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章

第 97 章

“看來，不僅是謝涯，阿加雷斯也打定主意做一個失蹤戶口了？”

柯林語氣古怪地道。

他的面前是一個畫好的傳送陣，中間的是阿加雷斯的“魅魔聯盟紋章”，也是地獄召喚的媒介。然而，當他擺好了傳送陣，念完了咒語，陰風大作中，召喚陣中心的紋章閃了閃，然後——無事發生。

阿加雷斯拒絕了他的召喚。

【大概是喬伊斯一定要留在地獄等謝涯，而他不放心吧……】系統弱弱地說。

“他一直有這種喜歡照顧小孩的癖好，呵呵，雖然大多數時候被照顧的是他，”柯林翻了個白眼，“三月多了，那個叫喬伊斯的惡魔好像已經成年了吧，也是時候放下他的幼崽濾鏡了。”

也就是因為記得喬伊斯接近成年，謝涯當時才會下達神谕，讓柯林過段時間再召喚阿加雷斯和喬伊斯。當然，順序是先阿加雷斯，讓對方提供召喚喬伊斯的媒介，然後再把喬伊斯帶上來……但如今來看，不知是雙方默契不夠的原因，還是只是單純拒絕，這個召喚進行的好像不是很順利。

【……】系統不知道想起什麽，感嘆一句，【喬伊斯也成年了啊……不知道他成年後變成什麽樣了，謝涯都沒看到……】

它還不知道謝涯和喬伊斯在一起了的事，否則估計會遺憾得更厲害。

而柯林則摸摸下巴，眯起眼睛：“喂，要不我們打個賭？”

【……？】

“賭他成年期，往哪個方向變化了。100積分怎麽樣？當然再多一點也可以。”

【……】系統看了一眼這位臨時宿主目前10的積分餘額。

它惡從膽邊生，躍躍欲試：【我賭他會變高變成熟！】畢竟喬伊斯似乎對自己每次都要擡頭看謝涯的身高十分怨念，而且他可很明确地表示過不想被當成小孩子……

而柯林露出迷之微笑：“我賭——”

“——我賭他不會有任何變化。”

【……啊？】

“畢竟，要是變了，謝涯認不出來了可怎麽辦？……”

——畢竟是小情侶啊！奔四的矮人大叔意味不明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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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

“我以為你會選擇變成熟點的。”

阿加雷斯道。

而喬伊斯撥動篝火的手頓了一下。成年期已過，他卻依舊是那帶着點青澀的少年容貌，聞言，垂了垂眼：“惡魔分辨年齡又不靠外貌。”

就像是外貌年齡20多的阿加雷斯、看起來像十八少女的“色/欲”蘇，還有那個目測十四五歲的“嫉妒”利維坦……都和真實年齡不符。

而阿加雷斯左看右看他一陣：“所以，你果然是在鬧別扭吧。他沒能趕上你成年禮。”

而喬伊斯擡頭：“不關他的事。”

“我只是很難過……我依然沒能幫上他的忙。”血魔輕聲說。

于是他們倆對着篝火沉默。

“……這件事也是我不好，”阿加雷斯低聲說，“對不起啊，沒有想那麽多就把你們帶去七首席那裏……而且深淵再怎麽說也太危險了，作為你們中的長輩，我當時沒有勸阻你們，就是我的過失……”

喬伊斯打斷他：“不是你的錯，我們都同意了的。……只怪我還不夠強大。”

“你這孩子，”阿加雷斯無奈，“別什麽事都硬要扯到這上面啊……再強的人也有做不到的事啊，我們做好我們能做到的，就好。”

“很久以前，我也和你一樣年輕氣盛，什麽事都怪罪到自己身上。所以就拼了命地做到最好，變得優秀完美，尋求認同，渴望聯系……哎呀扯多了。這樣不好啊，喬伊斯，這樣不好。”

“每個人的能力都是有極限的，能夠超越，當然很好，但更多的是做不到的事情，”也就只有這時候，阿加雷斯才比較像一個長者，“所以，別沮喪，也別為難自己……至少現在還有我們能做的，不是嗎？”

喬伊斯從沮喪中擡起頭。

他看向阿加雷斯拿出來的“千變”，那裏面關着煉金術士摩西。心跳聲正在從中傳來，邪異宛若胎動，從未停止。

“據我觀測，摩西的實力應該很強，如果能取得他的幫助，我們說不定能回到七首席駐地，問到謝涯的下落。”阿加雷斯指了指那顆黑漆漆的球，道。

而喬伊斯若有所思：“的确，他是半個煉金造物，而我是煉金術士……”

沒道理那個沙利文可以操控摩西，讓他按照“規則”辦事，而他喬伊斯不行。

“準備好轉職成召喚師了嗎喬伊斯！”阿加雷斯開了個玩笑，就見喬伊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魅魔突然感覺背後一涼。

于是他就聽喬伊斯淡淡說：“其實我感覺，你說不定比起他更适合做召喚獸。”

甚至召喚紋章都有現成的，而且傻白甜好使喚。

阿加雷斯：……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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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二人心心念念的謝涯，此刻正行走在永夜的黑暗中。

地獄有永恒的魔日照耀，至少在荒蕪中還保有一絲生機。而深淵則是完全的絕望，深不見底的黑暗與孤獨，果然，也只有這樣，才能夠稱得上是惡魔七首席的敵人吧。謝涯思考着，他不清楚已經過了多少歲月，也感覺不到疲憊，只是朝着命運之線指引的方向走着。在永恒重複的日常中，時間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而那些足以讓神智清醒者陷入癫狂的幽閉，在謝涯這裏，反倒是不用考慮周圍環境的輕松。

恐懼黑暗、害怕孤獨應該是人類的本能的，但很顯然，此刻的他不是人類。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許是[深淵]也察覺到了他的無動于衷，祂沒有再嘗試用無邊的黑暗擊垮來者的心理防線，而是提前開啓了下一個階段——謝涯看到一張門。一扇不合常理地發着光的門，在漆黑中顯得格外明顯。

門後有什麽？想必所有人都會産生這樣的好奇與疑問。

但是謝涯沒有着急。

他沉思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不讓我打怪了嗎？”

據莫妮卡的描述，在無盡的黑暗之後，應該會出現怪物，讓她精疲力竭，放下最後的心理防線。

深淵沒有回答他。

然而謝涯不依不饒：“別這樣，是我太弱了嗎？你怕把我整死了？”

“還是說，戰鬥和殺戮的目的只是讓我變得麻木而神經質，而現在的我已經具備了這兩點？”他突然笑起來。

深淵一言不發。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我可不擅長打鬥。真是傷腦筋——總是被人壓着走，可是很不符合我龍傲天的身份的啊。”謝涯感嘆，然後，他沒有更多猶豫的，向前走去。那扇門輕而易舉的就被推開，這是雙方都樂意見到的結果。而在長久的黑暗後，他也得以見到那一抹刺入眼眸的曙光——

“涯哥，你發什麽呆呢，咱們塔要被推了！”

入目的是一間淩亂的客廳，茶幾上擺滿了各種零食包裝袋，電視屏幕上放着無人關心的廣告，與耳邊熟悉而陌生的吵嚷一起擠進耳朵。謝涯發覺自己正坐在那柔軟的米色沙發上，拿着手機，手指還停留在屏幕中游戲按鍵上，而身旁的人眉眼青澀，正是自己在現代的好友。

“啊啊啊這個byd不講武德偷塔，看我操作讓他回老家！”

好友罵罵咧咧，投身熱火朝天的游戲事業。而謝涯低頭看了一眼手中花花綠綠的屏幕，擰了下眉。這游戲要怎麽玩來着……他嘗試着操作人物動了幾下，記憶逐漸回籠，最後在好友的歡呼聲中，他們2v4逆轉局勢，一路推平對方泉水。

“好耶！沖上鑽石咯！”

人類男青年伸了個懶腰，心滿意足：“玩了這麽久也餓了，涯哥你吃什麽？我去冰箱裏翻翻看，我媽應該還留了點餃子……”

謝涯沒有回答他。他只是先看了一眼自己如進入深淵時一致的穿着，接着摸了摸自己頭上，那裏本該有一對魅魔的盤羊角，如今無影無蹤。身體倒還是我自己的……變回人類了？他若有所思，然後，又暗自松了口氣：挺好，至少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幻境裏的人會對他驚世絕豔的魅力産生不該有的感情了……

“涯哥？”

沒有得到答複，好友又問了一遍，喚回他的神智。

謝涯随後道：“那就吃餃子吧，你媽的手藝我一直是認可的。”

“那可不是。”好友得意道，哼着小曲鑽進廚房了。而謝涯留在沙發上，繼續思考：看來這就是[深淵]設置的“第一天”了，唔，想要我看見昔日好友慘死的模樣嗎？還真是殘忍……只可惜，我已經知道這些都是虛假的了。

說起來，那枚“深淵之鏡”是不是還在我的戒指裏？謝涯想起之前和阿加雷斯讨論過後，決定放到自己戒指裏的重要道具。抱着說不定有用的心情，他嘗試着轉了轉手指上的儲物戒指，如願以償地将它拿了出來。

深紫色的鏡子蒙着黑布，花紋繁雜，詭異不詳。謝涯頓了頓，将那上面的黑布扯開，看到自己在鏡面中清晰的倒影。

這說明他本人是真實的。而周圍的場景在鏡面中是一片黑暗，象征着虛假的幻象。

而這時，好友也從廚房裏出來，哼着歌，看到他拿着個鏡子不知道幹什麽，好奇地湊過去：“涯哥，你哪來的這麽中二的鏡子？唉，照的還挺清楚……”

……在鏡面黑色的背景中，謝涯看到好友的倒影。清晰可見，靈動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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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