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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秦玉柔慢騰騰地給李珩收拾衣服, 瞧見他一直在揉胳膊,想起那會兒李珩從她身下抽胳膊的動作,便明白了這是自己的傑作。
“是臣妾不好。”秦玉柔有些手足無措, 想替他揉揉贖下罪,但又不敢誤了早朝的時辰, 只好道:“要不您下朝後過來, 臣妾給您按下?”
李珩倒沒有認為全是秦玉柔的錯,畢竟當時那種動作, 應該是自己無意識地抱住得她,他淡淡道:“朕還要見其他朝臣,安妃的好心朕心領了。”
“那午後呢?”秦玉柔怕李珩一個生氣反悔, 畢竟他們還沒簽下契約。
“再說吧。”李珩看着自己的胳膊,慢慢攥起拳來,他以為自己前些日子梳理好了心情, 但這越界的行為卻明晃晃地嘲諷着他。
這痛, 自己該受着。
秦玉柔當然樂得如此, 送走李珩後,她坐在搖椅上開始數休沐的日子,發現還有六天。這古代也沒有天氣預報,她是真的怕到時候會下雨。
不過為什麽要休沐啊,尋個其他日子不行嗎,還是皇帝尋的這個法子只能休沐用。
這種問題她轉眼就抛到腦後,她望着屋檐,想要挂些晴天娃娃, 但一想到巫蠱的事情, 她趕緊在心裏搖了頭。
真兒看她閉上眼睛,雙手放在胸前, 小聲問:“娘娘,您這是?”
“噓,我在虔誠祈禱,希望不下雨。”
午後李珩并沒有來,慶元殿的太監還專門來傳話,說歲淑大長公主進宮,林太後把皇帝叫去敘舊了。
歲淑大長公主的驸馬姓曹,秦玉柔一合計,估計是吉美人家裏請來的。
當皇帝可真不容易,不僅老婆多,老婆的家人心思也多,換做是她,肯定招架不住。
晚膳的時候,秦玉柔接到了李珩賜的八寶鴨,總覺得自己又一次被迫卷入腥風血雨中,她都能想象林太後和歲淑大長公主那握緊的拳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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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珩這個老六,自己痛苦一分就算了,還要帶着她一起!
她的吉美人小天使不知道有沒有嫉恨她,她們太久沒見了,不知道小天使有沒有被旁人帶壞。
所以說沒有人能狗得過皇帝,時時刻刻給她樹立新的敵人。
一連三日沒見到皇帝,秦玉柔明白了望眼欲穿是什麽感覺,她打聽來皇帝的行蹤,得知他這幾日也來了後宮,但就是不來玉樓閣。
她總怕自己心心念念幾天的事就這麽泡湯,于是坐立難安、寝食難安,一天能往門口看八回,這份心思自然也讓嚴萍十分滿意,以為她是害了相思,幾次讓她往慶元殿送羹湯。
送湯送粥這事倒也能做,但是多少會被人看見,坐實争寵的事情。而且現在周尋也不在玉樓閣守着了,她有些想念慶元殿的鴿子,要是那鴿子在的話傳個信多好。
休沐前的一天,秦玉柔終于坐不住了,說她争寵就是吧,為了這趟出宮她拼了。
她喊來嚴萍,吩咐她讓小廚房做銀耳蓮子粥,嚴萍見她終于有了争寵的勁頭,趕緊讓小廚房忙活起來。
李珩從外面走過,見玉樓閣的小廚房炊煙袅袅,心想這才什麽時辰,怎麽就開始燒火做飯了。
秦玉柔無心做旁的事,坐在秋千上看着門外,總希望哪一刻李珩突然出現。
晃着晃着,便真的聽見有錯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趕忙提着裙子往門前跑,在看見李珩的那刻甚至有些喜極而泣。
“陛下,您總算來了。”
李珩頭一次受這種待遇,從秦玉柔含情脈脈的眼神中足以能看出她的期待來。
這急切的身姿和小女兒的話語,立刻讓李珩身後跟着的宮女太監低下頭去,他們從前很少有機會進內院服侍,竟沒想到安妃娘娘是這麽感情外露的人。
李珩輕咳兩聲:“慌慌張張成什麽樣子。”
秦玉柔想着自己都臨門一腳了,必須當個言聽計從的人,趕緊正兒八經行禮。
李珩一踏進玉樓閣就能感受到秦玉柔看他時候那炙熱的目光,他怎麽能不知道這人是等急了。
其實那早他一離開玉樓閣,就有些後悔讓她出去的承諾,開始回想當時自己說話時候在想什麽。而且他當時定下休沐日,存的是一同出去的念頭。
或許沖動時候舉動才是一個人最真實的想法,作為皇帝,既然答應便沒有反悔的說法。
嚴萍等人也紛紛來行禮,想着這皇帝心裏也有他們家娘娘的,差點以為娘娘失寵了。
面對秦玉柔的殷勤,李珩半挑眉峰,享受其中,也等着她開口。
秦玉柔瞧着銀耳蓮子羹端過來了,立馬讓所有人下去:“陛下,上次您許諾臣妾出宮的事情,還作數嗎?”
她緊張地攪着粥,玉勺在瓷器壁上敲出悅耳的聲音,殷切地望着李珩。
李珩故作擡眉的表情,像是在表達疑惑。
秦玉柔立馬就急了,她就知道皇帝肯定是忘了!
她手上立馬停了動作,抿了抿嘴,一副哀怨的表情:“陛下,明日可就是休沐日了……”
李珩笑道:“嗯,朕知道,所以今日朕不是來了。怎麽,你以為朕忘了?”
“沒有,怎會呀。”秦玉柔的臉立馬陰轉晴,笑容比外面正午的陽光還要燦爛。
李珩突然覺得,這才是她真心的笑,這樣的笑燦爛得過分。
見粥溫度差不多了,秦玉柔遞給李珩:“這粥雖然不是臣妾熬的,但是代表了臣妾的一片心意,您快趁熱喝。”
李珩接過來,她倒是好意思說不是自己熬的,就沒去外面打聽一下,旁的嫔妃都是自己洗手作羹湯嗎?
秦玉柔不停地眨着眼看他,仿佛他喝粥都好看一樣。
李珩側過頭去,慢條斯理地喝起來,也明白過來,這女人原本怕是要帶着粥去尋自己的。
平日裏倒沒見她因什麽事情這麽積極過,還真應了她從前的話,她的那些心思都不在他這個皇帝身上。
溫熱的粥流入腹中,他卻有些不是滋味。
秦玉柔也不知道李珩只是簡簡單單那喝了個粥,怎麽放碗時候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陛下,是粥不好喝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珩淡淡回答:“确實一般。”
她猜測李珩不高興的原因大概是覺得她沒有誠意,趕緊賠笑說道:“下次臣妾給您做。”
李珩擡眼,輕輕“嗯”了聲,心中卻不是很相信這女人能記住。
将人哄好後,秦玉柔趕緊到桌案前将文房四寶全都收拾出來,期待着說:“陛下,出宮的契約還麻煩您寫一下。”
李珩站起身來,卻只是從書架上挑了一本書,然後坐在一旁:“朕很累,安妃你來寫吧。”
秦玉柔撇了撇嘴,這皇帝進門時候心情挺好的,怎麽這會兒一點好臉色也不給她,果然帝王心,海底針。
寫就寫,那她不得給自己争取些權益。
不僅出入宮的風險讓李珩承擔了,還要他保證自己在外面的安全,畢竟她在宮裏都有人想殺她,萬一出宮被盯上,那不是更容易小命不保。
寫完一遍後她又照着寫第二遍,寫得李珩都等不下去了。
“你到底寫了多少字,怎麽這麽慢?”
秦玉柔手上染着墨,從案上擡起頭:“沒多少了,馬上。”
李珩又裝回不動聲色,他不想說自己只是好奇她寫了什麽。
秦玉柔終于寫好了,然後簽上自己的大名,雙手捧着遞給李珩。
他費力地辨認着字跡,瞧着她螃蟹一般的字和毫無文筆的闡述,條條框框敘述了一通,心道不愧是她,好處全讓她占了。
“陛下,如何?”
雖然耍了些小聰明,但是本來這些也該做到。李珩将自己的名字寫在兩張紙上,很突兀的瘦金體,秦玉柔卻看了又看,誇着他的字好看。
“好看你就練。”李珩擱下筆,發現自己手上又沾染了墨跡,便讓高鴻接盆水來。
“臣妾練字做什麽,又做不了書法家,也無需給情郎寫詩。”
李珩冷笑,她竟然還想過給情郎寫詩的事:“你想給誰寫?”
秦玉柔這才發現自己又多嘴了,搖着頭默不作聲。
“朕會安排好,倒是你這閣中,需要留下人假扮你,不然旁人會起疑心。”
她點頭,這事情得和嚴嬷嬷商量,只要嚴萍在,玉樓閣的定海神針就在。
李珩不要她的契約,于是她便将兩張紙疊好收進一個隐蔽的盒子中,悄悄藏在書架的書後面。
“還有,你衣服的尺寸可有數?”李珩問道。
秦玉柔搖頭:“嬷嬷知道。”
“把尺寸告訴高鴻,你明日得換身衣服才能出去。”
秦玉柔懂,這是要她變裝,瞧着李珩都考慮到了,她忙喚來嚴嬷嬷。
李珩沐浴回來,瞧見了床上的被子,應是剛漿洗過,比之前厚了不少。
秦玉柔頭發雖被繳過,但仍帶着濕氣,見皇帝上床之後在看書,她便坐在桌邊慢慢等頭發晾幹,無聊地翻花繩。
她似乎會好多種将花變作星星的辦法,手指翻飛間,浴後好聞的栀子香又沖進李珩的鼻中。
他時不時會去看她,看烏發如瀑布一般流淌,看衣服上若隐若現的肩胛骨,令他有些失神。
于是秦玉柔翻身上床的時候就見李珩方收起的慌亂眼神,不知道他剛剛在做什麽,她狐疑地去看他放下的書。
“陛下,您剛剛看的什麽書?”不會是她感興趣那種吧,不然怎麽會臉紅心跳。
李珩把書給她,她翻開一看是《醒世明言》,全是文言文,讀下來都累。
“你感興趣?”李珩問。
秦玉柔把書合好,還給他,微微一笑後搖搖頭,心道這皇帝真怪,這種書都能看得臉紅心跳。
那日鑽完被窩後,她便讓嚴萍換了厚被子來,睡前她再三保證不會半夜凍醒,也絕對不會再把李珩的胳膊當枕頭。
不過那晚她說冷湊過去的時候,皇帝好像也沒有多大的反感。這樣看來,他也沒開始那般排斥自己了,是不是說明兩個人的關系也比一開始好多了。
秦玉柔很快便進入夢鄉,她得為明天養精蓄銳。而李珩卻還睜着眼,他前幾日因歲淑大長公主的到來,晚上留宿在了吉美人處。
在年紀和性格上,吉美人與秦玉柔倒是有幾分像,有些稚嫩活潑,只不過她話要少得多,也更知道進退,無論是站着、坐着還是躺着,都是規規矩矩,仿佛那些教養透進了骨頭一般,但又沒有像德妃那般死板。
她書法不錯,屋裏還挂着她的丹青,會撫琴也懂一些棋藝,連林太後這麽挑剔的人都說不出她的一點不好來。
吉美人也說夜裏冷,不一會就貼到他的後背上,可是他卻沒有回頭抱住她的沖動,他僵着身子一言不發。
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維持着跟睡前一樣的姿态,沒有逾矩。
此事情讓他不得不承認,或許自己已經對秦玉柔産生了一些多餘的占有欲,或者說裏面摻雜着無法道明的欲望,這種欲望不算勾人,卻讓他在不經意間總會想起那個女人。
明明告訴自己要停下,可是欲望卻不聽勸地滋長,難道自己也是見色起意的瘋子?
被窩裏很暖,卻也只是身上暖和而已,他伸了伸手,空蕩蕩的。
次日醒來,兩人都老老實實在自己的被窩裏,即便是休沐,因着是十五,他還需去明德宮請安。
秦玉柔收到了高鴻送來的宮女衣服,曉得皇帝的意思讓她假扮宮女出宮。
一切安排妥當,玉竹穿上她的衣服在閣中待着,嚴萍雖然不贊同,但皇帝要帶人出去,她也攔不住。
到了午膳的時間,慶元殿的一個小公公過來,說自己叫高祿,是高鴻公公的幹兒子。
“兩位跟在奴才身後走,在路上可千萬不要擡頭不要說話。”
好在一路上确實沒遇見什麽人,三人很快就上了內務府後面的馬車,這大約是要出宮去采買。
馬車晃動着穿過宮宇,往這四方城外駛去。
今日天氣晴朗,秦玉柔透過車簾偷偷打量着外面,瞧見了同那日下雨不一樣的宮門,穿過護城河後便到了另外一方天地。
她開始聽見人潮聲,聽見叫賣聲,屬于街巷的煙火氣息撲面而來,她好想高歌一曲自由的小調。
高祿駕着車,朝馬車裏問道:“娘娘,咱們眼下先去布莊,将內務府交辦的東西買上,兩位也趁機換件衣裳,您意下如何?”
秦玉柔看着自己身上穿的宮女衣服,确實不能在大街上大搖大擺,便應了下來。
皇帝不愧是皇帝,派來的這個小太監确實處處伶俐,在布莊買衣服的時候也只說是給自家妹妹買的,給了尺寸後拿來車上交給秦玉柔兩人換。
高祿似乎也知道她平日喜穿的顏色,拿來的是一條粉裙。
秦玉柔和真兒戴上帷帽後心裏踏實不少,但總歸沒有侍衛跟着,有些令人不安。
“高祿公公。”秦玉柔掀開簾子問道:“陛下可派了人保護?”
高祿點頭:“娘娘放心,陛下的人一直在周圍。”
秦玉柔這才把心裝回肚子裏,大手一揮就去了金陵閣。
金陵閣臨湖而建,湖上有畫舫歌女,食客絡繹不絕,是當之無愧的華京第一酒樓。
秦玉柔小時候是這裏的常客,但現如今不知道老板還認不認識她。老板收過銀子後知道是貴客,直接引到三樓上的包廂裏,替她打開窗戶,請她一邊點餐一邊聽曲。
這樣的午後真是太惬意了,她趴在木質的窗臺上,內心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和放松。
頻繁有侍者端着菜進來,高祿和真兒一人一個銀針試着菜,秦玉柔讓兩人坐下吃,但兩人皆是不肯。
在宮裏拘謹就算了,連真兒都不願坐下,她們還是不是同吃同睡的好姐妹了!
被秦玉柔剜了一眼,真兒假裝給她淨手,小聲解釋:“高公公在呢,奴婢不敢。”
她哀嚎一聲,享受美食的樂趣,她真的很想同人分享啊!
“娘娘,菜上齊後,您可否等一等再吃?”高祿見她已經要下筷子,趕緊攔道。
秦玉柔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哪裏忍得住,她擡頭遞出疑惑,在宮裏是要等着皇帝忙完後一同用膳,她在宮外等什麽?
“奴才已經給周統領遞了信,陛下一會應該就能過來了。”高祿回道。
秦玉柔瞪大眼睛,皇帝怎麽也要過來,這事先也沒有說起過啊。她頓時覺得她來之不易的自由,立馬被減了半。
她擱下筷子,手指扣着桌子:“那要陛下快點來,不然飯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從皇宮到金陵閣的距離并不是特別遠,不一會兒門便被敲響。
“哪位?”秦玉柔大約猜出是誰,一邊站起來一邊整理自己的衣衫,不然又會被說儀容不佳。
“是我。”低沉的男聲傳來。
秦玉柔伸出去的手一頓,這還是她第一次聽李珩沒用“朕”這個稱呼,倒是有些陌生。
平日裏皇帝就算是常服也多以藍黑兩色為主,秦玉柔初見他穿着月牙白色長衫,頭戴玉冠,倒多了些溫潤的氣質,掩了不少鋒芒,簡直是眼前一亮。
“臣妾見過……”
“免了。”李珩拿着扇子阻止了他,直接步入房中:“今日不必行禮。”
秦玉柔呼了口氣,門外的周尋關上房門,她跟着李珩坐回桌邊,替他斟茶:“臣妾點完餐才知道陛下要來,便最後只多加了兩道您平日愛吃的菜,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李珩細嗅茶香,秦玉柔依照他的喜好點了雨後龍井,算是有心了:“今日也無需自稱臣妾,被人聽到不好。”
他剛夾住一片豆腐,那邊秦玉柔就迫不及待地夾了一塊鴨肉吃起來,在李珩來之前她已經想好先嘗哪一道了。
“餓了?”李珩問道。
秦玉柔一邊吃着一邊搖頭,她就是在這坐久了有些饞:“不餓不餓,倒是陛下,您這個時辰在宮裏未用過午膳嗎?”
作為皇帝,膳食吃了哪個菜,什麽時候吃的,做菜人和上菜人是誰,都會一一記錄在案,若是不吃的話,反而會被懷疑是不是政務太忙或者身體不舒服。
李珩又夾了片魚,回道:“用過了。”
秦玉柔撇撇嘴,那還要她等着再吃一頓。
“用過了便不能再吃一頓了?”李珩已經猜的出秦玉柔在腹诽些什麽了,笑了笑說:“宮中飯菜吃膩了,我也想嘗嘗宮外的。”
“是吧是吧,我都想給禦膳房提意見了,得增加點菜色才對。”
李珩咽下一片魚肉,這道菜造型別致,酸甜爽口:“安妃所言極是。”
秦玉柔停下筷子,狡黠地笑道:“您剛才喊我安妃了,咱們現在可是在宮外啊。”
李珩用帕子擦了一下嘴角:“秦玉柔,你倒是慣會找茬。”
秦玉柔開心地夾菜,美滋滋地,一邊吃一邊說:“既然是在宮外,咱們就随心些,我來給您講講這道‘鯉魚躍龍門’是怎麽做的吧。”
原來這道菜叫“鯉魚躍龍門”,李珩想再下筷,但意識到自己已經連續夾了好幾次,正要去夾其他菜,就見秦玉柔拿起另一副筷子給他夾了一大塊。
“這道菜很好吃吧。”秦玉柔一副求表揚的表情。
李珩很驚訝:“你會?”
她毫不掩飾臉上的自豪:“這道菜可是我建議金陵閣改進的,您說呢?”
于是秦玉柔講起自己小時候在金陵閣幹過的事情,那時候金陵閣一聽到她大駕光臨,都是要敞開廚房接受她檢閱的。
“所以啊,金陵閣有今日的地位,我可是功不可沒!”可惜後來這金陵閣離了她便沒多少長進了。
在現代,秦玉柔因為生病而沒有胃口,她爸媽便變着花樣給她買來飯菜,那群病友也個個是做飯好手,尤其是婆婆們總是聚在一起,因一道正宗板鴨的做法吵得面紅耳赤。
她的口味被前世二十年而養刁了,自然不喜歡清茶淡飯,想要吃必須得多琢磨。所以她并非什麽吃貨美食家,只不過是想通過口味讓自己保持與過去的聯系罷了。
一頓飯竟生生吃了一個時辰,李珩發現秦玉柔懂得很多東西,不僅是美食,還有風土人情和習俗,她都有涉獵和耳聞,甚至還知道一些他都不知道的歷史轶聞。
她侃侃而談的時候,周身都閃着光,李珩形容不出來,大概是術業有專攻。
“可是……蕭成帝是誰?”李珩問道。
秦玉柔趕緊捂上嘴,不好,把四百年後的歷史說出來了!
她趕緊打住,忙轉移話題:“記錯了記錯了,您再嘗嘗這道魚香肉絲。”
李珩連着吃了兩頓,腹中已是九成飽,平日裏他吃不了這麽多。他看着湖面一圈圈蕩開的漣漪,此湖也與京林運河相連,兼具存水能力。
他忽想起來之前秦丘說修築運河時,秦玉柔也曾勸說過。
原本他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但是如今隐約覺得秦玉柔有這個本事,于是問道:“你覺得,京林運河是個什麽樣的工程?”
秦玉柔摸着鼓脹的肚皮,沒料到李珩竟突然考她,不會是依舊覺得修築京林運河是錯誤,找他們秦家麻煩吧。
大概是高考後遺症,秦玉柔開始從政治、經濟、文化三重角度分析運河疏通的必要性,而且舉了幾百年前修築運河的例子做論據,雖然京林運河只是完整大運河工程的三分之一,但是足以起到影響百年的作用。
秦玉柔還記得當初秦丘也在這一事上糾結過,但是她知道,在歷史上秦丘最後還是修築了運河,哪怕他最後遭人指摘,後世人也不能磨滅他生平新政的豐功偉績。
李珩從秦玉柔說出“便漕運、增商稅、形成沿運河商貿中心,設洪閘、控水源、可促進沿岸促灌溉”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女人并不是腦袋裏只有吃喝玩樂。
而且雖然運河已經修成,秦玉柔所說的這些卻還沒有運作起來,所以這些話大抵也不是秦丘教她說的。
秦玉柔說完之後不見李珩有什麽反應,以為自己沒有說到點子上,但是歷史書總結的話總不會出現太多的纰漏,她該說的反正都說到了。
她時間有限,一寸光陰一寸金,可不單單是來吃頓飯的,見李珩似乎也不再吃,便提出要去游船,去逛坊子。
秋日的陽光已不再毒辣,風裏夾雜着桂花和剛蒸熟饅頭的香氣,沿着河道順流直下,孩子們一邊洗衣一邊打鬧,偶爾還能看見橋上有年輕人談情說愛,倒是一派其樂融融。
“陛下……李公子的天下如今甚好。”這還不抓住機會拍馬屁,更待何時。
李珩也正看着在自己治理下的大昭,雖然自己的學識不如幾位哥哥,但這幾年的社稷穩定,百姓安居,雖偶有災情也沒有造成太大波及,如此他也算不愧江山。
兩人上岸後秦玉柔又去買糕點,不一會身後的周尋和真兒的手上都是大包小包。
她在寶釵閣裏挑挑選選,被那老板娘誇得甚為歡喜。
“公子您就勸勸尊夫人全都買下吧,瞧着都喜歡呢。”
乍一聽“夫人”這叫法,李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們不是。”秦玉柔張口就來,拿手拼命比劃着:“他是我表哥。”
她哪敢在外面讓皇帝給她當夫君,人家有心上人呢,被這樣說肯定會不開心。
李珩見周尋騰不出手來,從腰間荷包裏取出一錠銀子給了那老板娘,面上雖然不顯,但是秦玉柔知道他大概不開心。
“不就是被說我是您夫人了嘛,就不開心。”她小聲嘀咕着。
李珩聽見了,冷冷一句:“表妹,銀子以後還是該自己付的,身為表哥,不該給你花這麽多錢。”
秦玉柔憤憤地将玉釵放進袖口中,此時日下黃昏,水波都開始染上橘黃色,秋高氣爽,她因着這好天氣都不會同他多計較。
兩人兜兜轉轉去了書肆,秦玉柔輕車熟路地就去了二層,一樓都是聖賢書,二樓才是她的樂園。
她知道李珩也不會讓她買,但還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她喜歡的那幾位寫話本的文人最近又有什麽良品。
李珩這一路上都跟着秦玉柔在瞎逛,搞得周尋都覺得皇帝确實是喜歡安妃娘娘,這種陪伴該是後宮獨一份了。
恰逢街上響起唢吶聲,秦玉柔探頭看去,李珩也一并看去,瞧見橋上下來一高頭大馬領着一頂紅轎子,明白是有人在娶親成婚。
不過應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只新娘乘坐的轎辇瞧着還算氣派,他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來,卻見秦玉柔還趴在窗前,問道:“這有什麽有趣的?”
秦玉柔的表情被帷帽掩着,看得不是很清楚,她只是帶着幾分驕傲的口吻說:“我那日的嫁妝,有這裏的十倍還多,聽說光侍衛便有一百六十多人。”
那可真是氣派,李珩心裏想到。
秦玉柔看見那轎子的一角被輕輕掀起來,許是那轎子裏的人也想看看外面的風景。
她長嘆一口氣:“不過那日的雨實在大,路上什麽人都沒有。可惜了,若是也如現在這般的話,應該會十分熱鬧吧,我還備了好多喜糖,原本準備一路撒出去的。”
“那時我已經三年未見過這裏的街道了,總覺得一輩子或許也難再見到,謝謝李公子今日的成全。”
雖說李珩免了秦玉柔今日的禮,但她這時突然很想行禮,因為就算是去行宮,走得也是官道,她與這條繁華的街原本是再無緣分的。
見她規矩地行着禮,李珩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只喊她平身。
他再往窗外看去的時候,那喜慶的隊伍已經消失在路的盡頭,只能聽到些唢吶的調子。
當時他以為秦玉柔心思歹毒,便喊來欽天監,選了大雨的日子接她進宮,卻沒想到給她留下這麽多遺憾。
兩人走下書肆,李珩心裏還是墜着塊石頭,不知如何彌補才好。
“還有什麽想買的嗎?”他問道。
秦玉柔想了想:“李公子,咱們去東街吧,那邊的火燒很好吃。”
女子輕快地在前面走着,李珩忽覺餘晖都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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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