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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過去兩天哈利一直努力搭話，羅恩成功避免了任何交談，就連小豬帶來的西裏斯的信，羅恩也直接丢進了哈利的床帳。情況有點像回到了上個月他跟哈利冷戰那會兒，不同的是當時他還可以跟迪安和西莫行動，眼下他痛扁西莫的欲望跟痛扁哈利的一樣強烈，而且假期沒了課，大家有得是多餘時間和精力八卦哈利制造的又一樁爆炸性新聞。

有些人尤其熱衷于拿這事兒找樂子，比如喬治和弗雷德，羅恩最終忍無可忍地在午餐桌上威脅他們要是再提議給他買裙子或者接吻前吃的薄荷糖，他就要逼他們把自己的禮服吃進肚裏去。但他們仍不以為意，嘻嘻哈哈，仿佛羅恩只是個沒有威脅的毛絨玩具。跟大部分人一樣，他們從不認為羅恩值得認真對待，現在羅恩受夠了。

“我發誓！”他沖雙胞胎哥哥們咆哮，管他的，憑什麽只有哈利可以語出驚人？“哪怕我真要穿着高跟鞋和裙子跟男生一起跳舞和親嘴，這也不會是我這輩子最糟糕的事！因為最糟的是有你們這樣的哥哥！你們這輩子都沒對我做過一件好事，所以閉上你們的肥嘴！”

這幾乎吸引了整個禮堂的視線，剛才交頭接耳的人全都扭過頭來，喬治和弗雷德（以及不遠處鬼鬼祟祟觀察他的哈利）目瞪口呆，餐具掉進盤子裏。哈，這下可好，羅恩人生目标總算實現了一部分，他成功把自己搞得比哈利還惹眼了。羅恩以最趾高氣揚的動作将書包甩到肩上，昂起頭大步離開餐桌，以免自己聽到緩過神來的家夥說出任何評語。

走廊裏不知情的學生詫異地避開橫沖直撞的他，反正他們很快也都會知道發生了什麽。羅恩每走一步都更想把自己從塔樓的最高點扔下去，或者幹脆喂給炸尾螺，如果它們喜歡吃他的話海格應該會高興。學期結束都沒找到舞伴的時候，他就該回家，幹脆把責任推給那件難看的禮服，哪怕這會傷媽媽的心。原本他有充足的理由埋怨哈利，但親嘴？他在說什麽啊！他還不如光着身子去舞會！

幾個月前羅恩絕對想象不到，圖書館有朝一日也能成為自己的淨土。赫敏找到他的時候，他正竭力用桌沿把自己的腦袋撞碎，并在這一過程中保持安靜，避免在完工前被平斯夫人趕走。

“你該跟哈利談談。”她的建議永遠都是這套，“我知道哈利搞砸了，但你不能一直躲着他，舞會馬上就要到了。”

“關我什麽事？”羅恩将嗓音壓低到快咳嗽起來的地步，假裝自己要專心做天文學作業，但一下筆就将星象圖上的土衛一戳成了個窟窿，“你不會真指望我跟他一起去吧？他愛找誰就找誰，霍格沃茨多得是女生。”

赫敏把他的破星象圖像人質一樣綁架到自己手中，這下羅恩跑不了了，除非他想這次天文作業交白卷，而他跟哈利不同，年末還得考試。“你真以為在他當衆宣布要邀請你以及你剛才的宣言之後，他還能邀請到女生嗎？”

“他活該！”氣流激烈地從羅恩牙縫間進出，他快變成蛇佬腔了，“我可沒要求他說那些鬼話！”

“可你為什麽不想跟哈利去舞會？”

羅恩幾乎嗆了一下，他簡直想象不出赫敏怎麽會問出這種問題。“那還用說嗎？”

“那就說說看？”赫敏仍然理直氣壯，手裏還綁架着他的作業。

好吧，就給她一個理由，盡管羅恩根本無法理解她這麽聰明的腦子怎麽會認為這值得解釋。“我們都是男生！”

“那又怎麽樣？”赫敏說，“別理喬治和弗雷德的那些蠢話，沒人要求你穿裙子，而且麥格教授從來沒說過舞伴必須是異性。只要你們願意，完全可以跟男生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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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這真是個留給被剩下的人的好辦法！”羅恩冷笑，“當然，被剩下的只會是我，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哈利在可憐我！”

“你就不能把你那特別容易被冒犯的自尊心先放一邊嗎？”赫敏将星象圖往桌上一拍，她的氣勢讓羅恩不敢把它搶回來，“實際上，大家更好奇你和哈利是不是真的是一對——”

“什麽？？？”羅恩大叫着從座位上蹦起來，于是他們被平斯夫人用拂塵打着腦袋趕了出去。

“這都怪你。”羅恩一邊檢查自己狼狽逃竄過程中有沒有落下什麽，一邊忿忿不平地斜睨赫敏，她剛才機智地念了個咒語，瞬間就收好了所有東西。

“都怪你在圖書館大喊大叫！”赫敏一點兒也不內疚，“害得我今晚想借的書都還沒借到，如果你——威克多爾！”

羅恩險些迎頭撞上克魯姆，他趕忙道歉，卻發覺克魯姆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視線停留在自己身邊靠後的位置。那兒是赫敏，她臉頰緋紅，破天荒地一副傻乎乎的表情。

“晚上好，赫米-翁。”克魯姆一字一頓地、口音濃重地說，羅恩險些沒忍住吭哧一聲，他從沒聽到過有人能把赫敏的名字念成那樣。

“晚上好，威克多爾。”赫敏用那種她特別緊張時彬彬有禮的聲音說，但兇狠地瞪了捂住嘴的羅恩。

威克多爾？現在就不是抱怨克魯姆粉絲團打擾自己做功課的赫敏了，嗯？

“呃，晚上好。”羅恩使勁咬了自己嘴巴內側一下，“你倆認識？”

“很高興見到你，晚點兒再聊好嗎？”赫敏打斷了克魯姆的回答，一步踏到羅恩身邊，“我跟我朋友有些話要說。”

克魯姆分給羅恩一眼，眼睛又粘回赫敏身上，嚴肅點點頭：“我在禮堂也聽到了。”

換個時候，羅恩可能會手忙腳亂地從包裏翻出紙筆請克魯姆簽名，但眼下他更想把宿舍裏的克魯姆小模型揪掉四肢扔進火裏。

“那你可真消息靈通！”他沖克魯姆說，“我猜猜，你就是赫敏的神秘舞伴？”

赫敏一只手繞到羅恩身後拽他袍子，羅恩幾乎當場質問她是不是怕跟男人去舞會的朋友在這位國際巨星面前給她丢人，而克魯姆猶豫片刻，點點頭。

“別擔心，”羅恩挑釁，顧不得自己的下場會不會是被克魯姆和赫敏聯手揍扁，放馬過來，“搞基是不會傳染的，別讓我和哈利玷污了你心目中的赫敏！”

“羅恩！”

“我不會對赫米-翁有任何偏見。”克魯姆又以那種可笑的方式念了一遍赫敏的名字，兩條濃眉皺在一起，赫敏一開始的評價是對的，這家夥根本不英俊，反倒陰沉得讨人嫌，沒有半點魁地奇明星的樣子。追捧他的女生簡直瞎了眼，哈利要比他讨喜得多。“對你們也沒有，我認為你們很勇敢。在我的國家，人們不敢做這樣的事，公開承認他們與衆不同。”

多麽高風亮節啊，羅恩頓時“哈”了出來，一時間對如何解釋這可怕誤會的前因後果根本毫無頭緒，再說，克魯姆也不見得能聽懂。于是他只得繼續幹笑，克魯姆颔首離開，而赫敏兩臂在胸前交叉，擺出示威的架勢。

“看吧？”她說，“跟哈利去舞會沒那麽可怕。”

“他是在讨好你！”羅恩指出，“他會贊同你贊同的所有東西，不管‘嘔吐’還是——”

“是S.P.E.W！”赫敏臉又變紅了，這使得她的話沒有一點說服力，“而且威克多爾不是那樣的人！”

“威克多爾。”羅恩捏着嗓子重複，“你倆怎麽搭上線的，赫米-翁？你邀請他解放家養小精靈？還是他想知道哈利的情報？”

“沒有，才不是，別那樣叫我！” 赫敏激動地說，“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告訴你吧，他——他說每天都上圖書館來，就是為了能跟我搭上話，但他一直鼓不起勇氣！他從來沒問過哈利一個字！”

哎喲，聽聽。“你們親嘴了嗎？”

“什——沒有！而且這不關你的事！”赫敏氣急敗壞，“跟剛才說的正事也沒關系！”

“那我跟誰去舞會又關你什麽事？”羅恩反擊，“是誰不停地要我和哈利做這做那，但把自己的舞伴藏得死死的？我和哈利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你那個愚蠢的提議！”

“好啊，那我再也不給你們任何建議了，你們自己想辦法去舞會吧！”赫敏嚷嚷，“我都不知道我還管什麽閑事，你們就是一對兒大白癡！”

“那樣更好！”羅恩沖她怒氣沖沖的背影喊道，“還有我跟哈利不是一對兒！”

他氣喘籲籲地站在原地，既內疚又覺得解氣。赫敏太愛操心了，但做的總是她認為對哈利和羅恩好的事，雖然他看不出硬把他和哈利綁一塊兒有什麽好的。其他學校會怎麽想哈利和霍格沃茨啊？倒是斯基特絕對會愛死這個新聞。羅恩知道有些人會那樣，他很久以前偶然聽見過爸爸媽媽談論一個跟閨蜜拍婚紗照的遠房表姑，但那是別人家的事，不可能發生在他身邊。從小到大媽媽都致力于教導他們循規蹈矩，弗雷德和喬治只是調皮搗蛋她都怒不可遏，要是媽媽以為他跟哈利是一對兒，又該說什麽？

想到這裏，羅恩都快吐了，他躲開從圖書館來來往往的學生，鑽進一條空走廊，抱頭蹲了下來。他剛才那樣吼弗雷德和喬治，他們肯定會為了報複他把事情告訴媽媽，就算沒有他們，還有金妮，還有斯基特。可能明天他就會收到另一封吼叫信，媽媽不會責怪哈利，只會指責他把哈利帶壞了，麥格教授也會批評他當衆給學校丢人，說不定他過完這個假期就要被開除了。如果是那樣他絕對不回家，也許他可以去找西裏斯，西裏斯好像能瘋得不在乎羅恩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呃，不過要是這位通緝犯以為他玩弄哈利的感情，可能會埋了他。

不，等等，說實在的——他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肯定不是男人，他被媚娃迷得差點從看臺上跳下去，他沒禁得住誘惑邀請了芙蓉，還有三把掃帚漂亮的老板娘羅斯默塔……羅恩完全肯定自己感興趣的人裏沒有男生，除非你算上克魯姆，但人人都對克魯姆感興趣——還有哈利。哈利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倆從一年級入學的火車上開始就成天在一起，而且哈利那麽引人注目，他會放着哈利去看其他男生才奇怪。跟哈利鬧別扭那陣子他确實非常孤單，可那是因為他除了赫敏也沒什麽其他朋友，他和赫敏太經常圍着哈利轉，沒空社交，反正其他同學都很無聊。

而且哈利肯定不是那邊的，哈利喜歡秋。這個念頭咕咚一下，跟水似的灌滿羅恩的肺和胃，他抓住兩大把頭發，扯得頭皮生疼。哈利不會那樣想他，自己糾結這些的他就像傻瓜一樣。如果哈利以為羅恩真想跟他親嘴，大概會把羅恩當成什麽髒東西躲得遠遠的。

總之……他和哈利不是一對兒，絕對、必然、永遠不是，這出鬧劇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