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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魯海一嗓子, 立刻驚到樓梯口那人。那人哆嗦了一下,回頭一看是魯海和靈兒,當機立斷跑路了。
魯海還在愣着, 而靈兒已經沖了出去,魯海趕緊将燒雞扔在靈兒房間桌子上, 也跟着奔了出去。
此時天色濃黑如墨, 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但同時,也沒有點亮的地方, 所以靈兒看不清林大出門跑的哪個方向。
“靈兒,他跑哪邊了?”
魯海說完,靈兒立刻決定:“魯大哥,我們一人追一頭。”
魯海:“好!”
倆人各自飛奔着往前追。
可是哪有那麽容易得事情, 天色為對方打了掩護, 且他似乎非常熟悉這裏, 靈兒追了一路, 也沒看見林大的身影。
無法, 她只能先回到客棧。
魯海過了一會才回來, 瞧着他垂頭喪氣的模樣,想必也沒抓到人。
“沒追到, ”魯海嘆氣說道。
“沒事,既然他露面了, 總能抓住他。”
方才她問過客棧夥計了,說林大原本要住兩晚的, 但不知怎麽回事, 改成住一晚上了,這次回來就是要讓他們退錢。
生意人嘛, 到手的銀子哪有給出去的道理?
掌櫃的堅持不退,他可以今晚再住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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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似乎着急用錢,他回房間急匆匆的将東西都拿走了,出來的時候恰好被靈兒他們看見。
魯海坐在靈兒對面,倆人在大堂裏喝了一壺茶水,才各自離開。
回到房間後,靈兒簡單洗漱一番,本想躺下休息的,但是腦子有點亂,怎麽也睡不着。
當年山寨被官府圍住,整個山寨被毀,還有幾個人受了輕傷。
這一切都是告密之人導致的。
靈兒明知道不是楚松,是林家兄弟做的。可是因為找不到林家兄弟,事情便如落了一層灰的鏡子。
撲朔迷離。
靈兒翻了個身,覺得肩頭的擔子一點都沒輕。
許久之後,靈兒索性起身,來到林大本來住的房間,蹲守在那。
明知道他不會回來,可是靈兒就想這樣做,好像如此就能減輕自己心裏的負罪感。
在屋裏掃了一圈,大概是因為天太晚了,屋裏還沒有夥計收拾,床鋪淩亂,地上還有些餅渣滓。
靈兒來到床前,嫌棄的翻了一番,沒想到,還真讓她找到了有用的東西。
一顆略有磨損的骰子散落在枕頭底下,因着被褥淩亂起了褶皺,它被掩在裏面,所以才沒被帶走。
怎麽會有這東西?
翌日,魯海來敲門時,靈兒已經收拾整齊了,但她道:“魯大哥,今日我就不去了,我留在這等你們回來。”
魯海明了:“你是想守株待兔,抓林大?”
靈兒點頭,道:“三年前的事情,我需要一個真相。”
靈兒睫毛纖長,垂下的時候猶如蝴蝶垂翅,有種凄美之感。
魯海知道,那場攻寨之災是靈兒心裏的執念,甚至柳青青還說過,靈兒這三年,從未放下過。
放不下當年的事情,放不下當年的人。
“好,妹子,你想做什麽就去做,魯大哥永遠支持你。”
“謝謝魯大哥。”
“咱們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對了,這個給你,若是晚上我趕不回來,你就在此等我,這些錢你留着吃飯。”
“我手裏有錢。”
魯海道:“你有錢是你的,這是我和青青的心意,讓你拿着就拿着,哪裏那麽多廢話。快,收着。”
靈兒笑了,收下後放好。
罷了,等回程時候添點錢,給青青買一匹好布料。
魯海囑咐道:“這裏離平城不算遠,說起來,還在平城的管轄內,但是我們要送貨的地方有點遠,如果太晚的話就不着急回來,所以今晚不一定能及時趕回。”
“我不在,你自己小心些,知道嗎?”
靈兒擡頭朝着他笑:“魯大哥,我都二十歲了,當然會保護好自己。”
魯海也笑了:“那行,我們先走了。”
靈兒也下樓,送魯海他們離開後,她去櫃臺問掌櫃道:
“掌櫃的,你們這裏可有賭坊?”
掌櫃是個年邁的老者,聞言看向靈兒,不贊同的道:
“你一個姑娘家,去賭坊那等地方做什麽?”
衆所周知,賭坊都是男人去的,因為裏面有些混亂,女人家進去容易吃虧。
靈兒笑道:“我就是問問。”
“鎮子裏就一個賭坊,就算我不告訴你,想必你也能問到,不如我說。”掌櫃的低頭打了一下算盤,接着道:“出門右手邊一直走,再繞過兩條街,到時候随便找個路人就能打聽到,名叫歸閣。”
歸閣?
來的錢,都歸閣下?
小鎮子就有這樣一個好處,只要打聽一下,很快就能找到地方。
才上午,賭坊還沒營業,因此靈兒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館,吃了一碗陽春面。
面吃完,歸閣營業了。不過門口羅雀,不像是生意好的樣子。
而後靈兒想,可能大家都是晚上過來。
果然,等靈兒去詢問後,對方說他們白天确實生意一般,而且沒見過林大。
“每日來賭場那麽多人,我怎麽可能都記得住?若是對方是個錢大的主兒,興許我有點印象。”
沒辦法,靈兒還真得守株待兔了。
為了不打草驚蛇,靈兒選在在不遠處的酒樓裏坐着。靠着窗戶,可将賭坊門口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當然了,難免要點一碟糕點并一壺香茗。
靈兒啧啧兩聲,心想茶水喝着着實一般,賣的還不便宜。
當靈兒守着的時候,平城镖局裏的人也都沒閑着。
葛三被老娘抓住,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學習釀酒。這手藝可是熬人的活兒,累的葛三苦不堪言。
王七也累,每天練習紮針灸,手指都抽筋了,可是老爹不滿意,一遍遍的讓他練習。
等到晌午吃飯的時候,倆人總算是能休息片刻,聚在廳堂裏,葛三和王七訴苦,兩兄弟抱頭痛哭。
“多大的人了,還哭。”
望生嫂子走了進來,手裏端着托盤,裏面是四樣糕點。
“新研制的,你們倆幫我試試味道。”
葛三不哭了,王七擦幹眼淚,倆人一口一個,吃的滿口留香。
最後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贊起來。
望生嫂子高興不已,笑着道:“那等明日開張,我便先上這些樣式。”
山寨的人很多,且他們已經沒田地了,總不能都張口等飯吃。所以老寨主……不,是顏老爺,讓他們自己琢磨點小營生,能混口飯吃便好。
若是幹的好,老爺也願意出錢,給他們盤下一個小店。
這不,望生嫂子糕點攤子是做的最好的,今天上午顏武剛簽了字據,給她弄了個小店面,往後再也不用風吹雨打了。
一提起店鋪,望生嫂子就迫不及待的分享,只是沒說幾句,就被趕來的兒子大寶喊走。
“娘,我爹又弄壞了糕點呀!”
“這個天殺的!”望生嫂子風風火火的走了。
王七有些豔羨的看着糕點,捅了捅葛三。
“你想不想要間鋪子,專門來賣酒?”
葛三沒什麽心眼,當即答道:“想啊,我娘天天讓我挑着扁擔走街串巷,現在天氣還算溫和多穿即可,但是等最熱和最冷的時候怎麽辦啊。”
王七:“那我們合作一把?”
葛三:“怎麽合作?”
王七鬼主意多,當即道:“你看啊,雖說我爹是野路子醫師,但治療簡單的病症還是沒問題的。而葛大娘釀酒還算不錯,普通百姓喝着正好。”
“雖然還達不到望生嫂子那麽優秀,但如果我們兩家合作,開一間鋪子?外面賣酒,裏面坐堂,怎麽樣?”
葛三哪裏能想到還能這樣開店鋪啊!當即一口答應下來,打算等晌午用飯的時候和顏武說。
山寨人多,租住了好幾處地方,有時候像諸葛他們都會在房裏吃飯,所以中午沒等到顏武也不意外。
等吃完飯,王七拉着葛三往顏武房間跑。
敲門之後,就聽見顏武渾厚的聲音道:“進。”
王七先一步邁步進去,見諸葛也在,但是屋裏的氣氛好似有點不對勁。
後進來的葛三是個不會看眼色的,傻乎乎的開口道:
“老爺,我和王七想問問您,可不可以開個店讓我們幹啊?”
說完才看見屋裏,也發現顏武臉上烏雲密布了。
“那個,老爺啊,您就當我方才在放屁,走,王七我們走吧。”
怎麽進來的,就又怎麽出去的。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伴随着顏武的一聲嘆息。
“大哥,我們要搬走還是留下?”諸葛問。
就在方才,趙尺帶來消息,說新來的縣令姓楚,正是多年未見的楚松。
剛聽到消息的時候,顏武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否則天底下怎麽就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但轉念一想,楚松生在平城長在平城,回來當官也是有情可原。
可靈兒那……
顏武又嘆氣,緩了一會他才道:“靈兒心裏怕是還有他,當年的事情讓靈兒心理負擔極重,哪怕知道不是楚松告密,但還是讓靈兒無法接受。喜歡和憎惡混在一起,所以這孩子有點逃避,甚至都不願意從楚家門前過。”
諸葛道:“越是躲避,說明她越在乎。大哥,不行我們就搬家吧。”
顏武身高體壯,如小山一般的人坐在那,此時卻苦笑道:
“剛落葉歸根半年,镖局勢頭發展正旺,望生兩口子的糕點鋪子也盤下來交了三年的租金,還有葛三母子,釀酒生意越發的好了,更別提其他人的小攤子。”
“每天起來看見山寨衆人的笑臉,我覺得人生極樂不過如此。”
“諸葛,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耽誤大家,所以如果真要走的話,我陪着靈兒走,你們繼續在這。”
諸葛急忙道:“不可,你是主心骨,若是你不在了,那人心就散了。”
“罷了,等靈兒回來,問問她的意見。”
.
靈兒還不知自己要面臨什麽,她百無聊賴的坐在酒樓,眼睛看着賭坊門口處。
不敢喝太多水,怕去茅房耽誤時間,若是林大恰好進去她沒看見的話,她要惱的。
但是坐着又着實沒意思,所以靈兒随手掏出那枚撿到的骰子,在桌子上轉着玩。
她也沒看,就随手擺弄了一下,等視線掃過來時,發現點數是六。
靈兒笑了。
看來今日的事情會很順利。
雙手将骰子捂住,搖晃了幾下後扔在桌子上。
點數竟然還是六。
“莫不是我要走好運了?”靈兒嘀咕着。
她不好賭,所以也不相信人真的有好運可以一直順。
但是等第三次又搖出來六時,靈兒真呆住了。
難道我是隐藏的高手?不該習武,反而應去賭場快活?
靈兒猶豫了一會,拿出空杯盞,将骰子扔到裏面,捂住後搖晃了好一會,再猛的扣在桌子上。
她弄的聲響有點大,惹的隔壁桌看了過來,待看見骰子點數是六時,隔壁桌的中年男人笑呵呵道:
“姑娘好技力!”
靈兒笑了笑:“幸運而已。”
可是接下來試了很多次,每次都是六,從無意外。
不止中年男人,還有其他人全部湊了過來,驚嘆于靈兒的技藝。
“我真不會,就是随手一抛。”
有人道:“那更說明姑娘厲害啊!”
衆人都在恭維靈兒,靈兒沒有飄飄然,她不覺得自己有這樣的好運。
“你們誰想玩?可以試試。”
中年男人躍躍欲試道:“我來!”
說完,他還撸起袖子,認認真真的擦了手,像是要幹一件極為虔誠的事情。
片刻後,中年男人叉腰哈哈大笑:“原來我也是天縱奇才!”
有人搶過來骰子:“我也試上一試!”
等好幾個人都搖出點數六後,靈兒就發現不對勁了。
總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大佬吧!
中年男人捏着骰子,翻來覆去的看,說了句:
“莫不是假的?”
“什麽假的啊,我聽說有人會往骰子裏放水銀,也不知怎麽個放法,就能保證每次都是一個點數。”
靈兒恍然大悟。
是了,林家兄弟那副狗德行,幹的也都是上不了臺面的事情。
“好了,大家散了吧。”
已經揭露真相了,就沒有再圍着的必要。
靈兒繼續坐在窗口看着外面,但等到天黑,也沒見林大的身影。
店鋪夥計來給靈兒續茶,忍不住出聲問道:“姑娘是找人?”
靈兒點頭。
那夥計好心道:“人來人往很難找的,而且又不是只有這一家賭坊。”
“不是說本鎮只有這一家嗎?”
靈兒坐了一天,也花了不少錢了,而且她長的貌美,酒樓夥計喜歡和她講話。
他四處看了看,而後才壓低聲音小聲道:“明面上只有一家,可是暗地裏還有好幾家呢!”
.
等靈兒找到第一家暗賭坊,她才感嘆自己找錯地方了。
林大瞧着混的一般,怎麽會去看人下菜碟的歸閣?
他只會來這裏,就像是躲入地下的老鼠。
這裏烏煙瘴氣,靈兒走了一圈,還被幾個賊人語言挑`逗.
靈兒沒客氣,狠狠瞪對方一眼。那人自然不忿,跟了出來,靈兒将人引到無人的地方狠揍一頓,解氣了事。
連着走了幾家,越找越灰心。
不過還是打起精神去了最後一家。
這家比之前的光線更暗,入口處勉強能看清,混進去之後,靈兒被濁氣熏的腦仁疼,只得捂住鼻子找人。’
這裏玩的種類多,靈兒慢慢摸了過去,等走到第二桌的時候,就見有個臉紅脖子粗的男人在大喊:“大!大!”
不是林大又是誰?
林大輸了好幾把了,此刻已經紅了眼,直接将衣裳也脫了,所有的錢都壓上。
“一把定生死!”
林大熱血沸騰,覺得自己肯定能回本!
可是忽然有股涼意靠近,再然後,就是女子幽幽的聲音——
“林大,你讓我找的好苦啊。”
刺骨的涼意直沖腦門,林大鬼叫一聲,轉過頭看見一張放大的臉,更是尖叫連連。
“叫什麽叫,”靈兒挖了下耳朵,“太吵了。”
“怎、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
林大愣住,靈兒笑眯眯的看着他。
幾息過後,林大猛的拿起桌子上的賭注往天上一扔。
頓時銀子珠寶銅板,像是下雨似的紛紛落下。
在場的賭徒們歡呼着去撿,而林大趁着這個功夫逃向了後門處。
靈兒當然不會讓他跑第二次,緊随而至。
但夜裏天暗,靈兒又不熟悉這裏,只能勉強跟上。
等到林大跑進一個胡同時,靈兒迅速的抄近路,從牆頭翻越,直接在林大前面将人堵住。
“跑啊,你再跑一個試試?”
林大白了臉,卻嘴硬的道:“顏靈,你追我做什麽?我得罪你了?”
這般厚顏無恥,果然啊,三年過去了,狗東西依舊沒有改變。
“林大,我問你,三年前向官府告密之人是你,對不對?”
靈兒不想和他廢話,單刀直入。
“什麽官府,什麽告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大邊說邊退,轉身再次逃亡。
“跑也沒用,我會抓到你,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說話。”
靈兒追了上去,林大已經跑進了一條死胡同,無路可逃了。
就在靈兒要開口說什麽的時候,林大忽地尖叫一聲,反而朝着她跑來。
靈兒眯着眼睛,抽出袖子裏的匕首。
.
“大人,您這也太倒黴了些,新官上任才第一天,管轄範圍內就出現了命案。”
馬車裏,硯山怨氣沖天。
那頭還傳來消息,說抓到兇手關入牢中了。
硯山道:“既然抓到就處置了呗,還勞煩大人過去做什麽。”
馬車晃晃悠悠,楚松卻坐的筆直不動如山。
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書後,淡淡的道:
“因為嫌犯叫冤,自然不能結案。”
硯山哼了哼:“肯定不會承認,但在現場八九不離十就是兇手。”
楚松只是合上書籍閉上眼睛。
“到了叫我。”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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