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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似玉~似玉……”吊腳樓外響起張岚莺一連串的呼喊。

似玉起身推開窗, 見一臉焦急的張岚莺正在樓下仰頭朝上喊着。似玉趕緊放下小竹梯,一邊道:“發生什麽事了?”按理說,這個時候張岚莺的父母大概剛去山裏忙農活, 張岚莺嘛,自然是再睡一會兒, 然後起來負責一家人的早飯,斷不會是這般跑來她這裏。

張岚莺朝似玉擺手道:“似玉, 你快收拾收拾, 別穿紅色或者綠色的衣裙,林貴叔過世了,這會兒他家正辦喪事, 各家的大人們這會兒都在山裏忙活,咱們快收拾收拾過去幫忙, 我就不上來了,我先過去了, 你趕緊來。”

似玉還沒想清楚林貴叔是誰,張岚莺就揮手跑開了。

等張岚莺離開了,似玉這才反應過來林貴叔是誰, 前些時間她們跟着龍志舟去趕屍,就是因為張林貴的兒子張秀忠戰死, 這家才剛辦了喪事,這才多久,張林貴竟然也沒了?

忽又想起那日在大水井頭一次遇祈淵的時候,當時寨中兩名婦人就曾說過,張林貴因兒子的死而大受打擊, 草蠱婆去看了都搖頭,瞧着是不中用了, 沒想到這天來得這麽快。

似玉趕緊收拾了一番,就朝張林貴家走去。

似玉到的時候,張林貴家已經聚集了好些個負責在家中煮飯的苗民,多是女子。張林貴家的兄弟和兒子們顯然知道張林貴的情形,這會兒都在家中,并沒有去山裏忙農活。

這會兒一屋子孝子孝孫跪滿堂屋,張林貴的屍身已經用桃枝水洗過,換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壽衣,直挺挺地躺在卸下來的門板上,門板下架着兩條長板凳。臉上蓋了一張黃紙,看不見眼睛和鼻子,露在外的嘴巴裏放了一枚穿了黑線的銅錢。

“似玉~”

似玉循聲看去,張岚莺正朝她招手,似玉幾步來到張岚莺身邊,“我們負責什麽活兒?”

張岚莺道:“先去我家,将家中板凳都搬過來,待會兒得來不少人,大家夥不能沒個坐的地方。”

似玉點頭,開始和張岚莺一起将張岚莺家的板凳搬去張林貴家。

苗家各家的板凳、方桌都是寫了名號的,誰家有個紅白喜事,附近的人家就将家中的板凳和桌椅,甚至是碗筷都拿去有紅白喜事的人家中,等辦完紅白喜事,那些人家再将東西退回,往往還會添些米面油或是瓜果點心作為謝禮。

“我原本還以為林貴叔是突然沒的,剛才才知道,秀忠哥的屍體被接回來那天,林貴叔瞧見了當是就哭得昏了過去,強打着精神将秀忠哥送上山後,回來就漸漸病倒了,哎……”張岚莺嘆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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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哪個時空都是一樣的。

張岚莺将手裏的板凳換了個提法,有些憤憤道:“都是朝廷抓兵丁惹的事,原本咱們苗家住在這深山老林中,征兵也征不到咱們,那日秀忠哥剛好去天家那邊的鎮子趕集,趕上朝廷征兵,秀忠哥那人也是實誠,人家問他家中兄弟幾個,他就老實回答說三個,朝廷那邊想也不想就抓了他,秀忠哥原本想回苗寨的,可被朝廷的人一陣游說,還真的就同意去保家衛國了,似玉,你說秀忠哥是不是被朝廷的人給蠱惑了?都說我們苗家擅蠱,我瞧着天家人的蠱更毒,直接讓秀忠哥和林貴叔都沒命了。”

似玉前世受的教育是“一人從軍,全家光榮。”這會兒聽着張岚莺這番話,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張岚莺一陣吐槽,原以為似玉會認同,不管怎麽說,張林貴父子兩确實是因為征兵打仗而沒命的,卻沒想到半晌沒聽見似玉回答,忍不住轉頭看向似玉:“怎麽了?你不會也真的覺得為國捐軀很光榮吧?”

似玉幹笑一聲,轉而認真回答道:“保家衛國這種事情總得有人去做,要是大家都不願意在前方抵禦敵人的進犯,我們也過了不上這太平日子呀。”

張岚莺一臉驚訝地看向似玉,“似玉,莫不是你之前也去過鎮上?聽過朝廷那幫人如何游說大家去從軍的?你這話怎麽跟秀忠哥當初回來告別時候說的一模一樣?秀忠哥出發的時候林貴叔還真被秀忠說得信了朝廷的邪,別說林貴叔了,咱們寨子上好幾家人都動了心思,我當初都差點信了,可現在呢?秀忠哥沒了,林貴叔也沒了。所以,說得再好聽 ,那也是騙人的,似玉,你可千萬別生出從軍的念頭,那是朝廷騙人的鬼話,保的是天家人的家,衛的也是朝廷的國,跟咱們又有什麽關系?”

似玉覺得張岚莺這話不對,但從原主的記憶中,似玉卻又發現苗疆衆人的認知就是如此,雖然苗家和土家都歸順了朝廷,可大家還是沒有真正将自己當做朝廷的一份子,似玉便保持沉默,沒有做聲。

張岚莺卻又道:“似玉,你說說,你是不是也去過天家的小鎮,那日也聽了朝廷征兵的那些話?我記得,那幾天,凡是去聽了朝廷征兵的那些言論的人,都死心塌地地上了戰場,我瞧着你這樣子八成是去聽了。”

似玉只得點頭,她大概也算是聽了吧。

張岚莺一副生怕似玉做傻事的模樣,道:“似玉,你可別做傻事,我聽說過些日子,朝廷又要征兵,這次怕是還會來苗疆和土司城的一些小鎮,你可千萬別去。咱們在苗寨裏,不管天家和元家哪家當皇帝,都與咱們無關,戰火燒不到咱們這裏,我們這邊有瘴氣庇護着,他們誰也打不到這裏。”

天家和元家?

似玉只知道這個時空的苗民将苗家與土家之外的那些人稱為天家人,那些人多歸朝廷管轄,還是頭一回聽說韓元家,便問道:“什麽元家?”

張岚莺見似玉居然連元家都不知道,眼中全是疑惑,“似玉,你不是說你去聽了朝廷征兵的說辭嗎?我們這邊差不多是千隋國的邊境,千隋如今當朝的是天家人,這次征兵是因為赤明國來犯,想要千隋的城池,赤明那邊如今當朝的是元家人,這些你沒聽朝廷那些征兵的人說?我原本也不知道這些誰家天家誰家當朝的,這些還都是當初秀忠哥回來說給我們聽的。你怎麽去天家那邊鎮上聽了朝廷那些話,卻沒記住這個?那你還信了朝廷的邪?”

“我當時沒聽完,可能剛好沒聽到這些……”似玉胡亂編了個理由。

張岚莺都不知道說似玉什麽好了,“這麽關鍵的話你沒聽見,你都沒搞清楚咱們屬于哪個國家,居然還能生出為國捐軀光榮的心思,你可真行……”張岚莺忽然變了下臉色,道:“不對,這說明朝廷蠱惑人心的技法挺厲害啊……”

兩人送了一趟板凳,似玉見張岚莺越說越離譜,趕緊打斷她,道:“行了行了,你別胡思亂想了,朝廷并沒有什麽蠱惑人心的技法,不過是我覺得他們說得有些話挺有道理,如今你覺得過得不錯,那是因為有朝廷罩着,有邊關将士護着,若是咱們這一片落入赤明國手裏,你能保證赤明的元家也會讓咱們安穩在山中過日子?”

“咱們有瘴氣林護着,管他天家還是元家,都進不來不是?”張岚莺揚了揚下巴,說得十分自豪。

似玉卻道:“瘴氣林也不是四季都進不來人的。”

張岚莺一聽這話,頓時洩了氣,小臉都跟着垮了下去,恍然道:“這個……好像,秀忠哥在世的時候提過,我剛才忘記了。”

張岚莺原本因為張秀忠和張林貴的死而對朝廷憤憤不平,這會兒被似玉的話點醒,才想起自己當初也曾被張秀忠說得熱血沸騰,生出保家衛國的心思時的蠢蠢欲動。

張岚莺不再言語,直到将家中所有的長短板凳都搬去了張林貴家中,一時間,張岚莺和似玉還沒接到新活兒,在院子外站了一會兒,張岚莺這才道:“所以,似玉,我剛才的話是不是挺讓邊關将士們寒心的?他們在邊關舍命護着我們,我卻在背後诋毀他們蠱惑人心。”

張岚莺說話的聲音很輕,屋中不時還傳出一聲痛哭,若不是似玉一直跟着張岚莺,張岚莺說這話的時候恐怕連似玉都聽不見。

似玉拉起張岚莺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你剛才也是因為林貴叔的死一時悲傷糊塗了,你如今不是清醒了嘛,沒事沒事。”

“似玉~”張岚莺擡眼看向似玉,“你也覺得我剛才寒了将士們的心了對吧?悲傷糊塗了幹了糊塗事,人家該寒心還是寒心,我得做點什麽以示忏悔呢?”

“阿姐~,似玉姐!”

似玉和張岚莺正面對面站在張林貴家的院子外,忽聞張邦之的聲音,兩人齊齊轉身,只見張邦之和龍志舟背着背簍已經到了近前。

龍志舟朝二人點點頭,腳步不停直接進了張林貴家的院中,張岚莺拉了準備跟着進去的張邦之一把,有些不确定地問道:“你這趟回來是?”

張邦之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背簍,道:“師父說,左右我要回來參加林貴叔的喪禮,讓我跟着師兄一起布置道場。”

張岚莺有些不放心道:“你才拜師,就能出來幹活了?”張岚莺眼中全是擔憂,可別把林貴叔的葬禮給辦砸了。

張邦之輕輕停開張岚莺的手道:“阿姐,你那是什麽表情,又不是我來主持道場,還能搞砸不成?有師兄在呢,我跟着出來也是學本事呢,我先進去了,師兄那裏指不定要我幫忙呢。”說着擡腳快步走了進去。

張岚莺還想說什麽,被似玉一把拉住,朝她搖頭,張岚莺道:“你放心吧,我不會亂說話影響邦之的,我自己的阿弟,我心中有數。”說着反握住似玉的手,道:“走,我們也進去看看,看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似玉和張岚莺進屋的時候,龍志舟和張邦之已經穿上了黑色道袍,龍志舟正指揮着張林貴家的孝子們準備竹子和各種薄紙、黃紙。

張林貴家中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名叫張秀富,一個叫張秀壽。因着前段時間家中剛辦了張秀忠的葬禮,兄弟兩準備起這些東西倒是熟門熟路,那些薄紙和黃紙昨夜裏在張林貴病重的時候兄弟兩就已經提前備下了,張秀富和張秀壽将家中之前剩下的兩根竹子拿了過來,放在龍志舟身邊,明顯不夠。這會兒去山中忙農活的寨中苗民也陸續趕了回來,聽說要竹子,已經有人自告奮勇去砍竹子了。

龍志舟将那些白紙按照大小擺放好,一邊轉頭跟張邦之說着這些紙大概怎麽用。說完就撿起一旁的一根竹子,剖了起來。

龍志舟坐在板凳上将竹子剖成細竹片後,便開始曲着細竹條做起了靈堂所需的架子。

龍志舟每用細竹片綁好了一個框架就遞給張邦之,張邦之便按照龍志舟說的往那框架上糊紙。

龍志舟這邊剛用完那兩根竹子剖成的細竹片,幫忙砍竹子的人也扛着砍下的竹子回來了。龍志舟開始接着剖竹子。

很快,在龍志舟和張邦之的配合下,張林貴家的堂屋被糊了紙的竹架子隔成了兩個部分,那竹架子俨然是一架紙糊的大房子,靠裏的那邊,用門板停放着張林貴的屍身,外側都是用來給前來悼念的苗民燒紙、叩拜。

七月天本就炎熱,苗民在寨中都是穿着短袖,龍志舟和張邦之此刻卻是一身長袖的道袍,又忙活了這半晌,此刻張邦之已經汗濕了道袍,龍志舟卻只是額頭上有些汗水,身上的道袍十分幹爽。

龍志舟從自己的背簍裏取了條汗巾擦去額上的汗珠,對張邦之道:“邦之,你先脫了道袍歇會兒,我擺好祭桌,你再同我一起取水。”

在苗疆,人過世後,頭一件事就是擺好道場,孝子孝孫們排好隊伍,去附近的水源處取一杯水帶回來放在祭桌,讓逝者在黃泉路上能有水喝,不至于口幹。

張邦之點頭應下,脫了道袍,将道袍鋪在背簍上,放在屋外晾曬。

張林貴的棺材前頭就是紙糊的屋子,祭桌直接緊挨着那處擺放,看起來那紙糊的屋子像是從祭桌上拔地而起,直聳屋頂,祭桌兩側的竹架紙屋各留出一個門洞形狀,既方便親友瞻仰遺容,也顯得那竹子架起來的紙屋子格外浩大。

龍志舟在祭桌上擺上一個碗口大的香爐,香爐兩側各一個燭臺,龍志舟手執拂塵,念念有詞地從祭桌左邊的門洞進去,繞着張林貴的屍體行至另一側,從祭桌右邊的門洞出來,點燃燭臺上的蠟燭,取了三根香在蠟燭上點燃,将拂塵夾在臂彎,雙手執香,轉身向後方三拜,再是左右,最後朝死者方向三拜,将三根香插在香爐中,雙手合十又是三拜。期間,龍志舟嘴裏一直念念有詞。

龍志舟忙完這些,張邦之曬在外頭的道袍也差不多幹了。

龍志舟朝張邦之點點頭,張邦之會意,穿上已經幹了道袍,将張秀富兄弟兩準備的一個帶蓋的瓦罐用托盤端了過來。

龍志舟朝張秀富兄弟二人道:“孝子孝孫們開始戴孝。”

話畢,一個身穿苗服的苗家婦人拿出幾套黃白色的粗麻衣遞給張秀富兄弟兩人和張秀富的媳婦,三人将孝服穿在身上,将稻草簡單搓成一股捆在腰間,頭上圍了同款黃白色的孝巾。

似玉和張岚莺一人也領了一條黃白色的孝巾,似玉學着張岚莺将黃白色的孝巾在頭頂圍了一圈。

張岚莺的父母張林承和吳金鳳已經回來了,他們因為和張林貴是平輩,不需要戴孝。

寨中的小輩們都穿戴完畢,龍志舟朝外頭點頭,外頭候着的負責打鼓的苗民揚起鼓槌,頓時響起“咚咚”的鼓聲,有節奏的鼓點像是敲在了似玉的心間,讓似玉忍不住肅然凝神。

龍志舟大聲道:“起孝!”

一位和似玉她們一樣頭上戴孝的苗家婦人,拿起一卷黃白色的粗麻布從張秀壽頭頂舉過,張秀壽趕緊穩穩托住,他嫂子緊随其後,再往後,就是在場的頭上戴孝的人。

大家有序地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接過那黃白的孝布舉過頭頂,人群瞬間成了一條手舉着黃白孝布的長龍。

張林貴的長子張秀富一手托着龍志舟剛寫好的牌位,一手提着一盞油燈,站在前頭,身後跟着端着托盤的張邦之,再往後就是手舉孝布的衆人。

龍志舟見衆人準備妥當,朝一旁幫忙的苗民點頭,那苗民點了一挂鞭炮,龍志舟唱念了幾句,站在張秀富身側朝大水井方向行去。

隊伍一動,“锵锵锵”的銅鑼聲也響了起來,一時間鞭炮聲、鼓聲、銅鑼聲交雜在一起,似玉竟從交錯的鑼鼓聲中感受到了陣陣悲哀與心酸。

原本她與張林貴并不認識的,此刻卻也為他的離去生出了濃濃的悲傷,甚至有落淚的沖動。

衆人往大水井行去,敲鑼打鼓的那小隊人也跟在隊伍旁一同前往。

每個苗寨中都有一班人馬專門負責鑼、鼓、唢吶,寨中誰家有個紅白喜事,都是這班人馬奏樂。

到了大水井邊,似玉等人候在一旁,龍志舟領着張林貴的兒孫在水井邊一陣叩拜,張秀富将手中的牌位和油燈遞給身後的張秀壽,從張邦之端着的托盤中拿過瓦罐,從大水井中取了一瓢水裝入瓦罐,一邊大聲道:“龍王爺,許我阿爹一口水,讓他老人家黃泉路上帶着喝。”

張秀富那邊取了水,似玉她們這邊的孝布也由先前那個苗婦團了收走了。

在龍志舟的指點下,張秀富端着那個瓦罐一邊往回走一邊帶着哭腔大聲道:“阿爹,水來了!”

張秀壽跟在身後也跟着大聲哭喊着。

似玉她們這回不用舉着孝布,也依舊随着人群跟在張秀富他們身後,有人跟着喊了聲“林貴叔,水來了!”人群陸續跟着喊起來,喊聲帶着哭腔,哭喊聲漸漸大起來,隐隐蓋過了鑼鼓聲,一時間,哀傷在黑沖寨彌漫開來。

衆人跟着張秀富取水回來,似玉已經熱出了一身的汗,只覺得後背的衣服都汗濕得貼在了背後,有汗水從額頭滑落,穿過眉毛進了眼睛,似玉只覺得眼睛火辣辣的,忙抹起了眼睛,轉頭看見人群都在抹眼淚,似玉只覺得自己也有些想哭了。

進了張秀富家的堂屋,龍志舟開始作法,鼓聲的節奏明顯慢了許多。龍志舟在前頭,張秀富捧着取回來的水跟在龍志舟身後,張秀富的身後是他的弟弟張秀壽和他媳婦。龍志舟手執三根香,一邊唱念着似玉聽不懂的詞,一邊帶着這幾個人圍着張林貴的屍身繞行了三圈,期間還帶着這幾人在張林貴身側拜了幾次。

龍志舟帶着三人走出來,示意張秀壽将牌位放好,又帶着他們在祭桌前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便将手裏的香插入香爐。

張秀富在龍志舟的示意下,将那個取水的瓦罐恭敬地擺在桌前,又跪回了原處。

龍志舟點了一把香,給地上跪着的三人一人發了三根,三人接過香,又是一陣磕頭,起身将香插進香爐。

龍志舟道:“大家可以拜祭了,然後将棺材擡出來,可以讓林貴叔入棺了。我算過了,林貴叔入棺的時候,夜裏出生的人需要回避下,都在外頭等着,省得沖撞了。”

張岚莺看了似玉一眼,伸手拉着似玉就出門了,似玉剛一出來,就見好幾個苗民牽着自家小孩出了張秀富家的堂屋。

張岚莺壓低聲音道:“我是夜裏出生的。”

似玉正認真想着,原主是不是夜裏出生的,又聽見張岚莺道:“我猜着你大概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夜裏出生的,不過這種入棺的時候,不是自家嫡親的人,能不在一旁就不要在一旁,我阿奶在世的時候曾跟我說過,入棺的時候,若是氣數弱些的容易被壓着。”

“氣數弱?壓着?”顯然又到了似玉的知識盲區。

張岚莺示意似玉看那些被苗婦拉出來的小孩子,道:“你看,很多人都知道,小孩子氣數還沒定下,他們阿娘都擔心被壓着,所以都出來了。”

似玉點頭,原來如此,她剛才其實蠻想在一旁看看入棺流程的,被張岚莺拉出來的時候也想過這個身體或許是夜裏出生的,可別因為她的一時好奇影響了逝者。當看見那麽多小孩被牽扯魚貫而出的時候,似玉還想着,這黑沖寨的小孩莫不是都是夜裏出生的?張岚莺的話倒是解惑了。

外頭烈日當空,誰也不敢大喇喇站在院子裏,大夥都擠在屋檐下那小片陰涼處。

“咚咚”的鼓聲響起,似玉知道,裏頭開始作法了。

約莫十來分鐘,張邦之走到門口,沖大夥兒道:“這邊已經入棺了,大家可以進來了。”

因為外面好幾個小孩,似玉和張岚莺便讓在一旁,見張邦之轉身進去,似玉忍不住道:“岚莺,邦之也是半大的孩子,他不回避?”

若不是場合不對,張岚莺差點樂出聲,“似玉,你傻了,邦之如今可是跟着老司學藝,他的生辰八字,老司早就替他打扮了,不然這忌諱那忌諱的,他還要不要幹活了?”

還可以“打扮打扮”?似玉暗暗記在心裏,想着,既然生辰八字“打扮打扮”就能“百無禁忌”,她想着,什麽時候有機會,她找祈淵也給她“打扮打扮”省得萬一哪天被哪位高人看出她兩世為人,以後也能避免再被土家梯瑪的八寶銅鈴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跟在帶孩子的苗婦們身後,似玉與張岚莺也進了張秀富家堂屋。

取水時拿着那卷黃白麻布的苗婦開口道:“秀富,桌椅、碗筷那些都已經準備齊了,事情匆忙,我瞧你家竈房的菜也不多,蔬菜什麽的,寨子裏大家拿些過來就成,只是米面那些,可能得讓人去鎮上采買些。”

張秀富忙道:“大家也都是靠那些菜換錢貼補家用的,我怎麽能白要大家的,廚房就交給雲嬸了,需要什麽菜雲嬸跟各家買吧,米面那些也請雲嬸找個人去鎮上采買吧。”說着拿出幾串銅錢,遞給雲嬸,道:“這些錢雲嬸先安排着,不夠的話就先賒欠大家的,回頭我再想辦法給湊上。”

雲嬸接過銅板,痛快道:“行,那我就去廚房安排了。”

雲嬸招呼了幾個苗婦和苗家阿妹出去,似玉和張岚莺也在其中。

到了外頭,雲嬸道:“這些天正是農忙的時候,白天,各家都要忙田地裏的活,秀富家這事剛好趕在這時候,我們也不能讓他家冷了場子,天太熱,老司算了下,五天後下葬,這幾天咱們這些在家帶孩子的和你們幾個小阿妹就每天過來吧,也沒什麽事情,就在這邊坐會兒,這幾天也算是在秀富家幫工了,一日兩餐大家一起做着,也就一起在這邊吃了,我看了他家的存糧,大家省着點吃兩三天沒有問題,但是大葬那天,寨裏人都要過來,他家親戚也會過來,到時候就不夠了,我想着,後面也不知道還有什麽別的事情,乘早派人跑一趟沱水鎮吧,将米面油先買回來。我要在這邊主事,她們幾個都要帶孩子,這事就只能你們幾個阿妹跑一趟了。”

後面那話是沖着似玉她們幾個小姑娘說的。

因為要背米面油回來,年紀太小的顯然也不行,這麽一來,年齡合适的就只剩五個了,似玉和張岚莺就占了兩個。

五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即點頭道:“行!”

回答得不是很整齊,卻都是一樣的痛快應下。

雲嬸直接數出一大半銅板遞給張岚莺道:“岚莺,那采買的銀錢你負責,你們都回去取了背簍一同去鎮上吧,日頭雖然大,山道上大片都是陰涼的,買完了你們就趕緊回來,天黑前一定要回來。”

五人應下。

雲嬸又交代了米面油各買多少,五人便約了寨門口見,各自回家取背簍了。

張岚莺拉着似玉取了背簍卻沒有直接去寨口與另外三人集合,而是擡腳朝草蠱婆的吊腳樓行去。

似玉猜到張岚莺大概是去求守護蠱,忍不住問道:“我們不是不在外頭過夜嗎?也要去求幾只守護蠱?”

“防身嘛!”張岚莺道。

“守護蠱不是得提前煉制嗎?這會兒去,草蠱婆那裏能有現成的讓我們拿?”

張岚莺笑道:“碰碰運氣嘛,沒有就沒有呗,但我猜,草蠱婆那邊應該會有一兩只,這些天都沒人去求過守護蠱,最近草蠱婆也沒有去下蠱,她應該積了些蠱氣,那些蠱氣沒地方釋放,她多半會煉幾只守護蠱,不過這種為了釋放蠱氣而煉的守護蠱,蠱毒的毒性不太穩,但也總比沒有強,吓唬人是肯定沒問題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草蠱婆的吊腳樓。

還真如張岚莺猜測的那般,草蠱婆這裏有三只蠱蟲,聽張岚莺說要去采買米面油,是因為張秀富家的葬禮,草蠱婆直接将三支裝着蠱蟲的竹管遞給了張岚莺。

兩人在這裏耽誤了些時間,怕另外三人等太久,幾乎是飛奔着趕去了寨口,似玉和張岚莺趕到寨口的時候都是一頭的汗水,另外三人也果然已經到了。

張岚莺拉着似玉氣喘籲籲地跑到三人身邊,抱歉道:“久,久等了,走,咱們出發。”

一個穿着藍色衣服和同色長褲的苗家阿妹轉身就要開始趕路,另一個藍衣短裙套綁腿的苗家阿妹卻關心道:“岚莺,你們都跑成這樣了,要不要先緩口氣。”

張岚莺擺手,還來不及說話,那個準備趕路的苗家阿妹有些沒好氣道:“本來就已經過了晌午了,再等下去,難不成咱們要趕夜路?要是碰上什麽不幹不淨的玩意,或是出來覓食的野獸,丢了性命誰負責,就你張鳳霞會關心人。”

這話是對剛才開口的那個藍衣短裙套綁腿的苗家阿妹說的,似玉這才知道那個苗家阿妹原來叫張鳳霞。

張鳳霞被這麽一怼,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我……我……”臉上露出對走夜路的恐慌。

張岚莺拍拍張鳳霞,道:“走吧,放心,我剛才去草蠱婆那裏要了兩只守護蠱,有點什麽時候咱們也能有個依仗。”

張鳳霞臉上一喜,朝先前說話的苗家阿妹道:“青蓮,聽見了沒?岚莺去草蠱婆那裏要了守護蠱,不用擔心走夜路了。”

張青蓮步子一頓,轉頭看了張岚莺一眼,終是軟了神色,道:“那也不能太晚回來,咱們快些走,早去早回才最安全。”

五個苗家阿妹一同在山道上快步行走,一邊還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

閑聊中,似玉知道,張青蓮是這幾個人中年紀最大的,好巧不巧,她家也是蟲草人。張鳳霞家是普通苗民,還有另外一個叫張曉羽的,寨中的另一個草蠱婆就是她阿婆,如今她大姑姑正在學煉蠱,聽說她也開始習蠱了。

山道上綠樹成蔭,果然如雲嬸所說,雖然中午,其實并不是太曬,走動間還能有山風拂來,不過因為是中午,這山風并不涼爽,反而帶着夏日獨有熱氣,但因為大家都是一身的汗,迎風前行倒也舒服許多。

大家都是走慣了山路的,這次又需要趕時間,速度自然很快,很快就到了鎮上。因為這天不是趕集日,又是農忙日,沱水鎮的道上基本沒幾個人,集市上很多商鋪連門都沒開,只有幾間大店這時候開着門。

鎮上賣米面油的店也就那兩三家,這會兒倒是都開着門,不過因為日頭太大,店鋪門口的木板還有一半沒有取下,店鋪也就是半開狀态。

在張岚莺的帶領下,大家一起在這三家糧鋪對比了價格,最後選了橋頭那家米糧店。

跟店家談好了價錢,便跟着店家一起進店去裝糧。

先将油壺裝了油,又用口袋裝了面粉。店裏沒放多少米,張岚莺、似玉以及張青蓮一同随店家去後頭倉庫稱米,留下張鳳霞和張曉羽在外面守着油和面。

倉庫有些黑,店家将窗戶打開,依舊有些昏暗,似玉有些擔心,生怕在這倉庫裏發生點什麽意外,或者說被店家以次充好,與張岚莺一起拉着口袋看店家往裏裝米的時候,似玉一邊注意看着裝進去的米,一邊有些緊張地看着門外。

直到裝了半袋,店家都是十分認真地往他們口袋裏裝大米,似玉這才漸漸放心。

沒多久,就聽見外頭響起說話聲。

“阿素,你今晚真的不去夜學了?”

“不去,看到那幾個人就惡心,我們苗家又不是沒有男人了,邊邊場上多了去了,她們不去對歌,卻一個勁往京城來的大官身邊蹭,被擋開了還一個勁說自己是苗家阿妹!你忘記那幫土家阿妹當時怎麽看我們了?我可不想去丢人,誰知道那幫土家阿妹會怎麽笑話我們。”被稱為阿素的女子聲音裏全是憤憤不平與怒其不争。

“那,那往後我們都不去了嗎?就為了那個人?昨天教的花樣子我還挺喜歡的,還有幾種針法我沒學會,原本想着今晚接着學呢。”這是先前問話的那個女孩,語氣中盡是滿滿的遺憾。

阿素道:“先看看,我看那妖孽早晚要被京城那大官身邊的嬷嬷給收拾,她自诩苗家阿妹,不就是想讓人因為害怕苗家蠱術而不敢動她嘛,京城來的人可不是傻子,等他們呆上些時日,自然就會知道,我們這邊又不是人人都會蠱術的,那妖孽更是什麽也不是,到時候有她受的!哼,那時候我們再去夜學也不遲。學人家爬床……”

說話聲越來越近,店家朝外頭喊了聲“阿素,家中有客人買米呢,你少說些有的沒的。”說完抱歉地朝似玉她們三人道:“我家女子,見笑了,我出去一下。”

阿素卻在外頭梗着脖子道:“阿爹,我說什麽了?見不得人的人又不是我,你吼我幹嘛?”

屋內,張岚莺點頭,店家放下手中舀米的升鬥,大步走到門口,道:“阿素,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這裏頭都是幾個小阿妹,你說的都是什麽渾話!”

阿素一聽米倉裏是幾個小阿妹,直接幾步跑了過去,從她阿爹的肩側朝裏看去,問道:“你們上夜學嗎?這幾天夜學裏的事情,你們聽說沒?”

似玉和張岚莺都搖頭,張青蓮也搖頭。

因為屋子光線昏暗,站在門口的阿素對米倉內的情形完全看不清楚,她幹脆從她阿爹臂彎下鑽了進去。

店家忙喊道:“阿素,你別鬧,她們買完米還着急回去呢。”

店家話落,他的女兒阿素已經到了似玉她們面前,轉身朝店家道:“阿爹,人家着急回家,你還不快點過來給人裝米?”

店家無奈折回去,“你可別胡說八道吓到人家,不是每個小阿妹都像你這樣,什麽都往外說!”一邊說一邊拿起升鬥繼續往似玉她們袋子裏裝米。

阿素卻像是完全沒聽見她阿爹說話一般,好奇地問道:“你們是哪個寨子的阿妹?”

張岚莺剛要說話,一旁的張青蓮就道:“我們是黑沖寨的。”

阿素眼睛閃過一抹亮光,道:“那,你們寨子裏草蠱婆多嗎?”

張岚莺趕緊道:“挺多的,至少有五六七八個。”

張青蓮等着張岚莺道:“岚莺,你……”

似玉瞬間明白張岚莺的用意,忙道:“對啊,加上正在習蠱的,我們寨裏會蠱術的差不多有二十來個。”

寨中會蠱術的人多,她們出門在外別人也就不敢輕易得罪,所以兩人故意将會蠱術的人數說得很多。聽了似玉的話,張青蓮顯然也反應過來了,閉嘴不再說話。

阿素聽了這話,驚喜得贊嘆,“哇,那也太厲害了,那你們出門是不是都帶着草蠱婆給你們的蠱蟲?”

似玉三人相視一眼,都皺起了眉頭,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阿素忙道:“你們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上次在鎮上看到一個帶蠱蟲的阿妹,被人欺負,她直接放了蠱蟲,欺負他的人捂着流血的鼻子跪地求饒,我看着只覺得痛快極了。這不是,最近夜學,有阿妹将咱們苗家阿妹的臉都丢盡了,我就想問問,你們有沒有那種能讓人下不來床,大概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就成,那時候京城那大官就走了……”

沒等阿素說完,店家就斥責道:“你趕緊給我出去,再瞎說,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蠱蟲啊,她也敢瞎問人家要,真不怕人家直接将那蠱施在她身上。店家暗自決定,等這波客人走了,他要好好教育這個女子。

“有倒是有!”張岚莺話一出口,店家舀米的手抖了抖。

“但是不能給你!”

阿素忙道:“我不白拿,我付你們銀子!”

張岚莺想也不想就拒絕道:“付銀子也不行!”

“為什麽?”阿素有些可憐巴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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