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你回來了？你自己回來的嗎？”母親邊說邊趕緊換好鞋，李瑤華也跑過去，和母親相互拉住了手。

“你吃飯了嗎？是什麽時候來的？”

“來了十幾分鐘了，一直在我房間，我想我們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好，我給你爸爸打電話，讓他注意點時間，抓緊回來。”母親說，“上次你在家裏等我們回來，還是在你上學的時候。”

母親坐到沙發上，拿起一邊桌上的電話，李瑤華從廚房拿着一盤炒土豆絲出來。

母女兩人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父親才回來。

“你把女兒接回來了？為什麽不在電話裏告訴我？”父親也笑着說，他有些過于肥胖了，母親時常要為他擔心的。

“一個驚喜。”母親說。

“那麽，爸爸，咱們可以洗手吃飯了。”李瑤華說。

“炒土豆絲？你的最愛，是你親手做的，瑤華？”父親吃了一口說，“很有進步，你經常做嗎？”

“是，本來想吃爸爸親手做的，但是您不在。”

“下次，等下次，你媽媽再把你接過來的時候，爸爸會做好菜等你的。”

“這次可不是媽媽接我過來的，是司機送我來的。”

“哦？是嗎？那你來的時候，有沒有遇見什麽麻煩？那條路上，有些小坑，剛剛我回來的時候，他們才修呢，你長大了，比爸爸媽媽都要忙了，不去接你，你根本不回來。”

“我會注意的，爸爸。”

Advertisement

“最近，有點不太平，你還是乖乖待在家裏的好，你沒再去那片白桦樹林的房子住吧？”

“我最近一直住在那裏。”

“別去那裏住了，那裏太遠了，也許不安全。”

“爸爸，又不是那裏只住着我一個人。”

“瑤華，這事兒，你得聽爸爸的。”

“好吧，我們先不說這件事，我辭職了。”

“什麽？是遇見不開心的事了？”

“沒有，那裏很開心，但我已經要二十五歲了，應該過點和從前不一樣的生活了。”

“好吧，我和你爸爸，确實有點遺憾，畢竟那是你的第一份工作，不過你現在是想做什麽呢？”

“我買下了一個書店，過幾天，你們有空的時候，可以去看看。”

“那就這個休息日吧。”母親說，“來，喝點湯，你每次回來咱們家，都比上一次要瘦，你這氣色也不好，看着很虛弱，你不是生病了吧？”

“媽媽，你不止一次問這個問題了，我沒事，就是覺得最近有點累。”

“瑤華，無論怎麽樣，我和媽媽只希望你平安，照顧好自己。”父親說。

“不如今夜，就留下來睡在這裏吧。”

“我……”

“天雖然還早，但爸爸媽媽很想你。”

李瑤華在家裏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又和父母一起去了她的書店，後來，她總是待在書店，一周時間就那麽過去，這一周裏，莉娜來找過她幾次，可她的運氣不怎麽樣，那個小夥子再也沒來過那家酒吧。

“這件事，我一定得提醒您，就才一周前，聽說這裏出現過一件怪事兒，您最好不會在這裏過夜。”他們的車才剛剛進入小鎮上，司機就說。

一位警官攔下了他們的車，這條小鎮上，也有一些人在巡邏。

“老師。”李瑤華剛下車，夏多就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叫道，他依舊瘦弱，身上的衣服也有幾處打着補丁，他眼中透露着擔心。

“我原本以為，要找到你，需要費些時間。”李瑤華說。

“不，其實，那封信出去以後，我就一直都在等着您的到來了。”夏多說，“很抱歉，老師，我在這個時間把您找過來，這聽着糟糕極了，就像在害您一樣。”

“你不用這麽說，我不會出事的。”

“有的時候，我們還是應該相信那些事的，老師，就當是為了自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好吧，這會兒，你倒是像我的老師了。”李瑤華說，“那麽我們是坐車過去，還是要走路？”

“很抱歉，老師，我們得走過去，車走不了我們家的那條路。”

李瑤華剛進門就去拜訪了夏多的母親，他在寫給自己的信中已經提到過了，他的母親生病，躺在家裏。

她只和夏母說了幾句話就出來了，她是痛苦的，不能再繼續打擾她的休息。

“老師，如果您還算喜歡這裏，不如今天就住在這裏吧。”

他們家只有兩個房間，一間住着他母親，另一間就只能是他的了，而他們的廚房，像是露營時臨時搭出來的，房子裏面也不是很幹淨，有灰塵，還有一些垃圾，院子裏更是灑落着一些樹葉。

如果她今晚睡在這裏，夏多或許在他母親那邊，或許會睡在門外，他母親也需要他，而他這幾天，一定是着急的，他一看就已經很需要睡眠了。

“我很願意留在這裏，夏多，可我也想見見其他願意見我的學生，雖然已經畢業幾年了，但我依然想念他們，如果他們願意，我們或許還會有個聚會。”

“老師，我希望你們不會在晚上才開聚會。”

“我們明白的。”

“母親現在要睡一會兒，我們吃完午飯再過去，也來得及，我會給她留的。”

夏多帶着李瑤華七繞八繞的走了一會兒，才終于在一棟五層的樓前停下，樓的一邊還流着一些水，樓上的白皮也已經掉了幾塊。

夏多一手拿起那把已經生鏽的大鎖，“吱呀。”鎖開了，而在更大一聲“吱呀”後，大鐵門就被打開。

夏多把兩邊的門都推到牆邊去，這一樓都是書。

“有些舊了。”夏多拿起旁邊最上面的一本書，拍去灰塵說。

李瑤華也拿起一本來，的确有些舊了。

“老師，真是抱歉。”夏多低下頭。

“不必抱歉，我想我會把它們都買回去的。”

“真的嗎？您真的願意……”夏多再次注意到手上的書，“可……可這些都已經舊了，或許都等不到您把它們擺在書架上就爛了。”

“相信我吧，夏多，總是有人喜歡閱讀已經舊了的書的，至于別的問題，我會想辦法的，畢竟這是我第一次管一家書店，或許會出現我從來都想不到的問題，我總得都試試。”

他們的确有了一次聚會，不過在四點就散了，李瑤華原本想去給莉娜買個禮物，可還沒來得及到天黑，街上沒有閑逛着一個人，沒有一家店是在開門做生意的，唯一在大街上的，只有那些警官。

而如果你走上去，那些善良的人也會為你擔心，他們也會上來勸勸你。

今夜，注定了是糟糕的。

李瑤華的頭越來越痛了，這一夜睡得朦朦胧胧的，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天還沒亮，黑暗中，她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身下的床單已經濕了一片，她吸了一下鼻子，準備繼續閉上眼。

“咣咣咣。”

有人在敲門，她沒起來，她的頭實在是太沉了。

“咣咣咣。”那人敲得急了，“請問有人在嗎？開門，我們是警局的。”

李瑤華起身坐在床邊，一會兒後，她才穿起拖鞋去開門。

“你好，李瑤華女士，對嗎？”

“是的，先生。”

那個莉娜心心念念的小夥子。

“今晚有點冷了，不是嗎？事實上，也沒有發生什麽好事，這家旅館發生了兇殺案，認真來講，它與這裏并不遠，就在你右手邊的第二個房間。”

“所以我們要搜一下你的房間，希望不會讓你覺得打擾。”

“沒事的，先生。”李瑤華讓出一條路來，金羽洋進了廁所，并打開了那裏的燈，另一位警官則在卧房，查看了窗簾後面與床底。

李瑤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才去找桌上的水喝，兩位警官還在查看。

“女士，有幾個問題，你需要回答。”金羽洋坐在她左邊的小沙發上說。

“請說。”李瑤華說。

“你是這個地方的人嗎？”

“不是，我是應學生之邀，來這裏買書的，我之前是位老師，現在有一家書店。”

金羽洋把擁有金色表皮的厚筆記本放在自己膝上，修長白皙的手指握着鋼筆快速記着。

“你今夜有聽到過什麽聲音嗎？或者發現什麽異常？”

“并沒有。”

金羽洋擡頭看她，“你是說這一整夜你都沒聽到什麽聲音？”

“沒有，盡管我真的想告訴你我有，但本着一份誠實的心，我什麽都沒發現，其實我應該發現的，你說那個地方離我不遠。”

“是，這一樓的客人都聽到受害人的慘叫了。”金羽洋說，“我們想來你房間搜查，可旅店的人一直在勸說我們，說我們沒有有力的證據，你是他們的貴客。”

“這個跟錢有關系。”

“我選擇了無視他們，如果你晚一點開門，我就會踹門進來了，在他們沒到來之前，我們也敲過你的門，方便說一下，那段時間，你在幹什麽嗎？”

“睡覺。”

“好吧，聽起來，你的睡眠質量不錯。”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句話缺乏可信度，李瑤華想。

“我剛剛去看了你的床，那上面打濕了床單的是汗水，對吧。”

“對。”

“為什麽？”

“我的睡眠質量并不好，先生，事實上，我一直都在做噩夢，這幾天，我的頭痛的很厲害。”

另一位警官早就在金羽洋詢問她之前離開了，整個房間都是安靜的，只能聽見金羽洋動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