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39

“咱哥倆還用商量啊，”羅迪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擺了擺手，“不就是個鏡子麽，拿走拿走，我回頭再給薇薇買個包就行。”

“不對啊，我喊你來玩，來玩我呢？”羅迪正在穿衣鏡前整理頭發，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轉過頭瞪方以澤，“薇薇都不在，我一個人喊你來玩，得是腦子有坑呢！”

方以澤的手指在古鏡上面摩挲了一下，擡頭看他，略略勾起嘴角，笑了笑：“對啊，腦子裏得有天坑那麽大一坑呢。你這薇薇、薇薇地喊，是我之前在酒吧見過的那個吧？感覺你最近還挺喜歡的？”

羅迪沒在意他的取笑，走到床頭櫃那頭拿起那部粉紅色的鑲鑽手機，臉上閃過狐疑之色，順嘴說道：“對啊，叫林語薇，剛上大學的小姑娘呢，學跳舞的，人美歌甜，還挺會來事的。昨兒一塊兒回來的，也不知道一大清早人上哪兒去了。”

方以澤眼裏浮上些許意料之中的了然，意味深長地說：“小姑娘麽，沒準一時興起跟人出去玩了呢，玩夠了就回來了。”

季禾不是羅迪，當然知道方以澤話裏有話地指什麽，瞟了他一眼，沖他挑了下眉，方以澤看見了，無聲地比了個口型：“跟地縛靈一塊兒玩去了呗。”

方以澤擡手看了眼腕表，差不多十二點了，也不想在這裏多待，得趕緊辦事去，就跟羅迪說了聲：“你這幾天別在這兒住了，回家住或者在外面浪幾天都行，等你小女朋友回來就成。”

啊？羅迪張了張嘴，一臉的困惑不解。

“我有點事要辦，借你這地方用兩天。”方以澤不便多說，話就含蓄了一點。

羅迪卻想岔了，臉上頓時浮起一抹暧昧的笑容，眼神一個勁兒地往季禾身上亂瞟，扔媚眼扔的不亦樂乎：“想把我這未來弟媳婦變成現在進行時是吧？你家不方便？早說嘛，老哥哥肯定成全你！”

方以澤已經無力去看季禾的臉色了，更沒心思去管羅迪誤到天際的腦回路，擺了擺手，轉身就往門口走，“羅迪你個傻缺，先自個兒玩吧，走的時候記得把鑰匙給我留門衛那兒啊。懶得再跟你打電話催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電梯，雖然彼此沉默着都沒說話，方以澤心裏的自我感覺倒是頗為良好，覺得季禾這會兒應該對自個兒感覺還不壞，一起吃頓飯的交情應該早就有了，于是就自然而然地開口問道：“美人兒，咱上哪兒吃飯去？”

“你想吃什麽？”果不其然，季禾只是對他的稱呼皺了下眉，倒沒拒絕吃飯的邀請。

方以澤不由笑起來：“主随客便，你吃什麽我都請。”

季禾偏頭斜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還要辦事麽，路上随便吃點吧。”

方以澤本來都準備好了吃頓大餐，季禾這“随便吃點”的說法一提，他也不好再牛排啊紅酒啊玩個浪漫什麽的，摸了摸鼻子，決定真的随便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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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季禾言下之意就是和他一塊去辦事兒啊，日常的适合細水長流玩暧昧的相處比勉強地坐在一起吃頓飯強多了不是？

他們直接開車去了潘家園，在一個路口等紅燈時，馬路對面正好就是一家KFC，方以澤往對面看了眼，正琢磨着漢堡薯條是不是屬于“随便”的範疇，就聽季禾忽然說，“就這個吧，幫我帶個抹茶味的甜筒。”

方以澤扭頭看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既然能吃冷的，就我抓狐妖那天，咱倆上次在麥當勞吃夜宵那會兒，我都看出來你挺想吃了，怎麽最後沒動那個麥旋風？”

季禾低頭按手機，漫不經心地說：“那幾天胃有點不太舒服，下午跟人做采訪的時候又喝了杯咖啡，怕鬧胃疼。”

方以澤敏感地捕捉到季禾話裏的信息，嘴上卻沒再說什麽。

心裏忍不住想，是有胃病嗎？

過了路口，他在KFC門口找了個車位停車，就拿了錢包手機下車，“除了抹茶味的甜筒呢，還想吃什麽？”他手搭着車門，問了季禾一聲。

季禾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說：“吮指原味雞？”

“哎！”方以澤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他家我最煩的就是這個，沒什麽味道，你不想試試別的嗎？比如說小鱿魚香辣雞翅什麽的？”

“怎麽不說直接買你喜歡吃的呢方二少？”季禾側頭看了他一眼，眼角微微一彎，語氣裏不禁帶上了幾分促狹的笑意，“追人呢，要投其所好的啊！”

方以澤伸手打了個響指，“曉得！”

雖然是中午的飯點，但KFC裏排隊的人也不太多，方以澤随便找了個隊站着，沒等多久就輪到了自己，幹脆吮指原味雞香辣雞翅小鱿魚什麽的都來了一份，給自己買了蝦堡和雞肉卷，還有一杯檸檬紅茶，想了想，給季禾帶了份雞柳飯，當然也沒忘了季禾要的抹茶味甜筒。

在一邊等出單的空隙，他掏出手機上了個網，逛了逛天涯和微博，順手查了下“季禾、胃病”這倆關鍵詞，還真搜出點東西來。

看着看着就不禁皺了下眉。

娛樂圈裏頭，大神都是從小透明熬出來的，不管是影帝還是小花，幾乎每個人都是一路摸爬滾打着從血和汗裏走過來的。

季禾剛出道的時候當然也是各種跑龍套，跟着不同的劇組拍戲，被導演和主演罵、定好的角色被人搶了、沒領到便當之類的糟心事都經歷過。再加上他人又小态度又好，在這個圈子裏沒什麽經驗，也沒什麽人脈，劇組裏難免有人受了氣就柿子撿軟的捏，暗地裏折騰過他幾次。季禾好像還挺能忍的，也沒撒過什麽火，繼續你好我好大家好地跟劇組的人處。

有次一個投資商來劇組探班，請劇組吃飯，酒桌上正好看上季禾了，一個勁兒地灌他酒，那個劇組風氣也不怎麽樣，更沒什麽人幫忙，季禾沒什麽酒量，又不能拒絕，空腹喝掉了一瓶高度的白酒，強撐着熬到了酒席散場，投資商本來還想作妖，提議大家一起去唱個歌，多半是想趁機吃個豆腐什麽的，季禾下一秒就給他暈在地上了，當晚就進了醫院洗了回胃。

劇組的人這才馬後炮地勸了幾句，把事兒給翻篇了。

沒多久，季禾就偶然遇上了現在的經紀人林婕，被她一眼看中簽到了東煌娛樂，之後因為演了部古裝劇的人設讨喜的男二走紅，這才漸漸少了不必要的應酬，也沒再經歷過娛樂圈裏能說的不能說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

不過季禾這麽這一折騰就有了胃病，說嚴重其實也不怎麽嚴重，雖然偶爾犯個胃疼，但平常只要多注意飲食作息就沒什麽事。

方以澤拿了自己點的一堆東西往門口走，心裏尋思着要不要讓大哥給幫個忙，查查當年那個厚顏無恥的投資商是誰。

這個微博上挺有名也挺靠譜的八卦博主的爆料全文都以D姓投資商代替，看得他有火都沒地兒發。

雖然說娛樂圈裏剛出道的新人，只要沒什麽背景，多半都會經歷這一遭，吃點虧被人占點便宜啥的，運氣再差點的，被人潛了都沒落到什麽好處的也大有人在，但這事兒放在季禾身上，盡管只是被人灌過酒，落了個不算太嚴重的胃病，他連心疼都覺得自己心疼的晚了。

他又扒了幾張五六年前的季禾的個人照看了看，雖然跟現在比起來是青澀了點，但季禾當年是真的嫩，十八九歲看着跟花骨朵似的，白嫩嫩的臉蛋似乎一掐就能出水，那個劇組的人是眼瞎了嗎？硬生生地把一軟萌溫柔的小可愛逼成了如今的傲嬌美人兒啊！

方二少忽然有點後悔沒早點跟着大哥混，這樣一來，沒準季禾一被簽到東煌娛樂他就看上人家了呢？

這麽一尋思，方以澤心裏就有點不是滋味了，自己去潘家園辦事，幹嘛還得連累季禾跟着他吃炸雞薯條呢？就這幾天他所看到的季禾在家的生活而言，明明就是既規律又健康啊！

他這個破壞人家“養生”的混球啊！

方以澤上了車，把手上的抹茶味甜筒遞給季禾，盯着季禾側臉看了一會兒，忽然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嗯？”季禾一手舉着甜筒，一手被他抓着，轉頭擡眼看了他一眼，目光疑惑。

“我以後一定好好照顧你！”方以澤迎上季禾的目光，頓了一下，沉聲說。

季禾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承諾給弄得有點狀況外，不由問道：“怎麽了？”

方以澤本來想再說點什麽，加深一下感情，但又覺得時機其實不怎麽樣，再被拒絕就尴尬了，咳了一聲，把季禾的手放開了，轉過頭去開車：“沒事，你先吃飯吧。”

季禾盯着他看了兩秒，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于是只能開始吃甜筒。

甜筒是抹茶味的，已經開始化了，味道其實不怎麽樣，但是一想到冰冰涼涼的口感，季禾忽然就覺得挺想吃。

他閉了閉眼睛，默默地想，這要是林婕或者周舟在，肯定是不會讓他買這個的，還會千叮咛萬囑咐地說他“涼的吃多了傷胃”，胃病說嚴重其實也不嚴重，犯病的時候還是挺能折騰人的。

都在娛樂圈裏待了五六年了吧……當年那個投資商叫什麽來着？

季禾有點想不太起來了，他記人不行，跟自己沒什麽關系的人，他沒準轉眼就能忘了，只記得那人看着還挺人模人樣的，戴副金邊眼鏡斯斯文文，氣質儒雅，還挺像他的一個大學老師，沒想到骨子裏頭就是個渣，酒桌上他還聽到有人小聲說過那人在床上還好玩SM，好像還因為玩太過弄死過人。

娛樂圈裏聲色犬馬紙醉金迷，什麽樣的人都有，胳膊擰不過大腿的事也多，那次要不是喝酒折騰得進醫院了，他還真有點不太确定現在的自己會怎麽樣。

想到這兒，季禾不由轉頭看了專心開車的方以澤一眼。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方以澤其實都不招人厭。最開始接觸的幾次他還挺煩方以澤的，前前後後沒幾天，季禾就驚訝地發現自己對方以澤的容忍程度越來越高了。

就連發現方以澤趁他睡着的時候偷親他的時候，甚至方以澤之後又出其不意地親了他一下的時候，他都沒生氣。

季禾眉心擰了擰，無聲地嘆了口氣。

可能是平時獨來獨往地習慣了，現在有人赤裸裸地告訴他，我就是要追你，就是想和你談戀愛，他忽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

季禾雖然覺得自己表面上還是平靜的很，跟個魯迅筆下的看客似的，但心裏也琢磨過這事。他不知道方以澤的熱度能持續多久，總覺得少了點踏實的安全感。

但方以澤有時候的一句話，卻又能在不經意間戳中他，讓人心裏忍不住一軟。

剛才的一句“我以後一定好好照顧你！”說的雖然突如其來、猝不及防，卻實打實地出乎了季禾的意料，狠狠地往他心裏戳了一回。

他爸媽在他上大學的時候就沒了，就連林婕跟他也只是經紀人和藝人的關系，還真沒什麽人說過想以後好好照顧他之類的話。

季禾眯了下眼睛，盯着方以澤棱角分明的側臉看了一會兒。

以前沒發現，仔細一看，方以澤的嘴唇其實有點薄，不笑的時候微微抿着，即使一開口就是滿嘴的不正經，但他不說話專心開車時嚴謹沉穩的樣子，看起來也頗有幾分性感。#####馬上就要有感情線了，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