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殿下,再有一日路程便到易州了,如今天色已晚不能再繼續走了,前方是個小城,常武已經探來了,有客棧方便歇腳。”成明在車外說道。
“知道了。”邊綏看了眼身側靠在肩頭還在睡的人,小臉還有些紅,還在熟睡中。
他倆本該是面對着面的,至于為什麽現在都在一側,還得看孟承響本人。
去易州的路途遙遠,孟承響就像昏睡了一樣,從上車沒多久睡到快下車,中途搖搖欲墜,幾番都差點倒到一旁,偏偏睡的很沉,更像是昏迷不醒。
邊綏長臂一伸将人撈在懷裏,面容嚴肅,懷中的人氣息略有不穩,他指節輕敲車廂,讓小符進來。
掀開車簾便看到美人在懷的場景,年歲尚小的小符低着頭紅着一張臉看完後說:“殿下放心,夫人只是身子虛弱,吃的藥裏又帶着安神的功效,出現嗜睡是正常現象,夫人需要盡可能的休息,最好不要被打斷。”然後逃也似的下了車,常武看着他那模樣本來躍躍欲試想去逗他一下,後腦勺冷不防被成明拿小石子砸了一下,只能作罷。
但孟承響入夢後更像是被魇到了,夢中置身于冰冷的湖水中,身子也越來越沉,她看到有人撲下來救她,沖着她伸出手臂,但是她卻突然退縮了。
那湖底也不再冰冷,而是逐漸溫暖,讓她竟有一絲留戀。
不知過了多久悠悠轉醒,她感覺脖子都僵硬了,看着車廂都恍惚,看來是離着易州不遠了,她感覺空氣中都帶着冷意,而奇怪的身邊竟散發着熱量。
車廂對面本應該坐在那裏的邊綏此刻不見蹤影,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猛地直起身,打擾到了正在看着公務的邊綏,他偏過頭很自然的問:“醒了?”
冷硬的五官有些柔和。
“醒了,這是到哪裏了?”,孟承響愣愣的點頭。
邊綏輕轉有些僵硬的肩膀,“還有一日路程才能到易州,今晚在此處歇腳,醒了就下來吧。”說罷起身先離開了。
輕蕪上來給她披了件大麾,她下車後發現馬車在客棧外面停着不知多久,應當是早就到了。
難道是因為她在睡覺,所以他并沒有叫醒她,而是等她自然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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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她有些觸動,看到客棧已被成明包下,只是天色漸晚,裏面的住客早已入住,成明本想花錢将客棧清空,但邊綏擺擺手說不必,裏面的住客本就不多,不必大費周章。
因為在客棧,一切都沒有王府那邊豪華,輕蕪生怕她受了委屈,将廂房收拾的盡量豪華舒适,但她到沒什麽,在南疆谷時,她有五年的時間都是在深谷裏面的一處小木屋裏獨自修行。
邊綏住旁邊的廂房,孟承響早就習慣了,她本習慣獨自一人,剛來的時候還有點擔心跟另一個人朝夕相處會不适應,但很快就發現這種擔憂是沒必要的。
梳洗後,她想起來馬車中的那個夢,問09為什麽會做這些夢,她已經是第三次夢到原身記憶的夢了,只能做一個旁觀者眼睜睜看着事情發生。
執念?
孟承響一邊擦着頭發一邊思考,突然耳邊微動,下一秒利箭破窗而入,劃破衣袖割斷她一絲發直直紮入銅鏡中,銅鏡的碎紋猶如蛛網破裂開來。
下一秒還沒等她思考,門就被踹開了,邊綏耳力好,聽到聲音後一把拿起佩刀直接沖到旁邊。
“不要傻呆在那裏!”邊綏喝道,拔刀反手将第二支箭斬斷。
孟承響反應過來,在第二支箭刺破窗的時候當即低下身去側身翻離,但她擡頭看到另一扇窗戶的時候心中一緊。
壞了!
突然腰下一股熱源箍着她,将她整個人像拎小雞一般拎了起來翻了大半個圈,整個人都陷入一個堅硬又炙熱的懷中。
兩支利箭沒入木地板,她看着自己本該呆的位置,有些心悸,若是反應再慢點,這箭此刻就在她身上了。
“殿下!”成明在廂房外低呼。
“我沒事。”邊綏說。
外面的成明常武已經将人制服,廂房內登時安靜下來,只剩兩個人的喘息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因為剛沐浴出來還只穿了一身單薄的衣裳,邊綏顯然也是剛梳洗沒多久,身上同樣只穿了一身中衣。
兩人此刻正緊緊貼在一起,她甚至能從單薄的衣裳中感覺到他的肌肉紋理,還沒等她脫身,邊綏就将她放開,她看到邊綏胸腹口的衣裳被她未絞幹的發浸濕的大片的水漬,隐約能看到他結實的腹肌。
灼到她的眼,她連忙将目光移到一旁。
“今晚別睡這裏,收拾一下跟我一起睡。”邊綏看着她微紅的耳根,不露情緒撂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湘晚慌亂的推門進來,懊悔的不行,她本應該在裏面陪着夫人的,但是夫人從嫁進王府便同她們說想要自己睡,她們這些貼身的也只是在外面歇下,住客棧時她應該注意的,此處不比上京。
孟承響安撫她,“沒事,有殿下在。”只是她現在要去跟他睡一個屋子了。
早知道讓湘晚進來了。
後悔,現在就是後悔。
她長這麽大只有幼年跟母親一起睡過,長這麽大,這輩子都沒跟誰同床共枕過。
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孟承響,頭一次,打起了退堂鼓。
成明說外面的是流寇,看他們的馬車猜測是權貴,因此打起了搶劫的心思,現在都被常武帶人扣下了,留了幾個活口明日“送”到知府門口。
但是保不準還有幾波不長眼的流寇,孟承響實在是沒力氣提心吊膽一晚上,因此就算磨蹭了半天還是猶豫的推開了邊綏的門。
邊綏的廂房擺設跟她差不多,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多了一個小榻,看那模樣是讓店家搬進來的。
他坐在榻邊,對着她沖着床榻擡了下颌,“你睡那裏。”
倒不是同床共枕,孟承響心裏的石頭落了下來。這一番折騰已經大半宿,天都快亮了,她困得實在是睜不開眼,躺下就醫意識飄忽了。
睡前看到小榻上的邊綏一只腿曲起,胳膊随意的搭在上面,她還能回憶起那雙有力的胳膊上傳來的熱度。他沒有睡意的模樣靠在榻邊。
佩刀就放在他一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他這個人就像這把刀一樣,緊繃着随時都能出竅。
真是像陀螺一樣的人,其實做這個王爺也沒什麽好的。
徹底入睡前,她是這麽想着的。
這一夜睡的格外安穩。
第二日睡醒時,邊綏早已不在屋內,她也沒拖沓,快速收拾一番就上了車,距離易州還有一日的路程,越耽擱越久,不如早點到。
明明已經三月末,越向北走,天氣越冷,到易州時天竟飄起小雪。
臨時的府邸雖不如上京铎王府,但在這偏遠落後的塞外州郡,已經是頂好的了。
晚膳時兩人又回到之前的那種模樣,坐在一起吃,只是因着客棧似有似無的暧昧,氣氛變得有些不同。
“易州靠近塞北幾個通商部落,市集上應當會有一點小玩意,你若有興趣便跟成明說,讓他給你買回來。”邊綏說。
孟承響眨眨眼,問道:“我可以去逛逛嗎?”
她很好奇啊,以前遠在南疆谷,塞北好多藥材只在典籍上見過,因為天氣原因,藥材來不及運回南疆就會失去藥效,于是她只能作罷。
她看向他的一雙秋水眸濕漉漉的,無意識的帶着些許期待後的讨好。“保證天黑前回來,不會亂買東西。”
像小貓輕撓掌心,帶着絲絲癢意,傳到指尖。
“讓成明跟着你。”他說。
得到允許後的孟承響發自內心的莞爾,“那我可以帶着小符嗎,他之前就說好奇塞北的幾味藥材了。”
邊綏還是點頭,孟承響笑的更燦爛了,心情大好,甚至挑了塊排骨放在他的碗裏。
“炖的排骨不錯,殿下多吃點。”
邊綏看着碗裏的排骨,身旁的孟承響眼角微彎,像霜打過的南方嬌花在北地汲取到足夠多的細心呵護的露水後,終于選擇緩慢的開放。
他将那個排骨夾進嘴裏。
味道确實不錯。
第二天孟承響難得起早,巴掌大瓷白的小臉被輕蕪圍上的兔毛滾邊圍脖藏了大半,只漏出半張精致的臉,足以讓旁人駐足驚嘆,可身後魁梧且故意陰沉着一張臉的常武一瞧就不是好惹的模樣,小符兩眼帶光。
幾個人在這個塞北的市集格外引人注目,孟承響走近一個擺着各式各樣小玩意的鋪子,小玩意都是易州特産,京中格外少見,而她的注意力卻被一塊可以藥用的小玉石吸引,忍不住把玩起來。
玉石很小,但是色澤不錯,不知道為什麽會被擺在這裏,若是放在識貨的人手裏不會便宜,她問那攤主這個多少錢,攤主瞥了她一眼說:“一兩。”
因為靠近塞北,彼此通商也有不少人通婚,因此易州有些人帶着塞外血統,高鼻梁發微卷且淺,也很正常,這是孟承響逛市集發現的。
這攤主就是個混血。
她沒想到這藥石竟然這麽便宜,偏頭看了一眼小符,小符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接過去仔細觀察,“夫人,這東西不錯。”
沒想到攤主說:“這玩意易州遍地都是,不值錢。”他聽到旁邊的小孩兒叫這人夫人,又多打量了一番孟承響。
湘晚掏錢把藥石買下來,孟承響賞給小符,小符喜滋滋的揣進懷裏,而孟承響則在想,藥石在易州居然如此便宜,若是運到上京,這種玉石有助于藥材的吸收,那麽利潤空間就大了。
看着幾人離去的背影,攤主身旁神不知鬼不覺坐下一個瘦小的男子,他倒也沒慌張,反而自然地說道:“去查查這幾個人做什麽來的。”
“哦。”瘦小的男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就要走,卻被拉住,“等等——”
攤主眯起眼睛,沖着孟承響的位置努努下巴,“那個女的,查仔細點,瞧着一身貴氣不是常人,應當也不是什麽普通有錢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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