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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夜深人靜, 楚松卻沒休息,在屋裏翻閱死者的相關資料,以及林大和靈兒方才的口供。
桌面上放着一個托盤, 裏面正是所謂的“兇器”。
靈兒的那把匕首。
匕首在光下閃動着寒光,一看就知道吹毛可斷。
站在桌子旁的鎮長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 好心勸慰道:
“楚大人, 夜深了,您早點歇息吧。”
林大和靈兒被關押在後院最偏的地方,而楚松則是在鎮長家的客房裏。
待遇天差地別。
“鎮長不必作陪, 自去休息便好。”
鎮長陪着笑臉,道:“您不休息,草民哪能去睡覺啊。大人,您喝水嗎?我叫人給您上茶水。”
楚松颔首, 很快就有熱茶上來。
鎮長倒了一盞遞過去, 楚松總算是擡頭了, 直接将所有東西歸整好, 淡聲道:
“兇手另有其人。”
啪嗒——
鎮長手中的杯盞沒拿穩, 直接掉在地上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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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啊, 您不能亂說啊,兇手不就在偏房裏關着嗎?就是他們倆啊!大人, 草民覺得,應該早點處置了才是。”
鎮長被燙的指腹通紅, 楚松輕笑道:
“鎮長似乎很着急處置完這件事,連手上的燙傷都顧不上嗎?”
鎮長哎喲一聲, 連忙扇動手指, 想讓發燙的手指涼快一些。不過他還是沒停下勸阻,道:
“大人, 您才上任,又年輕,所以草民仗着年歲大,便說幾句。”
自打楚松來,鎮長就一直觀察他,發現他是個溫潤和善的人,因此鎮長膽子大了不少。
“草民也是擔心大人的政績,畢竟剛上任就發生了如此大的事情,上頭肯定也知道了。若是大人能早早的解決此事,對您仕途好處多多啊。”
楚松笑了笑:“勞煩鎮長關切了。”
見楚松油鹽不進,鎮長心裏罵了小兔崽子,但是面上還得笑眯眯的,道:“方才大人說兇手另有其人,請問大人是何意?”
鎮長只能采取迂回策略,先探探楚松的口風。
他覺得才短短的幾個時辰,楚松怎麽可能查到兇手是誰?說不定就是在瞎說。
對了,那個女犯長的貌美,莫不是楚松看中了她?
仔細想想,似乎他對那女子關注頗多。
心思百轉,鎮長沒有表現出來,打算見招拆招。
楚松起身,拿過茶壺重新倒了兩盞茶水。
水聲輕輕的飄起袅袅熱氣,楚松說話的聲音也像忽遠忽近似的。
“兇手是鎮長你的妻舅。”
水聲停,屋裏安靜的連呼吸聲都沒有。
但随後,便聽見如破風箱的沉重呼吸。
鎮長察覺到自己失态後,立刻整理好情緒。
到底是活的年歲久了,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立刻否定道:
“草民不知大人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但肯定是錯的,是有人誣陷草民一家!還望大人明察!”
夜深人靜,萬籁俱寂。
就算鎮長再平穩自己,聲音也不可自免的放大。
楚松看着瞪大眼睛的鎮長,笑着道:“莫急,證據确鑿,就是他。”
他坐下淺啜了一口茶,修長的手指捏着茶盞,風姿綽約,俊逸非凡。
深夜總是能加深人的幻想,鎮長大人不由得頭皮發麻,莫不是面皮昳麗的縣令楚大人,是仙人?
否則他如何在短短的時間內得知這麽多事情?
楚松放下茶盞繼續道:“當時你的妻舅,哦,也就是王大福,在賭場裏輸掉了所有家當,入不敷出。已經紅了眼睛的王大福在回去路上碰見打更人,惡從膽邊生,打算搶劫對方錢財。”
“但打更人自有防備,和王大福厮打起來。想要錢的王大福泯滅人性,将打更人捅死,落荒而逃。”
楚松每說一個字,鎮長的面色便白一分。
不待楚松說完,鎮長立刻大喊:“不是!不是王大福!大人明察,肯定就是那二人!”
與他相比,楚松淡定不少。
“證據确鑿,只需要讓王大福出來,本官親自審問便知。”
所謂圖窮匕見,鎮長明了,楚松這是鐵了心要審王大福。
自己妻舅那個不長腦子的德行,三言兩語就得被楚松套進去。
鎮長鎮定片刻,總算是棋高一着。
“大人,您都收了草民送的茶葉了,那可是一兩一金的好東西。”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鎮長這番話便是暗示楚松,已經給了他好處了。
鎮長笑着道:“草民家裏還有一株靈芝,珍藏了十幾年一直沒舍得用,草民叫人給大人送來。”
這暗示更明顯了,可以說是明示了。
一株上好的靈芝在市面上起碼要百兩銀子,如果是珍藏許久舍不得吃的話,說不定要超過五百兩的價值了。
只要松口,就會獲得巨大的利益。
鎮長盤算了,若是讓一個縣令靠着俸祿得到五百兩,這輩子都無法實現。
誘惑就在眼前,鎮長看見楚松在思考的樣子,便知他是心動了。
“來人,去,快去将靈芝取來!”
“慢着。”
鎮長回過頭,不可思議的看楚松:“大人?”
楚松還是那般挂着輕松的笑意:“鎮長不如先讓人将王大福帶過來,若本官沒有猜錯的話,他此刻就在府上。”
還有哪裏會比鎮長家裏更安全?
鎮長臉上青白轉換,好一會後,他咬着牙道:
“大人偏要如此?”
“天理昭昭,殺人償命。”
二人目光對上。
鎮長陰沉着臉,目光像是要殺人。楚松則坦然,再次讓他交出王大福。
房門開着,外頭準備要取靈芝的仆從不該如何是好,都低垂着腦袋。
片刻後,鎮長幾步走來将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堵在出口處,陰恻恻的道:
“楚大人,你說若是你消失不見,這件事是不是就了結了?”
楚松挑眉:“鎮長打算殺人滅口?”
“怪只怪你太年輕,楚大人,你該多帶幾個人的,而不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獨闖這裏。”
鎮長面色駭人,按理說要被處理掉,合該害怕才是。但是楚松甚至姿态懶散了一些,背靠在椅子上,淡笑道:
“是嗎?你猜猜,本官是如何調查知道兇手是王大福的?”
鎮長皺起眉頭,越琢磨越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是啊,楚松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怎麽可能就憑那些口供和屍體,知道兇手是妻舅?
“你其實帶人了?!”
楚松颔首:“如你所說,本官只是書生罷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當然要做準備。想必現在,王大福已經被緝拿了。”
鎮長聽他這樣說便知不好,手指着楚松,大喝道:
“你竟如此欺瞞于我!”
楚松緩緩站起身,還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襟。
“鎮長,可是要旁聽本官審案?”
事已至此,好像就沒了什麽轉圜餘地。
但鎮長很快就鎮定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麽。
“楚大人,如果本案兇手畏罪自殺,那是不是可以結案了?”
鎮長緩緩吐出一口氣:“楚大人,姜還是老的辣,您明白嗎?”
楚松這才意識到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麽。
“你敢?!”
.
硯山守着門口,再過一個多時辰,天就要亮了。硯山打着哈欠,覺得自己站在這就可以睡着。
與他相比,靈兒幸福多了,吃飽之後身子也是暖和的,當即趴在桌子上進入夢鄉。
臨睡前她迷迷糊糊的想,楚松不是昏官,他一定會抓到真正的兇手,還她一個清白。
睡的正香時,靈兒忽地被驚醒。
“外面發生了什麽?”
靈兒湊在門口問到。
硯山困的迷糊,聞言擡頭看了一眼,院子裏什麽都沒有,只有草蟲鳴叫。
“什麽都沒發生,你有事?”
靈兒立刻道:“不對,有人過來,起碼五人。”
硯山剛要說沒有,就看見院門口處突然出現幾個人,且手中寒芒畢現。
靈兒看不見外面,只能貼在門上聽聲音。幾息的功夫,便聽得外面鐵石相擊的聲音,還有那個叫硯山的人說話。
“你們是誰?要做什麽?”
靈兒無奈。
要做什麽?拿着武器過來,你說要做什麽?
靈兒不知這些是什麽人,但知道肯定對自己不利。
她的武器已經被楚松拿走了,手中空空如也。
正當靈兒想要卸掉凳子腿時,就聽見嘭的兩聲,隔壁傳來林大的慘叫,而靈兒的房門也被撞開了。
闖進來兩個大漢,進來之後二話不說,朝着靈兒逼近。
凳子腿還沒卸下來,靈兒只能翻身躲避,從桌子上滾了一圈。
喀一聲——
是方才靈兒滾過的地方落下一刀,将桌子砍成兩半!
靈兒冷汗直下,心想還好沒執着弄凳子腿,否則還抵抗不住人家一刀。
沒辦法,靈兒只得将自己的腰帶抽解下來,勉強對敵。
她沒有任何優勢,無法用腰帶當利刃,因此只能讨巧,借用自己身體的靈活性,躲避攻擊的同時,尋找對方的破綻。
很快,靈兒在矮身避開劃過的一刀時,迅速欺身而上,來到大漢後背,直接将腰帶往對方的脖子上勒。
但屋裏還有第二個敵人,且已經高高舉起手中的刀,大喝一聲急速而來。
靈兒想要躲開,卻被身前之人扣住手腕,那人被她勒的臉紅脖子粗,竟然還能反抗!
他直接轉了一圈,讓靈兒後背迎上同行之人的刀刃。
.
偏院的打鬥聲早就傳了過來,鎮長也沒攔着楚松,還讓他過去瞧瞧“兇手”到底死沒死。
畏罪自殺,這件事就了結。
楚松步履匆匆,提着衣擺奔向偏房。
當他到了的時候,院子裏的敵人已經被他安排的捕快制服,但屋裏竟然還有打鬥聲。
“大人,”捕頭馬有材上前禀告道:“總計七人,已經制服五人,但還有兩個人在屋裏打鬥起來,我們無法進去幫忙,容易誤傷那姑娘。”
馬有財還未說完,楚松就面色嚴肅的朝前走,看樣子像是要去打鬥的房間。
“大人不可!您過去會有危險。我看屋裏那姑娘功夫不錯,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楚松步伐未停,問道:“沒有旁的辦法?”
馬有財剛想說話,就聽見屋裏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楚松已經大踏步走了進去,馬有財緊随而上。
屋裏,兩個漢子暈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油燈被打翻,落在地上熱烈的燃燒着。
透過火光可以看見牆邊坐着一人,背靠着牆壁仰頭重重呼吸。
她的外裳沒了,只穿着素色的裏衣,上頭沾着不少灰塵,胳膊處還隐隐透着血跡。
束發的頭繩沒了,烏發披散開來,臉上的汗液黏膩,頭發便緊緊貼着臉頰。
在楚松看靈兒時,靈兒也在看他。
他還是如三年前一樣,意氣風發,翩翩貴公子。
我此刻的樣子一定會很落魄吧,靈兒心想。
否則,為何楚松的表情那麽奇怪,為何他眉頭蹙起?
她看着楚松朝着她走來,不顧形象的半跪在她身側,詢問她除了胳膊,還有哪裏受傷。
靈兒眨了眨眼,清澈的眼睛還是如以往那般靈動。
楚松注視着她,卻見她笑了。
“你确實是好官。”
她忽地說了這麽一句,便歪頭暈倒了。
楚松扶住人,上下打量過後,确認只有胳膊一處傷。
他小心避開傷口,将人打橫抱起。
後頭,也受傷的硯山嘶哈的湊了過來,主動說道:“大人,我來吧。”
楚松瞥了他一眼,又看向馬有財。
“将所有人看好,少了一個,唯你是問。”
聲音輕飄飄的,落在馬有財耳朵裏卻像是炸雷。
大人怎麽抱那女人?難道……
馬有財趕緊應下,甚至不敢看楚松離去的身影。
完了,全完了。
他還覺得那女人定然不是好東西,所以才懶得出手相救。
畢竟進去之後施展不開,他的人難免負傷。
完了……
.
當大夫包紮好後,楚松問道:“可還有內傷?”
大夫:“沒有,姑娘只有這處淺淺的皮外傷罷了。”
甚至都不用包紮,明日就能好。這位公子心急,非要他清理傷口,撒藥包紮。
楚松視線凝在靈兒身上,少女昏睡着,面色也不好。
“那她為何暈倒?”
大夫道:“我還想問公子,為何不讓這姑娘吃喝?瞧她脈象和幹癟的腹部來看,她好像許久未曾進食了。”
楚松緊緊抿着唇,見他這樣似乎是不想說,于是大夫起身,收拾好藥箱,還看在診金份上,多留了一副健脾胃的藥材。
就在大夫要走的時候,聽得身後那位公子輕聲說道:
“我不知道。”
燭火拉長楚松的身影,形單影只,透着幾分寂寥。
楚松看着靈兒,目不轉睛。
他猜到她被關一晚上沒吃飯,所以讓人煮了好克化的湯面。
但他不知道,她沒好好用飯,甚至虛弱成這個樣子。
怪不得她臉色白的厲害,原來是這樣。
大夫離開了,将房門輕輕帶上。
天将破曉,桌子上的燭火輕輕跳躍着,提供最後的光亮。
屋裏安靜,能聽見女子淺淺的呼吸聲。
但她似乎夢見了什麽,呼吸有些亂了,且手臂擡起,似要抓住什麽。
楚松上前,想要按住她亂動的手,免得不利傷口恢複,但剛一湊近,手掌便被她抓個正着。
靈兒額頭上沁了一層薄汗,手心也是汗津津的。
濕熱的感覺觸碰楚松,按理來說該不适。
可楚松沒覺得,他只是愣愣的站在那沒動,任由她抓緊他的手。
似乎得到依托,她眉頭舒展不少,抓他的手也漸漸卸了力道,慢慢的往下滑落。
片刻後,本該落在床榻上的手被楚松接住。
十指相扣後,楚松低垂眼簾,神情落寞。
“這三年來,你有沒有那麽一刻……”
“曾想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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