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我走你後面，你會爬杆子嗎？木杆。”

“現在必須會，先生。”

兩人退到了馬棚邊，男人的攻擊更加猛烈，現在，明顯是金羽洋在吃虧。

“你看着不重，應該能爬上去，上去之後，輕點踩上面的瓦，然後翻牆跳過去。”

“明白，先生。”

李瑤華雙手抓住杆子，也不能說是杆子，它也挺粗的，有一個正常體型的成年人的大腿根那麽粗。

李瑤華也用雙腿發力，身體貼在木杆上，慢慢爬了上去，她蹲着走過比較薄的瓦片，最後坐在了牆頭。

“警官先生？你還好嗎？是否需要我的幫忙？”

“或許不……”

李瑤華聽出來了，他被打到了，“好吧，你能卸下上面的一片瓦片嗎？”

李瑤華慢慢再下去，這種瓦片并不大，像一個正方形，只是最中間那一條是凹進去的，摸起來也粗糙，她用了一些力氣，卸下了一塊。

“能。”她沖下面喊。

“好，再回去牆頭，找準位置坐好。”

“我大概知道你們想做什麽了，只是你們會有那樣的默契嗎？”對面的聲音說。

李瑤華仔細辯認，想看到那個男人在哪裏，只是太遠了，他們剛才往這邊跑，是因為這邊的霧清一點，只是現在或許這邊的霧又重了。

Advertisement

“聽我的，就往你前面……”金羽洋在尋找機會，李瑤華也抓緊了手裏的瓦片。

“扔。”

她側耳聽着瓦片碎的聲音，砸中了，李瑤華想，那人得緩一會兒了，金羽洋倒是很快就蹿上了馬棚，然後是一陣瓦片掉落的聲音。

金羽洋先跳了下去，“你還坐在你剛才坐着的地方？”

“是的。”

“你向左移動三下。”

“好了。”

“你從我的聲音判斷一下我的位置，然後跳下來。”

“什麽？”

“沒時間了，女士，我們得抓緊。”

“你再說一聲。”

“我在這裏。”

李瑤華深吸一口氣，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金羽洋接住了她。

“感謝老天，這牆并不高。”

“我們現在最好往前走，找個可以躲藏的地方，那時候，我們有更多的時間，感謝老天。”金羽洋牽着她的手，慢慢往前探着說。

“嘿，比起這個房間裏的人，你們會更令我興奮。”

“你想到他不會再去傷害那裏的人了？”

“從現在起，我會忘記他的存在，你也必須忘記，我們得找面前的路了。”

“我會試着的，我沒來過這裏，甚至連那條小巷附近都沒來過。”

“我來過一次，挺久之前了，我第一天穿上警服，來抓小偷的時候。”金羽洋說，“我們最好靠近一點，免得撞到東西。”

較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在這片空曠的地方，這片安靜的迷霧裏，一點微小的聲音，都能被聽見，都能讓你心驚，李瑤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彎腰撿起一個東西。

“拿根鐵棍防身，是個不錯的決定。”金羽洋說，“是，是一根鐵棍，我聽你的，試着忘記他，可我總是想到他現在或許就在我背後。”

“我們要加快速度了，我不知道這樣說，能否稍解你的擔憂，如果他在我們身後，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能知道。”

“如果想來這裏，要繞很遠的路，我想他現在更可能在想辦法爬牆，如果他過來了，我們還沒找到地方藏身，會很麻煩。”

兩人說着從快走，到現在慢慢跑起來。

他們現在聽見了，開始有腳步聲跟着他們了，而那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金羽洋停下，一只手在前面摸索着什麽。

“吱呀。”

“小心點。”金羽洋剛說完，李瑤華就撞到了腳指頭，她蹲下身來，金羽洋去想辦法加固房門了。

“女士？”

“在的，警官。”

“幫我找找這裏有沒有什麽東西，能讓我們拿來堵住門窗，你的鐵棍當然應該拿來防身。”

李瑤華搜了一圈，才知道這房子其實很小，應該是被廢棄很久了，這裏之前或許是用來放農作物的地方，有一股很久沒打理的舊東西的黴味。

金羽洋在用屋裏的木板堵上窗戶，他的動作停住了。

“女士？來我這裏，現在。”

李瑤華朝聲音跑過去，卻沒有碰到金羽洋，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她停下來，然後把鐵棍往後甩去，可惜刀的速度比她更快，手臂上被劃了一下。

金羽洋扯過她，那邊傳來打鬥的聲音。

又是這樣該死的寧靜……

李瑤華把鐵棍放在金羽洋手上，但被他推了回來。

金羽洋閉上眼睛，松開了握着李瑤華的手，一番纏鬥後，他把對面的人踹翻在地。

“我們要原地返回了，女士，他已經帶上了手铐，而且有幾處傷口。”

金羽洋押着對面的人，他們出了門，走了一段路後，還是不見那堵圍牆，不過确實應該還沒走到，還要再一會，李瑤華想。

“嘔。”

“女士？”

“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咳咳，頭暈，也想吐，我的病還沒好，我覺得抱歉，我難受得厲害。”

“我的方向感不錯，或許我們可以走快一點，然後去醫院。”

“我會吃藥，但我想我不會去醫院的。”李瑤華說，“金警官？”

“怎麽了？”

“你有沒有發現，霧更大了，我們來這之前，應該是白天，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是的，霧不僅大了，周圍還變得很冷。”

“聽你說了，我才發現确實很冷。”

“好吧，或許我不應該說這種話。”

“沒有關系，我剛才一直在想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什麽？”

“從剛才開始，我的意思是，從我們躲進那個小倉庫開始，那個男人就沒再說過話了，而且前後，他的腳步聲也有差別。”

“是，我也在想，可我現在正押着他。”

“好吧，也确實是這樣。”

他們走到了圍牆邊。

“霧清了。”李瑤華說，而且清得太快了，只是一會兒就消失得幹幹淨淨。

李瑤華看清眼前，又很快轉身去看，“這不是圍牆邊。”她說。

他們在一片翠綠色的樹林裏，以為的圍牆是一塊大石頭，而越過石頭，就是一條洶湧的大河，它本來就是一條小溪，但最近的雨下得實在是太大了。

金羽洋沖到她前面，李瑤華也知道他在找什麽，霧清之後，這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是怪事。”李瑤華說，金羽洋找了一圈，一無所獲。

“不，我太久沒有睡個好覺了，霧清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頭暈，他或許是在那個時候逃走的，說不定就是跳進了那條河，他的水性很好，我幾天前就知道了。”

“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霧清了，我們先回去，我會帶同事再去他可能出現的地方找的。”金羽洋說，“說實話，我有點喜歡獨來獨往，做事也不太守規矩，這确實是我應該改變的地方，否則會很麻煩，這也是我師父當年告誡過我的。”

李瑤華的手臂火辣辣的痛，她的腳指頭也出血了，不過現在已經凝固，只是腫了，金羽洋身上也一定有傷口，只是他卻一副沒感覺的樣子。

一條只容一個人通行的小路從樹林向外延伸，路邊又都是些雜草。

“金警官，你不覺得，今天我們遇見的，有點像湖邊黑影嗎？”走到一半時，李瑤華說。

“大霧是常見的，女士，不必為此感到慌張，今天的霧确實重，但你也會遇見下得很反常的，那種例外的雨。”

“金警官并不相信湖邊黑影，對嗎？”

“準确來講，我并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怪。”

“好吧，或許。”

他們已經走出了樹林，現在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青草地。

草地被踩踏了，最中間倒了一大片，而別的地方，就像是被一個調皮的孩子跑着玩鬧過。

“你的鐵棍呢？”

“還在手上。”她擡起手說。

“或許應該我先去，但我們現在最好不會落單。”金羽洋說，“注意周圍。”

李瑤華點了點頭，她的心跳在加快，身上的疼痛和酸楚已經飛到天外去了，只是鼻子裏的血腥味和臭味讓人想要嘔吐。

金羽洋或許會先比她聞到，李瑤華想。

他們慢慢往中間走去……

“嘔。”

李瑤華轉頭就吐了，金羽洋圍着那團東西走了一圈。

在汽車的颠簸下，李瑤華才慢慢緩過來，金羽洋在路邊，等到了一輛車。

“請快點去警局。”金羽洋對司機說。

“謝謝。”李瑤華喝了一口金羽洋遞過來的水，那瓶水當然是司機放在車裏的。

去警局不會經過媽媽的店，但她應該能找到電話。

她确實在警局附近找到了電話。

“媽媽。”

“想不到你還能給我打電話過來，你不是嫌我管得的太多，嫌我唠叨，在四個小時前，趁着給我的朋友送飯的時候走了嗎？”

“并沒有，媽媽，我本來想讓您開心，幫您分擔一些活。”

電話那邊停了一會兒，“我已經給你家裏打過四個電話了，蘭嫂說你一直沒有回來，我差點去警局。”

“我很抱歉，媽媽，我本來想回您那裏的，但我現在有點事，要回家去了。”

“好吧，瑤華，你的聲音都有點不對了，回家好好休息吧。”母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