一樣……說不定他也沒那麽想跟秋跳舞。

“……滑稽，不是嗎？”兩人正踏上禮堂前的臺階，羅恩說了些什麽，盯着他等待反應。

“呃……對啊？”哈利稀裏糊塗地說。

“我在說，”羅恩加重語氣，“赫敏居然建議我們互相練習邀請舞伴，這太滑稽了，你不覺得嗎？我邀請你對邀請女孩子能有什麽幫助？邀請你根本就不尴尬！”

“嗯……是嗎？”有什麽從哈利腦海中一閃而過，“那你邀請我試試看？”

羅恩一副目睹他脫下外皮變成炸尾螺的表情。

“什——邀請你？我又不想跟你跳舞！”

“按赫敏說的，把我當成你想邀請的姑娘試試。”哈利往羅恩面前走了一步，“你不是說邀請我一點都不尴尬嗎？”

“但這傻得冒泡！”羅恩的藍眼睛閃爍了一下，“誰會邀請自己哥們參加舞會啊？而且我根本就沒有什麽想邀請的姑娘！”

“你總得邀請一個舞伴呀，如果你對我都不敢說，對她不就更不敢開口了嗎？”哈利堅持，或許有點報複性質——誰叫羅恩一直纏着他說舞伴的事兒？

“我沒有不敢！只是覺得這很蠢！”羅恩漲紅了臉，“好吧，如果你這麽享受別人邀請你跳舞的感覺，那我也可以對你再說一遍！”

哈利才沒享受被邀舞的感覺，追捧毫無疑問比嘲笑強得多，但絞盡腦汁想借口拒絕別人實在不算樂事。可即便他這麽說，羅恩也會覺得他在炫耀，所以他選擇盯着羅恩，等待那個滑稽的邀請。

兩人僵持幾秒，羅恩清清嗓子：“哈利——不是對你，我沒有別的名字想用——呃，你願意——這真的蠢到家了——你願意跟我去舞會嗎？”

這似乎比哈利想象中要激動人心一點兒，盡管羅恩說得結結巴巴，還自帶刻薄的評論，可以肯定沒有哪個女生會答應這種邀請。大概是因為他跟羅恩之間從沒有什麽局促的時刻，哈利能想起來的也就是羅恩找他和好那天。

“給點反應！”羅恩催促。

“你不指望你自己都說這很蠢的時候，女生會答應你吧？”哈利說，羅恩相當不高興，但沒法反駁。

他們邁上最後幾級臺階，進入溫暖的禮堂。這時人已經幾乎走空了，羅恩變得唉聲嘆氣，耷拉着腦袋，有些氣餒。

“好像是比看上去難。”他不情不願地承認。

“所以我們要不要互相練習？”哈利問，“赫敏是對的——不管我們邀請誰，邀請的時候總不能像個呆瓜一樣吧。”

羅恩苦惱地抓抓頭發，顯然體會到了哈利對秋張的那種退縮沖動。至少哈利不必一個人退縮了。

“行吧，那就。”他挺直肩膀，“咱們輪流來，你也得邀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