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

第 53 章

三天後，能夠再度使用權柄之力的謝涯再次踏入神國。

破敗的教堂再次在他眼前展現，舉着沙漏的嶄新神像旁邊，一個個光點懸浮圍繞着，宛如行星圍繞着太陽。那些都是指向[古代遺物]的祈禱，幾乎全部來自于巴別塔，內容大多是贊美和例行問候之類，與[命運]無關。

他頓了頓，走上前去，将神像手中的沙漏倒置。

随着沙漏颠倒，神像飛速變得破敗，直至坍塌。這裏重新回到謝涯最後一次見到[命運]時候的樣子，連帶着祭壇廢墟上的漆黑鑰匙。他将那枚鑰匙握在手中，接着轉身，推開教堂的大門。

陽光傾斜而入。

命運之塔依舊如以前那般，路上走着的人神色如常，見到他便熱情的問好。謝涯能夠看到他們身上無數的絲線，清晰地知曉他們下一個舉措會做出什麽。他嘆了口氣，和他們打個招呼，接着朝着某個方向走去。

二層的小洋房中，矮個子的杜麗絲一邊哼着歌，一邊洗着碗。聽到敲門聲，她擦了擦手，踩着小高跟飛奔來開門：“歡迎——哇，是首領呀！早上好！”

謝涯笑了笑。

他走進房間，在沙發上坐下。杜麗絲為他端來紅茶，他禮貌的道謝，接着，開門見山：“你的願望是怎樣實現的？”

杜麗絲愣了愣。

她露出略微苦惱的表情：“那麽久的事情，我其實已經不太能想起來了唉……”

從她身上延申而出的命運之線有些紛亂：“依稀記得，我是通過利用命運之鑰的特性，研發出了某種裝置。它發射的高頻電磁波可以起到掩蓋生命活動的效果，用來代替聖骸的作用，抵禦感染體的襲擊……”

她懂得聖骸的概念。

“這種裝置會因為[命運]本身的異動而失效麽？”

“可能會也說不定。但是我應該是留了後手的——嗨呀，以前的我有點點叛逆，不太相信吾神（命運）……”嬌俏的少女讪笑了一下，心虛地撥弄了下自己褐色的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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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格魯帕這次的危機，是因為沒有發現這個“後手”麽？

謝涯若有所思。接着，他看向這個尖耳的女孩：“如果裝置失效了，你認為格魯帕是對其進行修理好，還是遷徙好？”

而杜麗絲擡頭看他。

“首領，你可不能問我呀。”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叉腰嘆氣：

“——怎麽抉擇是他們的事情，哪有什麽好與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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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格魯帕地下城前。

荒原上的一座山包，黑色的大門緊鎖，周圍是巡邏的機器人，款式類型和他們曾經在矮人遺跡見到的相似，只是似乎經過了疊代，更高級些。謝涯、喬伊斯、柯林、阿加雷斯站在這扇門前，和一位神清威嚴、頭發花白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內心槽多無口，只好緘默不言。

尖耳朵的矮個子小孩板着個臉，要努力地仰頭才能看向他們，說話一板一眼：“歡迎來到格魯帕，高個子的客人。”

“我是格魯帕部族的長老羅西。特殊時期，招待不周，還請海涵！”

居然意外的官方……看來格魯帕的矮人相比來說沒那麽随性。正這麽想着，他就見羅西長老徑直轉身，對着那扇緊閉的高科技金屬門，拍了一巴掌。

拍、了、一、巴、掌。

謝涯：……

一定是指紋鎖或者掌紋鎖吧，他強行挽尊。

一巴掌之後，随着滴滴兩聲電子音，藍色金屬門自動擡升，羅西沒等門完全升起，直接彎腰鑽了進去，把客人們直接扔在了身後。柯林罵罵咧咧：“羅西老頭！你就不能等等嗎！”緊随其後。阿加雷斯回頭看了他們一樣，無奈攤手，接着彎腰進了門。

格魯帕地下城的結構和之前的矮人遺跡相似，都是蜂巢式，只是高科技賽博建築風格和到處飛來飛去的機械造物更類似納西爾，中心取代大熔爐的是倒吊着發光的信號能源塔，又是一座人造的太陽。棧道上行走的矮人們大多宛若孩童，有所區別的便是白發的含量和皮膚潤澤程度，有的還蓄起了長長的胡須，不修邊幅，雖然怪異，倒是終于有了些謝涯想象中矮人的模樣。

矮人的壽命和其他非人類種族一樣，是兩百年左右，基本上一百五十歲後的矮人才會明顯出現衰老跡象。謝涯打量着四周，注意到這些矮人并沒怎麽在意他們這群高個子的到來，要麽捧着書低頭猛看匆匆走過，要麽雙目無神口中振振有詞，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直到羅西拍一拍手。

“諸位，”他嚴肅的說，“我們新駐地的領袖來了！好好表現！”

……半分鐘過去，無人理會。

衆矮人毫無興趣地轉過頭看了這邊一眼，然後繼續埋頭幹自己的事情。

最終還是一個女孩（真實年齡成謎）推了推眼鏡，看了他一眼，開口卻并不怎麽友好：“羅西，你怎麽把煉金術士帶進來了？我可不覺得我們能和他搞好關系。”

她看到了喬伊斯手上的黑色手镯。

血魔愣了愣：“不……”

“卡卡提，你又來這一套。不要挑起格魯帕和煉金術士的對立！”羅西嚴肅地打斷喬伊斯的話語。

褐發稍短，編着辮子的卡卡提無所謂地聳聳肩，綠色的眸子裏帶着點譏諷：“什麽叫我挑起的……格魯帕和那群家夥仇怨還少嗎？嘁，新駐地崇尚煉金術？那算了，我還是呆在這吧，雖然感染體是煩人了點，至少自由自在……”

“不想去沒人攔着你，”柯林從阿加雷斯身後冒出來，出言嘲諷：“奶奶教你那麽多，可不是要你整天喝酒說胡話的。真心這麽想留下來喂感染體，也行，給地球資源節約利用一下，倒是你的好歸宿也說不定——”

“哈？胳膊肘往外拐的叛徒小屁孩好意思說我？成天跟在個魅魔屁股後面，真不知道你是腦子被狗啃了還是只知道下半身思考——”

柯林這個暴脾氣立刻就上來了。

也不顧對方是長輩，他的選擇是直接撸起袖子一拳上去，正對着女孩的臉！

“我**！”

卡卡提猝不及防，差點被打中，罵了句髒話。她側身躲過，氣急敗壞伸手準備打回去，卻被阿加雷斯直接握住了手腕：“你最好別動他。”

他的語氣裏帶點威脅，手指用力。卡卡提吃痛地喊了一聲，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知道！沒禮貌的魅魔，放開我！”

阿加雷斯用另一只手把還想再打一拳的柯林撥開：“你最好是記得。”

羅西依舊一臉嚴肅：“卡卡提，你這像什麽話！你的禁閉時間有必要繼續延長。”

“哈？憑什麽？又要偏袒外鄉人？”一聽這個，卡卡提有些激動，眼眶都微紅：“羅西，你是忘了姑媽是怎麽死的了嗎？如果不是該死的煉金術士和外鄉人，我們哪裏至于搬來搬去——”

“夠了！”羅西厲聲打斷她。兩個機器人聞訊而來，粗暴地捂住了卡卡提的嘴，直接五花大綁将她帶走。其間褐發的矮人一直在掙紮，卻敵不過守衛機器的力量，只能狠狠地又瞪阿加雷斯幾人一眼。

等她被飛行機器帶去底下，羅西才一字一頓地開口：“抱歉，我反應不及時，剛剛突然想到了魔法鋼冶煉導熱材料的第三十二種選擇可能性，所以走神了一陣，希望您們諒解。”

謝涯：……

“請相信格魯帕人是很友好而樂于接納新事物的。”他認真的說，“只是偶爾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以至于忽視了外界。”

這個謝涯倒是相信，畢竟之前柯林對K3777的表現就可以體現這點。他安撫性地捏了捏喬伊斯的手，讓對方從對着黑色手镯發起的沉思中脫身出來，問出自己很在意的另外一點：“你們這裏似乎沒有教堂？”

羅西遲疑了一下：“其實是有的。”

他看向那座懸空倒吊的中心信號塔：“但是說來慚愧，格魯帕人很少向其參拜。因為祂畢竟不是我們原本信仰的神明，而獲取庇護的過程……也着實是我們不願提及的過去。”

“怎樣的過程？”

“……您請随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