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有闵宏奕這樣經驗豐富的演員助演，輔助司楠更快入戲，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對方的戲自己接不接得住。

不過開演之前，闵宏奕漫不經心地說：“你有天賦，照自己想法演就是了，我打配合。”這句話讓司楠受到了很大的鼓舞。

這段戲是劉導親點的，要演一個街頭小混混，司楠和闵宏奕商量後決定演一段借酒澆愁的戲碼。小混混陪大哥在異地拜碼頭求活路，大哥憋屈至極，小弟為大哥忿忿不平，也為自己的将來抓心撓肝。

闵宏奕甚至從道具組那摸了兩瓶啤酒過來，喝着悶酒，臺詞不會多，更多是肢體語言和神态表現。

稍微激烈些，也就是做大哥的将負面情緒發洩在小弟身上，有推搡拉扯，順勢帶出的咒罵交代人物間關系，司楠崴倒在地，頹然地坐着不敢起來。繼而小弟情緒爆發和大哥嘶吼，闵宏奕與司楠眼神對峙，不甘、焦急、遺恨、屈辱竟是久久僵持不下，司楠敗下陣來，移開目光的同時，腳晃來晃去沒站住，快要跌下去前被闵宏奕一把拉過去，做大哥的只揉亂了他的頭發。

沒有多餘對話，此時無聲勝有聲。

劉導用對講機喊了“卡”。

司楠在這一刻閉了眼睛，靜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再睜開已是神采奕奕，入戲出戲很順暢，甚至有點信手拈來的意思，這一切都被監視器外的方淮看在眼裏。

盛夏拐了方淮一下：“是吧，戲不錯。”

“我又不懂戲，外行看個熱鬧而已。”方淮笑吟吟地說，“不過看上去不像一點都不會的樣子，現在練習生還培訓演戲麽？”

盛夏随口道：“他說沒受過培訓。”

方淮意味不明地“哦”了聲：“要麽是他有天賦，要麽——”

盛夏：“嗯？”

要麽這人在撒謊。

方淮笑笑沒說話。

現場那頭，闵宏奕忍不住誇：“今兒總算看到個會演的了，你叫司楠對吧？”

司楠笑着和他握握手：“謝謝闵老師今天幫忙。”

“我記住你了。”闵宏奕道，“後生可畏啊。”

盛夏坐不住了，回到前頭來，代冀編劇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次：“你真的沒學過表演嗎？”

司楠搖頭：“沒有。”

徐導問：“那喜歡嗎？”

“喜歡。”司楠答得一點都不猶豫。

代冀指指他的手：“剛才你就一直看那張紙，是不是還寫了人物理解？”

“不算吧。”司楠會意，把工作人員發的那頁紙遞給代冀看，同時解釋，“這幾個角色除了外賣員都不常見，剛才在外面臨時搜的。”

他這樣解釋算是謙虛，代冀看見不少零零碎碎的關鍵詞，都精準抓住了每個角色的動态、神态和最有代表性的用詞，沒有悟性的話，就算再怎麽做準備也做不到這個地步，何況司楠這張紙還是過來這邊現拿到的，不存在提前準備這種可能。

代冀是盛夏一手帶出來的編劇，現在也是跟組經驗豐富，能獨挑大梁的大編劇了，一左一右都在誇，徐導和另一個選角導演也沒什麽可挑剔的。

劉導的助手從後面出來，跟徐導耳語了幾句，徐導對着司楠笑道：“劉導讓你留一下，你的經紀人來了吧？”

司楠道：“王總來了，在外面呢。”

徐導：“你們稍微等等，這邊還有幾組面試完，劉導要和你們聊聊。”

從棚裏出來，王濱和馮小凡簡直難掩臉上的興奮，剛才的情況他們都看見了，今天唯一一個被劉導要求留下談談的只有司楠，面試成功的可能性極大，或者說，是基本已經成了。

馮小凡塞給司楠一杯熱乎乎的咖啡，欣喜道：“我真的，看你排位賽過了都沒這麽興奮，裏面各個誇你，司楠，這條路子有戲！”

司楠找地方坐下，他很淡定，覺得這個結果似乎不是那麽意外，沒點自信也不敢跟馮小凡誇下海口，不過剛才走動拉扯間，腳底的傷可能扯到了，現在越來越疼。

這一等，就過去了好幾個小時，眼看着太陽落山，飯點都到了。

棚兩邊的遮簾拉開，最後一組試戲的演員也出來了，等待區寥寥幾人，大半是想私下再找劇組疏通關系的，王濱被工作人員叫去了監視器棚，隔了會兒司楠和馮小凡也跟着進去。

王濱喜笑顏開地在說着什麽，司楠進去的時候先是聽見他的笑聲，可他立刻就發現了方淮和尤遠竟然也在裏面坐着，不知為何，原本放松的神經一下子有些繃緊，他朝兩位打了招呼，尤遠點頭算是回應，倒是方淮，似乎将一頁什麽東西疊起來塞在了西裝內兜裏，和司楠眼神相遇的時候，明明笑着，眼底卻沒有笑意。

司楠莫名被冷到。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劉導跟司楠說：“本來試戲結束還要讨論，今天不會有結果，但你表現很好，所以我們就定了，歡迎你加入我們的劇組，司楠，恭喜你，面試通過了。”

司楠最不會處理這種場面，只好拿出練習生最熟練的鞠躬，當做回應。

劉導道：“剛我也跟你經紀人說了，現在劇組還在籌備階段，可一旦進組，我是不允許無故請假的，這就勢必會影響你那邊的節目錄制，聽說那個節目已經進入後半程的關鍵時候，缺席錄制很有可能與出道機會失之交臂，你得權衡清楚，孰輕孰重。”

徐導補充：“給你的角色戲份不會重，畢竟你第一次演戲，又是新人，如果放棄那邊選擇演戲，對你個人的發展是有很大影響的，當然，也不能說是放棄，只是重心會放在哪裏的問題，所以你得想明白，到底是喜歡舞臺，還是喜歡這個。”

徐導指着攝像機。

他們肯定也問了王濱，從王濱為難的表情來看，他是猶豫的，演戲這條路是說不清楚的，要被看見的概率小于做練習生出道，何況這段時間司楠在節目裏已經積累了一定的人氣了。

人氣對公司來說就是錢。

司楠半點都沒猶豫，脫口而出：“我喜歡演戲。”

“好！”劉導似乎等的就這一句，“你想清楚了就好，王濱的意思也是讓你決定，那這樣，我和他敲定簽合同的時間，今天先到這兒吧。”

司楠和馮小凡退出來在外面等，這時碰巧盛夏一行人也出來，盛夏叫了司楠一聲：“司楠，提前恭喜你啦。”

司楠正愁找不到機會好好感謝盛夏，一個健步就沖過去，腳疼得又崴了一下，他強撐着喜笑顏開道：“今天想謝謝盛編劇的，都沒機會和你私下說話。”

說完這話，司楠目光落在方淮那裏，知道他肯定看見自己試戲的部分了，莫名有點不好意思，方淮倒是很大方地直視着他，突然開口問：“腳怎麽受傷了？”

“啊？”盛夏聽聞，都沒發現，于是看向司楠的腳，“受傷了？”

司楠努力站直：“沒事，小傷。”

“我說呢，剛就崴了好幾次，還以為是為了演戲，特意創作的小細節。”盛夏擔心道，“是不是練舞的時候摔的？”

司楠不願多說：“算是吧。”

方淮奇怪道：“過年看節目就這樣，到現在也挺久了，一直沒好？”沒記錯的話，除夕時候的特別節目司楠就已經受傷了，他不止一次看見司楠走路不對勁，臉上的痛苦神色尤其明顯。

司楠詫異：“方總看了我的節目？”

方淮沖盛夏一指：“他逼的。”

盛夏：“？？？”

馮小凡發現這是個賣慘的絕佳機會，趕緊插嘴道：“盛編劇你不知道，我家司楠這是被人害的。”司楠用眼神也制止不住助理的抖機靈行為，一會兒的功夫，就把他賣得幹幹淨淨。

聽完前因後果，三人都頗為震驚，尤其是盛夏，他簡直是有點氣憤：“這不報警，把人抓了嗎？怎麽會查不出來！這是故意傷害罪，該坐牢的。”

馮小凡凄凄楚楚：“一直在想辦法查，傷在走路用力的地方，所以好得很慢，而且最近練舞練得勤，傷口又扯開了。”

司楠尴尬地将人拉走，雲淡風氣道：“沒事，盛編劇不用擔心，皮肉傷而已，會好的。你們這是要走了嗎？”

盛夏道：“對啊，忙一天了，收工去吃個飯。”

司楠腦筋一轉，提議：“如果沒有別人，不知道盛編劇還有尤總方總能不能賞臉，我請各位吃個便飯。”

盛夏怕身後二位不喜外人撺局，所以沒有立刻答應，司楠知曉他顧慮，又道：“不談公事，只是上次我打擾了各位，又是你們替我解圍的，還有方總好心送我回去，實在想找機會謝謝你們。”

他說得真誠，盛夏扭過頭看二位意思，本打算沒人吭聲自己就做主答應了，結果方淮先開了口：“可以，不過吃什麽我選。”

尤遠站在一邊，詫異地掃了他一眼，方淮假裝沒看見，端着一臉叫人瞧不明白的笑意盯着司楠。

“沒問題。”司楠笑得開心，“你們選，我請客！”

馮小凡非常識趣，找了個借口拉着王濱就走了。司楠跟盛夏一行人去停車場，一路有說有笑。

只是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這一幕落在不少人眼裏，暗處的閑言碎語暗暗埋下了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