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搞鬼

搞鬼

關于商毅沒有解決夢魇鈴的事情被暴露,還要從前幾日開始說起。

那日晚,徐浪找過舟祺之後,去到鈴樓查看夢魇召喚鈴,排排目錄偏偏缺少一個鈴铛,徐浪立即想到,這回是輪到商毅來鈴樓。

寬敞明亮的廳堂裏,商毅與舟祺并排站着,清風拂過少年顫抖的衣角,商毅扭頭,看向連連打哈欠的舟祺,“舟祺,這事跟你也沒關系,怎麽徐浪讓你來你就來啊。”

“想看看這回,他會不會又誣陷我。”舟祺揉了揉眼角,澈亮目光停在來者身上。

一臉謹肅的徐浪攙扶着老師的胳膊緩緩而至,他看了眼舟祺,随後恭敬沖老師說,“老師,這不秋草學堂裏可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夢魇不但沒被解決,就連鈴铛也丢失了,這可是作為醫師的大忌。”

老師端坐椅上,目光沉沉。

“老師!”商毅一副求饒的語氣,“老師您也知道,我的實力實在是不允許我進入夢者心魔,所以我想,與其失敗,不如剛開始就放棄。”

“休得胡說!”老師氣得咳嗽了好幾聲,徐浪又是端茶又是拍背,忙不疊的樣子有些谄媚意味。

等老師緩過來,商毅立馬解釋,“老師您別動氣,剛才的話只是學子不成熟的一面之詞。”

“老師。”舟祺也勸道,“商毅也不是故意的,這回輪到我去鈴樓,這件事,我便會跟商毅一起處理好的。”

“舟祺你還好意思說?”徐浪沉聲問,“藏鈴铛的事就是你幹的吧?”

舟祺無奈且納悶地看向徐浪,“你到底是長了多少只眼睛啊?污蔑的話張口就來是吧?”

“那你倒是說說,你前幾天不在學堂。”徐浪撥高了音量,“到底是去哪兒了?”

老師撫着胸口看了過來,舟祺言辭閃爍道,“我也沒去哪兒,就是見了位朋友。”

“你說的朋友是誰?”徐浪冷了臉,“是燕槐嗎?”

舟祺一怔,索性點了下頭,看向老師時發覺老師的臉色舒緩了些,舟祺才松了口氣。

礙于老師的身子還未好,給商毅定下處罰後就先行離開了,一同走的,還有徐浪。

邁出屋子後,舟祺立馬問,“商毅,你把那鈴铛藏哪兒了?”

商毅望着老師與徐浪離開時走的小道,出聲埋怨道,“我真是服了這徐浪了,就他會跟在老師後邊獻殷勤,舟祺你說徐浪他回回是第一,會不會跟這也有點關系啊?”

“就算徐浪是這樣的人,老師也不可能是。”舟祺擡腳往院中走。

“也是也是。”商毅看了眼舟祺的背影,轉過身去溜了幾步。

“想溜了?”舟祺回頭,忽然想起修羅的瞬移術來,他笑道,“商毅,要是我會瞬移的話,早就把你給揪住了。”

“被你發現了。”商毅喪氣道,“舟祺,其實我還有件事沒告訴你。”

“什麽事?”

“我為了讓自己沒有心理負擔,為了不一直想着那個鈴铛,所以我找人施了法術。”商毅為難道,“那法術讓我忘記了鈴铛的埋藏點,這可怎麽辦啊?”

舟祺一拍額頭,無語凝噎。

“現在我們要在三日裏找到鈴铛,還要解決夢魇。”商毅哀嘆了聲,“這怎麽可能啊?”

“關于那鈴铛,你能想起來什麽,任何細節都可以。”

“我只記得,我把鈴铛埋在人跡稀少的地方,好像是山林裏,又好像是個山泉邊,總之是個很安靜的地方。”

“很遠麽?”舟祺問。

商毅篤定點頭,“很遠,是非常遠的地方。”

“看來只能找他幫忙了。”舟祺快步走了起來。

“誰啊?”商毅跟上來,問,“是那個燕槐麽?”

“不是。”舟祺搖了下頭,踏上石階往自己住的屋子那邊走,他想了想,問,“商毅,關于修羅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修羅?”商毅一邊回想一邊緩聲說,“關于修羅的事,老師所談甚少,但我記得有些小書冊子裏寫過的,說修羅轉世,也就是一種修煉,最大的修煉,便是一個情字。”

“還有呢?”舟祺打斷商毅的話,“若是我現在就想找到修羅,那我該怎麽做?”

商毅愣了愣,眨巴着呆滞的眼睛,“舟祺,你竟然想找修羅幫忙?”

舟祺“嗯”一聲,推門來到屋中,徑直走向木桌,桌上只有一些雜物,舟祺将屋子裏找了個遍,都沒找到修羅給他的那本古書。

“難道。”舟祺喃喃道,“是他拿走了?”

“舟祺?”商毅放下茶壺,跑過來扶着舟祺的胳膊,“你又頭暈了?”

當舟祺回想自己暈過去之前的事,只能想到躺在泥土之中等着裂成獸人的承空盼,關于修羅和他的,卻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他越是努力回想,就越頭痛。

“舟祺,如果你真要找修羅的話,我便帶你去問谷先生。”

舟祺一手大力揉了揉眼眶,“他靠譜嗎?我們時間可不多。”

“應該是靠譜。”商毅神色有些難堪,“就是他幫我施的法術,讓我忘了鈴铛的埋藏點。”

舟祺忙問,“那他有辦法讓你再次想起來嗎?”

商毅皺着眉搖了搖頭。

還以為這谷先生是個遠近聞名的法師,沒想到像是個半吊子,他住的屋子建在半山腰上,舟祺捂着鼻子掃視這間破落屋子,屋裏全是些瓶瓶罐罐,用來裝酒的,所以氣候難聞。

商毅領着舟祺來到一扇小門前敲了敲,他為谷先生開脫道,“舟祺,你別看這屋子裏是這樣,這裏邊這間,才是谷先生平時待客的地方。”

說罷,門開了。

舟祺望過去,見一中年男子盤腿坐在草墊上,眯着眼在笑,等舟祺跟商毅進了屋後,他再次伸手,使用法術将門關上了。

商毅立即笑道,“你看谷先生的法術,是不是了得?”

舟祺心中不想承認,但還是點了點頭。

“讓我來猜猜。”谷先生敲了敲桌面,“你們先坐,這桌上的酒你們可以随意喝。”

商毅好奇地看着那些各色酒瓶,舟祺沉聲客氣道,“多謝谷先生,我們不喝酒。”

“你們是來打探修羅的吧?”

“哎呀!”商毅一拍桌子,激動道,“谷先生果然是名不虛傳!我們正是來問谷先生要在何處才能找到修羅的。”

“這也不難。”谷先生平了唇角,正色道,“修羅現世,夢魇頻頻,若你們想找到修羅,只管往南方走,現在是正午,不到太陽落山,你們便會看見煞氣湧現,循着煞氣,便能找到修羅。”

舟祺跟商毅對視一眼,舟祺心裏想,“原來這谷先生是個眯眯眼啊。”

商毅低聲,神神秘秘地問,“只是谷先生,為何是往南方走呢?”

谷先生又将眼睛彎成了兩道縫,“你們對修羅所知甚少啊,不知修羅生來喜溫麽?”

“原來如此!”商毅一副學到了的樣子。

下山時,沉思了半路的商毅忽然說,“舟祺,這谷先生,好像有點半吊子啊?”

舟祺沒忍住一笑,“怎麽說?”

商毅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錢袋,将錢袋放回衣袖中,遲疑道,“修羅愛好去夜市,我是聽說過的,修羅喜歡跟魔人獸打鬥這也是衆所周知的,畢竟魔人獸的前身,便是給修羅一代用來練習劍術的。”

舟祺輕輕颔首,“商毅,關于修羅的事,你倒知道挺多。”

“所以啊!”商毅忽然停下腳步,回頭仰望谷先生的小木屋,“這根本是騙錢啊舟祺,夜市在南方,魔人獸也是經常在南方出現,他叫我們往南方走,不就是順口一說麽?不行,我得找他要回銀子。”

舟祺站在原地,瞧着商毅走了沒幾步又回來了。

“怎麽了?”舟祺順着他問了嘴。

商毅當即哭喪起臉,“算了吧,我也不想惹出事端,咱們還是往南方走吧。”

魔界的北方,常年飄着大雪,一飄就是幾百年,而魔界的南之端,常年溫暖,不秋草學堂,在北方與南方交界的線上,冬冷夏涼,也好接受。

“要不找只風行鳥吧?”商毅建議道,“走了也有半個時辰了,有些累了。”

“沒風啊。”舟祺揚起一只胳膊感受着。

商毅呲牙道,“也是,真為難啊,這是越走越熱了。”

說來也巧,兩人說完這話,便起了風。

舟祺微笑望向天空,藍空飄朵朵白雲,雲的形狀有些奇怪,像個高大的男子站着似的。

“巧了嘛這不是?”商毅扭過頭,聽着鳥鳴笑道,“這聲音,馬上就有風行鳥經過!”

“太巧了。”舟祺沖着那朵奇怪形狀的雲說。

“真是風行鳥!”商毅吹了聲口哨,擺手将一只白鳥攔下。

風行鳥在有風的時候才會出現,它們身形流暢,雪白的翅膀細長靈巧,是一種低空飛行的鳥。

一只風行鳥停下後,商毅友好地摸了摸它的翅膀,它俯下纖麗脖頸,候着商毅上背。

商毅回頭沖舟祺笑,“舟祺,你也快攔一只吧。”

“好。”舟祺剛擡起手,從鳥群中脫離出的一只風行鳥緩慢扇着翅來到了他身邊。

舟祺覺得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裏怪。

上背後,風行鳥馱着他們一直往南飛,不到一刻鐘,便看見濃黑的煞氣從土地裏冒出,這煞氣像霧,久久不散。

“舟祺,想必就是那兒了。”說完這話,商毅狐疑起來,“不過好像是在地底下,我們要如何……”

商毅的話消失耳邊,身下的風行鳥急速飛行,帶着一臉驚容的舟祺紮進了土地下。

“呸呸!”嘴裏一股土味,舟祺雙手揪着風行鳥的羽滑了下來,眼前漆黑,身後鳥鳴,接着,聽見風行鳥揮着翅膀離開的聲音。

“修羅。”舟祺喊道,“果然是你搞的鬼,你不辭而別,還帶走了那本古書?”

“怎麽?”蹲坐在暗處的修羅低啞着嗓子,“現在打算了解我了?舟祺,你的心有多大?能裝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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