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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皇帝身邊的掌事太監來宣旨,事情一定不簡單。秦玉柔給嚴萍使了個顏色,嚴萍趕緊拿來一個金镯子遞給高鴻。
高鴻哪裏敢收,但秦玉柔也不為難他:“公公別客氣,本宮只是想問,陛下喊本宮見父親大人有何用意。”
這确實也能說,高鴻收下镯子,小聲道:“相爺、五王爺和英國公早朝後留下同陛下議事,相爺結束之後大約是在擔心娘娘受罰的事,特向陛下請了旨。”
她還命令玉樓閣不要跟他爹傳遞她受罰的消息呢,結果老秦還是消息靈通地知道了。
“謝謝公公。”秦玉柔心裏開始思索着說辭,随着高鴻一路進了慶元殿,進門便瞧見皇帝正在和自家爹喝茶,面對一個就頭大,這還一來來倆。
“安嫔娘娘安好。”
秦玉柔先對李珩行了禮,再對自家老爹回禮。
李珩讓她落座:“這裏沒有外人,秦相擔心安嫔你的近況,把你叫過來說說話。”
秦玉柔點頭,看來這回李珩不裝了,是要直接正大光明地聽。
除了他們三人,殿內确實再無旁人,連高鴻都沒能進來。秦丘單刀直入地問道:“聽說安嫔娘娘最近惹了一些事端,臣有些好奇。”
秦玉柔心裏委屈,老秦居然已經先入為主覺得是她惹的事,雖然她從前在家裏是做過些爬牆上樹的事情,但是她在宮裏真的很老實。
可她也不能說是太後非要治她的罪,而且她那天在皇帝面前已經有了一套說法,要是在這裏翻了說辭,便是欺君之罪,這事不好糊弄。
秦玉柔只能回道:“女兒的一些行為可能讓莊妃姐姐心生了不滿,女兒日後自當謹記。”
秦丘無奈地看了秦玉柔一眼,探子給他的消息上也沒說清楚,他還以為是被污蔑的,結果還真是自己女兒沖動行事,他端起茶杯,晃了晃:“娘娘身處後宮,一定要謹言慎行。”
秦玉柔聽到她爹的嘆氣聲,雖然進宮之前她爹說會幫她擺平,但是她哪敢讓他爹插手後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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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謹記爹爹教誨。”
當着皇帝的面也不好多說什麽,秦丘本想再聊兩句家常就算了,結果看見秦玉柔一手的墨汁。
秦玉柔趕緊把手背過去,她最近手只要抄寫就會沾上一層墨汁,古代只能用皂角淨手,就是洗幾遍也洗不掉。
秦丘開口:“娘娘受罰抄書了嗎?”
從前在秦府的時候,他這女兒就沒少罰抄,就算是幾千字她都會鬧,主要是她真的寫得又慢又醜,寧願手上挨戒尺也不願意抄書。
李珩也注意到了秦玉柔背起來的手,女人臉上塗了粉脂,身上也穿着似霞光般的綢裙,但偏生手黑乎乎的。
真是什麽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也不奇怪。
秦玉柔小聲回道:“太後娘娘命女兒抄書靜心,算不上罰。”
秦丘哪裏聽不出來,他這女兒這話裏将皇帝摘得幹淨,說是林太後所為,瞧着對皇帝還是有幾分認真在身上的。
看秦丘還要說些旁的,秦玉柔趕緊截胡:“女兒在宮中一切都好,陛下對女兒也很好,爹爹無需擔心。”
這場父女間的談話維持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原本想為女兒找場子的秦丘有一種被自家女兒敷衍的感覺。
秦丘告退後,李珩卻沒讓秦玉柔走,留她在慶元殿侍奉,總歸演戲也要演完整。
離得近了,那蔥白的手指上有或淺或深的印子,皓白的手腕上也有墨跡,李珩只是看了一眼就瞥開了:“這是打翻硯臺了,怎麽能把手折騰成這樣?”
秦玉柔研着磨,正一手攏着自己的袖子防止沾墨,自然無法将墨跡藏起來。
“臣妾笨拙。”秦玉柔也懶得遮掩。
“笨拙的人能這般維護朕,朕倒是很感動。”李珩的目光柔和了下來。
秦玉柔心想,也不能讓皇帝和自個父親的誤會加深不是,本來就是林太後不分青紅皂白的錯,皇帝充其量就是不幫不助。
她笑嘻嘻地商量:“看在臣妾這次表現的份上,下次能不能別罰抄書了,就算抄能不能換本字數少些的,法華經真的字數太多了。”
李珩笑着批奏折:“太後怕字數少了你們不長記性……不過,到底是什麽事能讓安嫔你遮遮掩掩到現在?”
他今日留在這裏聽就是想知道秦玉柔如何對他爹說,總不能既騙他也騙她爹,但秦玉柔還是這麽幹了。
這皇帝怎麽這麽喜歡刨根問底!她都解釋多少次了!人與人之間可以沒有信任,但是也不該逼人太甚。
秦玉柔心裏瘋狂叫嚣,嘴上只能糯糯說道:“臣妾之前說的就是事實,不知道兩位姐姐怎麽跟您說的。”
李珩後來确實也問了禧嫔,畢竟她那個嬌慣的性子連英國公都壓不住,說幾句令莊妃不快的話也合情合理,但是禧嫔也一口咬定自己什麽也沒說。
“你們三人說辭差不多,朕就不明白了,若是你們什麽都沒說的話,是莊妃假裝發瘋嗎?”
秦玉柔聽見李珩話語裏的怒氣,直接跪在桌案旁:“臣妾那日除了問安絕對什麽都沒有說,臣妾可以起誓,若有半句謊話,天打雷劈。”
李珩聽到這裏揉了揉額角。
秦玉柔以為他沒信,但是李珩想知道的原因她肯定是不能說的。因為事情的起因明明就是皇帝這個大豬蹄子的問題,心裏有喜歡的人還吊着她們,她們不瘋狂才怪呢,她真的是承受太多。
李珩嘆了口氣,心想也确實,就秦玉柔這性子,請完安半句話都不跟人說就跑了,很難想象她在那兩人面前張牙舞爪的樣子。
“朕又沒有責怪你,你跪下做什麽。”李珩将秦玉柔扶起來,觸碰到她滿是墨汁痕跡手的時候還是有些嫌棄。
秦玉柔眨着一雙杏眼,想起件事情來:“陛下啊,下次要是您再讓臣妾見我爹,您提前跟臣妾打聲招呼吧,比如臣妾要注意什麽,或者您最近有沒有臣妾的爹能幫上忙的事情。”
李珩聞言有些不解:“安嫔此言,是想幫朕?”
秦玉柔笑道:“倒不是幫陛下一人,君臣一心,大昭社稷才能穩,臣妾爹這人性格倔強,或許會與您産生分歧,臣妾不過是想起一個潤滑劑的作用。”
“潤滑劑是什麽東西?”李珩不明。
不小心把現代話說出來了,秦玉柔趕緊改口:“說客。”
李珩說不用。
“您可想清楚了,臣妾在臣妾爹面前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李珩見她這麽執着,倒是覺得好笑:“那朕再考慮一下。”
秦玉柔終于出了慶元殿,真兒扶着她下臺階,小聲說道:“奴婢剛剛見到禧嫔宮裏的阿琉過去了,瞧着鬼鬼祟祟的。”
留芳閣離這裏也不近,不會随随便便過來。秦玉柔想起高鴻說英國公剛才也在宮中,莫不是禧嫔給英國公傳了什麽消息,究竟是什麽事情值得禧嫔冒這麽大風險。
莊妃幾日後也回來給太後請安,離開的時候語氣不善地同秦玉柔說道:“聽聞妹妹回宮之後倒是不哭不鬧,姐姐心裏很是好奇,妹妹心裏到底是沒有陛下呢,還是你真的忍得下去。”
南春閣那動靜鬧得後宮人盡皆知,但是玉樓閣卻安安靜靜的,兩廂比較下來,莊妃覺得面上無光。
但秦玉柔能說什麽,她只好說:“帝王之心,原本便不是一個人的,姐姐需看開些。”
看不開的話,莊妃在這宮裏的生活只會越來越痛苦。
陸錦然卻覺得這話說得太過沒腦子:“那看來妹妹是能忍的人。我爹在京內沒有熟識的人辦不到,但是妹妹你爹可是丞相啊,罪臣之身擅自返京,一經揭發,必然能讓那女人永世不能翻身。”
秦玉柔震驚地聽着陸錦然這番話,一方面覺得她心思歹毒,但想得更多的卻是把這個消息散布出來的禧嫔是不是別有用心。
“妹妹你現在确實受寵,但當真覺得這榮寵就牢固嗎,等陛下心尖的人進了宮,你我二人又算得什麽?”
她心想這樣說了大概就能推秦玉柔一把了,但沒想到安嫔是個死腦筋。
秦玉柔開口道:“喜歡這事情各人争取就好,求不來的不要強求,妹妹先告辭了。”
莊妃怒其不争:“這皇後,到底到不了妹妹手裏,妹妹且看着吧。”
見秦玉柔還是無動于衷,莊妃氣得拂袖而去。
她回到玉樓閣的時候再去想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想通了些事情。禧嫔手上握着這種消息但是京城從來沒有傳言,也就是說蘇家并沒有想摻一腳的打算,大抵她當時說出來也是為了讓秦家去做這冒險的事情。
還好她沒有上當。
但禧嫔喜歡皇帝,她大概不肯善罷甘休……秦玉柔忽然想起前幾日真兒說留芳閣阿琉形跡可疑的事情,那日莫不是在報信?
她趕緊抽出一張信紙來,她爹若是知道了柳明雪的事,肯定會為了皇後之位出手對付,到時候與皇帝的關系怕是要徹底決裂。
不行,防患于未然,就算禧嫔現在沒有行動,之後也說不準,她必須早做打算。
寫完之後秦玉柔将信交給了嚴萍,他們秦家在宮中有自己傳信的方式,這還是她進宮之後第一次用。
“嬷嬷,這信有些急,你且催着些,盡快到我爹手上才好。”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天了,說不定她爹已經開始行動了。
她一下午都坐立不安,馬上就到六月了,天氣也熱起來,她抄着法華經也難以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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