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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哈哈哈。”

吧臺邊還是傳來女孩們悅耳的笑聲，李瑤華在門口也回頭看了一下，段先生好像和女孩們打了個賭，他笑着，在女孩們的起哄聲中，搖了搖頭，然後摘下了自己的圍脖。

他的脖子是光滑的，雖然他的皮膚有些黑，但能看出來，至少前面是完全沒有傷痕的。

李瑤華坐去另一邊的高桌旁，時不時看着和女孩們相談甚歡的段先生，他偶爾也會看向李瑤華，笑一笑。

差不多半個小時以後，他終于轉身，沒有，整個脖子上都沒有傷痕，李瑤華再坐了一會兒後才離開，她今晚在這裏，花了一筆錢，這會有一些會被分給段先生的。

“我确定那個人的脖子被我弄傷。”金羽洋在聽完所有的事後說，“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李瑤華說，“但這也并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不是嗎？回去吧，我們沒有多少可以休息的時間了，明天就要出發了。”

兩人按着之前來過的路，又走了一遍，也走過了一個上次沒有到達的村子。

“我們要在這裏休息一夜了。”李瑤華說，他們現在在村子後面的一片樹林裏，金羽洋用他的刀，在小坡上，開出來一塊地。

村子裏沒有旅館，現在，又因為湖邊黑影的傳聞，不會有人太歡迎外人來自己家裏住的，如果有人看見他們在這裏，還有可能挨罵。

“或許我應該買個簡易帳篷的。”李瑤華說，“萬裏星空，今夜應該不會下雨。”

金羽洋接過李瑤華遞給他的打火機，找了一堆柴生了火。

火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金羽洋低頭不語。

“你不睡覺嗎？”很久後，李瑤華問了一句。

金羽洋搖頭，李瑤華在火邊，找來草和樹葉鋪好，然後縮成一團。

“醒醒，李瑤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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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金羽洋推醒了她，在金羽洋背後，她看見了那片霧，他們苦苦追尋的霧，他們在大霧到來前，就把一條白色的繩子的一端，系在各自腰上。

大霧已經來臨。

“先牽手。”金羽洋伸手說，李瑤華握住他的手，金羽洋已經在用腳去探前面的路了。

李瑤華拉住他，“不用，這裏是一個空曠的倉庫，前面并沒有什麽障礙物。”她說。

“別動，有人。”金羽洋說出口的話，變成了這句。

那個人從大門走進來，手提菜刀，看見他們後，放輕了腳步。

李瑤華捏了一下金羽洋的手，說道:“這裏是哪裏？你前面有什麽東西嗎？”

“沒。”

“好吧，那我們慢慢走，探着走。”

進來的那人來了興趣，停下來抱着胳膊看着他們，兩個人慢慢走，超過那個人三步的時候，李瑤華轉頭跟金羽洋說:“跟我跑。”

金羽洋奔跑是有困難的，可李瑤華還是帶他跑到了村頭，要過一條橋時，那人突然出現在了橋那邊。

“停下吧，那人在那裏。”李瑤華說。

那人提着菜刀沖過來，“他來了，攻擊他的脖子。”

金羽洋放開她，去迎上了那人的攻擊。

段先生，是段先生。

“你看得見？何必騙我呢。”段先生退回去，笑着說。

“幾天前，我見到你的時候，你的脖子上并沒有傷痕。”

“幾天前？我有在幾天前見過你嗎？”

這是段先生的外表沒錯，只是現在的他，給李瑤華一種陌生的感覺。

“現在說廢話，真是罪大惡極的事，讓我們好好享受這場狂歡吧。”段先生舉起刀說。

金羽洋按自己的辦法，去應對段先生，只是有些吃力。

“要我幫忙嗎？”李瑤華在他們身後問，金羽洋現在回答不了她，面前這人是違反常理的。

“右。”李瑤華控制着聲音說了，可段先生卻好像聽見了，改打向了左邊，準确的來說，是他的刀聽見了。

金羽洋吃了一虧。

“聽好我的話。”李瑤華說，“左邊。”

誰想到是段先生的刀聽了她的話，金羽洋身上出血了。

“哈哈哈，你一點都不了解這裏，還在用外面的把戲，對付這裏。”段先生緊了緊手上的刀，“做了一輩子搭檔，從未失手過的人，都不一定能在這裏占到便宜，你們有那一份默契嗎？”

李瑤華不再說話，金羽洋身上的傷還沒好全，這次戰鬥就是很久都不見轉機，不過終于是有一陣風吹過來，其實只是微風，但就是把三個人推下了橋。

“在哪？”金羽洋喊。

“這兒，這兒呢。”

李瑤華一直說着話，金羽洋潛下水去追正順流而下的李瑤華，他到李瑤華身邊，鑽出頭來，她沒在掙紮，這才發現李瑤華是游着的。

“該回岸邊。”他說。

“大概不行。”李瑤華說，“我只會順着水流游。”

金羽洋只得一手帶着她，李瑤華指路，二人上到岸邊來，“現在什麽情況？”金羽洋問。

李瑤華看着江邊都是樹，離他們不遠的上方，有一條路，一條白色的小路，路的那邊，是房子，用樹木做成的房子。

“有村子，離我們不遠，我們要去那裏嗎？”李瑤華說。

“走。”

房子分成兩排建，離得也很近，中間是一條比較寬的水泥路，這裏的景象更像小鎮。

村子沒有一個人，這并不意外，只是這裏的街道，房子，賣東西的小賣店，都像有人們留下來的殘溫，好像就在他們來之前，村子裏的人才都慌忙藏起來了。

“還有什麽？”金羽洋聽完李瑤華的描述問，“等等。”李瑤華被一家白色房子臺階下的一塊石碑吸引過去。

金羽洋站在她身邊，他還什麽都看不見，李瑤華擦去石碑上的那層厚厚的灰，說實話，只有它才是這裏最正常的東西。

“是一塊石碑。”李瑤華告訴他，“太厚的灰，還黏在上面。”

“等等，有點古怪，有字。”

“寫的什麽？”李瑤華不說話了，金羽洋開口問道。

“遠方來的客人啊，多令人惋惜，美好的日子已經一去不返，罪惡掌握這個世界，美好的品德已經完全被人們忘記。”

“遠方來的客人啊，大霧從外面包圍，我們都逃不掉，我們都在哭泣，甚至上了歲數的老人也是，只是村裏的幾個男人，不流眼淚，卻也一臉凝重。”

“遠方的的客人啊，在人們已經麻木的靈魂中，我想看見一個不會渾渾噩噩過生活的人。”

“遠方來的客人啊，你不想再見證罪孽，如果你不想被它們撕碎，或者吃掉，去吧，逃吧，逃到那棟棕色的二層小樓裏。”

“在那張紫色的床上睡着吧，請你相信，你會發現的，這不過是一個夢，在睡夢中，所有人都能躲過所有危險，你只需要一個甜甜的夢。”

“你看得懂上面的字？”

“這就是我們平時用的那種。”李瑤華正要去看金羽洋的時候，卻第一眼看見後面有什麽東西要蹿過來。

“小心。”她拉着金羽洋在石碑旁蹲下。

“好像很大？什麽東西？”金羽洋說。

“沒看清，它太快了。”李瑤華的聲音有些顫，“其實很大，我聯想到……恐龍，小一點的恐龍。”

又有一團黃色的動物從他們身邊，按着路蹿過去了。

“不能再躲在這裏了，它随時有可能傷害我們。”李瑤華說。

“對，找個能躲的地方。”

“這後面的房子行不行，它看着絕對堅固。”

李瑤華帶着金羽洋來到屋子裏後，她鎖上了門，上面的鎖還是新的。

房子裏有火塘，有床，四張床，一眼就能看出來，哪個是父母的，哪個是孩子的，靠近窗戶的那張小床上，還放着一個穿粉紅裙子的布娃娃。

“需要幫忙嗎？”金羽洋問，李瑤華正搬着碗櫃，裏面的碗勺發出碰撞的聲音，“不用。”她說着用碗櫃堵好了門。

“現在是什麽時候？”

“大概是早上，太陽初升的時候。”李瑤華關好窗回答他。

“我們不可能在這裏躲一輩子。”李瑤華說，“所以把外面的情況講給我聽。”金羽洋說。

柔和的陽光照着村子，外面還是剛才的樣子，李瑤華有種感覺，他們此刻被一個龐然大物馱着走。

“石碑上說的，二層的棕色小樓，能看見嗎？”

“不能。”李瑤華差點貼到窗玻璃上，“這裏的房子都是一樓的，根本沒有兩層樓。”

“好，再觀察一下，然後我們沖出去。”

“又要破局了？”

“是。”

“哈哈哈。”

笑聲突然在屋子裏響起，李瑤華找着是從哪裏發出的聲音，那是差不多十歲小女孩的笑聲，愉快的，爽朗的笑聲。

“在那裏。”是金羽洋先聽出來了，他指着小床說。

“是那個布娃娃？”

“不确定。”金羽洋說，“我去看，你指路。”他已經來到床前，“哈哈哈，大笨蛋，找不到，捉迷藏。”

“你把手伸出去，往右偏一點，再一點，好了。”

金羽洋拿起布娃娃，不是它。

“李瑤華，看床底。”

床底被那條白色打底滿是粉紅色草莓的床單遮住了。

“被床單擋住了，你先退回來。”李瑤華說。

“膽小鬼，膽小鬼，哈哈哈。”

李瑤華盯着床底，兩人等了一會兒，然後金羽洋過去，掀開了垂着的床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