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理解力】
1.5 【理解力】
——陌生的天花板。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重的消毒水的氣味。
“早上好。”
諾亞聽見一個年輕的聲音,那聲音很有特點。是即墨衍——他攥住腦中靈光一閃而過的靈感,猛地回憶起來。
“這裏是……醫院?”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身體僵硬。諾亞想先坐起來,可一活動身體,胸口處就傳來鈍痛。即墨衍制住他。
“——別動得太劇烈。你有兩根肋骨骨折,好在程度較輕微,沒有開放性創口,也并未傷及內髒。”
“我睡了多久?”
“恐怕……十二小時左右。事故是昨晚發生的。”
“事故?”
“在你探坑期間發生了地震,迷宮內部塌房。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人就在下降電梯附近,額頭有血,不省人事。”
記憶逐一浮現:為了救出朋友葉齡,自己獨自進入了深達百米以上的地下迷宮,并順利解開了第一個房間的謎題,随後——
“葉齡她人呢?”
“沒有發現類似的人。你在探坑期間有遇見她嗎?”
“沒有。她該不會……”
Advertisement
“不知道,但應該不至于有生命危險。”即墨衍答,“在你昏迷期間我聯系了尋人方面的專家。他确定迷宮中确實還有一個活人,但目前正處于無法從坑洞外幹涉到的狀态。”
葉齡沒有性命之憂,這本是現在最好的結果了,可為什麽總覺得哪裏有問題……
“等等,你剛才說……你們是在電梯附近發現我的?”
“是的。怎麽了?”
這不對。
與記憶存在出入。諾亞記得,失去意識前……門因為地震的關系無法正常打開,自己還身處于第一個房間中。
“怎麽了,諾亞?”
“我在失去意識前隐約看見一個會動的東西,那是某種生物……不,從外觀給人的印象來說,那應該是一個人。”
“那不就是你那位誤入迷宮的朋友嗎?”
不對,不會是她。當時自己看見的是一大片鮮亮的橙紅色,而葉齡當天穿着的,是偏淡紫色的衣物。也就是說,那極有可能是和葉齡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一股極為強烈的不安感湧上來。諾亞強迫自己将此事置于腦後。
“……不,這個先放在一旁不論。在我昏迷之後是誰将我帶上來的?”
“是我。”
分隔病床的簾幕被人拉開。只見簾幕後面的病床上躺着名陌生人,皮膚黝黑,戴眼睛,是名體型壯碩的中年男性。他的左手手臂上纏繞着靛藍色的繃帶,精神狀況良好。
“岳山?”
“我還以為你會不認得我呢。”岳山輕輕笑了笑,“畢竟那時我戴着面具,身上也裹得嚴嚴實實的。”
“聲音和體型能和昨天那個叫岳山的秘傳師對上號。”
他點點頭:“果然和即墨先生說的一樣,你是個很敏銳的人。”
“你怎麽也在這裏?你也受傷不能活動了嗎?”
“到也沒到不能活動的程度,腿腳和身體一點問題也沒有。”
“那怎麽還躺在這兒……”
這時,一旁的即墨衍說話了:“其實岳山只有手臂有些問題。他平時在設計院工作,工作強度高,只是想趁這機會休息一陣子。”
“就像即墨先生說的一樣。”被人直接戳穿了目的,岳山卻十分坦然,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周六也工作?”
“正常上班一周六天。”
“真辛苦……”
“這行就是這樣。加班如家常便飯,漲薪則聊勝于無。包括迷宮出現當天原本也是要加半到晚上十二點後的,忽然收到秘傳師協會的電話,立刻就翹班過去了。”
“這……不會有問題嗎?”
“噢,這倒沒問題。秘傳師中有會操縱意識的人,能将我們的行為合理化。”說到這裏,岳山笑了笑,“不過,未來跌落嘛,這種事情許多秘傳師一輩子都碰不上,就算是看熱鬧也得去一趟。”
“你的手臂是怎麽了?”
“哎,這個啊,”岳山用另一只說指了指,“我也不太懂。現在一點知覺也沒有了,不過聽即墨先生說,問題似乎不是特別大,過段時間就會好。”
“……他的右臂的時間出現了偏移。”
“時間的……偏移?”
“是的。在下井将你帶出期間,岳山手臂上的衣物被劃破了。跌落物的要素滲了進去,導致他的手臂的時間開始向着跌落物所在的時間偏移。這個異常被念鯨所識別到,之後就像免疫系統排除掉病毒一般,念鯨會攻擊不屬于這時代的東西——離開洞穴之後,岳山的手臂就失去了知覺,并且立刻開始滲血。”
“那繃帶是什麽?”
“只是染成了靛藍色的普通繃帶。”即墨衍回答,“那種顏色在我們的觀念中又被稱之為‘自然穩定要素’。作用主要有兩個,一是隔絕內外部的空間,二是——它能像錨一樣地,将裏面的東西釘在這個時空中。接下來也就只能等待了……等待屬于跌落物的那部分影響逐漸消散。”
也就是說,秘傳師的服裝雖然能保護身着服裝者不受跌落物侵蝕,它的強度卻也與普通衣服沒兩樣,一旦在探索途中出現破損就糟糕了。
另一個問題是……
諾亞開始将這幾天的事情在腦海中編織起來,這件事,他這兩天一有空閑就會做。他認為世界就該是整體性、一環扣一環、可解的。但現在腦子裏還有些問題無法解開。他坐起來,想靠活動身子讓頭腦活絡起來,原本稍微習慣的胸口處的疼痛再度加劇,令他的表情再度猙獰起來。
“別,慢點!……對,像這樣,慢慢地——”
即墨衍扶着他慢悠悠地從床上下來。諾亞盯了他一眼。他看上去确實在擔憂自己的安危——這反倒令諾亞欲言又止。
諾亞與即墨衍一前一後地走在醫院的走廊上。
由于身高上存在差距,兩人步速不同。只要自己以平時正常的步速行走,即墨衍就必須以接近小跑的姿勢跟上來。
諾亞想起岳山對即墨衍的稱呼——“即墨先生”。
那些秘傳師每次這麽稱呼即墨衍的時候,諾亞都會有種不适應的感覺——此人身高恐怕不足一米七,比起矮個子,更像是還在長高的高中生,說話做事的态度也和常人區別不大,讓人沒有“這個人是神明”的意識。然而秘傳師們對他的态度的确十分恭敬。
自己的确有要同即墨衍說清楚的事。這或許是最好的時機……機不可失。
他終于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在醫院走廊的窗前停下腳步,以靜默的目光注視着窗外。
“……你看,那兒有只鳥。”
“我對那些東西沒有興趣。”
“——你先過來,即墨衍。”
諾亞仍目不轉睛地盯着窗外,語氣則變得嚴肅了許多,幾乎有點不容置喙的味道。
即墨衍最終還是過來了,就站在諾亞身邊順着他的眼睛看過去,只見這棟建築一樓入口近處有棵郁郁蔥蔥的大樹。在重疊的葉影之間搜尋,沒有見到飛鳥。
“——我一直有種感覺。”
即墨衍出神地望着那棵樹。這時候,卻聽諾亞冷不丁低聲說了一句。
“什麽?”
“這段時間裏我一直有一種感覺,一種漂浮的、沒有實際落在地上的感覺。……或者換種通俗易懂的說法——我感覺到一些矛盾。論據存在矛盾,無法找出結論來,這讓我很不舒服。”
“矛盾?”
“存在于你的話中的矛盾。”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諾亞仍注視着窗外那棵樹,目光一動不動。
他的語氣極為平靜。
“第一個問題。你從一開始就打算讓我來進行探坑,對嗎?”
“……你為什麽會這樣想?”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稍作停頓,“你的言語與行為之間存在着十分明顯的互斥。你稱神明自許久之前便不再參與人類的事務,這是如今人類不知曉神明存在的原因之一,但你卻将這一切都告訴了我。不覺得這很不自然嗎?”
“……那你覺得,我為什麽會這麽做。”
“——這只是我的猜測:能看到念鯨或許是一件極為罕見的事,全世界恐怕也沒幾個人能做到。你的話與行為時常出現矛盾,對此,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是,這矛盾來源于你的性格與思維上的搖擺。”
諾亞轉頭向着即墨衍。青年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從兩人相識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即墨衍露出這種表情。
“你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将我——這樣一個此前對你們所在的世界一無所知,卻能看見念鯨的人牽扯進來,可你又不能完全将我放走。甚至于……能看見念鯨,或許也與未來坑洞的探索有些關系。”
“……你甚至比我預想之中還要敏銳。”
即墨衍的語氣中帶着種認命的脫力感。
“這種說法就是承認了吧——你承認自己的确有所保留?”
“我承認。正如你所說,我是打從一開始就計劃由你來完成對跌落物的回收的。”
——果然。
“別瞞着我,說真的。”諾亞将頭低下來,面露倦色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除了能加深你我的隔閡之外沒有意義。而且你這樣會給我帶來麻煩。一旦沒法理解現狀,我就感覺惡心得要死。……這些天我一直在你留白的那些信息裏繞圈,你也多少有點同理心吧。”
“我沒想到會讓你這麽困擾……”
即墨衍的态度一下子軟下來。
他真的是個神嗎?諾亞覺得又疑惑又好笑。
“所以,能看見念鯨的人确實很稀少?”
“能看得像你這樣清楚的,全世界也不會超過二十個。加上超自然界的世界的信息其實并不顯性地流通,和我有過接觸的實質只有兩人:塞舌爾的厄裏芙,以及挪威的奧倫·布勞提根。”
“岳山……那些秘傳師呢?”
“他們頂多只能做到或多或少有感覺,感覺到氣氛的流動與變化,或者通過特殊裝備來增強‘看見’的力量,但始終無法具備像你這般清晰的視野。”
“我的……視野。”
“所以這是為什麽?為什麽我能看見念鯨?”
即墨衍搖頭:“不知道。”
“……衍。”
“別,這我是真不知道。”即墨衍擺擺手,“念鯨這東西就是個黑箱,我們對它運作的原理一竅不通。不過,就我與那兩名能看見念鯨的人類接觸的情況看,他們都具有某種異常的資質。厄裏芙的想象力遠超常人,奧倫雖說有些沖動,但她的膽識與行動力都,而你……”
他頓了一下。
“你似乎有着看透事物本質的理解力,以及将幾種看似不同的事物聯系起來的分析力。……從這個角度說,或許确實沒有比你更适合探索未來坑道的人了。”
“那麽,葉齡進入迷宮真是意外事故嗎?”
“……你是什麽意思。”
出現在即墨衍臉上的,是困擾夾雜着悲哀的複雜情感。
“我不知道你們能對周遭的一切操縱到這種地步,不知道你是否能窺探我的記憶,操縱人的行為。假如我的加入對你而言非常重要,那麽會人為地将我的朋友牽扯進其中也不奇怪。”
“但我不會這樣做,諾亞。盡管我拿不出證據。”
“你有能力做到的。至少,你應當是可以操縱人的行為的,是不是?就在我醒來之後,你說通過認識的專家确定了葉齡現在一切安好,但無法從坑洞之外進行幹涉。那麽,這話裏的意思是,你們多數情況下是可以幹涉人的行動的。不是嗎?”
還有一件事諾亞沒說。初遇即墨衍時,那名盛怒下暴揍自己的小混混忽然就轉身離開,他不覺得這之中沒有外力的操控——眼下,諾亞終于明白了。
“我們之中确實有能做到幹涉常人行動的人,但那不會是我,我也不會拜托他這麽做。我是不會做出傷人之事的,我拿不出證據,可事實如此。”
又來了!這幅好似十分愧疚的可憐的模樣,真叫人沒轍!
在與即墨衍的争辯之中,諾亞能感到的僅有強烈的挫敗感,就好像自己是在欺負這個……神,一樣。
“……算了。衍,姑且不論你的立場行為,現在我們利害關系一致。我要救回朋友葉齡,而你要回收跌落物。如果你所言屬實,這件事恐怕還得由我來做。”
“你相信我的話了?”
即墨衍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諾亞則緩緩地來回搖頭。
“兩回事。關于能否信任你,我有自己的判斷。眼下當務之急是完成地下迷宮的探索不是嗎?我的傷并沒有大礙,什麽時候可以開始?”
“——随時,只要你做好準備的話。”
青年的表情迅速恢複了常态。
“另外,之前向自治會提交的申請已經加急通過。這次,我會随你一同進入迷宮中。”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