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還不下
還不下
晚上最後一節課上到九點十分,然後會有四十五分鐘的晚自習。住校的學生要求必須參加,跑校的同學自願。
這天最後一節課是生物課,生物老師韓步夏是一班的班主任,也正因為是班主任,所以對本班學生格外上心一些,也總愛多講一些。
于是乎,拖課是常有的事。
晚上生物課講卷子,林昱向來懶得在一堆卷子中找,就偏頭對蘇冬至說:“我們看一份可以嗎?我的找不到了。”
蘇冬至瞥了一眼林昱,見他手指着自己的桌兜,讪笑着看她。她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他的桌兜裏厚厚一摞卷子堆在一起,就像堆廢紙雜物一樣随意,一看就是做完後随手塞進去的。她心想,這樣能找到就怪了,便冷着臉沒好氣地把卷子推到了兩個人桌子中間。
林昱一邊和蘇冬至看一份卷子,聽老師講解,一邊又拿了一本生物習題冊,講到到不重要的題時,他就做習題。講到重難點或是遇到他做錯的題時,他就拿出筆記本記。不過,一張卷子下來,他幾乎沒有錯的,所以那份放在中間的卷子基本上對他來說就是擺設。
蘇冬至在一旁看着林昱有條不紊地按着自己的節奏學習,心想,這人一心還能多用?林昱做過的題,當時寫了什麽,答案好像全都記得一樣,怪不得不用找卷子。而他的那本筆記就像一本錯題精華集,極其簡潔,根本沒有很多紅紅綠綠的勾勾畫畫。
就這樣,一節課很快結束了。
下課鈴響了一分鐘,果然,韓步夏老師就像沒聽到鈴聲似的,繼續講課。
晚上九點半時,蘇冬至看韓步夏還沒有要下課的意思,心裏有些焦急,一點也聽不進去了。
林昱氣定神閑地做着題,餘光瞟見蘇冬至趴在了桌子上,以為她不舒服,便小聲問道:“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蘇冬至并沒有擡起頭,依舊是趴着的姿勢。片刻,她悶聲問:“你說,一個人的性格和他的名字有關系嗎?”
林昱的腦子剛剛還沉浸在生物學領域,聽到這個問題,大腦本能地開始飛速運轉,迅速搜索着他學過的知識。
“‘性格’是一個心理學名詞。”
“根據科學研究表明,一個人的性格在正常情況下是持久穩定不變的。”
“性格的形成因素衆多且複雜,有學者發現,一個人的性格與基因遺傳,成長經歷,家庭環境等因素有關。”
“……”
大腦CPU一番運作過後,林昱斟酌着回答道:“嗯……一個人的名字一般是由父母定的,也許他的父母在取名時賦予了某些期望,導致他在成長過程中會給自己以心理暗示。但我覺得名字對性格的形成來說……并不是關鍵因素。”
蘇冬至這時猛地擡起頭,腦門兒上還帶有被壓紅的印兒。她轉過頭來看着林昱,微皺着眉頭說道:“那他為什麽還不下?”
“啊?誰?什麽還不下?”林昱一時沒反應過來蘇冬至在說什麽。
韓步夏……還不下……
原來她是在抛諧音梗,虧他還一本正經的思考了這個問題。想起自己剛才認真的樣子也太傻了,林昱不禁噗嗤一笑。
誰知,動靜竟然有些大,這一聲笑,驚動了全班。
韓步夏循聲望來,“林昱,什麽事情這麽開心,和大家分享一下。”
林昱在衆人的眼光中有些尴尬地站了起來,撓了撓頭說:“額……那個,老師……該下課了。”
韓步夏一看時間,确實有些晚了,便說:“那今晚就到這裏吧,剩下的明天再講,下課。”
等到韓步夏一出門,全班沸騰了,大家紛紛為林昱點贊。
前一排蘇冬至前面的陸博文轉頭就對林昱豎起來大拇指,“還得是昱哥,牛!”然後,他立馬背上早已收拾好的書包,一溜煙兒就從後門跑出去了。
林昱轉頭看到蘇冬至正低頭在收拾東西,見她嘴角微微上揚。心裏感嘆,真難得,從昨天到現在,終于見着她笑了一回。
蘇冬至笑起來的時候,“生人勿近”的冷臉煙消雲散,嘴邊隐隐可見一對梨渦。笑起來還挺好看的,林昱這麽想。
這時,林昱突然反應過來,他今天也要回尾兒巷。于是,便趕忙也開始收拾書包,“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
“我現在還不回去,我得去幫阿婆。”蘇冬至說完這句話,不等林昱再說些什麽,轉身就從教室後門走了。
林昱看到蘇冬至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裏納悶,幫蘇阿婆?他忽然想起蘇阿婆昨天好像說到“烤紅薯”什麽的,難道她早自習那麽困,是因為一大早也幫着出攤?這會兒要去幫着收攤子嗎?
商業街十字路口,這裏一天到晚人來人往,蘇阿婆最近常在這裏賣烤紅薯。這條街離學校其實不算遠,步行十五分鐘就到了。
蘇冬至跑着趕過去的時候,蘇阿婆已經獨自收拾好了攤子,放到了小三輪車上,正倚着車子等她。蘇冬至走過去,先扶着蘇阿婆上了車,然後,又熟練地坐到駕駛位,小三輪是電動的,所以只要控制好方向和檔位,并不難騎。
小三輪載着一老一少,慢慢悠悠地在明滅的燈火和靜谧的夜色中穿梭。
“今天拖課了?那麽着急幹什麽,看這一頭的汗,冷風一吹,小心感冒。”蘇阿婆與蘇冬至背靠着背,中間隔着電動小三輪的擋板和椅背。
“沒事兒,晚上班主任的課,老師多講了一會兒。”蘇冬至回答道。
“明天晚上不用來接我了,早上也不用你幫我,我一個人能行,你都高三了,好好學習是第一位的。”蘇阿婆又開始了絮叨。
蘇冬至習慣了蘇阿婆這樣的唠叨,并不覺得煩,反而,每天晚上這樣聽着蘇阿婆在她身後和她這樣說話,心裏覺得很平靜,很踏實。
走到岔路口時,蘇冬至降低速度,穩穩地轉了一個彎,說道: “阿婆,不耽誤。”
蘇阿婆知道這丫頭倔,嘆了一口氣。“冬至,考到大城市吧,你年輕,應該出門去看看這個世界。我這一輩子都沒出過芸州呢!你蘇爺爺年輕的時候,總是出門打工,東南西北都去過,半年才回來一回。回來總說,外面有多麽好,多麽繁華,他還說過,要帶我出去看看,誰知道,這老頭子走得那麽突然……現在,你看你嬸嬸也總不回家,你去幫我看看,外面究竟有什麽好的。”
蘇阿婆的兒子蘇志強,是遠近聞名的老實腼腆。平時他在市區給人打零工,不常回家。三十歲時還沒結婚,後來經老板介紹,認識了一個年輕俏麗的外地女子方娟,兩個人一拍即合,沒過兩個月就結了婚。
一開始,婚後生活也算過得不錯,蘇志強每天工作完,無論多晚都一定要回家,還經常給媳婦兒帶點好吃的,有時也給蘇阿婆和蘇冬至帶一份。方娟和蘇阿婆,蘇冬至也相處得不錯,經常在一起吃飯。可是好景不長,方娟是個心氣高的女人,見蘇志強這麽長時間還沒長進,依舊在給別人打零工,工資雖然夠一大家子糊口,但如果想要在市裏買房,卻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于是,她就起了離開尾兒巷的念頭。果然,尾兒巷的天空還是太窄,裝不下她想遠走高飛的心。某一天,方娟接了個電話,自己悄悄收拾好東西,買了張火車票,就去了廣東。這一去,幾年也不見蹤影。蘇志強給她打過電話,也去找過幾次,終究沒把人帶回來。
蘇冬至在蘇阿婆的話語裏聽出了阿婆對外面世界的些許向往。片刻,她認真地說:“阿婆,如果你想出去看看,我可以努力地考出去,考到大城市,像小宇哥一樣,去北京。到那時候,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等我上大學了,我就勤工儉學,我們在北京可以租個房間,房間不用太大,夠我倆住就行,我一定可以照顧好你,你以後也不用再來擺攤了。等我畢業了,我要賺好多好多的錢,以後,換我養活你。”
蘇阿婆還是第一次聽到蘇冬至講這麽多話,一瞬間覺得這孩子沒有白養,心裏高興了一陣。但一想到,這孩子已經長這麽大了,又這麽懂事,不由地鼻子有些酸澀。蘇阿婆眼眶裏含了些淚花,她在蘇冬至的身後偷偷地摸了一把眼淚,笑着說道:“行啊,你要是考出去,我就去送你,到時候,我們也去大城市裏轉轉。等你工作開始賺錢了,租個房,我就去陪你,只給你一個人烤紅薯。等我們冬至有對象了,不知道那個時候,你會不會嫌我這個老太婆多餘礙眼,急着要把我趕回芸州呢,哈哈。”
蘇冬至也笑着說:“怎麽會,我有阿婆就夠了,阿婆想去大城市,我就考去大城市,如果阿婆想要留在芸州,我就留芸州讀書工作。我才不要和阿婆分開,一輩子都不會。”
蘇阿婆轉頭看着蘇冬至有些單薄的背,見這孩子校服短袖被夜風吹拂着,緊貼在她的背上。蝴蝶狀的肩胛骨在衣服下明顯地凸起。一時間,她突然有些心疼這個孩子,低聲喃喃道:“傻孩子,阿婆也不想和你分開,只是人生這條路,你終究是要一個人走的。阿婆希望我們冬至将來的日子無論如何,都要大膽地往前走,永遠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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