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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柳青青的預産期還沒到, 所以魯海才會任由她和靈兒一起出門。

靈兒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聽見柳青青喊她快生了的時候,腦子都是空的。

“要生了”

随後靈兒反應過來, 趕緊問布行掌櫃,最近的醫館在哪裏。掌櫃的心善, 還特意讓夥計取來推車, 墊了被子後讓柳青青躺在車上。

“姑娘,你能推動嗎?”

掌櫃見靈兒推車要走,想要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卻見靈兒雙臂用力, 輕松的推起車,頭都不回的朝着醫館方向去了。

車裏,柳青青心肝俱顫,生怕孩子出了什麽差錯。她忍着疼告訴靈兒, 一會記得叫魯海過來。

靈兒其實也急的不行, 但她不能表現出來, 否則柳青青更心裏沒底。

“放心, 魯大哥和你感情深厚, 定然會來看你。”

到了醫館後, 柳青青被安排進後院的一間客房裏,還另外請了産婆過來。

一桶桶的熱水往裏拎, 站在外面還是能聽見柳青青的痛苦聲音。

靈兒呼吸有點急,随後想起自己該辦正事, 于是快步走出去,讓醫館的小童跑一趟镖局。

“找叫魯海的, 就說他媳婦生了!讓他快些過來。”

小童立刻照着吩咐往外跑, 靈兒則是留在原地,焦急的走來走去。

屋裏, 産婆摸着柳青青的肚子,皺眉道:“早産加胎位不順,産婦心情波動又大,怕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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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的妻子也在,急着問:“那該如何是好?”

産婆嘆氣:“我盡力,不過最好是能有人參讓她含着,年頭越久的越好。”

醫館自然有藥材,但是不巧的是,人參沒了。

靈兒知道後當即要去買,但這裏沒人她不放心。

幸好沒過一會,魯海風風火火的來了,同時來的還有望生嫂子,王七葛三,以及葛大娘等人。

靈兒急匆匆的說了前因後果,魯海當即表示他們分開尋找,不管什麽年份的,趕緊買回來。

“是,王七留在這,葛三也出去買。”

靈兒沒讓魯海出去,想着他在,柳青青心裏有底。

原本以為随便找一家醫館或者藥行,就會找到有年份的人參。卻不想,這東西這般珍貴,許多鋪子裏都沒有。

“姑娘,別的不說,五十年的人參就已經價值百兩了。”

有人好心提醒她道:“所以也不必買什麽年份久的,不如看看這株野山參,功效一樣。”

靈兒搖頭,繼續挨家找。

最後滿頭大汗,站在藥行門口白着臉喘着粗氣。

“顏姑娘?”

靈兒轉頭,就見是楚松的小厮,那個叫硯山的。

靈兒忽地想到,楚松說不定有辦法。

可是,她和楚松之間的關系,着實有點……微妙。

但轉念一想,為了柳青青母子,拼了!

不管楚松要她道歉也好,讓她當奴做婢也好,總得求來這根人參。

“能不能帶我去見楚大人?”

硯山是出來買糕點的,但發現那家糕點關門了。

當然關了,因為望生嫂子去陪柳青青。

硯山暗自思忱,要不要帶她去見大人。

算了,還是先帶過去,讓大人自己決定吧。

“跟我來。”硯山道。

“多謝。”

硯山推門進去的時候,楚松正在吩咐衙役事宜。主要是關于難民相關的安排,怕繼續有難民過來,吃住供應不上。

等吩咐好後衙役出去,硯山立即禀告道:

“大人,顏姑娘在外面求見,似乎很着急的樣子。”

硯山摸不清楚松對靈兒的态度,他總覺得自家大人對那位顏姑娘——格外的縱容。

一想到顏姑娘芳姿盛放的長相,硯山覺得,保不齊被大人看中了。

弱冠的年紀,看中一個姑娘很正常。

果然,剛說完,那頭楚松立刻擡頭,道:“你說誰?”

外頭的靈兒來回踱步,幸好硯山很快出來,帶着她往裏走,還笑着問她:“姑娘可曾婚配?”

靈兒搖頭說沒有,硯山就沒說什麽了。

将靈兒送到一間房門口,硯山推開房門,做了個請的手勢,道:

“姑娘,請進。”

靈兒深呼吸一口氣,打定主意,不管楚松說什麽或者讓她做什麽,她全部應下,只要他能給她一根人參。

“拜見楚大人。”

靈兒進屋先是行禮,在聽見他嗯了一聲後,她才擡起頭。

一身官服的青年坐在書桌後,身姿挺拔若松,手中拿着一支狼毫筆,桌面上鋪展一張紙,似乎在寫着什麽。

“抱歉打擾大人,民女有救命要事,想要求大人施以援手。”

楚松放下筆,好整以暇的看她。

“何事?”

靈兒直接将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最後她道:

“大人,關系到兩條人命,懇請大人幫忙。”

本以為他會提出一些條件,卻不想楚松直接将硯山喊了進來,快速吩咐道:“回府裏找夫人,将庫房裏那株人參取出來交給顏姑娘。”

楚家庫房裏好東西不少,什麽人參靈芝自然也有。

不過品相好且年頭久的人參,只有那一支。而且還是夫人珍藏多年的,之前炖湯的時候,只放幾根小須。

夫人能同意嗎?

楚松:“快去。”

硯山只能稱是。

靈兒自然得跟着硯山走,臨離開之前,她行禮作揖道:“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待事情結束,我會送來謝禮。”

百兩銀子還是要有的,除此之外,還得多加點來感謝。

跟着硯山來到楚家,很快硯山就出來,将人參給她。

靈兒馬不停蹄的往回跑,謝天謝地,正好救命了。

柳青青這時候已經脫力了,一片人參入嘴,讓她生出一股力氣,哭喊着将孩子生了出來。

嬰兒呱呱墜地,院子裏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魯海背過身偷偷抹了抹眼淚。

剛生産完,柳青青就昏迷了。還好産婆說母女平安,産婦只是沒力氣并無大礙。

趕了馬車過來,魯海輕手輕腳的抱着柳青青,孩子則是交給望生嫂子,靈兒在一旁束手束腳,不敢抱小孩。

等回了家,安置好柳青青和孩子後,魯海過來問靈兒:“人參花了多少銀子?”

靈兒:“沒多少,放心吧,你快去煮雞湯給青青補身子。”

魯海堅持把一個荷包給靈兒,沉甸甸的。

“這裏有銀票和一些碎銀子,只有八十兩,估計不夠買人參的錢。靈兒,這次魯大哥欠你的,等魯大哥掙到更多的錢,一定會連本帶利的還你。”

靈兒:“說的什麽話,她們母女平安比什麽都強。拿着,你這些錢得留着給青青滋補身體,還要養孩子。我都說了,沒花多少錢,真的!否則我怎麽會将人參帶回來?”

魯海半信半疑,靈兒說了好一會,魯海才完全信了。

不過他将荷包裏的五十兩銀票掏出來,交給靈兒道:

“就算不用百兩,起碼五十兩也要的,不能讓你掏錢,你還是個姑娘家,得攢錢做嫁妝。”

推搡不過,靈兒只得收下。

葛大娘送來自己養的老母雞,望生嫂子帶來煮好的紅糖粥,其他人也都送來滋補的東西,堆滿門口。

魯海忙着照顧柳青青和孩子,靈兒也幫不上什麽忙,就先離開了。

她還有要事沒做。

那就是還這根人參的情誼。

但看一眼天色,已經黃昏時分了,估計楚松已經下值回家,所以靈兒想着還是明日再去找他。

天黑後孤男寡女的,是不是不太好?

确實不好,十分的不好。

硯山心裏嘀咕着,香玉怎麽來少爺房裏了?

香玉笑着給楚松倒茶,主動解釋道:

“少爺,夫人念着您房裏沒個體己人,便調了香玉過來侍奉您。而且怕有什麽事情照顧不周,比如白日裏您讓硯山回來取人參的事兒。”

這一段話恩威并施,楚夫人很直白的告訴楚松,拿了人參,就得收下香玉這個丫鬟。

楚夫人正愁沒有理由讓香玉貼身照顧,瞌睡就來了枕頭。

這,就是那根貴重人參的代價。

茶水倒好後,香玉輕輕的推向楚松方向,輕聲道:

“少爺請用茶。”

為了在楚松這裏留下更好的印象,香玉特意悉心打扮過,擦脂抹粉,自認妩媚妖嬈,美人一位。

可是,楚松并沒如此覺得,反倒是覺得濃重的胭脂味,掩蓋了茶香。

“既然來當丫鬟,那就要聽規矩。”

楚松總算是開口了,而且還認下了香玉,喜的香玉眼睛一亮。

“是,奴婢全都聽少爺的吩咐,定會侍候好少爺。”

硯山目瞪口呆,心想他怎麽就同意了啊?

什麽意思?難不成大人覺得我侍奉的不好?

硯山有點傷心難過,垂着腦袋在一旁不吭聲。

楚松自己倒了一盞茶水,淺啜一口後才道:

“我不用人貼身侍候,端茶倒水有硯山,你只負責在我不在房裏時,将屋裏打掃幹淨便好。”

香玉不可置信:“少爺?可是我是貼身丫鬟啊。”

“我問你,可是來當我的丫鬟?”

香玉點頭:“自然是。”

楚松颔首:“那聽我的吩咐便是。”

留下香玉也是不得之舉,就算他這次不留,楚夫人也總有辦法再往他院子裏塞人。

還不如以退為進。

香玉不甘心,可又不知如何辯解。

方才已經用夫人壓過一次楚松了,再搬出來,怕是會引起楚松的不滿,反而得不償失。

不如先這樣,只要留在這院子裏,總有辦法近身。

“是,香玉聽從少爺安排。”

讓香玉離開後,楚松再次要求硯山打開門窗。

這回硯山明白怎麽回事了,捏着鼻子不滿道:“她弄這麽香做什麽?莫不是想要嗆死誰?”

說完,沒聽見楚松言語,硯山回過頭,就見楚松一只手扶着額頭,眉眼間染了幾分煩躁。

硯山其實明白他為何如此。

楚松自小到大,楚夫人對他的管教都十分嚴厲,不許他做這不許他做那,家教禮儀刻在了骨子裏,也将重振楚家這四字印在了心頭上。

楚松頂着衆望成長,身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

那時候硯山跟着楚松去京城本家,他本以為本家的規矩更為嚴厲。但沒想到,那些本家公子們,并不像他家少爺這般。

人家會有時間開詩會,會春日品茶秋日賞花冬日品雪,會有各種各樣的宴席供少年人玩樂。

可是他家少爺什麽都沒有。

看似楚松笑吟吟的,可硯山明白那不是真心實意的笑容。

硯山想,少爺什麽時候可以真正的開心?

夫人何時能真正的放手?

少爺現在已經成長為一方縣令了,難不成夫人還要繼續插手?

硯山這個局外人都覺得壓抑不已,更別提當事人楚松了。

.

夜色深重,靈兒剛探望完柳青青,見她氣色很好,她才放心許多。

那根人參沒用完,王七幫忙分成幾份,告訴魯海每次煮雞湯時只需放一份便好。

不錯,很值。

不過轉念一想,她是不是欠楚松一個大人情?

該怎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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