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後世·海中月（二）

後世·海中月（二）

話還未完，海面便出現了一個巨大海渦，巨大的吸力将小船往渦內引。

船到渦口，岑泓不坐以待斃，直接将佛珠甩向珠渦口處。佛珠與渦口碰撞之時，炸出幾道劇烈的水花掀起幾道水浪。

漩渦消失，佛珠靈力劇集重新回到岑泓手上。

鈴暗自笑了笑，看來是他小瞧了小和尚，小和尚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

岑泓卻聽見了，便問：“你笑什麽？”

“笑你不像從前。”

“？”

此刻，海面平波如鏡，天空暗沉如墨，一時間方圓百裏光色再也照不進來。

兩人擡頭望去，隐隐約約見着黑霧上層有一道巨大的黑色法印，法印正在快速運轉，直到幾道法柱分散開來，在四方結成了一個法陣。

而兩人正巧在法陣的中央。

岑泓察覺不妙便不再等待，随即抛出佛珠，嘴上默頌佛經，佛光随後在空中照射四方，須臾，岑泓腳底以及上方結成了一道屏障，屏障極速擴大向法陣撞去，兩者法力相觸之間，黑紅相映，勢如驚雷，誰也不讓誰。

可海域并非八荒，在這裏岑泓的法力自然受到限制，不過多久，岑泓額間冒出一層虛汗，紅色屏障也在削減，很快便被壓了一層。

不遠處，黑色海水緩緩凝結成一個人形，沒有皮肉沒有五官，只是一攤黑水凝聚而成。

鈴正好瞧見了他。

那妖詭異笑了笑，慢慢擡起了右手，須臾，船下的水急旋如利刺般向他們一閃而去，與兩人距離不過一尺時，黑水化落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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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岑泓即使擋住了水刺，否則兩人八成會被紮成篩子。

“轟——”

法陣徹底壓住了屏障，佛珠法力不及，落回了岑泓的手上，岑泓也因為法力反噬吐出了口黑血。

鈴扶住了他。

岑泓有點惱：“公子莫不是嫌命長，幹什麽不好偏要來送死？”

鈴淡淡笑了，看來，小和尚記仇的性子一點都沒變。

海妖越逼越近，再次看去時，離船的位置不到兩尺，只見他黑色長手一伸，手上立馬化開成無數條堅硬水刺。

須臾一道金光閃爍爆裂，水刺消失，爆裂的威力竟活生生地将海妖震開了百米左右。

鈴擡起眼時，周身金光相互共鳴，在船下形成了一方金色法陣。

鈴叮囑身旁人：“別離開這裏，剩下的我來解決。”

說完，鈴“呼”的一聲竄出法陣直逼海妖，速度之快堪比雷電之勢。

兩種法力相互纏鬥，互不相讓，四周紛紛炸起高聳的黑色水柱。

鈴一手抓住海妖的脖子，海妖很快化成黑水纏住了鈴的手臂，再快速絞緊。

“砰——”鈴直接用法力重破了束縛。

交手幾番後，鈴才發覺這個海妖打死後又會化成黑水再次塑形，十分難除。

“小心身後！”岑泓喊道。

鈴側目，一掌劈了過去，海妖再次變成黑水融進海裏。

鈴落在海面上，此時身上的靈光比之前暗淡了少許，毫無疑問，這個陣法在吸收他們的法力，而海妖做的便是拖延，等到靈力不足便是海妖進行放肆掠殺的時候。

鈴回頭看去，岑泓的力氣明顯不足，只有一只手微微支撐着。

鈴在猶豫。

岑泓這一世來自大渡山，而大渡山的職責便是清除妖物，鈴雖為上古神器，可下了人間身上便全是妖氣，而自己的妖氣比這海妖還要濃郁。

岑泓會殺他嗎？

思索之餘，海妖突的向岑泓沖了去，岑泓力氣幾乎盡失，實在毫無力氣去擋。

霎時，岑泓手上金光驟閃，銅鈴擴開一道法牆，擋住了海妖的攻勢，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擴大沖破了法陣，同時海妖也受到了重創。

海妖撐起身，突然身體前傾，胸口位置竄出一只手，而身後便是鈴。

海妖雖沒有五官，但卻看得清此時鈴的眼睛，不是神佛，是深淵。

海妖嘴角處黑水纏繞拉扯形成了一個嘴巴的形狀：“哈哈哈，我咒你終有一日會與我一樣，灰飛煙滅！”

鈴立即抽出手，所有障氣在一息之間從海妖心口位置肆意竄出，在空中狂舞亂竄。

岑泓手上的佛珠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将空中所有的障氣盡數吸收，後又落回了他的手上。佛珠周身還盤旋這未散的戾氣。

天空逐漸滲入晴光，照亮了海面，鈴将小船劃了回去，回程途中兩個人都閉口不語，除了海浪的拍打聲以及船槳劃過水面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

上岸後，岑泓一股勁地往村裏走，鈴喊他也不做聲，似乎有意避鈴。

鈴也不罷休，給船套上繩索後，就急忙追了上去握住岑弘的手。

指間相觸之間，岑泓手上的佛珠化成一道紅色匕首，岑泓一手抓過往鈴的心口上刺去，生生地插在血肉之中。

刀鋒與傷口處慢慢溢出金色光點，随後與空氣相融消失不見了。

岑泓的手微微地發顫，牙關緊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鈴的心口，臉上雖是一副冷漠的神情，但鈴知道他還是不忍心的。

鈴笑着握住了抓着匕首的手，輕輕撫了兩下安慰道：“沒關系，我不疼。”

岑泓張開了嘴，卻顫的厲害，過了好久才擠出幾個字：“你，是妖……”

鈴感受得到心口處的刀刃往裏推了幾分，往外溢出的金光也越來越多，但鈴卻沒有阻止。

鈴想說，我不是，但這句話還是出不了口，他身上的妖氣他自己也無法解釋。

岑泓喘息着，眼眶泛紅，紅的發酸，他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會想哭，為什麽心口那處疼的厲害。

他的腦子裏一直有一陣聲音在重複“殺了他，殺了他”，即便自己不想，但動作總是快他一步，他實在控制不了了。

岑泓撥開鈴的手，将匕首抽了出來狠狠地摔向地面，退了好幾步，用長袖掩住了發顫的手。

鈴捂住傷口半跪在地，身上的金光好似沒了阻礙拼命地往外消散。

匕首周身的紅光越發耀眼，像是沾染了千百人的鮮血。

随後匕首變成佛珠回到了岑泓的手腕上，即便衣袖擋着，但紅光依舊不減。

鈴擡起手試圖去抓岑泓：“岑泓……別再走了……”

岑泓緊咬牙關，手指已經摳出了血。

他不想殺眼前的妖，所以他不能再發瘋，不能再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