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二章》（十九）

《第二章》（十九）

（十九）

我解除了報刊管制，被格裏高利十六世教宗壓抑了好幾年報刊管制。各色人馬在公共領域各抒己見。

當然，不乏愛國青年們對于教廷的口誅筆伐。

當然，在這等口誅筆伐之後，最受歡迎的部分，并非那些慷慨激昂的言辭，而是——衆所周知的某個探索。

誠然，如同紅衣主教們那句“我将為你，以鮮血染紅我之衣衫，以生命捍衛你之所向，無懼無私，允執厥中”的話，在任命儀式上說出來可能真的很驚悚，要用生命與鮮血為紅衣主教們的紅衣做注解。一直這樣堅持下去了的，大抵可能走向成天頭腦風暴自我犧牲般的幻想中，或許對于很多東西，便強硬而不留餘地，仿佛真要自己鮮血流盡，方才對得起這一番誓言。

這讓我想起拉姆博·魯斯契尼紅衣主教，這個從心底來說，應該真的就認為自己把此生奉獻給了格裏高利十六世教宗，及天主教會，最終把自己帶上了這條無法商量的孤絕的路。

我并未解雇拉姆博·魯斯契尼紅衣主教，他自辭去羅馬教宗書記官之後，去了都靈附近。在那邊北部教區紅衣主教的庇護下，開始在米蘭大教堂做些神學方面的學問，并不參與北部的教區的實際管轄。

我也曾給他去信：“我尊重您對于教廷多年的貢獻，如有身體好轉，您個人也有意願，羅馬教廷歡迎您的回歸。”

他回信：“每日睡眠依然僅2-3小時，勞煩挂念。都靈出産的巧克力頗為不錯，伊薩克·薩姆森紅衣主教頗為推薦，不知是否為失神之因。但寄予您嘗嘗，代問範·勒蒂紅衣主教好。同樣的都靈的巧克力也寄予佛羅倫薩紅衣主教一份，感謝他當年對我的幫助，感謝他今日，作為羅馬最強大後盾的存在。”

他寄來10塊巧克力，我嘗了一塊，并未完全吃完。其餘九塊全部進了範·勒蒂的肚子裏，他抹着嘴說：“确實頗為不錯，咱應該再賣點兒巧克力。”

他寄給蒙泰尼裏的10塊巧克力精美包裝着，我托人連通他的信一起送往佛羅倫薩。聽說蒙泰尼裏寫了一封長信回給他，帶着花之聖母大教堂門檻門口盛放的，孩子們手中的紫百合，在複活節周日上午的煙火節采摘而來。

其實大多數人，芸芸衆生，對于對教會的口誅筆伐，處于一種相對默然的态度。口誅筆伐罵了三百年，無非就是罵天主教會沒有人性，鉗固思想，腐敗叢生。——但最後仿佛也什麽也沒有解決，芸芸衆生的生老病死、婚喪嫁娶依然沒有完全被社會化服務機構發展代替起來，于是就這麽打着哈哈就過去了。

于是他們其中看報更多的，大概看的是羅馬聖彼得大教堂的限時活動領紀念卡和當那個萬分之一獲取歷史卡；看的是比薩斜塔今年又斜了兩分，于是在春日趕緊踏個青打個1847的卡；看的是佛羅倫薩的煙火節，好不容易得來的盡情放爆竹的機會；花之聖母大教堂門口的Scoppiodel carro，自公元6世紀開始以來的彩車煙花秀；當然，還有蒙泰尼裏紅衣主教，今年忽然得了來自都靈的巧克力，于是派人去都靈又采購了一些，在花之聖母大教堂門口免費發放的這種都靈和法蘭西風味結合的巧克力，吸引了衆多如範·勒蒂紅衣主教一般的吃貨們。

1847年在我的籌錢，屯糧，嚴厲重拳出擊走私下度過。

沒錯，我放開言論管制，但是嚴厲重拳出擊走私。無他，教會沒錢，這走私鴉片和槍支的錢，要讓北部山區的那群人賺了，還不如我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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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突擊一次走私，什麽幾百年的名表，從南美運來的武器，自東南亞和印度運來的鴉片，數不勝數。

大量的人不是糧食歉收生活困難嗎？雇來抓走私，享有查實財産的一半。

然後德意志內部打仗，搞得武德充沛，賣給德法。

販鴉片的直接砍了，這玩意兒我不賣。

——聽說行刑的士兵曾有人礙于基督教《十誡》中不得殺人的條文，怕自己下地獄，爆發過退卻。

——我表示，理解。

那來上宗教裁判所，上絞刑吧，帶着宗教神罰的意味。

再把蒙泰尼裏去中國的那十幾年，從中國的旅行見聞，畫像及當前出現的攝影術，全部拿回來如傳單一樣發禁毒。

奪取人心意志，改變大腦結構，一旦踏上，萬劫不複之路。——直至把鴉片和魔鬼劃了等號。

好久，沒有把惡名昭彰的宗教裁判所搬出來了。

這些打擊走私，把鴉片和魔鬼劃等號，把槍支泛濫和小孩的鮮血畫在傳單上，是因為這個時代，不識字的人，占絕大多數。

這個年代可能某些自诩為能寫兩個字的人，通常喜歡寫着荒誕而諷刺的笑話。以為在全城能夠得到多高談資的人，往往忽略了一件事情，就是識字率其實還沒有鋪開。

所以其實在傳教士中往往都采用最少的文字、最多的畫像來表達故事的時候，某些諸如《聖母領報節之聖跡》與《答〈聖母領報節之聖跡〉》的報刊論戰，純純的想多了。

人們就覺得還不如去花之聖母大教堂領巧克力來的直接。

所以，曾經有人在1900年的前後的70%左右的識字率來想象1847-1848的羅馬和佛羅倫薩的20%的識字率，以為“某個諷刺文章是用對話的形式寫成。托斯卡納充當聖母瑪利亞；蒙泰尼裏充作天使，手裏拿着象征純潔的百合花，頭上頂着象征和平的橄榄枝，宣布教士就要降臨。整個佛羅倫薩都覺得這一篇諷刺文章既不大度又不公正。可是整個佛羅倫薩還是笑了起來。那些嚴肅的荒誕笑話有着某種無法抗拒的東西，那些最不贊成他的人與最不喜歡他的人，讀了他的諷刺文章也會像他那些最熱忱的支持者一樣開懷大笑。”——這個作者純粹想多了。

而且這20%的識字率，大多都還分布在就只是所有神職人員，教堂中職員，部分貴族，教會學校以及社會部分專業律師、醫生等群體。

所以與之對應的，即使是文藝複興，湧現出來的大量作品依然集中在繪畫，雕塑、神學、建築，以及科學、醫學的創造發明。

真正的教育改革及掃盲大規模的興起，則要等這一批青年都又永遠的沉寂了下去，變成歷史車輪必要而微小的犧牲了之後，由給這場混亂收場的封建王朝所任命的君主立憲制下的首相加富爾來推動，當然撒丁王國也被德意志奧地利爆錘了一通，幡然醒悟裝孫子，一心一意追求經濟發展的時候，方才開始。

此乃後話，但兩千年的歷史讓天主教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就是它真的沒使多大勁在世俗關系上的什麽帝國榮耀，萬世神聖上面；成天最息息相關的卻是真實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婚喪嫁娶。

但這并不妨礙，當前羅馬教廷，面對的風雨欲來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