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75章

靈兒擡頭看楚松, 不知為何,總覺得他語氣悲傷。

可下一瞬,靈兒顧不上他了, 因為她感覺自己鼻子發熱發酸,嘴唇上落了熱乎乎的東西。

“別動, ”楚松立刻呵止她亂動, 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俯身貼在她臉上。

很快,帕子被染了紅色, 楚松側頭喊人:“硯山,取涼水過來!”

遠遠的聽見硯山哎了一聲,靈兒皺了一下眉頭,甕聲甕氣的問:

“是流鼻血了嗎?”

“嗯。”

楚松扶着她胳膊讓她坐在一旁, 伸手放在她後脖頸處, 扶着她微微仰頭。

從小生長在山寨上, 可謂像是野草一樣生長, 靈兒從未被人這般細心的照料過, 因此有點不自在, 下意識的躲了一下。

“別動。”

他大掌扶住靈兒的臉,輕輕往上擡, 靈兒跟着他的動作仰頭。

楚松另一只手拿着帕子蓋住她鼻子,輕聲哄着道:“等水來了就好。”

溫柔的人, 總是讓人難以抗拒。

何況是楚松又溫柔又好看的男人。

“好。”靈兒看着他的臉,應了一聲。

Advertisement

楚松對上她的視線, 又想起方才的話題, 欲要再問時,硯山來了。

到了嘴邊的話被楚松咽了回去, 他讓靈兒用涼水清洗血跡,換了一盆水後把帕子弄濕,輕輕蓋在她的口鼻處。

“仰頭。”

靈兒聽話的仰頭,楚松用食指和拇指放在她鼻梁處,輕輕的捏了幾下,道:“在京城時學會的,很好用。”

硯山在一旁幫腔:“大人那時候夜以繼日的讀書,根本不知道休息,累的總流鼻血。”

靈兒眼睛眨了眨:“是上火嗎?”

上火就會流鼻血,靈兒道:“下午時在林小姐那吃了血燕窩,估計是太補了,所以才流鼻血。你呢,應該是課業繁重累到了,或者是太緊張。”

楚松嗯了一聲,松開手,發現不流血之後,他用帕子給她擦拭鼻尖的一點血跡。

“好了。”他說。

靈兒低頭,果然不流血了,笑吟吟的道謝。

“今日辛苦,早點回去歇息。”

楚松挽起袖子去洗帕子,靈兒搶了過來,自己清洗,道:“知道的,我來洗吧。”

.

也不知是因為流鼻血還是因為楚松今天的怪異,靈兒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他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有時候沒娘親教導,情感确實不夠敏`感。顏武教的都是人生道理,于男女之事上,幾乎沒教過什麽。

靈兒記得當時自己跳動過快的心,卻将其劃為吃血燕滋補的結果。

“看來明天要讓王七給我把把脈,”靈兒翻了個身嘀咕了一句,閉上眼睛睡覺了。

她睡的香甜,楚松卻睜着眼睛一直到天明。

硯山進來侍候的時候吓了一跳:“大人,您眼下的青黑太明顯了,我去弄個雞蛋給您用?”

“嗯。”

硯山将煮熟的雞蛋過了井水,冰冰涼涼的放在臉上滾了幾圈,還算有些效果,楚松不甚在意的放下,收拾好後準備去衙門。

“大人,夫人有請。”剛走出院子,就見香玉站在那,柔柔弱弱的。

香玉來楚松院子時間不短,但楚松沒怎麽見過她,甚至連她這幾天在主院侍候楚夫人都不知道。

“好。”楚松去了主院。

到的時候,門窗已經打開了,院裏收拾的整潔,仆從們臉上都帶了輕松之色。

楚松步伐稍凝,跨步進屋裏。

因開了門窗,所以屋內的檀香氣淡了不少,幹淨整潔的室內不見佛像蹤跡。

不過,楚夫人一身素色衣裳,手裏依舊捏着佛珠。

“松兒來了,快坐。”

楚松怔愣。

因為她臉上出現的慈祥笑意,是二十年來他從未見過的。

“母親,身子可好些?”楚松坐下後關切問道。

楚夫人笑吟吟:“好多了,現在沒什麽能擾我心境。”

這話聽着略有怪異,正當楚松思忱時,楚夫人溫和的道:

“今日叫你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母親請說。”

楚夫人手中的念珠輕輕轉動,似是能讓人靜下心一般。她說話也是輕輕柔柔的,道:

“過幾日我便去城外寺廟靜修,歸期不定。”

“母親!”楚松大驚,楚夫人卻微笑着繼續道:

“我這一輩子,從未給自己謀劃過,現在年歲已到,我想為了自己而活。松兒,你不必勸阻,我心意已決。”

楚夫人一輩子要強,甚至因為管家之權還重病一場。可是病好後,她就像是看透紅塵一般,什麽都不在意了。

楚松自知多說無益,只得點頭。

“母親既已決定,那便去吧。”

不知再說什麽是好,楚松起身告退,準備去衙門。

臨出門前,楚夫人再次叫他名字,楚松回過頭,楚夫人感嘆似的道:

“公事繁忙,注意身體。”

遲來的問候,可依舊打動人心。

楚松說不清自己心裏的複雜情緒都有什麽,許久之後,化為深深的嘆息。

“是,母親。”

看着楚松的身影消失在院裏,楚夫人無喜無悲,她只是坐在那撚着佛珠,不想再理身外事。

這時,香玉端着茶水走進來,上茶的時候,楚夫人皺眉道:

“塗的什麽胭脂,刺鼻的很。”

香玉在楚夫人身邊侍候多年,一直很是得臉,甚少被楚夫人訓斥。

冷不丁在衆人面前被楚夫人這樣說,她一時有點沒臉兒。

“是。”香玉只得應下。

倒好茶水,香玉說了不少好話,最後繞着繞着,繞到了楚松身上。

“夫人若是去吃齋禮佛,大少爺身邊就沒了體己人。夫人,請您發話,讓大少爺收了奴婢吧。”

做個通房也好,往後有個一男半女,擡成妾室也成。

說完,屋裏安靜下來,一時只能聽見佛珠相碰撞的聲音。

香玉心想肯定不成了,罷了,她再想辦法便是。

下一瞬,就聽楚夫人嗯了一聲,道:“照顧好少爺。”

香玉大喜,立刻行了大禮:“謹遵夫人教誨,香玉一定會侍候好大少爺!”

香玉心裏高興,在楚夫人身邊更盡心盡力。

快晌午的時候,門房遞來帖子,是林家邀請楚夫人去賞花宴。

楚夫人已經皈依佛門,便不喜這等過于嘈雜的場合。于是她吩咐道:

“告知府裏幾位小姐,若是想去的記得日子。”

“那大少爺那裏可要告知?”

“松兒不大喜歡參宴席,估計不會去。”

但晚上回來,沒想到楚松說他去。

硯山眼珠子轉了一圈,似乎明白了。

“大人,是不是因為顏姑娘說去?”

黃昏時候靈兒過來,特意告訴這件事,說三天後她受林楚君邀請,參加林家舉辦的賞花宴。

“對。”楚松毫不遮掩,直接應答。

硯山瞪大眼睛,結結巴巴道:“那大人對……對顏姑娘……”

楚松摩挲着腰間的玉佩,輕笑道:“如你所想。”

硯山既緊張又激動,直接打了個嗝。

像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硯山不知所措,直接飛奔出去,留下一句:

“我去準備熱水!”

沒一會,沐浴用的水弄好了,硯山又額外拎了兩桶,以備不時之需。

正往屋裏走,就見香玉扭着腰肢進來,嗲聲嗲氣的說要侍候楚松。

楚松笑意收斂:“我曾說過不用。”

香玉福了福身子,柔聲道:“回少爺,夫人說讓我侍候您。”

硯山皺眉頭,心想香玉怎麽又拿夫人壓大人啊!

大人根本不吃這套。

果然,楚松淡聲道:“出去。”

香玉沒動,反倒是從外面進來一個老嬷嬷,正是楚夫人的陪嫁嬷嬷。

“大少爺,夫人叫老奴來告訴您,讓香玉跟在您身邊。夫人說了,往後她吃齋念佛,您身邊沒個體己人照顧她也不放心。香玉溫柔懂事,侍候少爺再好不過了。”

見楚松不為所動,老嬷嬷嘴角抽了抽,心道還真讓夫人說中了。

夫人說楚松大了,再也不會被任何人攥在手裏,所以她說話不一定聽。

但……

老嬷嬷福了福身子,繼續說道:“夫人說,這是她離開之前,最後一個願望了,還望少爺成全。”

硯山驚訝擡頭,他怎麽也沒想到夫人竟然會這般做!

這就相當于拿着孝道壓大少爺啊!

這……這若是不答應,楚松的名聲也不用要了。

楚松抿了一下唇,硯山明白他是不悅了。

可孝道壓死人,而且只是讓香玉進房,少爺估計會答應。

果然,就聽楚松道:“好。”

硯山皺眉,香玉和老嬷嬷俱是一喜。

“那老奴就回去複命了。”

等老嬷嬷走後,楚松往室內淨房走去,香玉緊随而上。

“硯山,”楚松喊了一聲,硯山立刻越過香玉跟了進去,還懂事的直接将香玉擋住。

大人喜歡顏姑娘,肯定暫時不想和旁人過多接觸。于是硯山格外賣力,展開雙臂擋人。

“你擋我做什麽?我得侍候大人沐浴。”

“不好意思,大人沐浴從來不用人侍候。”

硯山将香玉擋的嚴嚴實實,眼看着楚松就要脫衣服了,香玉咬咬牙,直接從硯山咯吱窩下鑽了過去!

“哎,你幹什麽?”

硯山想要再擋已經來不及了,香玉此時湊到了楚松面前,作勢就要給他脫衣服。、

“這裏不用你。”楚松道。

“大少爺,剛才您還答應夫人了,說要讓香玉侍候您。”

楚松轉向她,面上半點笑意都沒有,他淡聲道:

“确實答應了,不過怎麽侍候由我說了算,硯山,去将衣服取來給香玉,往後不必你洗,叫她洗吧。”

硯山嘿嘿笑:“好嘞。”

很快,硯山就取來幾件髒衣服,直接放在香玉懷裏。

“香玉姐,快去洗吧,一晚上就能幹。”

香玉跺跺腳,懷裏都是衣服,前面又有硯山阻攔,她确實沒辦法。

罷了,明日再說。

等香玉走後,楚松立刻叫硯山關門,往水桶裏進的時候還囑咐道:

“機靈着些。”

硯山搗蒜似的點頭:“明白!”

.

賞花宴這天,城裏和林家交好的人都來了,甚至有的沒收到帖子,也厚着臉皮過來,只為見縣令大人一面。

門口的馬車一排排,靈兒則是步行而來,輕松的越過擁堵的馬車,直接往大門口進。

“這位姑娘,”守門仆從攔住了靈兒,“這裏是林府。”

靈兒:“我知道是林府,我是來參加賞花宴的。”

方才靈兒悠閑散步而來,全被守門人看在眼裏。

哪家高門大戶的小姐會走路過來?且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

所以守門人認定她是貿闖。

裏面都是貴人,守門人可不想讓人搗亂。

“去去,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見靈兒長的貌美,守門人說話還算客氣,如果是普通人,他可能就要直接趕了。

“我真是來參加宴席的,”靈兒解釋完才想起那張帖子,于是取出來給守門人看。

“你瞧這個。”

守門人哎呦一聲,趕緊彎腰認錯道:“抱歉,唐突了姑娘,您請。”

靈兒露出一排小白牙:“沒關系。”

為了參加林楚君的宴席,她還特意買了一件新裙子,不過裙擺層層疊疊,過高門檻時着實不便,她只能提着。

一提起來,就露出微舊的鞋面,靈兒聽見身後有人噗嗤笑了。

她跨過去落定,轉頭看,就見是一個姑娘,而且身後跟着倆丫鬟。

那姑娘見靈兒看過來,還哼了哼,随後掏出帖子扔給守門人,意有所指的說了句:

“你家小姐真是的,怎麽什麽人都請?”

說完,她還老神自在的擡頭挺胸,從靈兒面前走過。

“她是不是在說我?”靈兒轉頭問守門人。

守門人尴尬不已:“那個,不是說姑娘。”

然後他湊近了一些,小聲道:“方才那位是章大人的外甥女。”

章大人?

靈兒:“曾經的平城縣令?”

守門人點頭,然後就不敢多說了,他點到為止,剩下的就自求多福了。

林家很大,不過靈兒來過多次,繞來繞去沒一會就看見了林楚君。

涼亭裏坐着莺莺燕燕,林楚君也在其中。

“靈兒,快來。”

林楚君瞧見靈兒,招手喚她,而方才那位章大人的外甥女也在,蹙了蹙眉。

靈兒走近之後,便聽見那女子哎了一聲,用帕子捂住口鼻,道:

“什麽味道呀?你們聞到了嗎?”

林楚君嗅了嗅:“芸兒,沒味道啊,是不是茶水?裏面放了菊花。”

“不是,”王芸扭扭捏捏的,還扇了扇,“沒聞到嗎?一股酸味兒。”

在場的都是人精,當即明白王芸是在諷刺這位臉生的姑娘。

有人低笑,有人不做聲,還有人配合道:“芸兒說的對,還真是一股酸味呢!”

王芸神色得意:“楚君,我們接着方才的說,那匹布料是從哪裏買來的?”

章大人之前是縣令,但現在可是知縣了。小小的林家不敢得罪,因此林楚君有怒不敢言,只能微笑着叫靈兒,讓她坐在空坐上。

亭子很大,林楚君身邊就有空座,但靈兒沒去那,直接去角落裏坐着,樂得清閑。

她可不喜談論什麽胭脂水粉,覺得無趣的很。

林楚君道:“靈兒過來坐。”

“不了,我在這就好。”

說完,靈兒用力嗅了嗅。

“這沒酸味。”

她眸色澄亮,一副真誠的模樣。

旁人暗道這姑娘好大的膽子,連王芸的面子都敢拂。

殊不知,靈兒真沒聽懂她們的彎彎繞繞,還想着,她們那有酸味,過去聞味做什麽?

話音落下,王芸臉色發青。

林楚君則是忍着笑,心道王芸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