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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賀銘沉證明得很徹底。中途有幾次,紀斂一度以為自己就要溺斃在賀銘沉的溫柔和野蠻糅雜的攻勢下,又被賀銘沉這根企圖摧毀他所有意志的浮木從水中抓了上來。

反反複複,呼吸、意識、心髒的頻率……全部都由賀銘沉掌控着。

這是從未體驗過的新奇感覺,紀斂習慣了戰鬥與疼痛,這些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卻沒體會過這種意識都要消散的感覺。

他已經忘記有多久沒體會過精疲力盡,大汗淋漓的感覺。

賀銘沉再一次幫他洗了一遍,此時夜已深,被賀銘沉抱上床的時候,紀斂不知道幾點了,他渾渾噩噩地被放入床上,賀銘沉沒再折騰他,從身後擁抱他,将他牢牢圈在自己懷裏。

紀斂就着這十足安全感的姿勢沉沉睡了過去。

身體很疲憊,紀斂還是被生物鐘喚醒了,醒來的時候,他和賀銘沉還是保持着昨晚睡前的姿勢,睡覺的過程中,似乎沒有翻過一次身。

紀斂喜歡用柚子味的洗發水和沐浴露,最近,賀銘沉的身上也逐漸染上了這股味道。

他已經記不清賀銘沉之前的氣味了,只知道,他很喜歡有着他的味道的賀銘沉。

他希望賀銘沉永遠帶着他的味道,味道消散前就再染一遍,他很願意幫賀銘沉做這種服務。

長期保持一個姿勢睡覺是會累的,紀斂在賀銘沉懷裏翻了個身,他的動作很輕,沒有驚醒還在熟睡的賀銘沉。他翻身時,覆在他腰上的手随着他的動作動了兩下,在他安分之後,這只手臂本能地用盡箍緊了他。

紀斂覺得好笑,清醒時,賀銘沉的占有欲隐藏的很好,只有在太濃烈時,壓抑不住才會洩露一點點。

而在熟睡時,賀銘沉沒辦法隐藏這些,即使是熟睡,也想緊緊占有紀斂。

紀斂感受到了,學着賀銘沉,伸出手臂抱住了賀銘沉的腰,深深嗅聞賀銘沉身上屬于他的味道。

昨晚睡前沒有完全拉上窗簾,天光破開雲層,穿過窗戶與透明紗簾,賀銘沉的半張臉隐沒在陰影裏,另外半張臉鍍了一層陽光的影子,平日裏打理得整齊的頭發淩亂地搭在額頭與臉頰,眼睑下能看到淡青色的黑眼圈,從未有過的懶倦出現在賀銘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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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端中高高在上的神明自願墜落,降臨在了紀斂身邊,用全心全意的愛意将他徹底包裹。

直到生命終結,這份愛意都不會消退。

昨晚藏着掖着說不出口的話,在徹底的放松之後,能輕易說出口了。

紀斂将腦袋埋入賀銘沉的懷裏,輕聲說:“我喜歡你。”

“嗯,我也喜歡你。”頭頂傳來低沉沙啞的聲音,含着清晰可聞的笑意。

紀斂渾身僵硬,腦袋一直埋在賀銘沉懷裏不肯擡起,臉頰被熟悉的大掌覆蓋,賀銘沉試了一下,沒能将紀斂的腦袋從他的懷裏搶救出來。

賀銘沉也不舍得用太大的力氣,發笑道:“小斂是在害羞嗎?”

紀斂倏地擡起腦袋,面無表情道:“我沒有。”

他覺得自己僞裝的很好,殊不知,過白的皮膚出賣了他,他的整張臉都是紅的,就連眼尾也仍舊發紅,那是昨晚鬧得太過留下來的哭痕,仔細看,他的眼睛因為流了太多眼淚微微發腫,卻絲毫影響不了它的美感。

說謊時,睫毛心虛顫抖了好幾下,每一下都眨在了賀銘沉的心裏。

賀銘沉低下頭,嘴唇不由分說吻在了紀斂微腫的眼皮上。

紀斂沒有反抗,臉更加灼燙了。

“再說一遍喜歡我,好不好?”賀銘沉的嗓音溫柔到過分,誘哄着紀斂。

紀斂嘴唇緊抿,頰邊的梨渦被他抿了出來,賀銘沉看的喜歡,又在他的梨渦上落下一吻。

“小斂,再說一遍,好不好?”

賀銘沉是紀斂見過的最有耐心的人,他沒有見過賀銘沉生氣,在他面前,賀銘沉永遠那麽溫柔有耐心。

“小斂,我好喜歡你。”

紀斂的胸膛緊貼着賀銘沉,心跳的聲音一定被賀銘沉發現了。

可他不在意這種小事了。

在賀銘沉的誘導下,他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句讓他覺得羞恥的話:“我喜歡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看到賀銘沉綻放了他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賀銘沉的額頭貼上了他的額頭,緊緊相貼,似乎想将喜悅全部傳染給他。

“小斂,我好開心。”

紀斂的心跳亂得不像話,在賀銘沉的逼迫下節節敗退,他閉上眼,不敢直視近在咫尺的深情眼睛。

他的手想抓住點什麽作為支撐,手指蜷縮的時候才發現,賀銘沉沒穿衣服。

賀銘沉含笑聲在他耳邊響起:“流氓。”

這毫無道理的指責讓紀斂有些惱火,他小聲反駁道:“你才是流氓。”

賀銘沉大方承認:“嗯,我是。”

紀斂:“……”

紀斂原本是側躺着的,他的肩膀被賀銘沉一按,被迫調整成了平躺的姿勢,賀銘沉突然翻身,朝他壓了過來,吻如同疾風驟雨般席卷紀斂,紀斂的手在翻身時滑落,賀銘沉在親吻他的時候,還不忘抓住他的手,讓他的手再次放在賀銘沉的背上。

“抱緊我。”賀銘沉不帶強勢的命令,卻讓紀斂喪失了反抗的能力,他順從賀銘沉,緊緊地抱住賀銘沉,放任自己再次陷入賀銘沉卷起的漩渦裏……

從未開過葷的男人,一旦開了葷就變得不知節制。

賀銘沉看着斯文溫柔,皮下卻隐藏着‘暴戾野蠻’的一面,紀斂喜歡賀銘沉的反差,身體卻受不了這種反差帶來的後果。

折騰了一夜,一大早又被折騰,紀斂這副身體本來就體力差,這次睡過去後,任憑賀銘沉怎麽弄他他都沒能醒過來。

好在,紀斂今天沒有工作,不需要趕去劇組。

這也是紀斂昨晚敢這麽做的原因,不然,以他現在‘殘破’的身體,怕是連站穩的力氣都沒了。

紀斂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是晚霞彌漫了。

賀銘沉在他睡覺時,特地将窗戶開了一小點縫隙,房間內暧昧的氣味已經消散了。

賀銘沉是貼心的,至少讓紀斂醒來時,不會因為這些氣味再次面臨窘迫。

只不過,氣味沒了,留在紀斂身上的痕跡卻無法褪去。

紀斂睡着的時候,賀銘沉給他換了件幹淨的睡衣,身體也被擦得幹淨清爽。

他剛坐起就閃到了腰,傳來陣陣酸疼感,身上有幾個關鍵部位非常疼痛。

紀斂掀開袖子和褲子,跟他想象的不一樣,那些疼痛的地方是賀銘沉反複親吻過的地方,他以為賀銘沉一定在上面留下了印記,可他找了很多地方,沒有看到任何印記。

現在是冬天,紀斂沒接雜志廣告,需要他露身體的戲份早就拍完了,賀銘沉還是貼心地沒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吻痕。

貼心的過了頭,紀斂反倒有些不開心。

他似乎是希望賀銘沉能在他身上留下一些痕跡的,專屬于賀銘沉的記號。

-

客廳裏有電視聲,仔細聽,是賀笙最喜歡的小豬動畫。

紀斂在房間裏慢吞吞地換完了衣服,才從卧室出來。

賀笙坐在茶幾旁的小凳子上,他身邊還坐着周徊,兩個小家夥正專心地看着電視。

賀笙耳朵尖,幾乎是紀斂打開門的那瞬間他就聽到了動靜。

讓紀斂意外的是,賀笙看到了他,這次卻沒跟往常一樣直接撲過來。

賀笙依舊坐在他的小板凳上,沖他喊了聲“小爸”。

倒是沒忘記打招呼,只是那黏糊糊的奶音變得悶悶的,一聽就是在不高興。

而且,明顯是在沖他生氣。

紀斂還從未跟這副模樣的賀笙碰過招呢。

他緩步靠近,問道:“寶寶怎麽啦?”

賀笙撅起小嘴,雖然不高興,但紀斂這麽問,他還是将生氣的原因說了出來:“小爸昨天說,今天早上會過來接我的,我、我七點就穿好衣服了,我在小晚哥哥房間裏等了很長時間,你都沒來接我。”

等到十點鐘,最後還是賀銘沉來接他的。

他不高興了!小爸沒有遵守跟他的約定。

“我錯了。”紀斂立刻道歉。

太快說出口的道歉有時候會顯得十分沒有誠意,紀斂卻是真的感到愧疚。

賀笙要是不提這件事,他到現在都不會想起來。

他跟賀銘沉太放縱了,不怪魏冬會吐槽他和賀銘沉是忘崽夫夫。

這不是他第一次忘記賀笙了。

最近他太幸運,結識了很多人,紀晚、魏冬、祁星寒,還有劇組的工作人員們,都會幫他照顧賀笙。

他過于放松了。

“寶寶,對不起。”紀斂在賀笙身邊蹲下,抱着膝蓋,腰背佝偻,從下至上望着賀笙,擺出一副可憐姿态,拿胳膊撞了撞賀笙的小胳膊,“賀小先生,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

紀斂挨過來的那一刻,賀笙的憤怒就消失了。

如果這是紀斂第一次忘記他,他倒是不會介意。

可這不是,他不能那麽快原諒小爸,不然小爸還會忘記他第二次、第三次……

“哼,不能。”賀笙逼着自己不要原諒紀斂,轉過身體,拿小屁股對着紀斂。

眼不看為淨,只要看不到紀斂那張臉,他就不會心軟了。

“我真的錯了。”紀斂拉了拉賀笙的小豬帽子。

賀笙小嘴不再撅起,在紀斂一遍遍的語言攻勢下,嘴角逐漸咧開一個向上彎的弧度。

周徊看着他的變化,在心底嘆了口氣。

回來的時候,賀點點還跟他說:“小徊哥哥,你要督促我,我不能那麽快原諒我小爸的,你得拉着我一點!我一定要讓小爸知道,忘記我的後果。”

周徊當時沒答應,因為他多多少少還是了解賀點點的,這家夥就是個沒脾氣的,尤其是面對他的小爸,只要紀斂說一句道歉,不需要怎麽哄,這家夥自己就能跟自己和解。

事實就跟他想的一樣,看到賀點點那不争氣的小模樣,周徊再一次在心底嘆了口長氣。

“寶寶不是一直想吃奶油紅豆餅嗎,我給寶寶做好不好?”

賀笙眼睛倏地亮了,他立刻轉過身體,抱住紀斂的脖子,驚喜道:“真的嗎?”

紀斂點點頭,笑道:“我現在就給我的寶寶做。”

“好,我、我幫小爸打下手。”賀笙拿臉頰蹭了蹭紀斂的臉。

怒火消了之後,他又化成了紀斂的小糖果,黏在紀斂身上不肯下來。

“小爸,我還是最最最喜歡你了,我剛才是真的有點生氣,我很喜歡小徊哥哥和小晚哥哥,能住在他們那裏我很開心,但、但我一晚上都在想小爸哦,想着小爸跟我的約定,沒等到小爸你來接我,我真的很難過,不過,大爸來接我我還是很開心的,可跟我做約定的人是小爸呀……”賀笙抱着紀斂,将心底的秘密全部吐露給紀斂聽。

在遇到穿過來的紀斂之前,賀笙也是個喜歡将心事埋藏在心裏的小孩,被紀斂打動後,紀斂跟他做了個約定——

有什麽話一定要及時說出來,長期埋在心底,那顆積怨已久的種子遲早有一天會破土萌芽,等到那時候再挽救,已經來不及了。

紀斂被賀笙的話說得滿是自責,他抱住賀笙,再次道歉:“對不起寶寶,我下次一定不會輕易許諾了。”

不是我下次不會失約了,而是,以後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要慎重。

做不到的事情,他以後不會輕易提前承諾。

“我不會再讓寶寶失望了。”

紀斂說的堅定,賀笙笑了:“好,我知道了,小爸,我原諒你了。”

“那我們去做奶油紅豆餅吧。”

“好。”賀笙點點頭,他想起了什麽,拍拍紀斂的肩膀,示意紀斂将他放下來,他轉身走到正在埋頭看書的周徊身邊,拽住周徊的胳膊,“小徊哥哥,我們一起做紅豆餅好不好?”

周徊看了眼紀斂,紀斂沖他微微一笑,他的耳根迅速一熱,低下頭,不自在道:“好、好呀。”

-

紀晚今天還有工作,賀銘沉接賀笙回來的時候,順道将周徊一起帶過來了。

他剛帶兩個小孩回來,就接到了秘書的電話。

賀銘沉在這裏待了很多天,工作全部都在酒店處理的,公司有些事需要他當面處理,不得已,賀銘沉安置了兩個小孩後就驅車趕往了公司,忙了一個下午,好不容易結束了工作,他沒有休息,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就着急趕了回來。

成年人的戀愛世界需要理智,給到戀人足夠的安全感和私人時間。

賀銘沉能給紀斂足夠的安全感,其他兩個卻無法做到。

快三十歲的男人了,談起戀愛來還像個青澀未退的毛頭小子,心時時刻刻記挂在喜歡的人身上,恨不得時時刻刻陪伴在對方身邊。

此刻的賀銘沉就是這樣的,在明确聽到紀斂的告白之後,他的一顆心毫無保留地交給了紀斂。

一回到房間,賀銘沉随手扔掉了手上的西裝外套,聞着滿屋子的奶油香找到了還在廚房裏忙碌的紀斂。

這中間,賀笙和周徊坐在客廳裏吃紅豆餅,兩小孩跟他打招呼,都被他敷衍地應付了過去。

不過才分開了幾個小時而已,他就迫切地想見到紀斂。

“賀先生,你回來了。”紀斂的話被賀銘沉溫熱的懷抱裹住,紀斂的兩只手戴着一次性手套,手套上沾了不少奶油和紅豆泥,賀銘沉的突然襲擊讓他愣住,兩只手攤開,不敢回抱住賀銘沉,怕弄髒了賀銘沉的衣服。

賀銘沉的臉枕在紀斂的肩膀上,輕輕嗅聞紀斂的味道。

柚子清香裏混入了甜膩膩的奶油香味,賀銘沉的額頭輕輕蹭着紀斂的肩膀和脖子,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很像一只大貓在撒嬌。

紀斂被蹭得有些癢,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聳動了兩下肩膀,後知後覺問道:“賀先生,你怎麽了?”

賀銘沉的狀态太反常了,不太像平時的賀銘沉。

變得好黏人。

賀銘沉箍緊了紀斂的腰,緩緩擡起頭,撞了下紀斂的額頭,輕聲道:“想你了。”

紀斂:“……”

賀銘沉是真的變得好黏人了。

可是他不讨厭,他享受被人愛着,被需要的感覺。

“在做什麽。”賀銘沉吸了紀斂好一會,才舍得松開紀斂,只不過,是由正面擁抱換成了背後擁抱。

鍋裏還有剩下的紅豆泥和奶油,紀斂準備将這些材料全部用完。

“奶油紅豆餅,你要吃嗎?”

“吃。”賀銘沉回答。

“材料不小心放多了,賀笙和周徊吃不了那麽多,奶油隔夜就不好吃了,紀晚和祁星寒不喜歡吃甜食,賀先生,得麻煩你幫我消滅它們了。”

紀斂一邊說着,一邊往剛炸出來的餅皮裏塞紅豆泥,跟市面上買的紅豆餅差距有些大,這是紀斂的獨創,做法非常簡單,油炸餅皮裏塞滿了紅豆,他又在上面抹了層剛打發的奶油。

紀斂喜歡吃甜食,這一份甜度絕對超标了。

他将做完的這一份遞給身後的賀銘沉,拿手肘捅了下賀銘沉的胳膊,示意賀銘沉可以松開他了,可賀銘沉忽然變得笨拙起來,連這麽簡單的暗示都沒明白。

紀斂只能直白道:“賀先生,你可以松開我了嗎?”

賀銘沉張嘴咬住紀斂舉着的紅豆餅,放在紀斂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代替了他的回答。

“你……”紀斂還想勸說,他的右邊臉頰被賀銘沉按住,腦袋往賀銘沉那邊靠,賀銘沉低下頭,帶着奶油香味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紀斂:“……”

一直舉着手是會累的,賀銘沉這會倒是知道體貼了,他吻了一下就放過了紀斂,從紀斂手中接過紅豆餅,将紅豆餅放到紀斂嘴邊。

“吃嗎?”

紀斂紅着臉,咬了一口奶油。

下一秒,他就明白了賀銘沉的動機。

賀銘沉是故意将奶油多的一面對準他的,因為,在他含住奶油之後,賀銘沉又傾身靠了過來,這次的吻不再是貼着嘴唇那麽單純,賀銘沉輕松撬開了他的嘴唇,在他嘴裏卷走了還沒完全融化的奶油。

“唔……”紀斂被吻得喘不過氣,賀銘沉的聲音落在他耳邊。

“做太多也吃不完,把紅豆用完就可以了,剩下的奶油留着吧。”

紀斂恍惚想,留着幹什麽,不會壞嗎?

賀銘沉貼心地替他做了解答:“不是要讓我吃嗎,我想留到晚上和小斂一起吃。”

紀斂:“……”

-

紀斂還有兩天就殺青了,轉眼間,他在這個劇組待了快有一個月的時間。

魏冬跟紀斂提殺青的時候,魏冬說的不舍,紀斂也生出了些許不舍。

他是個随遇而安的人,很容易适應環境,也很容易對熟悉的地方與人産生依賴。

如果突然離開,他一定會留戀不舍,也一定會懷念的。

在殺青之前,紀斂還有一項工作要做,《帶爸爸去旅行》的第三期又要進行錄制了。

四位正式嘉賓都沒有離開劇組,譚兵倒是沒為這件事發愁,在第二期錄制完離開前,他就提前算到了這種情況,他跟幾位導演打了招呼,第三期還是選擇在影視城錄制。

這一期跟第二期不同,第二期是沒有設置游戲和任務,就跟紀錄片一樣,記錄了嘉賓們在劇組裏的生活,雖然因為紀晚的事情提前幾個小時結束了直播,但反響還不錯。

第三期,譚兵給大小嘉賓們都安排了一個全新的身份。

這期的主題是親子身份交換。

小嘉賓要當一天的家長,來體會做家長的感受。

當然,家長變成小孩後也不是完全享受的,他們也要換位思考自己的小孩每天都在想什麽。

做小孩真的那麽無憂無慮嗎?

“是的,當小孩真的太爽了!”談定康快二米的大個子,委屈巴巴地坐在兒童椅子裏,他一點都不覺得委屈,悠哉地翹着二郎腿,桌上擺滿了各種零食外賣,他伸手就能夠得着,非得麻煩身邊的談未亦。

“小爸爸,寶寶想吃薯片。”

談未亦板着小臉,眼珠子仿佛燃着火,如果可以,他想将這身火潑到談定康身上,讓這個蹬鼻子上臉的老爸體會到他此刻的憤怒。

哪有那麽讨厭的‘小孩’啊!

“小爸爸,快點呀,寶寶餓了,你再拖下去,寶寶要哭了哦!”談定康催促道。

【看看這副醜惡的嘴臉,當代惡毒寶寶!】

【哈哈哈哈哪有快兩米的寶寶啊,這絕對是基因突變。】

【很少看談老師的作品,第一次get到談老師的演技,真的很想胖揍這個談姓大寶寶啊!】

【這聲小爸爸喊得太自然了,不愧是您,能屈能伸。】

談未亦裝着滿肚子的不怨,可還是記着導演說的規則,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薯片丢進談定康懷裏。

“小爸爸,你就是這樣照顧你的寶寶的嗎,你不撕開,寶寶怎麽吃呀。”

談未亦:“……”

談未亦:“你搞清楚你的定位,我是五歲不是三歲,這種包裝袋,就連賀點點也能撕開好嗎!”

談定康無辜地眨了眨眼,委屈巴巴地自己撕開了袋子,一邊将薯片塞進嘴裏,一邊說:“好嘛好嘛,我知道啦,小爸爸你不要那麽兇啦!寶寶吃薯片,你消消氣。”

談未亦:“……”

老天爺,求求您,以後絕對不要給我開出像談定康那樣的極品小孩!

不然我真的會做出丢棄小孩的壞事的!

對比談定康這一組,其他三組的相處十分穩定。

許桃本來就很聽話,許嘉年也不舍得像談定康那樣故意給自家小孩挑刺,這對父女的相處跟平時沒什麽區別。周徊那組也是,電視劇拍到後期,紀晚的戲份越來越多,因為要錄制綜藝節目,周徊沒在房間待着,守在紀晚的位置上等待紀晚拍完戲,他安靜地看着自己的書。

等到紀晚休息的時候,他會及時遞上水,主動扶着紀晚坐到位置上休息。

這其實是兩人最近的相處模式,周徊學會主動照顧紀晚了。

可這不是導演想要的結果,周徊和許桃這兩組不像是在玩親子交換游戲,反而像是朋友間的相互扶持。

對比起來,反倒是鬧騰的談定康那對父子更有看頭。

還有賀笙那一組。

因為要玩親子身份交換的游戲,譚兵覺得,從早起開始拍攝比較有看頭,他跟紀斂商量了下,紀斂沒有猶豫,就同意節目組在酒店房間裏安裝攝像頭。

賀銘沉不方便露臉,只要在某些時候蓋住攝像機就可以了,但紀斂還是無情地将他趕出了這個房間。

原因是,開葷後,不知節制的賀銘沉着實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他想拒絕,但每次被賀銘沉親得迷迷糊糊後,不會說謊的身體本能就配合了賀銘沉。

身體是誠實的,但也真的是吃不消的。

這正好是個借口,紀斂無法拒絕賀銘沉,剛好利用錄制綜藝短暫的休息一會,養養身體。

工作人員昨晚來安裝攝像時,賀笙從他們的口中聽說了這個游戲,他抓着較熟的工作人員仔細追問了游戲內容,明白了具體玩法。

小爸要當他一天的小寶寶!

他在腦中無數遍幻想,縮小版的紀斂是什麽樣子的。

越想越激動,小爸小時候一定非常可愛。

如果他遇見了小時候的小爸,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寶寶版的小爸的。

賀笙從昨晚就開始興奮,直播還沒開始,他就想先在紀斂身上實驗了。

紀斂被激動的小孩鬧得想笑,抱着賀笙好一番哄騙,才哄得賀笙肯乖乖睡覺。

節目組跟嘉賓們定的是七點鐘開始直播,直播間在七點鐘準時開啓。

房間內的攝像機開始工作,紀斂仍在睡夢中,快要殺青了,他的戲份被安排在了下午,不需要早起,最近被賀銘沉折騰得太過,他的生物鐘也延遲了。

賀笙近日來的生物鐘倒是一向很準,七點剛過幾秒,他就醒了,醒來後他沒再繼續躺着,而是直接坐了起來。他看了眼身邊的紀斂,替紀斂将滑落的被子重新蓋好,像個小大人般,有模有樣地順撫着紀斂的肩膀和腰,低下頭,原本想在紀斂臉上吧唧一口的,想到什麽,他及時停止了動作,轉身跳下了床。

賀笙蹑手蹑腳打開房門,鑽進了浴室裏,熟練地從盥洗池下拖出自己的小凳子,站上去後,又熟練地拿起自己的牙刷和杯子,開始認真洗漱。

【我發現了,點點真的好喜歡小倉鼠哦,他好多日用品都是小倉鼠,好可愛!】

【嗚嗚我的點崽怎麽那麽乖!這世界上真的有那麽聽話的小孩嗎?能不能賜我一個!我要點崽同款的。】

【我發現了一個重點!臺子上有兩支成人牙刷!紀斂沒有經紀人和助理,誰會來他的房間啊!總不可能他一個人用兩支牙刷吧!那個男人在這裏住過!】

【可惡,那個男人又躲起來了是吧!】

賀笙洗漱完後,對着鏡子呲了下牙,仔細确認他那幾顆不多的牙齒全部都刷幹淨後,又拆開了臺子上一包西柚味的漱口水,一包漱口水的份量很少,即使是小孩子用也不會被嗆到。

他學着大人漱口,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發出的聲音笑倒了直播間大批觀衆。

賀笙吐掉了漱口水,擦幹淨嘴後才蹑手蹑腳回到了卧室裏。

他出去将近十分鐘,紀斂還在床上睡覺,他爬上床,跪在紀斂腦袋邊,彎腰在紀斂的臉上落下遲來的一吻。

響亮的吧唧聲,彰顯他對紀斂滿分的愛意。

“小……”說習慣了的稱呼在出口前硬生生改掉了,“小寶寶,起床啦,我、我們先吃個飯再繼續睡好不好?”

賀笙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搖了搖紀斂的肩膀。

紀斂在睡夢中嘤咛了兩聲。

紀斂其實是有起床氣的,但不嚴重。

聽着這奶呼呼的聲音,再多的脾氣都被壓制了下去。

在賀笙搖了不知道第幾次後,紀斂緩緩睜開眼,入眼便是賀笙那張放大的臉,臉頰再次被賀笙吧唧了一口,西柚漱口水的味道飄進了紀斂的鼻子。

紀斂捏住小孩的臉頰,聲音慵懶:“寶寶不繼續睡一會嗎?”

賀笙糾正道:“不對不對,今天我是小爸,你是寶寶。”

紀斂被小孩一本正經的語氣逗笑,配合道:“好,我是寶寶。”

“寶寶,我們起床先吃個飯,等會再繼續睡,不吃早飯身體會壞了的。”賀笙一邊碎碎念着,一邊用力将紀斂從被窩中拽了起來。

以他一個三歲小孩的力氣,哪可能拖得動紀斂。

紀斂完全是在配合賀笙,賀笙拉他的時候,他沒有反抗,順從着賀笙,自己坐了起來。

“寶寶,我們先換衣服。”賀笙跑到床尾,将昨晚就給紀斂準備好的衣服拿了過來。

等會還繼續睡覺的話,其實根本不用換衣服。

紀斂沒有提醒賀笙這點,任由小孩跪在他面前,解開他睡衣的扣子。

解到一半的時候,賀笙突然想起了什麽,他轉頭看向放置在床尾的攝像機。

“寶寶,你等等我哦。”賀笙拍拍紀斂的肩膀以作安撫,轉身又走回床尾,拿起他的小毯子,将攝像機蓋住。

“不能偷看寶寶換衣服!”

紀斂“噗嗤”一聲笑了。

【啊啊啊賀點點你過分了,你這樣姨姨要不喜歡你了!】

【嗚嗚嗚我老婆漂亮的身體啊啊啊啊,真的不能給我看看嗎?那可是我老婆啊!】

【我才剛看到鎖骨,還有一點就能看到胸了,有什麽是我這個老公不能看的嗎!】

【賀點點這個爸爸當得還挺有模有樣的,我真的會被他的小細節感動,守住寶寶的身體不給人看,還知道認真刷完牙再親他的小寶寶哈哈哈哈!】

紀斂沒穿來前,‘紀斂’曾經逼迫過賀笙給他做飯,那時的賀笙學了好幾天,只會煮簡單的水煮菜。

那之後,紀斂就嚴格教育賀笙不能随便動用廚房內的東西,哪怕要用,也得在大人的監督下才能使用。

這也是賀笙沒有做完飯再叫紀斂的原因。

賀笙給紀斂換完了衣服,就拉着紀斂去了廚房。

他讓紀斂站在他旁邊,不需要紀斂上手操作,紀斂在旁邊看着他做就行。

紀斂和賀銘沉做飯的時候,賀笙有時候會待在他們身邊看着他們做飯,看得次數多了,賀笙知道一些簡單的早餐該怎麽做。

比如三明治,比如飯團。

賀銘沉昨晚被紀斂趕出去前,幫賀笙準備好了早餐要用的食材。

紀斂原本想幫賀笙做早餐的,被賀笙堅定拒絕了:“導演叔叔說啦,要、要遵守游戲規則,小寶寶你要聽話,不要搶我的活哦。”

紀斂被小孩正經的語氣說得無奈又好笑,只能妥協地站在一邊,防止賀笙出現什麽意外。

賀笙打開面包袋,從裏面拿出了幾片吐司,擺放在盤子上,他戴上橡膠手套,用兒童專用的小刀小心翼翼切開西紅柿和黃瓜。

紀斂叮囑他不需要将西紅柿和黃瓜全部切開,如果全部切完的話,切到最後,面積減少了,很容易發生意外。賀笙動作小心謹慎,切了兩片就放下了刀。

西紅柿和黃瓜擺在吐司上,賀笙站在了小凳子上,在紀斂的監督下煎出了兩個品相不錯的荷包蛋,還有一些培根。加上荷包蛋和培根,再撒上醬料,蓋上面包片,一份很簡單的三明治就做好了。

“好啦!”賀笙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

這還是他第一次成功做出三明治呢。

“寶寶先嘗嘗。”賀笙将三明治推到紀斂桌前。

“謝謝寶寶。”紀斂笑道。

賀笙沖他搖搖頭,認真糾正道:“寶寶不能叫我寶寶哦,我、我現在是小爸。”

賀笙想到一個問題,說道:“寶寶要是不好意思叫我小爸的話,可以叫我賀先生哦!”

小爸都是這麽叫大爸的,他覺得還挺酷的。

紀斂:“……”

【哈哈哈哈賀先生,虧你想得出來!】

【紀斂是不是經常稱呼賀銘沉賀先生呀!說實話,比起老公或者男朋友,我更喜歡先生這個稱呼,感覺非常暧昧,多了幾分成熟。】

賀先生。

紀斂反複咀嚼這幾個字,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對賀笙說出這三個字。

即使他跟賀銘沉互通了心意那麽多天,他對賀銘沉的稱呼還是賀先生。

一開始這麽叫賀銘沉,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賀銘沉,這樣叫顯得敬重一些。

後來叫習慣了,這聲稱呼就改不過來了。

賀銘沉沒有小名,叫銘沉又覺得很奇怪,跟賀銘沉叫他一樣,叫賀銘沉小銘或者小沉?

怎麽叫都覺得很幼稚。

紀斂在情動時問過賀銘沉這個問題,當時賀銘沉掐着他的下巴,在他被親得殷紅的嘴唇上啄吻了一口,笑道:“就叫賀先生吧,我喜歡聽你這麽叫我。”

從沒什麽含義的賀先生變成紀斂的賀先生。

他是紀斂一輩子的先生。

紀斂吃完了三明治,擦幹淨嘴巴,對還在和三明治奮鬥的賀笙說:“不了,我還是叫你小爸吧。”

賀笙有些小失望,不過,紀斂願意叫他小爸,他還是很開心的:“嗯,寶寶乖。”

紀斂:“……”

吃完早飯後,紀斂就睡不着了。

賀笙今天什麽都沒做,就忙着守在紀斂身邊照顧他。

紀斂沒有認真思考這場游戲的意義,賀笙倒是鑽研了個透徹。

又是給紀斂捶背捶肩,又是給紀斂喂吃的送喝的。

紀斂在沙發裏躺了一上午,被賀笙伺候得非常舒服。

賀笙忙活了那麽久,一點都不覺得累,當他提出來要給紀斂做飯的時候,被紀斂制止了。

賀笙太小了,如果是捏飯團做三明治這些,他可以放任賀笙去做,讓一個三歲多的小孩真給他炒菜做飯?

他是瘋了吧!

“我們點外賣吧。”紀斂拿出手機遞給賀笙,“今天中午吃什麽,小爸來點。”

嗚,小爸又叫他小爸了呢!

賀笙捧着手機,高興地滿臉通紅,他浏覽外賣的過程裏,紀斂的手機收到了許多消息。

賀笙看不懂幾個字,但認得出來‘賀先生’這三個字。

“寶寶,大爸……”賀笙覺得這個稱呼在這場游戲裏很不合适,紀斂已經是他的寶寶了,如果再喊賀銘沉大爸的話,寶寶和大爸怎麽聽都不是一對吧!

他改了口:“寶寶,你的賀先生給你發了消息哦。”

紀斂:“……”

賀笙說話間不小心按到了彈出來的對話框,屏幕彈出了賀銘沉的聊天框,賀笙被一連串的短信給驚到了,忍不住感嘆道:“寶寶,你的賀先生給你發了好——多,好多消息哦!”

【噗,小寶貝,你要不要那麽遵守人設啊!你這樣是想讓姨姨愛死你嗎!】

【哈哈哈哈寶寶的賀先生,你為什麽說好多的時候還要拉長聲音啊,你是想告訴我們他發的真的很多嗎!】

【這位總裁跟我想象的不一樣,我一直覺得總裁談戀愛是非常成熟的,原來也跟我們一樣,還搞短信轟炸,啧,可真夠黏人的。】

“寶寶,要不要回消息呀,你、你的賀先生很想你呢。”小孩的話直白又讓人害臊。

紀斂被說的耳根發燙,冷淡地丢下三個字:“不管他。”

-

紀斂和賀笙吃完了外賣,又在房間裏休息了一個小時,紀斂準備出發去劇組了,賀笙當然要跟上。

節目組安排的跟拍攝像在樓下等着兩人。

紀斂被賀笙牽着往電梯走,經過轉角的一間房間時,房門突然從內打開。

紀斂吓了一跳,還沒看清對方是誰,他的手被躲在門後的人抓住,一把扯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賀銘沉的氣息降下,帶着哀怨的冰冷聲音落在他耳邊:“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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