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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靈兒覺得自己不好翻找楚松的箱子, 于是就随手将那條腰帶取了出來。
等楚松看見後,他眼神瞬間變得柔軟。
“是它啊。”他輕聲說了句。
趙尺沒太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看向腰帶, 而後像是找到攻擊的方向似的,嫌棄的語氣道:
“這種粗針腳的腰帶, 豈不是更愛崩線?楚公子, 難道你就沒有像樣的東西?若是真沒有,我可以借你。”
話音落下,就見靈兒忽地轉頭, 白了他一眼。
趙尺:?
不是,靈兒這是什麽眼神?難道就因為他說楚松,所以她不高興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趙尺這個局外人看出來, 靈兒對楚松是不一樣的, 可是他不會說出來。
趙尺抿了一下唇, 有心讓靈兒離開這裏。于是他道:
“難道不是嗎?靈兒你看, 他這條腰帶也就布料好一些, 針線功夫差的厲害, 這樣,你随我走, 去我那給他拿一條好的。”
“不去,”靈兒将腰帶扔在楚松手邊。
少女撇了撇嘴, 看起來就是不高興了。
誰讓她不開心?莫不是楚松?
趙尺見狀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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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松也笑了,慢條斯理的系好新腰帶。
沒過一會, 葛三回來了, 來的是個中年大夫,否則這麽高的山也爬不上來。
看診的時候靈兒就站在床榻旁, 她似乎忘記自己之前的嘀咕,眼神裏帶着關切。
半靠在牆壁上的楚松極為受用,他盡力讓自己端坐住,只是臉色煞白,一副病了的樣子。
“無甚大事,只是吃多了藥而已,且這個藥算不得藥性大,公子多喝水,将藥效排出去便可。”
靈兒新月似的眉擰了一下。
“大夫,他臉色看着不好,真的沒關系嗎是不是開些藥會好的更快?”
靈兒聽馬祥說過,再有幾天就是什麽大考,十分重要的樣子,而且他說考試成績都會昭告在書院門口,很多學子父母都會過來看。
若楚松身子不适考不好,那位楚夫人……
“勞煩大夫了,還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排藥效嗎?”
楚松這時開口,看來他比自己更着急。
大夫思忱片刻,提筆寫了一個方子,道:“這幅藥可以,不過會讓人遭點罪,不如等其自然排出。”
楚松點頭接過:“謝謝大夫,勞煩大夫抓藥了。”
現在自然沒有,得跟着大夫去山下取。這活再次落在葛三的身上,本來葛三不願意去的,可是楚松給了他一小塊碎銀子!
葛三嘿嘿一笑:“楚公子等着便好,我很快就回來。”
趙尺心裏暗道葛三牆頭草,之前還罵楚松是豬,拱了他家少主,今天就變成楚公子了。
“行了,既然你沒事那我就走了。”
靈兒原本是打算将他送回來就走的,沒想到留了這麽久。
趙尺本以為楚松會開口留下靈兒,卻不想他只是淡然一笑。
“今日多謝靈兒姑娘了。”
靈兒擺擺手:“不用,我走了。”
趙尺也跟着一同離開,就在倆人剛走出房屋的時候,便聽得一陣清脆的瓷器落地聲。
靈兒趕緊轉身回房間,就見楚松趴在床榻上,而地上是打碎的杯盞。
少年原本慘白的面容此刻變得通紅,不知是趴在那難受,還是因為窘境被人發現而尴尬。
靈兒走過去,拿新的杯盞給他倒水,遞到他手邊,說了句:
“那我等葛三回來好了,反正飯堂那邊不急的。”
楚松已經坐起來了,還整理了一下衣裳。趙尺疑惑的盯着這個人模狗樣的書生,覺得他剛才就是裝的。
“謝謝,”楚松笑了一下。
.
等葛三回來後,靈兒就讓他在一旁照料着。葛三樂不可支的答應下來,不為別的,就為了那點銀子,也該将楚松照顧好。
趙尺将葛三拉到一旁,小聲道:“忘了你之前的話了?”
葛三瞪大眼睛,腦子空空。
“什麽話?”
趙尺嘆氣,心道王七說的對,葛三就是個沒腦子的。
葛三不止沒腦子,嘴巴還松呢。
王七說了,葛三的嘴就是棉褲腰,松的厲害。
所以在楚松那呆了一個時辰而已,卻說了很多很多很多話。
等葛三走了,楚松低垂着眼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些靈兒都不知道,她将面檔的活做好之後,就等着去找馬祥了。
馬祥之前送過她畫兒,雖然不像靈兒,但是這人很有才華。
而且,對靈兒追的緊,人還算不錯。
收拾好之後,靈兒還清洗一番,重新梳了頭發,這才去赴約。
倆人站着說話,馬祥時不時的偷看靈兒一眼。等到倆人并肩而站的時候,靈兒察覺到垂下的手被他觸碰了一下。
她以為是衣裳,因為一觸即逝。
可過了一會,靈兒發現并不是,而是馬祥的手。
靈兒自小習武,所以手心總是熱乎乎的,而馬祥身形纖瘦,手指也是微涼的。
當他的手觸碰到靈兒的時候,靈兒腦子裏只有一個感覺。
像是一塊涼豆腐。
靈兒往旁邊躲了一下,避開他的手。
或許,像是一塊放了很久很久,已經開始長毛,讓人覺得有點難受的豆腐。
馬祥驚訝不已,悄悄側目看靈兒。就見少女神色如常,似乎方才只是不小心躲開罷了。
馬祥想要再次嘗試,靈兒卻轉過身來,讓馬祥的手落空了。
“今天晚了,我該回去了。”少女言笑晏晏的道。
“哦,好……好。”
馬祥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倆人在岔路口處分開,馬祥看着少女婀娜的身影,許久都沒錯開目光。
待看不見人了,馬祥才擡腳往回走,快走到住處的時候,正好碰見被夫子留在學堂的同窗。
“你們才回來啊?”馬祥問。
“是啊,夫子罰的太狠了!竟然讓我們抄寫十遍!抄不完還不讓吃飯。”
“我都要餓死了!可是這個時辰,飯堂早就關門了。”
幾個書生哀聲哉道,怨氣沖天。
“哎,我想起來了,”有個書生突然眼睛一亮,拍了馬祥的肩膀一下,“我記得你說過,和飯堂的靈兒姑娘關系不錯,能不能讓靈兒姑娘煮一碗面啊?”
“是啊是啊,哪怕吃一碗素面也好啊,總比空着肚子入睡來的舒服。”
幾個人七嘴八舌,聲音還挺大的,馬祥噓了一聲,道:“天色晚了,小聲些。”
“知道了,到底行不行啊?給個準話。”
另外一個同窗賊兮兮的說:“那肯定行啊,之前馬祥不還說已經将人拿下了嗎?馬祥,你追了這麽久,你們倆……”
馬祥神秘莫測一笑:“你們懂的。”
幾個人住在一起,夜裏還會探讨一些男人之間的話題,而且問話的這個學子,曾經帶過避火圖,馬祥跟着一起看過。
不看還好,一看整顆心都跟着躁動起來。
尤其是面對靈兒這等貌美的姑娘時,馬祥臉紅心跳,完全是因為腦子裏的一些畫面。
幾個滿臉漲紅的學子,就站在空地上,叽叽咕咕的讨論起來。
“喲,莫不是你已經摸到人家的手了?”
“不對不對,看馬兄春光蕩漾的表情,說不定已經親上小嘴了。”
“要我說,馬兄肯定……嘿嘿,那個了!”
說完,幾個人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本來沒摸到手,馬祥心裏是有不甘的,他當然不會實話實說,只梗着脖子吹噓道:
“你們不知道,姑娘家的手喲,又柔又軟,就像是……就像是上好的綢緞!”
幾個學子低呼一聲,崇拜的眼神讓馬祥受用,接着吹噓起來。
幾個人聽的認真,誰也沒注意後頭早就站着一個人了。
“真的,等你有女人就知道了。”
“馬兄厲害,不愧追了這麽久,而且靈兒姑娘貌美身段好,馬兄好福氣!”
還記得靈兒不讓他摸,馬祥找場子似的道:
“你以為我是認真的?我就是玩玩而已,一個廚娘罷了,縱使她有美貌,也入不了我馬家的大門。”
不知怎麽回事,說完這話後,馬祥覺得後背涼飕飕的。
但話在弦上,不得不發。
“我馬家的門楣,可不容普通人進,何況只是煮面的姑娘。人吶,總得知足,能和我在一起過,也算是她的造化了。”
馬祥越說越起勁,他早就陷入自己編織的幻覺裏了。
雙手抱胸,得意洋洋的道:“黏人的緊,還說什麽非我不嫁,哎,若真想跟着我,那就只能當個通房了。幸而她脾氣好是個軟和的,等将來主母入門,她也不會作鬧……”
馬祥說的正起勁,忽地頭頂落下一盆水。
“啊!”
水是熱的,燙的馬祥大喊一聲,轉過身來,就看見一個人站在那,面無表情。
“楚兄,你這是做什麽?”
楚松面色不善,手中拿着一個煮藥的湯缽,還散發着袅袅熱氣。
馬祥聞到自己身上的藥味,更是氣憤了:“楚兄,你将湯藥澆到我身上,這是什麽意思?”
楚松乃是書院的傳奇人物,為人和善,才學兼備,是這些學子們崇拜之人,更是争先效仿的對象。
可是這等玉樹蘭芝的貴公子,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馬祥氣憤不已,本來吹牛正歡,讓人打斷了興致。他面上表情複雜,皺着眉頭時,藥材從頭頂上掉落下來,正好落在他嘴裏。
“呸!”
馬祥更生氣了。
“有你這樣當同窗的嗎?你怎麽這樣?”
月上高梢,銀白的月光照在楚松的身上,讓他看起來比往日裏更加清冷。
亦或者,是因為他面上常挂的笑意消失。
“你方才在說什麽?”
馬祥皺着眉頭:“什麽說什麽?不管說什麽,這件事都是楚兄不對,請楚兄給我道歉。”
楚松走了幾步到馬祥的面前。
他的身高在書院裏乃是最高的一批,因此馬祥得仰着頭看他,壓迫感十足。
不知為何,馬祥覺得對方似乎生氣了。
還真沒道理了,他将湯藥潑自己身上,他倒是生氣了?
馬祥張嘴欲要說什麽,正好對上楚松那雙幽深的眸子。
馬祥哆嗦了一下。
“楚、楚兄,”馬祥結巴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知你不是故意的,這件事就算了,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其餘的幾個人早就偷偷溜了,馬祥暗道他們沒義氣。他剛走開一步,忽覺得領子一緊。
原來是楚松拽住他後脖頸子,沒想到他力氣竟然這樣大。
“馬祥,你不該那樣說她。”
馬祥驚慌失措,總覺得楚松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誰?楚兄,你什麽意思?”
被拽住的馬祥無力掙脫,楚松在他耳邊說了什麽,然後松開手,馬祥面白如雪跌坐在地上。
第二日,靈兒剛起來,就在院子裏看見馬祥了。
也不知他是沒睡好還是怎麽回事,瞧着十分憔悴。
“靈兒姑娘,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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