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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哈利匆匆爬上床,将床幔放下,接着大概幾分鐘時間,他都坐在床上發呆。他沒法不去想羅恩的臉,羅恩睜大的雙眼,眼周點綴的雀斑,稍微長長了的頭發,以及緊張舔嘴唇的小動作。羅恩肯定是發覺他不對勁了,所以在他說完邀請後表現得那麽不自然,哈利原以為羅恩會像自己一樣不痛不癢地調侃兩句,誰知羅恩居然連連後退,把那個拒絕嚷得禁林裏的馬人都聽得見。
老實說,這有點傷到哈利的自尊了——別說是排練,即便哈利動真格邀羅恩去舞會,也不至于這樣吧?跟哈利跳舞的可能性有那麽恐怖嗎?羅恩還好意思取笑哈利對那些女生的笨拙拒絕,幸虧沒有女生邀請羅恩,否則他真要替她哀悼了。
不……為什麽他假定羅恩會拒絕?羅恩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跟女孩兒打交道,甚至說要用繩圈套一個姑娘,如果有人來問他,他肯定欣喜若狂。
“不行……”哈利發覺自己在喃喃自語,就他所知羅恩也不會跳舞,而且羅恩只有一件可笑的上世紀舊禮服,肯定會大出洋相。即便是對羅恩有意思的姑娘,看到那件可笑的禮袍,也沒法兒再欣賞羅恩了。
但為什麽他似乎為此高興?羅恩值得真心的欣賞,哈利經常會忘記羅恩在他身邊承受着多少惡意和忽視,直到前不久羅恩在沉默中爆發。如果有人跟他一樣了解羅恩,贊美和認可羅恩,也許羅恩就能知道自己其實擁有哈利羨慕的一切,根本不需要嫉妒哈利。
然後……羅恩同樣會站在那個人身前,即使斷了一條腿也要替那人抵擋殺人犯,羅恩會為了幫助那人前進讓自己成為棄子。哈利的呼吸急促起來,到時候,他就不再是羅恩最重要的、最好的朋友了,羅恩會發現跟一個不是被選中的男孩的人在一起要輕松得多,而且一點都不危險。
他猛地坐直,不得不費力地壓制跳下床轉圈圈的沖動。被羅恩看見他該怎麽解釋?我快氣炸了,但願你永遠找不到人跳舞,這樣你就只能繼續當我哥們兒了?
老天啊,這不對,絕對不正常。哈利抱住腦袋,驚恐地發覺身體正隐隐發燙,心髒自顧自地在胸腔中狂奔,他的臉大概紅得跟羅恩的頭發一樣。別去想羅恩。他大概是生病了,那個把他名字投進火焰杯的人把毒藥下在了他的晚餐裏。
快睡吧,睡一覺就好了,排練就是個玩笑,他們都對對方開過了,就趕緊忘掉吧……
很快,學期就進入了最後一周,學校裏一天比一天熱鬧、嘈雜。人們四處謠傳關于聖誕舞會的消息,其中大部分哈利都不相信——比如,鄧不利多從三把掃帚的羅斯默塔那裏買了八百桶香精蜂蜜酒。不過古怪姐妹的事有可能是真的,至于古怪姐妹究竟是誰或什麽東西,哈利并不知道,他從未聽過巫師無線電廣播,但從那些從小就聽WWN(巫師無線電聯播)的同學們的興奮勁兒上看,古怪姐妹似乎是一個非常有名的音樂組合。
期間哈利跟羅恩的關系基本正常,他們誰都沒再用對方排練,但也不像那天那樣互相回避了。跟平時一樣,赫敏鞭策他們完成作業,催促哈利趕緊想辦法解開金蛋的謎題,偶爾過問他們邀請舞伴的進展——無疑兩個人都拿不出什麽新答案。現在連邀請哈利跳舞的女生也沒有了,她們陸續找到了舞伴,而且那些不假思索的拒絕很可能為哈利招來了惡名。
他和羅恩現在非常着急了,盡管哈利指出羅恩不需要跟其他勇士一塊兒開舞,即使沒有舞伴也不會像他那麽丢臉,羅恩的情緒仍沒好轉。
“哈利——我們必須咬着牙豁出去了。”星期五的時候,羅恩說道,聽他的口氣就好像他們正在計劃攻破一座固若金湯的要塞,“今晚我們回到公共休息室時,必須都找到了舞伴——說定了?”
“嗯……好吧。”哈利說。
可是,他完全沒有第一個項目開始前學習飛來咒時那種緊迫感,相反,哈利一點都提不起勁兒。課間休息時、午飯時、去上魔法史課的路上,他幾次看見了秋張,可是她身邊總是圍着好多朋友。難道她從不獨自去什麽地方嗎?也許他可以在她上廁所時打她的埋伏?不行——她即使是上廁所,身邊也跟着四五個學生。可是如果他再不采取行動,她肯定就被別人邀請了,或者已經被邀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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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該松口氣嗎?秋被邀請就意味着他得重新想舞伴候選人,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還有哪個女孩沒有舞伴……在斯內普魔藥課的測驗上,哈利很難集中精神,結果忘記加入一種主要成分——糞石,這就意味着他只能得最低分了。不過他不在乎,他正忙着鼓起勇氣,準備采取果斷行動。下課鈴一響,他就抓起書包。
“晚飯桌上見。”他對羅恩和赫敏說,一邊朝地下教室的門口沖去。
他只要單獨問秋張一句話,就這麽簡單……哈利匆匆穿過擁擠的走廊,尋找她的身影,很快(他沒想到會這麽快)他就看見了她。她正從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教室裏走出來。
“嗯——秋張?我能跟你說一句話嗎?”
法律應該規定不許咯咯地笑,哈利氣憤地想,因為秋張周圍的女生都咯咯地笑了起來。還好,秋張沒有笑。她說了聲“好吧”,便跟着哈利走到她的同班同學們聽不到的地方。
哈利轉身望着她,內心突然出現了一陣古怪的痙攣,就好像他下樓時踏空了一級臺階。
“嗯。”他支吾着。
他不能問她。他不能。但他必須問。秋張站在那裏,帶着困惑的神情望着他。羅恩聽到他說什麽離譜的話(像是他夢見伏地魔殺人和他的傷疤又疼了)時也會露出這種表情,但羅恩絕不會退縮,即便非常害怕的時候,他也會安慰哈利,裝作滿不在乎,然後跟赫敏偷偷商量幫助哈利的方法。等等,為什麽他在想羅恩?
那句話脫口而出,語無倫次,字音都沒來得及咬準。“做伴跟誰?”
“對不起,你說什麽?”秋張問。
“我——我是說,你有舞伴嗎?”錯了!這不是他要問的!該死,他的臉快燒着了。“你跟誰去舞會?”
“噢——塞德裏克,”她說,臉也紅了,“塞德裏克迪戈裏。”
“哦是嗎,太好了!”哈利聽見自己說,秋好像懷疑他精神不正常,“嗯,我是說……他是個好選擇,不是嗎?誠實,英俊,魁地奇也……”
秋對這些胡言亂語表現得相當寬容,她不解地眨眼,随即視線垂向腳尖,臉變得更紅,點點頭。
“那就……祝你玩的開心。”哈利的內髒該更沉重些的,對吧?秋已經答應了迪戈裏,相當于他輸給了迪戈裏兩次……而且他還是得開舞……
“謝謝。”秋不自然地說,“好吧,再見了。”
她轉身離開了,哈利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一陣空曠的感覺才慢慢從他胃裏升上來。羅恩可能已經成功邀請了某個女生(他想不出可能的人選,或許拉文德布朗?或者帕瓦蒂佩蒂爾?),正跟赫敏或者他的新舞伴擠在一塊兒,等待哈利的好消息。哈利甚至沒嘗試跟迪戈裏競争,他直接放走了秋張,羅恩會笑個不停,跟他的舞伴講好哥們拒絕了所有人然後自食其果獨自去舞會的笑話,說不定他願意把搭檔借給哈利一會兒。
哈利把晚飯忘得一幹二淨,他慢慢爬上塔樓,對胖夫人說出前一天剛改的口令“仙境之光”。
“對了,對了,親愛的!”畫像帶着顫音說,捋了捋她那新系上的金銀絲發帶,一邊向前轉開,讓他進去。
進了公共休息室,哈利環顧四周,驚奇地看見羅恩臉色灰白地坐在遠處一個角落裏。金妮坐在他身邊,用很低的聲音跟他說話,像是在安慰他。
“怎麽啦,羅恩?”哈利問道,向他們走去。
羅恩擡頭望着哈利,臉上是驚魂未定的神情。
“我幹嗎要那麽做呢?”他迷亂地說,“我不知道我怎麽會做出那種事!”
“什麽?”哈利說。
“他——嗯——他剛才邀請芙蓉德拉庫爾和他一起去參加舞會。”金妮似乎正拼命忍住笑,但仍然同情地拍着羅恩的胳膊。
砰,哈利頭骨裏的某些東西爆炸了。羅恩喘着粗氣,臉上毫無血色,語無倫次地講起了自己邀請芙蓉的經過,他在人擠人的門廳裏撞見芙蓉和迪戈裏,突然昏了頭上前問她,哈利聽不太清他說話,可能是因為羅恩受驚的舌頭還不利索,也可能是因為哈利的耳朵就像剛被雷劈過。
真夠有野心的。羅恩從第一次見到芙蓉就被迷得神魂颠倒,芙蓉是個四分之一媚娃,她無疑能輕易勾引任何自己想勾引的男人,但在她沒特地那麽幹的情況下,哈利可不會一見她就說不出話。哈,她當然看不上羅恩。
“她望着我,就好像我是一條海參什麽的。根本不屑于回答。然後——我也不知道——我就突然回過神來,趕緊跑了。”羅恩将臉埋進掌心,還在不停地說。
“她有一部分媚娃的血統,”哈利止不住地想放聲大笑,惡毒的快樂支配了他,“你原先說得對——她奶奶就是媚娃。這不是你的錯,我敢說她當時正在對迪戈裏施那個魔法,你正巧經過,就被擊中了——不過她這次是白費工夫了。迪戈裏和秋張一起去。”
羅恩擡起頭來,金妮盯着他,哈利不笑了。
“我剛才問她了,”他幹巴巴地說,“她就告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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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