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占有

占有

佛堂飛檐吊着澄亮的月,枝杈葉下是照不亮的隐秘處。

寒止抓過掌住自己後頸的手,用臉頰溫柔地蹭了蹭。

“饒了我吧。”

輕吮也能讓薄唇變得緋豔,喜歡碾咬的人方才留了分寸,不曾落下齒印。

時璎從她的眼裏瞧見了自己。

也只有自己。

她想完完全全占有寒止的想法在這一刻得到了滿足,酥麻攀着脊骨向上,撓得她每一寸肌膚都在戰栗。

時璎佯裝沒聽清,“你說什麽?”

“我受不住了。”寒止攥着她的衣裳,軟聲求。

這不是讨饒,是惹火。

時璎怕自己太出格,在黏稠的氛圍裏退後幾厘,寒止順勢搶過了主動權。

滾燙的手腕被一圈柔軟的涼意束縛,雙手被摁過頭頂,一瞬的掙紮是本能的反應,迅速松懈的予取予求才是時璎的真心。

“掌門,你的定力,怎麽這麽弱啊?”

時璎任由寒止抓着,含混不清地說:“因為面對的是你啊。”

交錯時溢出的,又在舔舐時被吃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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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藏在心底的想法幾近偏執,歡|愉帶出了濃重的占有,催得寒止難以忍受。

她也退開幾厘,“時璎,你只是你自己,不屬于任何門派。”也不屬于任何人。

寒止不止一次地想過,把時璎鎖起來,讓她只屬于自己。

但愛不是禁锢,做人不能太自私。

她一直在克制。

時璎像是猜到了,看穿了。

她不會寒止的引誘,只是憑心一笑,純粹又餍足。

烈火卷幹柴,寒止的目光裏洩出了一絲危險,她不想讓時璎瞧見,松開了鉗制着她的手,轉而将人牢牢抱住。

埋在心上人的頸窩裏,寒止越發覺得自己在飲鸩止渴。

“你是我的。”寒止壓抑不住,道出了心裏話,“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沒有誰可以觊觎我的人,傷害我的人!

寒止沒有再說,只是緊緊勒住了時璎。

顫抖的身子剎那間落進了滾燙的懷抱,時璎懷揣着世間唯一珍重她的人,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你的。”

時璎被蠱惑,在心愛面前徹底卸下了戒備。

“等等……”

半晌,寒止輕輕推了推她的肩頭,“……別在樹上。”

時璎霍然回神,手還沒收回來,臉就騰地紅了。

急什麽?!

兩人坐在樹上,各自頂着一張大紅臉,所幸山頂風大,須臾面上的滾燙就退了。

寒止忽然想到了明日的比招,權衡後開了口,“坤乾十三招,你能教我嗎?”

時璎還沒緩過勁兒來,遲疑的幾瞬腦海是一片空白。

寒止連忙補充道:“你不必将心法說與我聽,也不用耍給我看,我只聽聽招式就行。”

習武之人都清楚,一招一法,若是不內化要義,招式不過就是空架子。

寒止這般謹慎,讓時璎覺得心酸。

她已經沒有防着寒止了。

“做什麽這麽見外,我耍給你看。”時璎的話讓寒止雙眸微張。

先是驚,後是喜。

多疑的人收起尖刺,朝她展露的只剩柔軟。

寒止笑容裏都是滿足,“腰能行嗎?”

“沒事。”

兩人落地皆無聲,寒止接過時璎抛來的刀鞘,只聽她笑說:“瞧好了!”

這是寒止第一次看時璎舞劍,從前要麽是時璎避着她,要麽是她躲着時璎,生怕惹人誤會。

劍招本身并不淩厲,反倒有幾分海納百川,包容萬物的意味,時璎這次沒有用內勁,是依照劍譜上的一招一式,毫無保留地展現給了寒止瞧。

精瘦的手臂蘊藏着蓬勃的力量,從下颌到脖頸是一段誘人的曲線。

寒止喉口發幹,她掐了掐自己的指尖,制止了快飛上雲霄的心思。

她本就天賦異禀,對劍招更是敏感,時璎剛收勢,她就全記住了。

“如何?”

時璎收了劍,提步朝寒止走去,她身高腿長,束腰之下,是寒止親自丈量過的腰。

“我快挪不開眼了。”

寒止笑盈盈地看着她,為她不經意展露的意氣風發,恣意張揚而着迷。

“嗯?”

時璎走近些,才發覺寒止的笑漸次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我還在想,掌門抓的倘若不是劍,是……”她纏上時璎的手腕,湊近了說:“是我該多好。”

乖柔的嗓音才是殺人利器。

時璎一邊笑自己又被她蠱惑,一邊捏住她的後頸,“我記下了,會兌現的。”

“總捏我後頸做什麽?”寒止被捏得瑟縮起來,輕哼兩聲,像是撒嬌讨饒。

時璎心軟得一塌糊塗,卻不立刻松手。

她很喜歡欺負寒止,又不忍心真的弄傷她,于是便惦記上了這個法子。

“都記住了多少?”

被人捏在手裏的寒止非但不反抗,還樂在其中。

時璎剛問完話,她就生出了壞心思,“方才都瞧你去了,只記住了一點。”

她頓了頓,“師尊,不會罰我吧。”

快罰我!

寒止把“師尊”兩個字咬得很重。

這兩個字是兩人羁絆的開始,寒止總愛用此來揶揄時璎。

但對時璎而言,這兩個字更有另一層意義。

即便奪了武林魁首,她還是在不停地被打壓,被否認,她的師伯師叔,甚至是師娘,無一人認可她,其他人對她鮮有尊重,多是畏懼。

唯獨寒止,在維護她,肯定她,尊重她。

這才是時璎真正缺失的。

“傳道為師,武林魁首素來又是九岳之尊,掌門自然當得起一個‘尊’字。”

時璎還記得那個夜晚,或許那一天,寒止的笑就足以讓她心動了。

思緒被眼前人捉回來,時璎定睛瞧着她。

寒止泛着波光的眸子又眨了眨,可憐且真誠。

委屈巴巴的人九成是有壞心思。

時璎對此太熟悉了,她也故作糊塗,由着寒止胡鬧。

“那我再來一遍?”

寒止沒有馬上應,時璎就知曉她不滿意。

“那我手把手教你?”

這一次,她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寒止就點了頭。

時璎心下了然,又緊了緊手掌,被她把弄的後頸都染上了她的溫度。

貼着後背的人聲音放得很輕,招式換落間總少不了叮囑,寒止歡喜極了。

時璎抓着寒止的手腕,如同在教尚未入門的弟子。

其實遠用不着這樣,奈何寒止想,她自然要滿足了。

寒止摩挲着劍柄上的白玉,心生感慨,她已經十多年,不曾握過劍了。

至于原因,蓮瓷曾經問過一次,她沒有答。

寒止稍稍斂去了笑。

時璎敏銳地感受到了寒止的變化,但她沒有問,只是抓得更緊了。

最後一招落下,劍鋒劃破靜夜,清鳴在時璎耳邊炸開。

是寒止用了內勁。

“怎麽了?”

時璎關切詢問,寒止扭頭望着她,鋒芒尚未完全隐去,“那妖僧今日說的藥,是什麽意思?”

虛燈同時璎說話時眼中的小人得意,讓寒止作嘔。

時璎也不再隐瞞,她卷起袖管,露出了肘彎處的刀疤。

疤痕邊緣淺淡,中間卻高高聳起。

傷疤有些年頭了,而且當年一定傷得不輕。

寒止眉心緊擰,時璎用指腹替她碾平了小山包,平平淡淡地講述往事。

“虛燈的師兄虛門,當年并不同意三十六派合一,但他身體一直不好,武林大會時,華延寺就派了虛燈上場,我那時已然連贏十三人,只要贏了他,就能順利奪下魁首。虛燈眼看要輸,就偷使陰招,也是我戒心不足,這才被他砍傷了,所幸沒有傷着要脈,否則可能真的一輩子,都無法拿劍了。”

“所以他想即使勝不了,也要廢了你,那麽你奪了魁首,反對三十六派合一亦是無用。”

時璎點了點頭。

寒止摩挲着這道傷疤,眼眸平靜。

“你不能做的,我替你做。”

比招總有磕碰,受傷在所難免,當年在武林大會上,這群所謂的正人君子,一定會提和氣,會講大局,折松派剛受創,時璎根基不穩,自也沒法計較。

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寒止不允許。

不允許她的人被欺負。

時璎知道她在想什麽,面露憂色。

“我有分寸,我不會在衆目睽睽下殺人,讓你,讓折松派留人話柄的,你放心。”

寒止誤會了時璎的意思,臉頰被捏了一下。

“不是的,是我擔心他們飛書上折松派鬧,倒逼我罰你,師門刑罰太重了,我舍不得。”

時璎從始至終都在替寒止着想,有仇,她自己會報的,不想牽連寒止。

“我不怕。”寒止身上籠罩的冷意散了些,她半開玩笑道:“你打我,我就受着,怎麽打都行。”

挨打對寒止來說,本來也是家常便飯。

折松派的刑罰不過是挨鞭子、挨戒尺,赤陰宗的刑罰是要扒皮削骨的。

寒止怕疼,習慣了還是很難捱。

去疤痕的藥膏帶走了酷刑留下的痕跡,這些過往,寒止還沒有同時璎講。

時璎搖搖頭,堅決表示不會打寒止。

寒止笑她一本正經,承諾道:“我答應你,我絕不會讓他們抓到任何把柄。”

“你平平安安,才是我最想瞧見的。”時璎抓過她素白幹淨的手,“別髒了你的手。”

寒止深情凝望着時璎。

可我願意為你染上污色啊。

她短暫地閉上眼,用這樣的方式來藏住自己的陰暗、算計以及貪婪。

“好。”寒止再睜眼時,笑得明媚又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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