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姑娘?”....“姑娘!”

身邊的叫聲逐漸将她的思緒從遙遠的回不去的故鄉中拉了回來,回過神來她看到面色焦急的輕蕪,輕蕪的嘴唇上下阖動,“姑娘可是不舒服了?瞧你半天沒聲音。”

靈臺逐漸清明的孟承響擺擺手,纖白的手腕滑落出袖中,細的好似輕輕一捏就能碎,讓人看了感覺像個金貴的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輕蕪突然覺得自家的姑娘離着她們很遠,遠到不能碰,像是鏡花水月。

“無妨,只是剛才聞到那股味道不太舒服,想要緩緩罷了。”說罷,她将帷帽拿下來擱在一旁,只是嘴上這麽說着,可剛才的沖擊還沒讓自己緩過來,她從未想過若是遇上熟人會怎樣,沒有任何心裏準備,想着就算是遇見這種情況那也只是幾年後。

更何況她本就沒想到去碰熟人,她孤獨而來,也合該孤獨而走,若不是為了能活久一點,她一草一木都不想打擾,将遠離紅塵喧嚣封閉的南疆谷留在那裏。

南疆谷的族人不喜外界打擾,這麽多年也只有她撿到的那個少年短暫留過,在外面戰火紛飛的朝代更疊下,南疆谷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時光中的人已去而不返,所有人都在被推着前行,只有她被留在了那段日子裏。

少年的面貌和剛才的中年人重重疊疊,卻怎麽都疊不上。

巨大的無力感席卷着叫嚣而來,讓她昏昏沉沉,竟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之時,是湘晚将她輕輕叫醒的,他們的馬車已經到了王府。

從外感覺如此疲憊的孟承響将手搭在湘晚伸出來的小臂上,剛站穩就看到門口立着的門神三座。兩座魁梧男子,前面幾步中間站着的是站的筆直的成明。

孟承響心中挑眉,看着面前高身量的成明,等着對面開口。

成明跟邊綏一樣,都是一副面癱的樣子,只不過主子的氣勢更壓人,沒有表情的時候鋪天蓋地的壓迫感讓人喘不上氣。

成明腳尖一轉,“天色已晚,屬下在此處候着夫人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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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承響擡頭看着尚且還大亮的天。

天色已晚?

睜着眼睛胡說?

她看這幾人壓根是想着她跑了,正準備出去抓她,沒想到正好碰上了。

畢竟有原主在花轎上服毒自盡的事,她趁着邊綏不在家跑的可能性還真挺大的。

但是真的敢跑嗎?連死都不怕的人又怎麽會坐上花轎,又怎麽會在這個铎王動動手指就能将她輕易籠下的京城跑,這只是個連走都走不遠的病秧子。

孟承響仔細看着面前這個低着頭,謹慎的挑不出一點錯誤的來自铎王身邊的得力下屬。邊綏出征,卻沒有帶成明走,這說明了什麽。

今日成明又是這幅模樣。

這指明了是在告訴她,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下,籠中的金絲雀是飛不出皇城的,無論多少次都會被巡回的鷹用利爪抓住。

她感覺一雙深邃的眼睛在身後盯着自己,像是盯着自己獵物的猛獸,雖不急着獵殺,但卻饒有興致,想看獵物垂死掙紮,以此為樂。

孟承響忽的笑起來,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白花模樣,久居江南的女子,連京話裏都帶着吳侬軟語的溫柔腔,像是要讓人醉過去一般。

“辛苦成侍衛,是我不小心給忘了時辰了。前幾日聽聞府中下人随口一言,殿下近些日子睡的都很晚,想來去為殿下抓個安神的藥囊,沒想到中途遇到點事給耽擱了。”孟承響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停頓都不帶着停頓的。

既然如此,那從今日開始,她就轉變她在這個府內的印象。

從現在開始,她就是個戀愛腦了。

她在大婚昏厥的消息,下人絕不可能毫無知曉,只是被邊綏壓了下來,并且閉口不言而已,但是如果按常規來說,她被救回一條命,定然是異常感激,也有可能回心轉意知曉铎王的好。

她要讓整個府的人都變成她的刷好感工具人。

孟承響笑着,但笑意絲毫不見底。

面前低着頭沒看到她表情的成明自然并不知曉。

待孟承響進了王府後,成明看着那披着寬大外袍的背影,對身邊的人說:“去查查,夫人今日出門去了哪裏。”

“喏。”魁梧的男人說道。

從殿下出征後,景州便開始不安分起來,想來是太子一派有人摁不住了想做些小動作,如今傳出風聲,說上面那位身子越發不行,太子是越來越忍不住了。

*

孟承響動作很快,從來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因此回來後就開始對整個府的人進行洗腦。

包括但不限于,邊綏的一切喜好。

她坐在正堂喝着上好的正山小種,精致的臉上本飽含的享受之意,突然在想到什麽後蕩然無存,她嘆息着,喃喃道:“這正山小種确是極品,可惜殿下此刻不在府內,不知殿下此時如何了,若是有機會,還想請殿下一起品嘗一番洞庭的碧螺春,江南的茶中,我獨愛碧螺春。”

外面候着的下人聽到內心驚呼,本來以為嫁進來的女主人跟殿下貌合神離,各過各的,沒想到居然是他們錯了。

夫人心裏明明是有殿下的!

接下來便聽到正堂內那帕子下隐忍的咳嗽聲,柔弱又壓抑,讓人聽了心生憐惜。半晌,伴随着茶盞擱在桌上的輕微細小的聲音,咳嗽聲終于停歇下來。

“進了王府許多日子,我竟也不知道殿下常喝之茶是什麽...”

下人哪裏見到這麽漂亮的人兒,江南水鄉養出來的嬌花,任誰看到那副泫然若泣的模樣都會不忍心,誰若忍得住誰就是沒心。

“終究還是我對殿下的關心太少了些,待殿下回來定要好好的...”孟承響揪着帕子的角,深情演繹。

孟承響在心中駁道:這都是能力,為了以後更方便的刷好感度,要是只有我一個人那就是1,如果是兩個人那就1+1>2,如果是一群人,那就事半功倍了。

終于有人忍不住看這朵江南牡丹花繼續萎靡下去,弱弱的聲音從角落傳來“奴...奴婢...也許知道有人知曉殿下最愛喝什麽茶。”

孟承響擡起飽含霧氣的羽翼般的睫毛,探向聲音的來源處。

不一會兒那婢女便領着一個邊綏的侍從過來,那侍從跪在地上,懷疑地看向身旁的婢女,得到後者肯定的表情後,才鼓起勇氣說道:“殿下一般偏愛...”

而孟承響思緒早就飛走了,她在想,從她來的時候就注意到這空蕩蕩樸素的跟京中豪門完全不一樣的王府布局,她需要把這裏裝修一下。

需要這個王府時時刻刻都有她的影子,一花一草一木,哪怕是池塘的錦鯉,沒有池塘也要找人給挖幾個出來!

邊綏沒說不讓她動什麽,何止沒說,他連一句話都沒留給她就揚長而去了。

好,既然如此,她可要出手了。

邊綏的侍從将邊綏的喝茶偏好一股腦全部說出來後,沒得到回應,愣住了,偷偷看向一旁一起跪着的婢女,那婢女也是沒想到會如此,不止主子心思,只能低着頭跪着,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感覺安靜下來的孟承響回過神來,笑着虛扶侍從一下,讓侍從擡起頭來,溫柔的笑如三月春風吹到人心底,“辛苦你了,現下我知道殿下喜歡什麽了。”說罷對身旁的輕蕪說,“輕蕪,賞。”

一旁的輕蕪應了一聲,眼都沒紮從袖裏掏出一塊有重量的銀子塞進那侍從手裏,侍從受寵若驚。

這還沒完,孟承響又對那個婢女說,“也多虧有你,輕蕪,一起賞。”

婢女握着手裏稍小的碎銀,跟同樣握着銀子的侍從,相視一眼,兩眼淚汪汪。

仙女啊——

待兩人退下,孟承響偷偷問輕蕪:“都記下來了沒?”

輕蕪:?

呃?

于是接下來孟承響将這單調的甚至有些荒蕪的铎王府,種上了高雅又不媚俗且低調奢華的花草,讓這個沉悶的王府的變化并不突兀,但是卻又讓人打眼一敲舒心太多,住的舒坦。

這一切都落在暗自觀察的成明眼底。

此時雖然三月剛入春,京城河邊的柳都準備抽新芽,可塞北卻仍是大雪,厚重的雪像是要把世間的一切都活活壓塌。

大帳內燒着足夠多的炭火,火星迸發,帳外呼嘯的烈風,賬內發出爆裂的噼啪聲。

帳內的男子坐在木椅上,半支着頭,右手捏着信紙。男子身量極高,即便是坐下,一雙長腿格外顯眼。

邊綏看着成明寄來的信,信的大部分都在講述景州的動亂以及近日來太子一行的舉動,但都是小打小鬧罷了。成明是他多年親衛,辦事很利落,一般不需要他多操心。

但信中提及,太子身邊最近有個新人,是新提上來的中書省左司郎中。

燭火搖曳,邊綏看着紙上的字,讓人琢磨不透表情。

中書省左司郎中是太子跟前的紅人,殿試上合太子心意,因此授予官職後便在太子身邊做事,此人乃江州長吏之子,周清硯。

邊綏略眯起眼睛。

*

孟承響站在廊檐下,看着工人在賣力挖着池塘,是要造出一塊新的較小池塘,再種些荷花,定會好看,一旁的管家滿是皺紋的臉笑的更是看不清眼了。

他們許多人都是這王府的老人,更有人是在殿下還未分府便跟在身邊的,殿下清冷,從小便被宮裏頭的下人嚼舌根說孤僻,性子也冷,因此住的也樸素,他們都習慣了。

但自從夫人來後,這王府就大不同往日了,好像是一灘死水中頑強破出一株荷花芽,他們都樂得其見。

突然,本來消失了一段時間的09被緊急召了出來。

【09:嘀——檢測到攻略對象好感度下降,-1-1-1......-1】

【09:好感度已不足10,宿主即将面臨生命危險!生命值下降!】

孟承響還沒反應過來,正跟老管家說着什麽。

管家如沐春風,殿下向來都是冷冰冰的,如今面前站着一個溫柔的女主人,事無巨細的囑托,一看就是對殿下上了心的,老管家渾濁的雙眼漏出幾分欣慰。

“我記得還有幾處院子,有些荒廢了,其中一個可以重新修葺一下,那裏背陰較為涼爽,殿下可以——”

突然面前的女主人話語停頓下來,老管家笑的眯起來的眼睛逐漸睜開,但下一秒瞳孔劇縮。

明明開春但仍舊穿着厚重外袍,只漏出巴掌大的精致面孔,溫柔到連看人都是眉眼帶着笑意的江南嬌娘,此時也正在看着自己。

“吧嗒。”

寂靜的廊檐下,有什麽滴落在厚重衣袍中的聲音。老管家看着那青色外袍上綻放的如同火焰般炙熱的花,逐漸擴大加深。

“夫..夫人...”管家震驚地喃喃道,瞬間反應過來,幹枯的身子爆發出巨大的力量,聲音石破天驚“叫大夫!!”

輕蕪站在孟承響身後,而湘晚正盯着工人幹活,聽到這聲後猛地轉頭。

孟承響感覺鼻腔濡濕,耳廓也一股溫熱,她擡手摸了一下耳垂,素白的指尖攤平在自己面前,指尖上一片殷紅,突然一滴血滴落在掌心中,逐漸第二滴落下,第三滴第四滴...

越來越快。

孟承響這才意識到什麽。在感覺四肢的力量快速消失前,她看見沖過來的湘晚,看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輕蕪。

她不在南疆,不能随身攜帶銀針,而此時手上沒有針無法用針止住血,她只能試圖快速點自己幾個穴位,可這手也沒力氣也沒內力,撐死也就是讓血流的更慢而已,

在昏厥之前,她第一反應是:

不讓動院子?

她偏動。

讓工人把那個池塘,不,整個铎王府,給她挖穿。

耳邊傳來09的大喊【09:宿主!宿主!】

但她意識已經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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