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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叫殷月，是殷壽的小女兒。我的母親出身卑微，加上她早逝，我自小便不受父王的喜愛。十歲那年，我聽宮裏的老人講起鄧婵玉，她是英姿飒爽的女将軍，在那天起，我便以她為目标，向父王提出加入質子營。

父王看着瘦弱的我，丢下一句：“随你。”

我褪下華麗的衣裙，換上戎裝，與質子們同吃同住同習武，大家稱兄道弟，也沒有把我當女子。這些質子，都比我年長兩歲。六年來，我與北伯侯的兒子崇應彪最為要好，因為我們有個共同點——都不受父親的喜愛。

我們兩小無猜，讨論着将來。

“崇哥，你想成為什麽樣的人？”我看着天空問他。

“我想成為殷商最勇猛的戰士，向父親證明自己！”崇應彪目光堅定，問我，“那你呢，殷月。”

我扭過頭看着他，微微一笑：“我想當女将軍，立下赫赫戰功，然後……”

“然後什麽？”他追問。

“不告訴你，哈哈！”我聳了聳肩，回到了塌上，望着天花板，心裏默念——然後……然後獲封爵位，遠離朝歌，做一方之主。

當然，這些話，我誰也不會告訴。

六年後，我十六歲了，早已不是那個稚嫩的小女孩，再也沒有叫過質子們一聲哥哥。我成為了殷商王家侍衛的一員，父王手裏的一把冷酷無情的兵刃。

我很喜歡這樣，因為這代表着我有足夠的力量。

某一天，冀州蘇氏造反了。

我知道，我立功的機會來了。

但是這一天，我們失去了一位兄弟——蘇全孝。如果是六年前，我會心痛。但是現在，我眼裏只有踏平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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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惡戰，我們追着蘇護一家到了雪山之下，猝不及防經歷了一場雪崩，差點以為自己要命喪此地。

還好，崇應彪把我從雪裏扒拉出來，撿回來一條小命。

等我站起來，見到了我這一生見過的最美麗的光景——一位絕美容顏的女子，雖然她的皮膚白的像個死人。下一秒，我知道了這是蘇護的女兒蘇妲己。

我愣在原地，目光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這時我的哥哥殷郊喊道：“殷月，殺了她，殺了反賊蘇護的女兒！”

我回過神，蹙了蹙眉道：“不要，我不殺女子。”

此時的她，比我還可憐，父兄俱亡，孤苦一人。我雖然不受寵，但還算有個破碎的家，我那個傻哥哥打架的時候還有點用。

後來，她被父王帶回了朝歌，說是要獻給大伯父。

我的大伯父殷啓，那應該是未來的人皇，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是他的女兒就好了，就可以等到十八歲直接擁有封地。

晚宴上，為了慶祝勝利，哥哥和質子們表演了戰舞，我在一旁敲鼓。正當大家沉浸其中時，大伯父忽然揮刀刺向了祖父，衆人大驚失色，眼看着他朝父王走去。

質子們反應過來，把他圍起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姬發撲向了大伯父，時間仿佛暫停了一刻。

有人驚呼：“姬發殺了大商王子，姬發殺了大商王子！”

就在所有人以為他要被處刑時，父王卻說姬發殺了弑父的逆子，毫無過錯，還是功臣。

一直以來，姬發和我哥哥形同親兄弟，他也一直視我父王為英雄。

一夜之間，父王成了新的人皇，哥哥成了太子，我成了公主。

這一刻，我以為是在做夢。就當我以為可以輕松一些，再過兩年就可以獲得封地遠離朝歌之時，卻有了噩耗。

父王的登基大典，占蔔不妙，天譴将至，唯一的方法唯有父王自焚祭天。

我那傻哥哥居然要父王傳位于他，代替父王去死。

我冷哼一聲，畢竟他自小受父王和王後的喜愛，敢說出這種話也很正常。

不過，父王最後決定建造祭天臺自焚祭天。

就這樣，我和質子們開始監工。

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個老頭帶着一大一小來獻寶，我好奇，在門口偷瞄了幾眼，忽然眼前發紅。

我看見我的父王，将一名宮人随意殺死，臉上沒有一絲絲憐憫之情。

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什麽，腦海裏閃現一個想法——稱王。

我想做全天下的王！

當然，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是因為看見父王殘暴覺得他不配為王？又或者是從那名慘死的宮人身上，看到了未來自己的下場——如果将來有忤逆父王的時候，父王極有可能會不念親情的殺了我。

父王的殘暴無情，不止于此。

那天他召了東西南北四大伯侯和他們在京中為質子的兒子們進宮。因為我和崇應彪約好了一起練習騎射，所以我在殿外等他。

只是過了很久，裏面還沒有結束，我就溜到後門進了偏殿，想看看他們在幹什麽。

我剛進偏殿，就看見崇應彪跪在地上喊了聲父親，然後拿劍刺向了北伯侯的胸膛。

父王高喊：“從此以後你就是北伯侯！”

緊接着東伯侯和南伯侯也到在血泊中，唯有西伯侯和姬發活着。

我深吸一口氣，心裏默念，我是殷商勇士，我是殷商勇士，我是殷商勇士……以此來麻痹自己的心，逼子弑父，父王好狠。

那天回到營房，崇應彪坐在角落裏，眼神迷離，目光呆滞。我沒有言語，只是坐過去陪着他，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此刻他的心情應該是複雜的。他殺了他的父親，他一直想向父親證明自己，如今卻親手殺了他。

我看着他，然後舉起酒壺猛灌自己幾口，擦了擦嘴角。

“我想稱王。”我堅定地看着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想稱王。”

崇應彪木讷的看着我，眼睛瞪大又變小，他的表情告訴我，他覺得自己聽錯了。

也是，剛剛經歷了殺父之痛，如今好兄弟說自己要稱王，任憑他是殷商勇士也一時難以接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離開營房，來到了鹿臺。

那晚我看見一只白色的九尾狐在鹿臺蹦跳，似乎還能聽見我那傻哥哥的聲音在喊：“狐妖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