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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替補這事,說的很是公平,但其實還是有很多不公平的地方。
比如練習的時候,陳菲菲可以獨自一人占據一個小練習室靜下心練習,而沈婉就只能跟其他人在大排練室一起練習。
人多地方施展不開不說,也更嘈雜,容易讓人分心。
只有這些的話沈婉倒還能忍受,但最近兩天不知怎麽回事,她練習舞蹈動作時總會時不時的出些小意外。
“哎呀,你怎麽回事啊?”
沈婉側身避開她直直打來的手臂,伸手攔住了她繼續撞過來的動作。
那位女兵被她一扯一拽踉跄着停了下來,轉身就怒聲問她:“我練的好好的,你幹嘛啊?”
沈婉冷聲質問:“這話我也想問你,這麽大的空地不夠你發揮,為什麽非要往我身上撞?”
“誰往你身上撞了,我背後又沒長眼睛,你既然看到了那你躲開不就好了?”那位女兵聞言振振有詞的替自己辯駁,同時又大聲反問她,“你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當了個替補嗎,難道這片地方寫你名字了,只有你能在這練,我就不可以嗎?”
話說到這一步,沈婉要還不懂對方來者不善那她腦子簡直就白長了。
蔣玲玲本身就在不遠處跟搭檔練習,聽到動靜後立馬停下走了過來,問沈婉發生了什麽事。
“她故意撞我,被我攔住了。”沈婉扯了扯嘴角看着那位找事的女兵道。
對方還在大聲替自己辯解,并率先指責是沈婉打擾她練習。
大家都在一起練習好幾天了,蔣玲玲對對方有點印象,她記得這人好像是總政的人。
由于事發時其他人都在認真練習,也沒人看到她倆到底是誰撞誰,誰先打擾誰,□□事喊來的老師左右看看用和稀泥的态度兩邊都說了兩句,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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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故意找茬的女兵翹起一邊唇角沖沈婉冷哼了一聲,甩着辮子神情得意的走了。
接下來的一個上午,類似的事情又發生了兩三次,只是這次沈婉只是攔下對方,并沒有任由對方鬧起來耽誤她練習的時間。
最近有男搭檔需要磨合熟悉的隊員們都安排到了另外一個單獨的排練室練習,所以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張麗娜她們才知道這個事,紛紛替她打抱不平。
李佳欣聽說後有些擔心道:“她們是不是故意的啊,離下次考核就剩三四天時間了,你這樣耽誤下去,該怎麽練習啊?”
張麗娜也很擔心沈婉,翻了個白眼氣鼓鼓道:“那陳菲菲自己用着單獨的練習室練習,現在還要讓別人找你麻煩,實力比不過就玩賴真是有夠不要臉的。”
比起痛罵對方,蔣玲玲更關注事情的結果,她問沈婉:“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沈婉看上去并不着急的樣子,端起湯碗喝了一口才說:“那就将計就計呗。”
下午,張老師悄沒聲的走進了排練廳,她是這次新舞劇的總編劇,有很多事要忙,并不會時時刻刻留在這裏盯着大家練習,但她只要有空就會過來看看,
只是她過來的時間都不固定,每次進來也沒有聲張,所以大家第一時間都沒發現她進來了,只有一直分心等她來的沈婉注意到了。
原本正在角落練習的沈婉看着對方走到執教老師身旁,張老師微偏頭和執教老師小聲說話,目光邊在大家身上巡視,估計是正在問對方今天的練習情況。
沈婉轉頭視線鎖定一人,低下頭扭了扭腳腕活動了下,随後動作翩然朝着那人慢慢靠近。
對方今天一上午和同伴輪流找她的茬,給她使絆子,逼着她只能在一個小角落裏練習,這會兒見她居然還有膽子敢進場練習,立刻和同伴使了個眼色,嗤笑一聲朝她靠近過去,準備故技重施。
沈婉餘光瞥見傻魚兒順利上鈎,差點沒忍住笑出聲,立時調整動作,在對方故意撞上來時,假裝驚慌的扯住她另一位同伴,三人一起摔了下去。
她自己是有準備的,倒下時都計算好了力度,手肘撐地時還故意撞到了對方腰上,一點事沒有。
而另外兩人就沒那麽幸運了,她們經過早上的事後都以為沈婉肯定會冷着臉避開,結果這次居然撞上了,只是倒黴的變成了她們,一個給另一個當墊背的,後腦勺着地摔的眼冒金星,另一個被同伴倒下來亂踢的腳踹到肚子,又被沈婉的胳膊肘用力搗了一下,疼的倒抽一口涼氣,話都說不出來。
這回動靜鬧大了,周圍人紛紛停下動作過來扶她們起來,張老師和另一位孔老師也立刻走了過來。
“怎麽回事?怎麽撞到一塊去了?”孔老師撥開衆人一看又是沈婉她們,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周圍人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小聲議論着,這場面她們都看了一上午了,誰還看不明白啊,只是沒想到那沈婉這麽慘,被刁難一上午還不算完,下午直接都給人家撞地上去了。
這就是沈婉要的效果,有了上午她的忍氣吞聲,下午即使對方兩人摔的再慘大家也只會先入為主的認為對方活該,是她們算計別人不成自己倒黴才摔的。
現在不光她們這樣想,就連有些偏心的孔老師心裏都是這麽想的,覺得這倆人越做越過分。
沈婉站在那什麽都不用說,只用紅着眼睛有些委屈的低頭就行。
她這出手法雖然老套,但只要能用就行啊,而且也不能怪她不是,誰讓這倆人先對她起了壞心眼的。
孔老師雖不愉學生給她找麻煩,但她心裏還是偏心自己人,見沈婉好像沒什麽事,就繼續和稀泥道:“排練廳人比較多,下次練習多注意些,沒什麽事你們就各自休息一下再練吧,其他人都散開繼續練習。”
然而她這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是偏袒的話,那個給人當墊背的女兵卻還不滿意了,“老師!是她先扯我我才摔的!”
“對啊老師,你看看我腰上,就是她故意撞的。”另一個女兵直接掀起腰上的衣服讓大家看。
可惜她本身皮膚偏黃,明天被撞的地方或許會發青,但現在大家仔細看也就看到一點點紅印子,沒覺得多嚴重。
那女兵心裏簡直要吐血,而更讓她有口難言的還在後面,她在那擺理指責沈婉,這邊沈婉也不反駁,只委委屈屈的掀起了褲子和袖子,露出腿上和胳膊上青青紅紅的皮膚,跟旁邊白皙細膩完好的皮膚一對比,一看就比她嚴重多了。
其他人不知道沈婉這是這幾天練習下來積累的傷,只以為是那兩人故意撞她弄出來的,頓時更同情她了。
張老師聽着周圍人的議論紛紛,繃着臉一看就是生氣了,孔老師面上也很不自然,她想說些什麽,被張老師一擺手直接打斷了。
“孔老師,你的心思不用再說了,我只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給她們兩人記過,再有下次直接處分。”
張老師的話一說完,那兩人的臉色瞬間就白了,到這她們哪還有不明白的,就她們那點小伎倆,哪可能瞞得住張老師。
而其他人看張老師對總政的這倆人說罰就罰了,心裏就像吃下定心丸一樣,原本浮躁的心立刻又安定下來。
給完處分,又警告孔老師要盡心盡力公平公正後,張老師轉頭把沈婉喊了出去。
她本人雖然從來不屑耍那些欺負人的小手段,但到張老師這個年紀的人,只略一猜測也能知道那倆人到底是替誰幹那些事,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私心,是她點名讓沈婉當替補,也是她屬意沈婉當主舞,卻沒有好好關照她。
張老師有些愧疚的帶着沈婉去了另外一間單獨的小排練室,讓她以後就在這裏練習,把鑰匙交給她後又承諾道:“下次再有這種事,你直接過來找我。”
沈婉猶豫了下,發現張老師是真心實意想幫她,這才說了聲謝謝,接過了鑰匙。
“你好好練習,心裏也不要有負擔,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随時來問我。”張老師是真的很看好她,甚至動了收徒的念頭,可惜現在都不是最好的時機。
張老師走後,沈婉收了鑰匙仔細打量這間小練習室,心下滿意。
本來事情到這就該解決了,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但等沈婉第二天早上打開小練習室的門後才發現這事還沒完。
張老師安排給她的這間小練習室不大,前後不過十平米左右,昨天在這裏練習時她還覺得尚可,可今天換完舞鞋随意跳了兩個動作後沈婉就感覺有點不對。
不論是總政還是北城文工團那邊,舞蹈演員的排練廳地上表面鋪的都是木地板,底下則是用結實的木結構架做的中空層,相比質地堅硬的水泥地,較軟的木地板可以減少對演員腳跟和腳踝的損傷。
只是木地板長年累月的使用很容易老化損傷,需要定期更換,為了延長木地板的使用壽命,經常會安排人進行打蠟養護,但剛打完蠟的木地板太光滑并不适合舞蹈演員繼續使用。
剛打完蠟的木地板光滑油潤,按理應該很容易就看出來,但做手腳的人還挺聰明,特意又在上面撒了一層類似石灰粉的東西,掃過之後地板上的光澤就暗淡到不容易被發現了。
如果不是她對這方面比較敏感,剛來就發現了這一情況,等到她做什麽高難度大跳躍等動作時,就很容易摔倒造成扭傷。
那些人還真是陰魂不散,沈婉面無表情冷嗤一聲,轉身去找張老師過來。
張老師看過後心裏覺得很慚愧,她沒想到自己都已經公開袒護沈婉了,居然還有人在背後搗鬼,同時她也對總政的這種風氣感到無比失望。
她跟沈婉道歉,另外找了一間新的練習室給她,“抱歉,這件事我回去好好查查,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別讓這些事情影響了你自己。”
這次,她直接從自己辦公室找了把鎖過來替換掉了原來的鎖,鑰匙只有一把,她直接交給了沈婉。
張老師也算盡職盡責,重新安排好沈婉後,她立刻就去查到底是誰對那間練習室做了手腳,結果查到後,那人卻說是有人告訴她那間練習室該保養了,她去的時候并不知道有人在用那間練習室。
沒有證據證明她是故意的,這件事也只能就這麽不了了之,但張老師自這天起,時不時的就會過去指導沈婉,頗有種你不讓我選,我就偏要選給你看的賭氣心态。
同時她也暗地裏提醒沈婉,自己平時要多注意。
……
換練習室的事情沒過多久,新一輪小考核的時間就到了。
這天所有人再次聚集到大排練廳裏,其他人基本都到了,只有陳菲菲一人過了好久才姍姍來遲。
遲到的陳菲菲臉色有些白,看着人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跟她關系親近的朋友替她解釋說她是因為最近沒日沒夜的練習累到在醫院挂水才來晚了的。
張老師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直接宣布考核開始。
依舊是随機點名的順序,直到接近尾聲,她才點到陳菲菲上臺,結果意料之中的,她又發揮失常出了不小的差錯。
陳菲菲白着臉站在一旁,啞着嗓子小聲跟老師認錯,說自己是因為生病了才會沒跳好,希望老師再給她一個機會。
張老師聽了卻說:“臺下的觀衆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接着她就點了沈婉上前,把剛才她發揮失常的那一小節動作重新跳了一遍。
沈婉自然沒讓她失望,不僅完成的出色又漂亮,情緒表達的也非常到位,一點也看不出來這只是她練習一周的效果。
兩相對比太過慘烈,張老師當場換角,把主舞的位置移給沈婉,猶豫了下才點名讓陳菲菲做領舞。
陳菲菲聽到結果後,像是承受不住打擊一樣身子晃了晃,難堪的低下了頭。
考核結束,老師們剛走,張麗娜就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抱住沈婉恭喜她。
蔣玲玲這次也通過考核,并順利換了一個戲份更多的角色,李佳欣和張麗娜跟搭檔磨合的很好,剛才也小小的被老師們誇了幾句,總之大家都挺順利的。
同宿舍的孫青雖然跟她們關系不好,而且人品也有待考證,但不得不說這姑娘對自己是真狠,每天最早出寝室,最晚回來,她同樣也順利通過了考核。
張老師剛才已經宣布,這次考核過後,大家扮演的角色就完全确定下來,接下來就要進入大排練,讓大家抓緊最後的時間盡快練好自己的部分,争取不要在大排練時給其他人添麻煩。
衆人争分奪秒倍加苦練時,一則流言也悄無聲息的流傳開來。
內容也沒什麽不可告人的,就是說沈婉趁人之危搶角色啥的,說陳菲菲要不是壓力太大生病了,肯定比沈婉厲害啥啥的。
有人聽後發出中肯的疑惑,覺得這流言不時,沈婉的實力有目共睹,她當主舞挺讓人心服口服的。
但第二次小考核那天,陳菲菲帶病發揮失常可憐巴巴的樣子也給大家留下了印象,也有一部分人挺為她可惜的。
這則流言不光在排練新舞劇的候選演員中流傳,就連總政文工團沒選上的那些人也都知道這事,并且她們因為跟陳菲菲更熟悉,全都先入為主的站在了她那一邊,認為張老師糊塗,怎麽能讓一個外人搶了她們總政的風頭。
但議論歸議論,這件事并沒有對沈婉造成什麽實質性影響,甚至因為接下主舞角色後,她每天更忙了,有時午飯都是張麗娜她們幫忙帶回來吃,壓根不知道自己被人議論。
這天晚上她結束練習後已經很晚了,沈婉匆匆回到宿舍趕着澡堂停水前洗了個澡回來。
上樓時忽然被隔壁宿舍的一個短發女兵給攔住了。
張瑩瑩上下打量完沈婉後,突然笑着誇她:“能讓陳菲菲吃敗仗,你還挺有本事的。”
沈婉擦頭發的手一頓,看向她沒有說話。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最近聽了團裏的留言想當面誇你一句。”張瑩瑩性格很爽快,聳聳肩直接跟她說明了來意。
“跟我有關的留言嗎?”沈婉覺得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張瑩瑩點點頭後又提醒她:“不過她可沒那麽好對付,你小心惹了小的又來老的,我這人也沒啥愛好,就想看看陳菲菲吃癟的樣子,你要是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留下這麽一句話後,她就率先轉身朝樓上走去。
沈婉也很快就知道了她那天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總政文工團的衛團長因為腰傷嚴重,幾乎已經處于半隐退的狀态,這天卻忽然出現在大排練廳觀看大家練習新舞劇。
“我來看看,讓阿秀你誇上天的人到底是個什麽樣。”衛團長背着手,嘴角噙着一抹笑道。
張老師的神色卻并沒有那麽歡迎,但還是指着沈婉的方向告訴她,“那就是沈婉同志,她的表現确實非常不錯。”
經過兩三天的練習後,大家基本已經記住了各自的走位,排練進度很快,再過不久,他們就可以去大禮堂的舞臺上進行全員預排練了。
衛團長眯眼朝那邊看去,只看到一個外貌格外出色的年輕姑娘,不得不說,她的動作處理的真是幹淨利落,陳菲菲跟她比還是欠缺了那麽一點。
“是挺好。”衛團長意味不明道,話音一轉又說:“但是阿秀啊,菲菲也是你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她之前都跟我說了,她是因為生病所以最後一次考核才沒發揮好,你看看要不再給她個機會讓她試試,年輕人嘛,還是要以鼓勵為主,有咱們兩個護着她,成長的慢一些也沒事。”
“不可以老師,角色都已經确定下來了,不能輕易更改,再說離最終上臺表演沒剩多少時間了,貿然換人很容易出差錯。”張老師想也沒想就直接拒絕道。
衛團長并不理會她的拒絕,只轉身指着身後一衆老師說:“阿秀,新舞劇現在是你在負責,但也要多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張老師心頭一跳,眉頭緊蹙道:“老師,這件事事關重大,你不能再一昧的偏袒……”
衛團長此時臉上笑意全無,冷聲提醒她:“張秀,這個團裏現在還輪不到你做主。”
說罷,她轉頭叫了副團長過來,“小譚,你去,告訴所有人,主舞一角團裏決定重新選人,讓有意參選的人做好準備,後天上午重新進行選拔。”
她本意是要推陳菲菲出來當主舞,但也要糊弄一下其他人,搞個所有人都能參加的公平競争打打掩護,省的過後會有人議論紛紛。
“老師,你……”張老師簡直不敢相信,她的恩師僅僅是為了一個角色,能做出這麽不顧大局的決定。
衛團長卻不看她,直接當場重新指定了另一位老師,讓她以後全權接替張老師的工作,徹底把她排除在外。
正在熱火朝天排練的衆人被叫停,大家聽着譚副團長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有一個多月就要上臺表演了,這個時候突然換主舞,真的能行嗎?
但她們人微言輕,就連平時最在乎舞臺的張老師都不見了蹤影,她們就算想反抗也做不了什麽。
這些人裏,唯一覺得高興的估計也就陳菲菲一個人了。
被所有人目光注視着的沈婉微垂下頭,心底逐漸覺得厭煩,她甚至生出一種想要撂攤子不幹的心态。
以前在所有文藝兵的心裏總政文工團就是他們最向往的地方,包括沈婉也覺得她早晚有一天要來到這裏,但現在她不這麽覺得了,總政也不過爾爾。
宣布消息後的當天下午,沈婉獨自回到宿舍找到了張瑩瑩,請她幫忙帶一封信出去。
信是寫給蘇大嫂的,跟蘇晏城結婚後,沈婉的心态也發生了些轉變,能自己解決的事她不想過多麻煩蘇家,但沈婉不傻,別人都欺負到她頭上了,再縮着可不像她的性格。
……
重新選拔主舞的這天,總政的譚副團長接到了一通電話。
“什麽?總司,張家那位的兒媳要過來參觀?為什麽?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突然過來?”
譚副團長接完電話後滿腦子疑惑,可一想到對方身份貴重,她也不敢怠慢,挂了電話立刻帶人去門口迎接,并讓人去通知衛團長。
而此時在大禮堂裏一心為孫女撐死衛團長還不知貴客即将上門。
蘇家那邊,蘇大嫂在看到沈婉托人送來的信的第一時間就去告訴了婆婆,婆媳倆人看完信後氣憤不已,欺負人都欺負到她們蘇家人頭上了,這還能忍?
蘇大嫂幾乎是立刻就想要去給沈婉撐腰,最後還是婆婆考慮周到,她轉頭就去約了年輕時就跟她關系不錯的朋友,準備一起去總政那邊好好“參觀參觀”。
前因後果就是這般,當譚副團長小心接到人後,正打算提着心仔細跟人介紹介紹總政各處設施時,蘇大嫂漫不經心的在總司令兒媳面前提了提這次總政為招待外國開賓準備了新舞臺的事。
她這位朋友,年輕時就愛自持身份糾正一些纨绔子弟不好的行為,嫁進總司令家後,更是以身作則,不允許身邊有任何給國家抹黑的事情出現,她一提起這事,對方果然很感興趣,立刻說要去看看排練進行的怎麽樣了。
譚副團長想到衛團長正在那邊選新主舞,吓得後背當場冷汗直流,心底隐隐發苦,這位貴客的做派她也有所耳聞,若是讓對方知道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主舞還沒選好,豈不是要認為她們總政辦事不利。
可她也不敢出聲阻攔,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對方心裏有鬼嗎,譚副團長只能在心裏祈禱,派去通知衛團長的人已經到了。
這邊衛團長确實剛剛收到消息,但來傳信的那姑娘因為緊張聽錯了名字,衛團長不以為意的繼續準備選拔。
就是那麽恰好,蘇大嫂她們一行過來時,正正好看見衛團長睜着眼睛說瞎話非要掰扯陳菲菲比沈婉表現更好的場景。
總司令家的兒媳雖然沒有确切看到那兩位年輕演員的表演如何,但更讓她憤怒的是,“距離招待外國開賓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了,你們居然連舞蹈演員都還沒定下來,總政就是這麽對待國家交給你們的重要任務的嗎?”
衛紅英是文藝兵出身,她即使辛辛苦苦一輩子做到了總政文工團團長的位置,但在真正有權有勢的人面前,她連個屁都不是。
面對這些指責,她一把年紀被個小輩教訓,甚至不敢出言替自己解釋。
她能怎麽解釋,解釋她是為了自己親孫女的前途才非要中途換角?
其他老師更不敢替她說話,這一個弄不好自己就成背黑鍋的了。
關鍵時刻,衛團長只能想個法子否認選角,磕磕絆絆說:“您,您誤會了,今天我就是過來這邊看看而已,這次新舞劇負責人是張秀,我讓她來為您講講具體進程吧。”
在場的那個不是人精,豈會被她三言兩語給糊弄過去,但在這個節骨眼上立刻處罰她只會讓人心更不穩,只能暫且按下不提。
“張秀是誰,讓她過來。”
衛團長聞言心裏松了口氣,以為她這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忙給人使眼色讓去把張老師喊來。
沈婉站在臺上朝蘇大嫂笑了笑,被她喊過去介紹給總司令兒媳認識。
其他人這才恍然反應過來,衛團長心底更是後悔不已,終日打雁卻讓小雁啄了眼。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順利了,張老師來後,沈婉出聲替她解釋了兩句,再加上新舞劇劇本排的确實出彩,總司令兒媳不再抓住錯誤不放,最後督促她們繼續勤加練習,只是她在臨走時,語氣淡淡對衛團長說了一句話。
“聽說衛團長因為身體原因已經準備卸任修養,您還是要以身體為主啊。”
衛團長聽完後,臉色倏然灰敗下來。
張老師經歷過這麽一出後,心底對總政的最後一絲歸屬感也徹底流失,她準備等新舞劇的舞臺結束後,就申請調離總政文工團。
新舞劇總算能繼續順利的排下去,期間還發生了一點小插曲,兩次競争主舞失敗的陳菲菲因為她奶奶的事,心思恍惚,在排練時屢屢出錯,張老師嘆息一聲後,直接換人頂替了領舞位置。
好巧不巧被換上來的人正是蔣玲玲。
兩人可是老搭檔了,接下來的彩排自然更加順利。
時間就在如火如荼的緊張練習中飛快流逝,所有人全心投入練習這麽久,終于來到了上臺這一天。
演出舞臺安排在北城劇院進行,這裏是所有文藝工作者們夢想中的舞臺。
演出開始前,有人偷偷站到幕布旁看了一眼臺下,随即緊張又興奮的跑回後臺跟大家分享。
“真的有洋人嘞,還有好多照相機,待會兒上了臺大家一定要好好表現,相機會把咱們都拍下來的嘞。”
這個女兵的老家在陝北一帶,一激動連鄉音都出來了。
有人故意逗她說:“知道的嘞,俺們記住的嘞。”
兩個月的相處下來,大家不僅默契加倍,熟悉感也與日俱增,互相說說笑笑的,倒是打消了許多緊張感。
蔣玲玲化好妝後找到沈婉,深吸口氣問她:“你今晚緊張嗎?”
沈婉皮膚夠白,負責化妝的女幹事只往她臉上塗了薄薄一層粉,她的妝容看起來就比其他人要淡一些,但她五官精致,上臺後燈光一打只會更漂亮。
她整張臉上最豔麗的顏色就是口紅了,沈婉化完妝後就站起身給下一個人讓位置,拉着蔣玲玲一起走到空地旁熱身。
“說不緊張肯定是騙你的,但是我們也不需要太緊張,就把這當成一次最普通的演出就好了。”
候場開始後,沈婉的心神就全部放到了舞臺上,燈光一亮,音樂一響,她就是劇裏的那個女主角。
整場演出圓滿落幕,張老師在後臺捂着嘴喜極而泣,今天不光是臺上這些年輕演員們的光榮時刻,更是她對自己最認可的時刻。
演出結束後,臺下觀衆陸陸續續開始退場,原本該走了的攝影人員又找到後臺工作人員,想給全體演出人員拍一張大合照,到時候登到報紙上發表。
原本以為能被錄進記錄影片就已經夠開心了,沒想到她們還有登報的機會,那豈不是全國人民都能看到的啊。
出來合影時,原本躲在後臺的張老師也被拉了出來,站在沈婉旁邊跟大家一起被相機拍了下來。
此時的她們還不知道,照片登報還只是前奏,後續紀錄影片出來後,不僅在各大軍區進行了放映,連各地的放映廳都上映了,她們是徹底聞名全國,還有張老師主編的這支舞蹈,也成了各地文工團逢年過節争相表演的大熱舞劇。
然而這會兒沉侵在喜悅中的演員們什麽都不知道,演出順利結束後,積極準備兩個月一天也沒休息過的她們更希望趕緊放兩天假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
這點小事張老師還是能做主的,演出結束的第二天就給他們放了假,北城當地的人可以自行選擇回家或回原團,外地選拔過來的人也可以出去逛逛看看,等她們玩夠了再安排他們返回,當然也有些人之間被總政這邊留了下來。
沈婉也有快兩個多月沒跟家人聯系了,所以她第一時間沒有返回北城文工團,準備先回蘇家住兩天再說。
臨走前,張老師喊她去辦公室說話。
沈婉跟随張秀一起走進辦公室,不等她問,張秀就把喊她來的原因告訴了她。
喊沈婉過來,其實是出于她的私心,張秀想收沈婉當她的徒弟。
她倒了一杯水放到沈婉面前,溫和笑笑對她說:“這是我的想法,願不願意還要看你才行。”
“不過我很快就準備調走了,如果你願意當我徒弟的話,也得好好考慮這點。”
沈婉對她印象的很好,倒也沒有第一時間就拒絕,反而好奇問她:“張老師準備調去哪裏,不打算在總政文工團了嗎?”
“總政很好,只是跟我的追求有些不同。”到底是在這裏待了很久,張秀說不出什麽壞話,只笑了下又說:“至于去哪裏我還不确定,可能會回湘城文工團去吧。”
聽到這個名字的剎那,沈婉的心忽然動了下。
張秀已經準備向新任總政文工團譚團長提交調令,具體調去哪裏她還沒有決定,最有可能的就是回湘城文工團吧,她是從那裏走出來的,也該回去看看了。
這些她都沒有瞞着沈婉,願不願意跟她走,怎麽選擇都在她。
最後沈婉還是沒有立刻給出答案,只是想到湘城,想起蘇晏城就在那裏,她心裏就有幾分動搖,可她在北城多年,驟然讓她放棄一切離開她也做不到。
張秀并沒有勉強她,只在她走之前說:“調令提交上去批複下來還有一段時間,你回去後也可以再考慮下再給我答複。”
沈婉離開前,答應她自己會好好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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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