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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哈利寧可聖誕晚宴的節目是再鬥一回火龍，躲避四條龍的追擊也好過——按羅恩自己的說法——愛上羅恩。在他們都被自己想邀請的姑娘拒絕、不得不重新開始邀請練習之後，這成了對哈利的單方面折磨，羅恩聲稱赫敏只強調了哈利找到舞伴的重要性，堅決不肯再對哈利說出邀請。

話說回來，芙蓉似乎不能算羅恩“想邀請的姑娘”，他對芙蓉開口是個意外，哈利到現在還不知道羅恩真正的目标是誰，或者有沒有那麽個人呢。沒準兒羅恩已經得手了，他是跟赫敏合起夥來瞞住哈利，都選擇舞會當天再揭曉——不過羅恩做得到嗎？整體而言哈利還是傾向于相信羅恩如自己所知的一樣沒有舞伴。

“不行，你笑得太假了！”羅恩毫不客氣地批評道，“誰會答應這樣笑的人一起去舞會啊？她們不被吓跑就不錯了。”

“我面前是姑娘的時候我會笑得真一點的。”哈利咬着牙道。

“那你怎麽不去沖她們笑？”羅恩嘲諷，“滿霍格沃茨都是姑娘，這麽長時間也沒見你邀請到哪個。”

“那你呢？”哈利忍不住反問，“難道你有舞伴了？”

“我可不是大名鼎鼎的霍格沃茨勇士，誰在乎我有沒有舞伴？”羅恩嚴厲地說，聽起來都有點像韋斯萊夫人了，“再來一次！”

不僅如此，羅恩随時随地都會發難要他作出邀請，有時候是趕往下一堂課的課間，有時候是在公共休息室趕作業的時候，還有一次哈利不堪其擾，再次打算直奔帕瓦蒂，卻半途被羅恩給拽走了。羅恩堅稱自己沒注意到哈利正要幹什麽，哈利一點兒也不相信，他認為羅恩只是想繼續享受聽到更多尴尬邀請的樂趣，畢竟等他找到舞伴這碼事就該結束了。但平心而論，哈利對此沒有特別生氣，反正他也不是很想跟帕瓦蒂跳舞，而且羅恩再怎麽挑剔，還是得承認那些邀請有進步了。

盡管老師們給四年級學生布置了一大堆假期作業，但學期結束後，哈利根本沒心思做功課。幾乎沒人回家，格蘭芬多塔樓裏的學生和放假前一樣多，而且塔樓似乎縮小了，因為住在裏面的人都比平常吵鬧。哈利每天都跟其他人盡情玩樂，喬治和弗雷德鼓搗的惡作劇産品盛行一時，大家紛紛對別人遞給自己的食物提高了警惕。

大雪紛紛飄落在城堡和場地上，使得布斯巴頓那輛淺藍色的馬車看上去像冬天裏一只挂霜的大南瓜，旁邊那個灑了糖霜的姜餅小房子便是海格的小木屋。德姆斯特朗大船的船舷上結了一層冰，變得光滑透亮，帆索上也染了一層白。下面廚房裏的家養小精靈肯定忙得不亦樂乎，每天餐桌上都擺滿多種口味的熱騰騰的炖菜和甜美的布丁，只有芙蓉德拉庫爾能夠找到借口抱怨幾句。

“霍格沃茨的食物都太油膩了，”一天晚上，他們離開禮堂（羅恩躲在哈利身後，生怕被芙蓉看見）時，聽見她皺着眉頭這麽說，“我的禮袍都要穿不下了！”

“哦，那可太悲慘了，”赫敏斜眼看着芙蓉走出禮堂進入門廳，“她一天到晚淨想着自己，是不是？”

“現在，哈利！”羅恩下令，哈利□□一聲。

“你就不能放過我一晚嗎？”他抗議，“我們才剛吃完飯！”

“你還沒舞伴呢！”羅恩強硬地說，“再耽誤下去，你就只能找一二年級的小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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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拉文克勞的一年級女生碰巧站在他們身邊等候同伴，她原本正好奇地偷偷觀察哈利，聞言立即白了羅恩一眼，腦袋甩向一邊，嘴巴噘得高高的。哈利驚恐地意識到了她看上去有多年幼，他不知道自己一年級時是否也這麽幼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不想摟着她這樣的舞伴。

“對了，我聽說帕瓦蒂昨天答應了一個布斯巴頓男生，她妹妹帕德瑪也是。”赫敏的發言雪上加霜，“你可能得考慮其他選擇了。”

“我相信你總可以邀請麥格教授的。”羅恩說，對着哈利恐懼的表情拼命憋住壞笑，“放心吧，實在不行她肯定會幫你安排，她可不能忍受格蘭芬多因為這種事給霍格沃茨哈利丢臉。”

然而哈利認為，找麥格教授安排舞伴還不如嘗試邀請芙蓉——他甚至已經絕望到考慮這個選項了。

“快點兒，別想糊弄過去。”羅恩拍了幾下巴掌叫回哈利的注意力，活像在叫一只狗，“來，邀請我。”

“這兒全是人！”

“要是你不能在有人的地方邀請，就不會有舞伴。”羅恩說得煞有介事，但很明顯他就是想看哈利笑話。剛吃完飯和正準備去吃晚飯的學生來來往往地路過他們身邊，都好奇地回頭瞧。“姑娘們不都成群結隊的嗎？”

赫敏發出明顯不贊同的聲音，因為她不跟哈利和羅恩在一起的時候就總是獨來獨往。哈利于是問她：“赫敏，你到底跟誰去舞會？”

“別把我扯進——”

“你在開玩笑，波特！”他們身後突然響起馬爾福的聲音，“怎麽，難道居然有人邀請那家夥參加舞會？那個大板牙泥巴種？”

哈利和羅恩猛地轉過身，赫敏卻朝馬爾福身後的什麽人揮手致意，一邊大聲地說：“你好，穆迪教授！”

馬爾福的臉刷地白了，往後跳了一步，慌裏慌張地四下張望，尋找穆迪，卻見穆迪還坐在教工桌子旁，吃他的那份炖菜呢。

“你是個渾身抽搐的小白鼬，是不是，馬爾福？”赫敏尖刻地說完，便與哈利、羅恩走上大理石樓梯，一邊開心地放聲大笑。

不幸的是，這個愉快的插曲仍沒能使羅恩忘記哈利的邀請，更糟的是連赫敏都催促哈利照辦。

“這對你有好處。”她不耐煩地說，“總好過被你真正想邀請的人拒絕，是不是？邀請羅恩應該無所謂吧？”

“哈利想邀請的人已經拒絕他了。”羅恩的語氣像是覺得赫敏很遲鈍，或者更多是想更進一步嘲笑哈利，“他現在只是要趕緊找個随便什麽人而已。”

哈利不堪其擾，剛想把他拖到附近的空教室趕緊完事兒，西莫恰好從後面走上來，大聲問：“我沒聽錯吧，哈利你還沒有舞伴？”

這下可好，周圍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他們三個身上，尤其是哈利。哈利狠狠地給西莫使眼色，但西莫根本不理會。

“你怎麽會沒舞伴呢？我們全都有了！”他誇張地表示驚奇，“你不是勇士嗎？我聽說勇士得上場開舞，沒舞伴可不行！”

周圍傳來稀稀拉拉的笑聲，哈利臉上火辣辣的，又氣又惱，他跟西莫的關系雖然不像跟羅恩那麽好，但一向也不錯，可西莫看上去很享受在大家面前炫耀自己先于他找到了舞伴。

羅恩不高興地說：“滾開，西莫！”

“怎麽了？”西莫上下打量羅恩，面色不善，“你不會也沒找到舞伴吧？——對了，你邀請芙蓉德拉庫爾來着，我看她的标準沒這麽低。”

“不關你的事。”羅恩捏緊拳頭，紅色危險地往他耳朵蔓延。

“你倆既然都是挑剩下的，幹脆一起去得了。”西莫輕蔑地說，“你穿裙子說不定比現在有吸引力。”

羅恩朝前邁了一步，赫敏趕緊把他倆都往後拉。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笑聲嗡嗡地在走廊裏回蕩，這場景熟悉到令人作嘔的地步，哈利胸口心跳如鼓，他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裏的哪根弦崩斷了，或許他只是厭倦了莫名其妙成為關注的中心，被人随意地利用和诋毀。管他的，他想着，然後掙脫赫敏。

“好主意，西莫！”他逼近西莫，讓西莫膽怯地後退，“實際上，我正要邀請羅恩一起去舞會！”

人群一下子鴉雀無聲，西莫目瞪口呆，哈利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但還是感到十分暢快。他繼續走下臺階，逼得西莫跌跌撞撞地倒退，後背撞上牆壁。

“可，可是……”西莫結結巴巴地說，“你們都是男生！你怎麽能邀請男生去舞會？”

“謝謝提醒，我剛注意到我和羅恩是男生。”哈利冷冷地說，“而且你猜怎麽着，無論我還是羅恩的舞伴，都毫無疑問會比拉文德的舞伴強得多。答應跟你這種呆瓜一起去舞會，她得多別無選擇啊？”

大家哄笑起來，西莫使勁兒推了哈利一把，哈利滑下兩級臺階才穩住自己，摸到口袋裏的魔杖，而西莫也做了相同的動作。圍觀者不約而同地站開了些，給他們讓出更多空間，一邊窸窸窣窣地議論着。

“住手！”赫敏趕到他身邊，抓住他肩膀，同時沖他和西莫嚷嚷，“你們想被關禁閉嗎？”

西莫立刻動搖了，陰着臉将手從口袋裏拿出來。哈利本就不想攻擊西莫，他松了口氣，也抽出手示意無害，然後猶豫着擡起頭，想确認一下剛才沒敢看的羅恩的表情，卻見羅恩一下子轉身，不顧觀衆的抱怨和哈利的叫喊，粗暴地推開人群，沖上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