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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賀銘沉,我好開心。”

說着開心的家夥,眼淚卻沒有停下。

與那天晚上剖露內心時的狀态截然不同,賀銘沉很明顯感受到了淚水埋藏下的喜悅。

他的情緒被紀斂牽動,忍不住跟着紀斂的話笑了起來:“小斂在開心什麽,能告訴我嗎?”

紀斂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跟倉鼠點點分開,他以為倉鼠進化之後,壽命會比他長,他會比倉鼠先去世。

在漫長的尋找倉鼠的過程中,紀斂漸漸能夠接受與倉鼠分別。

他早就知道,他們遲早會分開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從一開始無法接受,不知疲倦地尋找到現在能平靜接受這個結果,賀銘沉不知道紀斂在這過程裏流了多少眼淚,絕望過多少次。他聽着紀斂的敘述,不知道該如何正确有效地安慰紀斂,只能護在紀斂身後,将紀斂圈進自己的懷裏,替紀斂阻擋一切傷害。

紀斂:“祁星寒跟我說,他找到了倉鼠的行蹤……”

紀斂奔波千裏,尋找了那麽久之後來到了這個地方,他以為再也無法知道倉鼠的消息了。

他以為倉鼠的結局會用‘失蹤’作為終結,祁星寒告訴他——

“那年基地裏都在迎接新年,我想給你送點東西,畢竟是災難降臨後,難得的一個春節……”

有些人能與家人團聚,有些人還在四處奔波,但好在還是有高興的事情的。

祁星寒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再次踏上了尋找紀斂的路,只不過這次,他知道方向,确定了終點。

想象中會經歷的危險都沒有發生,一路暢通無阻,祁星寒卻在半道停止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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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晚上,為了躲避暴風雪,他和同伴在一個山洞裏暫歇,等到天晴後,他就要跟同伴分道揚镳了,還有三天的時間,他就能到那片藏着紀斂和巨型倉鼠的森林。

這一次,他做好了還是見不到紀斂的準備,他會将這些東西交給倉鼠,繼續讓倉鼠代為轉交。

他懷着激動的心情睡下沒多久,就被打獵歸來的山洞主人驚醒了。

那是一只長毛的巨型兔子,戰鬥力很強,祁星寒和同伴正準備聯手,兔子卻沒有要繼續動手的打算。

長毛兔子看上了祁星寒背包裏的食物,祁星寒用自己的零食作為交換,兔子爽快地接受,并同意他們在山洞裏休息。

暴風雪持續了三天,這三天裏,祁星寒和長毛兔子聊開了,他從話痨的長毛兔子那裏聽說了一件趣聞——

長毛兔子是幾個月前才搬到這個山洞來的,它原先的居住地在更遠的北邊。

半年前,有一顆隕石掉了下來,把長毛兔子的窩給砸沒了,長毛兔子逃得及時,保住了一條小命,但有一只倉鼠就很不幸了。

“我親眼看到它被那顆隕石砸中,你知道最神奇的是什麽嗎?”長毛兔子自問自答,“隕石撞到它的時候就消失了,煙霧散開後我跑到坑裏轉了好幾圈,想撿幾塊隕石帶回去,沒有,什麽都沒有,那只倉鼠也不見了!你說奇不奇怪!”

倉鼠點點沒有死亡,它是被隕石帶走的。

“或許,它跟你一樣,也穿進了某個世界裏。”賀銘沉說的,正是紀斂想到的。

紀斂希望他的想法成真,希望倉鼠在某個世界裏能好好地生活下去,結識很多朋友,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或許,還能遇到命定的另一半。

紀斂撐起身體,在賀銘沉懷裏轉了個身,面對面抱住了賀銘沉,他将腦袋枕在賀銘沉的肩上,低聲呢喃:“賀銘沉,我好開心。”

紀斂的心思同樣敏感,他習慣将心事憋在心裏捆綁成結,憋了那麽多年的心結被一個一個解開。

能來到這個世界真的太好了。

遇到賀笙,賀銘沉,與祁星寒重逢,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用力推動他,讓他向前行進。

他最後一個心結也被解開,從此豁然開朗。

“所有的煩惱都解開了嗎?”賀銘沉的大掌按住紀斂的腦袋,輕輕揉了揉。

紀斂點點頭,聲音從未有過的輕快:“解開了。”

賀銘沉的手移到紀斂的臉頰,擡起了紀斂的腦袋,他眼裏蕩漾着紀斂同款的笑意,比往日要多了幾分攻擊性:“那小斂是不是可以考慮我的事情了?”

紀斂怔住,賀銘沉沒有明說,他卻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賀銘沉說的是什麽。

他還沒有回複賀銘沉的告白。

他下意識就想轉頭,躲開賀銘沉的眼神攻勢,賀銘沉早就有了防備,提前控制住了他的身體,不讓他躲開。

這次,賀銘沉的态度十分強硬。

賀銘沉實在等了太久了,距離他給紀斂定下的答複時間早就過去了很久很久。

他自認為對紀斂有十足的耐心,事實也是如此,但這只限于沒有碰觸紀斂之前。

在看到了那麽真實可愛的紀斂後,在嘗到名為‘紀斂’的果實後,他的耐心已然告罄。

再多等一天,對他來說都是煎熬折磨。

他知道紀斂的答複,可還是想聽到紀斂親口說出來,肯定地回答他。

“小斂,這麽長的時間,你應該有答案了吧?”賀銘沉的聲音還是那麽溫柔,溫柔的讓紀斂有點想哭。

不是被賀銘沉逼迫回複答案,而是,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賀銘沉。

一拖再拖,要是耐心不足的人早就放棄了。

正因為賀銘沉一再堅持地陪伴在他身邊,陪他度過了心情低谷的這段日子,賀銘沉的喜歡才彌足珍貴。

對着紀晚,對着祁星寒能毫不猶豫說出那聲“喜歡”,在面對賀銘沉時遲遲開不了口。

紀斂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了般,連個最簡單的發音都做不到。

“忘記我剛才說的話吧。”賀銘沉的手從紀斂臉上撤離,紀斂呆愣愣地看着賀銘沉,賀銘沉扶住他的腰,将他從自己身上扒了下來,賀銘沉的動作依然小心翼翼。

可是,賀銘沉不想抱他了。

賀銘沉竟然願意主動放他下來。

紀斂朝賀銘沉伸出手,想要抓住賀銘沉的衣袖,讓賀銘沉重新擁抱他,話到嘴邊沒能說出口,伸出去的手懸在半空,仿佛僵住了般。

賀銘沉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想起了一個被他和紀斂都遺忘了的人。

“小斂,點點沒去劇組找你嗎?”

紀斂的重點立馬偏移,在賀銘沉看過來前,他迅速放下了手,反問道:“點點來找我了?我沒有看到他。”

紀斂和賀銘沉的擔憂沒有持續太久,賀笙立馬就找到了。

紀斂的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手機剛充上電,準備聯系劇組的工作人員時,他看到了賀銘沉的未接電話,還有紀晚的未讀消息。

“紀晚請賀笙吃蛋糕,賀笙在他那。”紀斂一邊給紀晚回消息,一邊對賀銘沉轉述,“紀晚說他現在已經帶賀笙回來了,他們在電梯裏,快到了。”

賀銘沉松了口氣,走到門邊打開了門,站在門口迎接賀笙。

賀笙從轉角出來就看到了賀銘沉,他松開紀晚的手,直直朝賀銘沉跑了過來,撲進了賀銘沉張開的懷抱裏。

“爸爸,我去小晚哥哥那裏吃蛋糕了,我、我讓小晚哥哥給小爸發短信了哦。”賀笙根本沒料到,他兩位爸爸把他忘了個一幹二淨,還擔心自己嘴饞,跟着別的小哥哥去吃蛋糕了,一回來就趕緊解釋道。

賀銘沉摸了摸賀笙的小肚子,笑道:“那晚飯還吃得下嗎?”

賀笙大聲回答:“當然吃得下!”

肚子被賀銘沉不輕不重按了幾下,賀笙說完後才感覺到自己的胃容量不夠了,他表情糾結,擡起小手比劃:“我、我只能吃下一點點了,對不起爸爸,我真的很喜歡吃你做的飯哦,可是小晚哥哥做的小蛋糕太好吃了,小晚哥哥還給我打包了很多小蛋糕哦,有爸爸和小爸的份。”

賀笙這碗水端得倒是挺平的,将兩個人都誇了,也為自己嘴饞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許多家長反對小孩在飯前吃太多零食甜品,賀銘沉倒是無所謂。

賀銘沉抱起賀笙,說道:“點點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我跟你小爸不會生氣的,點點不需要那麽小心翼翼。”

賀笙摟住賀銘沉的脖子,開心道:“我知道啦!”

賀銘沉看向紀晚,出于禮貌問道:“紀晚,你跟周徊晚上吃什麽?要跟我們一起吃飯嗎?”

紀晚擺擺手:“我和小徊說好去外面吃的,就不打擾你們了。”

賀銘沉跟紀晚互相道了別,剛要關上門,躲在房間裏裝烏龜的紀斂突然跑了出來,他擋住快要關上的門,伸手抓住了要走的紀晚的手。

不僅是紀晚,賀銘沉也被紀斂的這番操作弄懵了。

沒有思考就這麽做了,紀斂來不及為自己的沖動行為後悔。

“紀晚,我有話跟你說,可不可以等一下?”這句話顯然是跟賀銘沉和紀晚兩人解釋的。

紀晚笑了笑:“當然可以。”

賀銘沉抱着賀笙進去了,他還得去補上兩個沒做完的菜。

賀銘沉在廚房裏,跟大門隔了一段距離,紀斂仍是不放心,關上門後,拉着紀晚去了角落才安心。

紀晚看得好笑,問道:“做了什麽壞事?怎麽那麽心虛。”

紀斂摸摸自己的臉頰,反問:“有那麽明顯嗎?”

紀晚提醒:“不是表情明顯,是你的行為很明顯。”

紀斂放下做遮擋的手,背靠向身後的窗沿,吐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氣。

“怎麽了?”紀晚問。

紀斂重重抿了下嘴唇,将緊張和羞怯全都咽進了肚子裏,面對紀晚時,那些羞恥的話反倒比面對賀銘沉時要容易開口了:“紀晚,你知道戀愛該怎麽談嗎?”

紀晚:“……”

看到紀晚的反應,紀斂立馬就後悔了,他也想到了一件事。

原文裏有說過,紀晚的初戀還在,他根本沒時間談戀愛,跟周凜定下合約那麽多年,他跟周凜除了某些特殊情況需要牽手和擁抱之外,就沒産生過其他的肢體接觸。

在感情方面,紀晚跟他一樣懵懂,他怎麽想不開,非得問紀晚呢。

可能是,他直覺紀晚不會嘲笑他,所以很放心就來找紀晚取經了,但他并不能要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紀斂還在淩亂,紀晚開始認真思考起紀斂的問題來:“談戀愛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紀晚的回答讓紀斂有些意外:“很簡單?”

紀晚:“最基礎的是出去約會,即使見不到每天都會保持聯系,分享所見所聞,再深一點的話,就是身體上的接觸。”

紀晚語氣平常,說得挺有道理。

紀斂發覺自己問錯了問題,及時糾正道:“那,談戀愛之前該怎麽辦?”

“談戀愛之前?”紀晚的腦子繞了幾個圈才想明白紀斂想問的是什麽,“噗嗤”笑了,“你是想問,該怎麽跟喜歡的人告白,然後在一起嗎?”

紀斂頂着快要沖破頭頂的害臊,點了下腦袋。

紀晚捂着嘴,背着紀斂将翹起的嘴角壓平了,緩緩開口:“你确定喜歡他就直接告白,在一起前應該要做的不就是這樣嗎?”

紀斂又陷入了一個新的難題之中:“要……要怎麽告白呀?”

他從沒喜歡過誰,也從未學習過如何跟人告白。

如果對象是賀點點的話,他能毫不猶豫将自己的喜歡完完整整傳達給賀點點。

可是……

對象是賀銘沉。

他遇到了史上最難的關卡。

比讓他上戰場以一敵百還要難。

紀晚:“直接跟他說,我喜歡你。”

這些道理紀斂都懂,可難就難在,紀斂開不了口。

剛才,在賀笙回來前,他試過開口,嗓子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紀斂從沒哪一刻恨過自己的懦弱,明明是那麽簡單的四個字,為什麽無法對賀銘沉說出口呢。

紀晚猜出來了紀斂此刻的苦惱,問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難嗎?”

紀斂沉默地點了下頭。

紀晚想了想,說道:“或許,你可以換一種方法。”

紀斂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切地抓住了紀晚的袖子:“什麽方法?”

紀晚掃了眼衣服上多出來的手,有些好笑,他沒有推開紀斂,将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喜歡不止一個表達方式,如果無法用語言表達的話,或許,你可以試試不用語言。”

不用語言,那該怎麽傳遞喜歡?

紀斂想不通,問道:“如果是你的話,不用語言,會怎麽表達。”

紀晚沒有遲疑,輕飄飄地丢出了讓紀斂瞳孔放大的話。

“不用語言表達,那在我确定他也喜歡我之後,我應該會選擇直接上了他吧。”

紀斂:“……”

紀晚放松認真的表情,沖紀斂微微一笑:“你不用當真,我只是随便說說。”

紀斂:“……”

紀斂深刻認識到,他閱讀原文的時候一定很不認真,不然,他怎麽會不知道紀晚還有這麽豪放的一面。

因為紀晚那句話,走廊內一時陷入寂靜,氣氛漸漸凝固前,紀斂換掉了那個讓彼此都會尴尬的話題:“紀晚,你晚上有很重要的事情嗎?”

紀斂記得紀晚下午跟魏冬說,他晚上有事,所以需要盡快按時拍完自己的戲份。

紀晚:“倒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我想帶小徊去附近的餐廳吃飯,交流交流感情。”

紀斂:“這樣挺好的。”

紀晚笑道:“我和小徊缺少交流,那小孩沉默太久了,不知道該如何與大人說話,他跟我做了個約定,不管再忙,每個月,我們都得抽出兩天的時間來進行溝通,小徊主動提出來的時候我很驚訝,他說,什麽事情都可以,不管是開心的大事小事,還是抱怨牢騷,他都會認真聆聽的……”

我很羨慕點點和他小爸的感情,也很想要他們那樣的相處。

小……小爸,我希望能跟你成為那樣的父子,好不好?

周徊第一次對他露出渴求的眼神,想要他答應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怎麽可能會拒絕小孩的一顆真心呢。

紀斂焦躁不安的心倏地放下了,笑容是有感染力的。

從前的紀晚即使是笑着的,也無法對應這句話,現在的紀晚輕易就能做到了。

“周徊他很喜歡你。”紀斂說。

紀晚忽然有些尴尬,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小徊也很喜歡你,我以前還因為這個嫉妒過你。”

紀斂驚訝的同時也立刻明白了紀晚會有這種情緒的原因。

如果紀晚從一開始就跟周徊有溝通,紀晚也不會郁結于心,差點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會越來越好的。”紀斂說。

紀晚:“嗯,會越來越好的。”

紀斂:“有件事我很擔心,周徊的父親會阻止你和周徊見面嗎?”

那日在天臺上,紀晚把所有秘密都跟紀斂說了,包括與周凜簽了合約的事情。

紀晚跟周凜解除合約之後,紀斂也從紀晚那得知了這個消息。

紀斂一點都不擔心周凜這個人,他擔心的是,如果周凜強行讓周徊和紀晚分開,紀晚一定會傷心的。

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被提起,紀晚表現得異常平靜,周凜這個人,從始至終都未能讓他的心掀起一點波瀾,連語氣也是:“周先生是個很好的人,他尊重小徊的意願,他答應我,不會阻止我跟小徊見面的。”

如果換成是其他人,周凜或許會阻止,但是他還放不下紀晚,還希望能借由周徊,跟紀晚有一絲絲的聯系。

周凜回去後,将紀晚的話一字字拆分開來,反反複複解讀了無數遍,最終得出了一個答案——

他跟紀晚沒有可能了。

他明明有那麽多時間與機會可以追到紀晚,卻都被他錯過了。

錯過就是錯過,現在再來挽回,也只是徒勞無功。

周凜不是一個聽不進去勸的人,除了思考自己跟紀晚會變成這樣的原因,還反思了他這麽多年來對周徊的教育問題。會答應周徊與紀晚繼續聯系,是他反思之後給出的結果。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想要拜托我?”紀晚問。

紀斂本來就不好意思,現在更加不好意思了,他猶豫着道:“你和周徊的約會,方便第三個人加入嗎?”

紀晚好奇道:“誰?”

紀斂:“賀笙。”

紀斂也不是只有紀晚一個選擇,只是信得過,能照顧賀笙的人都有事去了。

祁星寒下戲後就去趕別的通告了,魏冬晚上還有應酬,蕭助理不在,目前能讓紀斂放心的只有紀晚了。

“我還是再找找其他人好了。”紀斂說。

紀晚被紀斂糾結的表情逗笑,他沒有打趣紀斂,說道:“如果是別人的話,可能不方便,但是是賀點點的話,我很歡迎。”

周徊的朋友不多,應該說真心朋友根本沒有。

能跟外向話痨的賀點點成為好朋友,紀晚樂見其成。

“小徊喜歡點點,我也很喜歡他,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紀晚的回答沒讓紀斂放松下來,紀斂反倒更加不好意思了:“那個,如果可以的話,今晚能不能讓賀笙住在你那呀?”

紀斂說着說着,臉越來越紅。

紀晚立馬就明白了紀斂話語背後隐含的意思。

他忍住笑意,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可以。”

-

紀斂一回來就跟賀笙說了和紀晚出去吃飯,還有今晚住在紀晚房間的事情。

賀笙聽說要跟周徊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高興地跑回房間收拾他的東西,他臭屁地給自己換了一件米黃色的外套,背着自己的小倉鼠背包出來,臉上寫滿了喜悅。

他跟小徊哥哥吃過好幾次飯,還沒跟小徊哥哥一起睡過呢!

高興沒多久,臨出門前,賀笙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爸。”賀笙又跑了回來,抱住紀斂的手,小嘴高高撅起,“小爸是不是故意懲罰我呀?”

紀斂沒明白小孩的腦回路:“什麽懲罰?”

賀笙:“我在小晚哥哥那裏吃了太多的小蛋糕,你們是不是不高興了呀?”

他最喜歡的動畫片主角是一只小豬豬,小豬豬和好朋友玩得太開心,吃了很多東西,等他想起來得回家的時候,已經錯過了飯點,而且小豬豬還将自己吃撐了,小豬豬的爸爸媽媽很生氣,狠狠教育了小豬豬一頓。

小豬豬的爸爸媽媽那麽溫柔,都不喜歡小豬豬不按時吃飯,還在飯前吃小零食。

家長們應該是讨厭自己的小孩這麽做的吧。

大爸和小爸說着沒關系,其實還是在意的吧。

所以要将他趕出門外一晚上!

紀斂捏住賀笙的鼻子搖了搖:“我和你大爸不會因為這種事情不高興的,小晚哥哥請你吃小蛋糕,你接受了不吃,或者浪費了,我們才會不高興呢,你大爸不是也說了嗎,你想吃什麽都可以。”

賀笙還是緊張:“那、那小爸為什麽要讓我去和小徊哥哥吃飯呀?還要住在小晚哥哥那裏。”

大爸明明已經做好了一桌飯菜了,雖然他很想跟小徊哥哥一起玩,一起吃飯,但他也很想吃大爸做的飯菜。

而且,他習慣挨着小爸一起睡覺,換了張床,換了個人,換了種味道。

他肯定會失眠的。

紀斂放過了賀笙的鼻子,賀笙趕緊吸了兩口新鮮空氣,紀斂笑了會才解釋道:“我跟你大爸有正事要做,寶寶暫時跟你的小徊哥哥一起玩,我明天一定很早就來接你,好不好?”

賀笙猶猶豫豫,最終還是點了下小腦袋:“好,小爸一定要早早來接我哦,我、我等着你。”

他伸出小拇指,跟紀斂拉勾。

“賀笙就麻煩你照顧了。”紀斂将賀笙送到了門口。

紀晚等了半天,也沒表現出不耐煩,他牽住賀笙伸過來的手,還是沒忍住,沖紀斂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光做還不夠,他還說了:“加油!”

紀斂:“……”

紀晚:“如果做出了決定,那就放手去做吧,別讓自己後悔,我永遠都會支持你的。”

門被紀晚關上了,視線被徹底隔絕,紀斂還是能感覺到自己的皮被扒光了,內裏清清楚楚露在別人面前。

紀晚猜出他想要做什麽了。

也是,那麽明顯,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猜出他想做什麽。

紀斂緩緩蹲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

但是,紀晚那些話也鼓勵了他,他的胸腔一片柔軟和溫暖。

做出決定後仍在猶豫不決,被紀晚鼓勵後,他似乎堅定了那麽一點。

“身體不舒服嗎?”身後響起賀銘沉的聲音,說着關心的話,紀斂沒感覺出來賀銘沉有多擔心,他的聲音裏反而夾雜着笑意。

紀斂迅速站直身體,面向賀銘沉,裝得淡定:“沒有不舒服。”

賀銘沉身上還穿着粉色的小兔子圍裙,賀笙出門的時候,廚房內的油煙機還沒停下,賀笙離開後,将油煙機聲一并帶走了。

“可以吃飯了,叫點點出來吃飯吧。”

紀斂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沒有告知廚房裏的賀銘沉,他現在才解釋道:“賀笙跟紀晚去吃飯了。”

賀銘沉對這件事的反應平平:“那今晚就我們兩個人吃飯了,我們很久沒單獨一起吃過飯了。”

紀斂總覺得賀銘沉的話在意有所指,本就亂跳的心髒更加亂了。

賀銘沉做了一桌的菜,全部都是紀斂愛吃的。

紀斂有心事,對滿桌的美食都失去了興趣,賀銘沉給他夾什麽他就吃什麽。

直到賀銘沉怕他吃太多,提醒他應該停下來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已經很撐了。

至于吃了些什麽東西,他完全沒印象。

“有心事嗎?”賀銘沉在醫藥箱裏找到了健胃消食片,拆開了遞給紀斂。

紀斂順手接過藥片,就着賀銘沉遞過來的杯子直接吞了下去。

賀銘沉的手握着杯子,方便紀斂喝到水,他将杯子傾斜了一個角度,手指不經意間擦碰到了紀斂的嘴角和下巴。

觸碰的一瞬間,紀斂仿佛被燙到了般,嘴巴立刻松開了杯子,他沒跟賀銘沉打招呼,往後退的時候,杯子裏的水還在往外湧,這些水灑在了他的褲子上,也濺到了賀銘沉的衣服上。

“對不起……”紀斂抽出紙巾,慌亂地捂住賀銘沉的衣服,濺在賀銘沉身上的水不多,用紙巾一擦,一下就擦幹淨了,他卻表現得非常緊張,

賀銘沉放下杯子,按住紀斂的手,問道:“怎麽慌成這樣,是又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紀斂的手抖了下,不敢擡頭。

“小斂,能跟我說說嗎?”賀銘沉又問道。

紀斂嘴唇張合,緊張地舔了舔被水打濕的下唇,他的下巴上也沾到了水,這些水沒來得及擦去,在下巴上凝成了水珠。他感覺到了,卻沒伸手擦掉,而是擡高了一點下巴,方便賀銘沉看清楚。

他在期待熟悉的溫度降落……

紀斂的小心思成功了,他下巴擡起的時候,賀銘沉就看到了。

賀銘沉的眸色瞬間變得深邃,迫切地想要幫紀斂舔去下巴上的水珠。

理智及時上線,抑制了他的沖動。

他抽出幹淨的紙巾,将那滴‘礙眼’的水珠擦去。

紀斂心髒漏跳了一拍,不是激動的。

興奮褪去了大半,賀銘沉的動作很貼心,卻貼不到他的心裏去。

擦拭間,賀銘沉的手像是故意的,在他的下颌處滑過,被他發現了。

他擡眸定定看着賀銘沉,沒有發現,他眼裏的期待都快溢出來了。

可跟他想象的不一樣,近日來變得愈發強勢的賀銘沉,沒有做出他想象中的行為。

賀銘沉只碰了他下巴一下就快速地收起手,沒有下一步動作。

失落的情緒充斥紀斂整個胸腔,他咬了下下唇,滿是懊惱。

他以為賀銘沉剛才的動作是故意的,結果只是不小心,在意的人只有他而已。

賀銘沉好笨,魚餌都抛出來了,他的鈎子是垂直的,不會紮傷賀銘沉,賀銘沉怎麽就不知道咬鈎呢!

笨蛋。

賀銘沉輕輕拍了拍紀斂的臉頰,将陷入煩惱漩渦裏的紀斂解救了出來:“小斂,你的褲子都濕了,去洗個澡吧,換身衣服會舒服點。”

紀斂悶悶“哦”了聲,起身朝浴室前進。

身後,賀銘沉開始收拾起了吃光了的碗盤,丁零當啷的聲音飄入紀斂的耳裏,紀斂莫名其妙讨厭起這聲音來。他很想打斷這聲音,他也那麽做了。

紀斂還沒進浴室就又折返了回來。

賀銘沉好奇:“是忘記什麽東西了嗎?”

紀斂:“嗯,忘記了。”

賀銘沉往桌上看了一眼:“什麽?”

他的衣襟猛然被紀斂拽住,身體毫無防備往紀斂那邊傾斜,臉即将撞到紀斂的臉前停了下來。

紀斂的雙眼近在咫尺,眼中燃燒着清晰可見的貪婪。

“忘記你了。”

-

紀斂有時候很果斷,有時候又很猶豫。

比如,在追求親情這件事上,他猶豫了那麽多年,直到真正痛了之後才懂得放手。

一旦決定放手,他會變得非常堅定,這輩子都不會再回頭。

他可以從祁星寒那裏知道那些跟他有血緣關系的人的處境,他卻拒絕知道。

不是逃避和害怕,是無所謂了。

他并不是很想知道幾個陌生人的結局。

只要決定一件事,紀斂會異常堅持。

他苦惱于不知如何告訴賀銘沉,他很喜歡賀銘沉。

他聽取了紀晚的意見。

喜歡有不同的表達方式,如果無法用言語說出口,那就用實際行動來表達。

因此,他向賀銘沉伸出了手,強行将賀銘沉拉到了他身邊。

他想要縮短與賀銘沉之間的距離,幾厘米都不可以,他希望他跟賀銘沉的距離是零。

浴室的門被狠狠甩上,關門的人非常急切,連輕輕帶上門的耐心與時間都沒有。

難以想象,甩門的那個人是紀斂。

賀銘沉來不及釋放更多的驚訝,他就被紀斂壓在了盥洗臺上,紀斂直接靠了過來,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直接強勢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廚房的油煙機聲音雖然大,但蓋不住賀點點的大嗓門,賀銘沉早就聽到了賀笙外宿的事情,故意裝作不知,想知道紀斂想要做什麽。

他看着紀斂跟紀晚道別,關上門後,紀斂莫名其妙蹲在了地上,臉被捂住,通紅的耳朵與脖子暴露了他的秘密。

故意支開賀點點,又沒來由的臉紅。

賀銘沉隐隐約約猜出了紀斂想要做什麽。

他一直壓抑着心中悸動,發現紀斂主動擡起下巴勾引他的時候,差點沒忍住就要吻上去了。

但強大的理智克制住了他。

不行,不可以。

一味的忍耐與溫柔起不了作用,他得讓紀斂嘗嘗等待和被拒絕的滋味。

或許,這種方法能刺激到紀斂,讓紀斂做出改變。

他已經等不了了,就算是逼迫,就算紀斂會罵他卑鄙也無所謂了。

他想讓紀斂承認對他的心意,他想要收獲成果。

而他的忍耐是有用的,他等來了他的果實。

紀斂的吻技不好,應該說非常爛,與賀銘沉多次的接吻裏,占據主導權的永遠是賀銘沉。

紀斂總是被動承受,他也習慣了被賀銘沉引導着,從來沒試過主動。

他學着賀銘沉對待他的方式,在賀銘沉身上做起了實驗,結果很不滿意。

紀斂放過了賀銘沉的嘴唇,退開了一點,讓賀銘沉看清他的不滿。

賀銘沉舔了舔被紀斂的牙齒咬痛的下唇,笑道:“怎麽不開心了?”

紀斂:“你怎麽不親回來?”

賀銘沉逗貓似的:“我不知道該怎麽做,你沒跟我說,我怕做錯了,惹你不高興。”

紀斂發現賀銘沉是故意的,他現在就很不高興,賀銘沉還不來哄他。

紀斂整個人壓在賀銘沉身上,賀銘沉沒像往日那般,用雙手環住他的腰。

即使緊緊相貼,也少了安全感。

紀斂:“我現在就很不高興。”

賀銘沉:“是我的原因嗎?”

紀斂點了下頭,将郁結于心的問題全都抛了出來:“賀笙回來之前,你說讓我忘記你說的話,我并不是很想忘記那些話。”

賀銘沉道歉:“我說那句話沒有惡意,我只是不想你因為我的問題而心煩,我不想給你造成困擾。”

騙子。

紀斂在心中低罵了一句。

賀銘沉完全說的是反話,賀銘沉真的不想他困擾的話,就不會讓他想起該回答賀銘沉的告白了。

紀斂知道賀銘沉在想什麽,這麽做的用意。

這人骨子裏就是壞的。

原文裏,賀銘沉對‘紀斂’趕盡殺絕。

紀斂已經修改了這段劇情,可到最後,賀銘沉還是對紀斂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紀斂比自己所想的要平靜很多,也不讨厭賀銘沉的口是心非。

“賀銘沉,我不喜歡你推開我。”

賀銘沉被紀斂的誠實攪得亂了自己的節奏,他知道自己被紀斂牽着鼻子走了,卻根本不想反抗。

紀斂:“就算是故意的,我也不想你推開我。”

賀銘沉眼裏滿是溫柔,鄭重道:“好,我以後絕對不會推開你了。”

紀斂:“我抱住你的時候,你得回抱住我,不然我會沒有安全感。”

賀銘沉立刻環住紀斂的腰,緊緊的,用力将紀斂鎖在自己懷中:“對不起。”

紀斂的右手掌心按住賀銘沉的後頸,壓着賀銘沉向他靠近的同時仰起頭。

“不要說對不起,吻我就行了。”

話落,他的唇再次封住了賀銘沉的嘴唇。

說不出口的喜歡,全都含在了這全心全意的親吻裏。

唇齒相撞,紀斂這次依然十分笨拙,他不覺得懊惱,松開了賀銘沉的唇,嗓音喑啞,命令道:“賀銘沉,我不會,你教我。”

賀銘沉不再被動,聽話的,追着紀斂的唇吻了過去。

他扣住紀斂的腦袋,緩慢的,耐心十足地教會紀斂如何正确的親吻。

紀斂比他想象的還要熱情,他退開之後,唇舌還要追過來,纏着他繼續與之糾纏。

親吻之間,紀斂的手從他的肩膀轉移到了他的衣襟,扣子被解開。

賀銘沉以為紀斂又想玩紐扣游戲,紀斂放過了他的扣子,扣子沒被扯掉,扯開的是他的衣服。

上衣被紀斂随手扔在了地上,當紀斂的手轉移到皮帶上時,賀銘沉終于明白紀斂想做什麽了。

他握住紀斂搗亂的手,聲音破碎:“小斂……”

窗戶紙還沒完全捅破,他還沒聽到紀斂的回應,真的要做全嗎?

紀斂的回答是打掉了他的手,直接解開了他的皮帶。

在他錯愕之時,被打掉的手又被紀斂抓了回來,他被紀斂牽引着,手指鑽進了紀斂的上衣裏,落在了光滑細膩的皮膚上。

紀斂覆在他耳邊,将他的猶豫徹底打碎。

“賀銘沉,你有多喜歡我,證明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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