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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這藥擦上，确實是很痛的，可也好得快。”吳月說。

“我想，也是的。”李瑤華說，“如果你願意的話，今晚可以和我睡在一起。”

“真……真的嗎？我是說，這是我的榮幸，我保證，不會打擾到你休息的。”

藥已經擦完了，這感覺，就像有團火燒着腳，李瑤華把腳露在外邊，看來今晚，還是要苦了它了。

“還是很疼嗎？”吳月微微偏頭問。

“能忍受。”李瑤華說。

“嗯……你現在困了嗎？”“感謝我的腳吧，并沒有。”

“你……剛剛你在想什麽，就是在我進來之前。”

“并沒有刻意去想什麽，任由了那些出現在腦海的罷了。”

“嗯，我聽學校裏的一個老師說，人應當學會抑制自己的一些想法。”吳月說着，也轉過來一些對着李瑤華。

“是啊。”李瑤華看着上面那片漆黑的天花板說。

“我聽你說，你之前是老師？你學習一定很好吧？”

“還不錯，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那麽，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

“我……應該說有家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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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裏一定有很多書吧。”

“是啊，挺多的。”

“你并不是住在這裏的。”“對。”“那麽，如果有一天，我會來你那裏的話，我可以來你的圖書館看看嗎？”“當然可以。”

“你是幸福的吧，至少在這件事上。”

“是的。”

“剛才，你有沒有聽到什麽？或許一樓說話，這裏也能聽見。”

李瑤華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她。

“如果明天，你的腿還是沒好的話，你可以在這裏多住幾天。”吳月說。

“我或許明天就要啓程了，我有自己的事。”李瑤華說，“你是喜歡讀書嗎？”

“說實話，并不是。”

“你有沒有感覺到，這裏真冷啊，我不會死在這片冰冷裏吧？”

“我只是喜歡，能讓我離開冰冷地方的任何東西。”

“我真難過啊，因為太多的事了，有時候，我真的在想，我活着還不如死了，我死了才好。”

“而你和別人不一樣，也許這就是神明賜給我的幸運，如果你願意的話，給我講一個，會出現在教科書上的故事吧。”

等李瑤華醒來的時候，吳月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估計李瑤華今天是不能離開了，外面下起了大雨，離開被子後，就會冷得很，那些雨讓近距離的東西都不能被看清。

李瑤華下了樓。

“嘿，睡得怎麽樣？”吳月的母親已經坐在桌邊了，桌上也有幾顆雞蛋被作為早餐。

“很不錯，夫人。”李瑤華說。

在李瑤華蹦向桌邊時，吳月拿着一碟小菜正從廚房那邊跨門來，看見她以後，也趕緊跑過來扶她。

“享受早餐吧。”吳月的母親笑着說，“你看，這雨下得真大啊，但這并不會耽誤你今天的行程，對嗎？”

“對……”

“媽媽。”吳月說，“這樣的大雨，人進去會出事的，而且我朋友的腳也還沒好。”

“哦，我的孩子，你怎麽能理解，如果她不回去，她的父母會擔心的。”

“不，她這樣出去，才更會讓她父母擔心。”

“我想我今天确實得走，吳月，我有自己的事，而且不能再等待了。”李瑤華說。

“可是……”

“好了，小月，你總不能強人所難，尊重別人，這是從你小時候起，無論是從行為，還是精神，我都是一直在教你的。”

吳月對此，還是有別的意見，但還沒吃完飯，她母親就讓她出門買食鹽了，按她母親說的話來看，短時間內，她應該回不來。

李瑤華向吳月的母親借了紙和筆，上樓回了房間，她把字寫得小一些，一共寫了十個小故事，如果放在這個房間的床上，她母親來整理房間時，或許會看見。

最東邊的屋子，似乎就是吳月的房間，不如就放在那裏吧。

李瑤華推開門，她不能把紙張放在吳月的床上，或者桌上什麽的，吳月的房間絕對幹淨，不過這也難保她母親不會進來，得放在一個隐秘的地方。

但李瑤華第最先注意到的，不是那些隐秘的地方，而是貼在牆上的白紙上的大字。

湖邊黑影。

李瑤華看着那字趕緊進去，這面牆上，以前也貼過別的紙，不過都是被撕下來了，還有印記或沒撕幹淨的在上面。

那四個大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得要一些時間，李瑤華才能看懂上面寫的是什麽。

我很難過，我已經死去了，湖邊黑影，請在我身邊，請給我力量。

吳月找尋湖邊黑影，她對它有興趣，李瑤華下樓之後，還在想這個問題。

“你要走了嗎？”吳月母親這個笑容是出自真心的，你可以相信。

“是的，夫人，不過在這之前，請您收下這些，當作是我的一點感謝。”

“哦，天吶，好吧，我本不應該這麽做，你知道的，在這裏，想要掙點錢，是很難的。”吳月的母親說，“我真希望你能多留些日子。”

“我也會那樣希望。”李瑤華說，“可在我離開之前，我想和吳月告別，畢竟，我想我很難再來這裏了。”

“哦，當然的，你當然可以那麽做，你們是朋友，我想她也應該回來了。”

沒數過這是吳月的母親第幾次看向門口，只知道這一次，她剛收回視線，吳月就進到屋裏來，她看見李瑤華還沒走後，似乎松下口氣來。

“你……”

“把鞋脫在那裏，吳月。”她的母親說，“你看這孩子，我都告訴過她多少次了，可她就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就這麽把鞋穿進來的話，這屋不就弄髒了嗎？”她這話是跟李瑤華說的。

“你還沒走？是要再留幾天嗎？”吳月問。

“并沒有，我只是要和你告別。”李瑤華說。

吳月把兩袋食鹽扔在桌上，然後扶着她，來到門邊，倒也沒有靠近門檻，那會被濺到外面的雨水的。

吳月身上，那身已經有些年頭的雨衣，還在淌着雨水。

“是我母親為難你了嗎？”

“并沒有，我寫了幾個故事，因為文字的原因，可能也有一些錯誤，我本來想放在你的房間，你母親并不識字，對嗎？”

“是的，你看見那些了嗎？其實，那并沒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只是好奇而已，聽人們說得多了，好奇而已。”

“我們都知道，湖邊黑影很危險。”

“是的。”

李瑤華能知道的，他們都死于湖邊黑影。

“除了人們經常講的那些，你再不知道別的關于湖邊黑影的事了嗎？”

“是的，我發誓。”

“我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吳月聽了她的話後，只是看着她，眼中有淚。

“是的。”最後，她說。

“好吧，那我要離開了，照顧好你自己吧。”

“哎，最近這附近，人們總是說，發生了湖邊黑影，你應該也聽說過，湖邊黑影更多的時候，就是發生在雨天的，這是很危險的，你應該好好想想。”

“是的，可我必須得走。”李瑤華說，“再見。”

李瑤華走入雨中，那本有雲彩的小說，應該不在這附近，她在為什麽而急切呢？

“你等等，我送你出村口。”吳月帶着一把傘跑出來。

“吳月，你給我回來，你現在還有別的活要幹呢。”她的母親也追出來。

現在是早上，更是光明的來臨的前夕，可或許是因為下雨的原因，現在反倒是眼看着就要天黑了。

“我去送送她，馬上就回來。”

你非得喊，才能在這大雨裏，讓別人聽清你在說什麽。

“不……”

“吳月，你個小賤人，你給我回來，我是你母親，我說你不能去，你就不能去，你得聽我的。”

吳月沒動。

“回去吧，我能自己走的。”李瑤華說。

“不，這不關你的事。”吳月跟她說。

“我說了，我要去送她。”

“她是你的什麽人？她是你媽嗎？啊？我跟你說過了，你最近是越來越狂了，你得改掉這一點，否則總有一天，我會用鞭子抽死你的，小賤人。”

“你總是這樣。”吳月說着，把身上的雨衣脫下來，扔在了地上，而那把雨傘，已經靜靜躺在李瑤華手中了。

“你從來都不了解我，卻總是一副自己的話就是真理的樣子。”

“你現在長本事了，對吧？敢跟我頂嘴了，我告訴你，你是我的女兒，我不用了解你，我想怎麽管你，我就怎麽管你，你如果不想從這個家裏滾出去，去外面風餐露宿，你最好現在就滾過來。”

“你以為我願意和你住在一起嗎？你從來都是張嘴就知道罵人，我曾經，無數次，無數次我靠近你，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愛。”

“就是在昨天，我也是那麽做的，可你呢？你做了什麽，在我需要一點愛與依靠的時候，你卻也和外面那些人一樣，只知道一味的責怪我。”

“你從來都不愛我，不是嗎？”

“不愛你？你個狼心狗肺的，說出這種話，我不愛你，我會把你養大嗎？我不愛你，你能長這麽大嗎？倒是你這個小賤人，從來都看不見我含辛茹苦的撫養你長大，都這麽大了，一點出息都沒有，無論做什麽都糟糕透了，就像現在，我把養這麽大，可你就是個垃圾，是個完全不懂得感恩的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