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看見殺馬特的臉上浮現出驚訝和狂喜的表情的那一刻,舒窈的內心突然變得無比冷靜。
我該怎麽做?她這樣想到,否認嗎?還是沉默?
但祝雅觀就在旁邊,甚至擋在她的面前,有意無意地将她和那群站在門口的小混混隔開。
會不會牽連她?舒窈想。
“你!”殺馬特見她沒反應,兩步想上前,被祝雅觀擋住,皺眉問,“你幹什麽的?”
祝雅觀微微一笑:“認錯人了吧?這是我妹妹。”
殺馬特呸了一聲,掏出手機給她看:“看見沒,剛發來的照片,這丫頭的老子娘欠了我們老板一百萬,你是她姐姐?”
祝雅觀避而不答,只笑着裝傻:“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我說,姐姐,”殺馬特伸手捏住她白皙纖細的手腕,“你別這樣啊,你說這丫頭家裏欠個百八十萬的,你還湊上來認這個便宜妹妹幹什麽?不值當啊。”
舒窈死死地盯着那只手。
那只手皮膚粗糙,從上到下都泛着營養不良的黃褐色,食中二指的指甲蓋被煙熏得發黃,與被抓住的祝雅觀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放手。”旁邊的聶凡說。
雖然聶凡也跟這群殺馬特一樣染了頭火紅的短發,但他身上的氣質卻和這群街頭巷尾到處亂竄的小混混完全不一樣,他沉着臉,右手鐵鉗似的抓住殺馬特:“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
殺馬特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他用力抽回手,握着右手手腕不停地揉搓,氣急敗壞地瞪了舒窈一眼:“你他媽看什麽看?”
舒窈不說話,只沉默地看着他,那眼神像狼,一頭被族群抛棄、無路可走、面對獵物時孤注一擲的狼。
Advertisement
“诶不是,”殺馬特被她看得不舒服,又不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下面子,伸手去推舒窈的腦袋,“你他媽看什麽呢?啊?你媽欠我們老板那麽多錢,她人呢?跑了?怎麽不帶你啊?”
殺馬特說着說着,言語之間透露出嘲諷,看向舒窈的眼神也變得戲谑無比:“不要你啦?诶,要我說,你也別管你媽了,你看你長得這麽漂亮,陪我們兄弟玩玩兒,回頭我們跟上邊兒說說,不找你麻煩了。”
他身後的小混混們聽了,都噓噓地沖着舒窈吹口哨,想要用這樣的方式羞辱她。
舒窈坐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像,唯能從緊緊握拳、青筋暴起的右手看出她心中翻湧的怒火。
殺馬特見她沒反應,還想動手動腳,聶凡攔住他,沉着臉說:“別太過分。”
起先殺馬特還挺怵他,但身後傳來的口哨聲給了他勇氣,讓他想起自己身後還有這麽多人,連帶着膽子也大起來,伸手抵着聶凡的肩膀一推:“幹什麽呀?啊?這你女朋友?這麽護着她。”
舒窈的後槽牙被她磨得嘎吱作響,聽見那三個字,她猛地擡頭看向祝雅觀,只見殺馬特推搡完聶凡,又把黑不溜秋的手伸向祝雅觀,想去摸她的臉:“那這位是你什麽人啊?她——”
身旁突然響起砰地一聲,殺馬特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猝然暴起的舒窈揪着領子拖出大門,猛地按倒在地上。
他的後腦勺重重撞在水泥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緊接着,舒窈緊握着的拳頭就如雨點般落在了他的臉上。
祝雅觀看着門口被踹翻的單人沙發,久久回不過神,直到玻璃門被推到極限發出巨響、門外響起殺馬特的慘叫,她才推開人群沖出去:“舒窈!”
舒窈聽不見,噴湧而出的怒火将她的理智燒得一幹二淨,她緊握着拳,手指關節上滿是殺馬特的鼻血,血管跟着心髒一起突突地跳動,耳邊唯有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快,太快了,心髒瘋狂地鼓動着,仿佛要跳出來。
她落拳的速度堪稱恐怖,砸在殺馬特的眼眶、鼻梁、下巴上,殺馬特不停掙紮,她的拳頭好幾次落空砸在地上,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舒窈!”祝雅觀上前想要把她拉起來,但被追出來的聶凡制止,沖着她搖了搖頭。
“江蘭和我有什麽關系?為什麽要來找我?”舒窈的喉間發出憤怒的嘶吼,“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啊?!你找死嗎!”
舒窈的右手已經可稱血肉模糊,但仍舊一次又一次地砸在殺馬特的臉上:“你剛剛哪只手碰她了?哪只手?!”
祝雅觀頓覺不妙,用力把聶凡薅住她手臂的那只手撸下去,上前要把舒窈拉起來:“舒窈,行了,別打了!”
“我問你!”舒窈的眼睛紅得像是要滴血,她全然不顧祝雅觀,只一手揪着殺馬特的衣領,狠狠地把他往地上撞,“哪只手?!”
“舒窈!”
祝雅觀用力把她拽起來,這時,躺在地上的殺馬特如回光返照般劇烈掙紮起來,從舒窈的鉗制中掙脫,一手抄起路邊的石頭就要往她身後的祝雅觀頭上砸。
“雅觀!”不遠處的聶凡失聲大喊,祝雅觀的名字脫口而出的同時,他箭步上前想要把殺馬特攔住,但舒窈的動作比他還要快。
她的右手滴着血,左手卻不知何時探進了外套口袋,握着什麽東西抵上了殺馬特的脖子。
時間如按下暫停鍵般凝滞了,即将落在祝雅觀額頭上的石頭僵在半空,沾着灰的血滴挂住舒窈的指尖,聶凡停在原地,唯有一抹尖銳森寒的弧光在路燈下一晃,照亮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那是一把小但鋒利的美術刀。
寒光乍現,時間再次流動,祝雅觀抱着舒窈,匆忙把她拽起來,周圍的混混們這才回神,一股腦兒地湧上去,七手八腳地去扶老大。殺馬特滿頭是血,但所幸舒窈力氣不大,他傷得并不很重,只是看着吓人。
他看向舒窈,眼神中帶着恐懼和怨毒,啐地吐出一口帶血的口水,用左手摸了摸還在滲血的額頭,當即揮拳相向:“你他媽——”
“兄弟。”聶凡一手把抱着舒窈的祝雅觀護在身後,一手朝網咖裏指了指,“沒必要鬧成這樣吧?”
殺馬特循聲望去,只見此刻網咖門前已密密麻麻聚滿了人,個個如狼似虎,站在聶凡身後兇神惡煞地看着他們,仿佛只要這群小混混再敢有任何動作,他們就要撲上來将他們撕碎。
“媽的,”殺馬特又啐了口口水,迅速權衡完利弊後,說,“好漢不吃眼前虧,走!”
他放了句狠話轉身就跑,其他混混也匆忙跟上,直到一群人消失在巷子盡頭,抱着舒窈的祝雅觀才松了力道,小心翼翼地捧起她血肉模糊的右手,不忍地問:“沒事吧?”
舒窈的胸口還在劇烈地起伏着,她喘着粗氣,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祝雅觀,看了很久很久。之後,她才啞着嗓子說:“沒有。”
祝雅觀要送她去醫院,但舒窈不肯,祝雅觀只好拿網咖裏備用的醫藥箱給她處理傷口,疼得舒窈猛縮手。
剛才打人的時候腎上腺素飙升不覺得痛,這會兒冷靜下來,舒窈只覺得整只右手都滾燙而脹痛。她的手上沾着殺馬特的血,但更多是她自己的,四個指關節上密密麻麻布滿傷口,祝雅觀用棉簽蘸着碘伏給她消毒,一邊抹一邊吹,吹得舒窈又疼又癢。
“可惜了,”祝雅觀掌心冰冷的溫度傳來,“這還怎麽畫畫?”
舒窈沒想到她會說這個,心裏頓時泛起一股酸澀的暖意,嘴唇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什麽,只好欲蓋彌彰地吸吸鼻子,別過頭去。
“我說你他媽真行。”聶凡抓着手機從抽煙區出來,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濃郁的二手煙味兒,“你也不判斷判斷敵我雙方什麽水平,直接就動手?你就沒想過,萬一他身上有刀,你怎麽辦?”
舒窈梗着脖子不說話,兩人一站一坐,你瞅我我瞪你,誰也不讓誰,網咖裏的氣氛頓時又劍拔弩張起來。
“行了,”祝雅觀皺眉對聶凡說:“你少在這兒事後諸葛亮。”
聶凡嘿了一聲:“我說祝雅觀,你向着誰說話呢?”
“誰有理我向誰,”祝雅觀給舒窈包好傷口,仔細地打了個結,“但你別得理不饒人。”
她都這麽說了,那就是要向着舒窈的意思,聶凡悻悻閉嘴,又聽祝雅觀說:“你今晚替我看一下,我帶她回去。”
“別了,我送你們倆回去吧。”聶凡彎腰從收銀臺後面拿出自己的外套,“你們一大一小,大美女加小美女,這麽晚走夜路,不讓我省心吶。小李,你看店,我待會兒回來。”
收銀臺後值班的小年輕應了一聲。
三人正要走,祝雅觀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先是一愣,旋即朝舒窈和聶凡說:“等我一下。”然後抓着手機進了茶水間,留下站在外頭的兩個人面面相觑。
不多時,祝雅觀抓着手機出來了,臉色頗有些憂心忡忡,也不知道打電話說了些什麽,聶凡叫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說沒什麽,走吧。
巷子裏空空蕩蕩的,老路燈黯淡的光将三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聶凡抽着煙,隔空點了點舒窈:“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打架像你這麽飙的女孩兒,我們雅觀當年那也只是——”
聶凡的聲音戛然而止,舒窈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見他不吭聲,又去看祝雅觀,發現祝雅觀似乎壓根就沒聽見聶凡在說什麽,只直勾勾地盯着腳下的路,心事重重。
“姐姐?”舒窈叫了她一聲。
祝雅觀沒反應,舒窈只得再叫。
“啊?”一連叫了幾聲後,祝雅觀才猛地回過神,見兩人都盯着她看,有些勉強地笑笑,“想事情,出神了。”
兩人點點頭,沒問是什麽事情,只沉默地走着,聶凡一路把她們倆送到家門口,跟祝雅觀拜拜,抱着煙盒下樓了。
祝雅觀關上門,甫一轉身,就見舒窈站在身後,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原本就心不在焉,這下給吓了一跳,但臉上不顯,只笑着問:“怎麽了?”
“你剛才?”舒窈只說了三個字,剩下的意思讓祝雅觀自行體會,祝雅觀就笑:“工作上的事兒。”
她換鞋進屋,熟稔地攬過舒窈的肩膀,帶着她往卧室走:“去沖個澡,換身衣服睡覺,明天早上起來就什麽都好了,手注意別沾水。”
舒窈單手接過她遞來的睡衣,本來還想追問,但發現她竟然還買了新的內衣內褲,頓時羞紅了臉,尴尬地說:“你,你什麽時候買的……”
“早上買菜的時候順路。”祝雅觀微微一笑,指指衛生間示意她去洗澡。
舒窈一頭紮進衛生間,迅速關上門,靠着瓷磚牆深深地呼吸,好不容易才讓怦怦狂跳的心髒平複。她迅速洗完澡,結果半天沒在衛生間裏找到吹風機,只好把浴室門拉開條縫,朝外問:“姐姐,吹風機。”
“吹風機在外面,”祝雅觀的聲音從卧室裏傳出來,“你好了?”
舒窈悶悶地應了一聲,頂着一頭濕發出來,見祝雅觀拿着吹風機站在次卧裏。
她走到床邊坐下,發現祝雅觀竟然拿着吹風機要給她吹頭發,立馬噌地站起來,磕巴道:“不,不用。”
“沒事,”祝雅觀說,“你單手不方便,坐吧。”
祝雅觀的聲音對于舒窈來說有一種魔力,就像是故事裏蠱惑人心的妖怪,只要她一開口,不管說出什麽話,被誘惑的書生都會信。
祝雅觀捏着舒窈的頭發仔細地吹,突然說:“你發質真好。”
“啊?”舒窈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猶豫半天後重重地點了兩下頭,算是回應。
她尴尬極了,伸手去拿放在床頭櫃上的平板,想轉移注意力,祝雅觀站在她背後诶了一聲,指着屏幕上的彩色小條漫問:“這是我們網咖嗎?”
舒窈點點頭,雙指把圖片放大給她看。
“真可愛,”祝雅觀笑起來,“這個小人兒是卷毛?”
舒窈又點頭,覺得耳尖越來越燙,都要冒煙了。
“這是聶凡吧?怎麽這麽兇?”祝雅觀看着漫畫裏的小人直樂,問,“你什麽時候畫的?”
“就這幾天。”舒窈梗着脖子硬邦邦地說。
祝雅觀沒注意到她的異樣,只覺得那副小條漫越看越喜歡,俯下身問她:“我能發我微博上嗎?”
她一俯下身,溫暖的花香味瞬間充滿了舒窈的鼻腔,而肩上傳來的柔軟觸感也終于讓舒窈始終處于過載狀态的大腦嗡一聲死機,她在原地呆坐了半天,才機械般地點點頭,胡亂地說:“可,可以,随便你,都行。”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