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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這一路上秦玉柔始終舍不得将簾子落下來, 怕看一眼少一眼。
車內寂靜,李珩也學着她撩起一旁的車簾來,看見挑夫從一旁駛過, 蜜餞鋪子旁人頭攢動,悠悠問道:“就這麽喜歡外面?”
秦玉柔支着下巴, 感受着縫隙裏流淌過的晚風:“宮外處處人間煙火氣, 日日有着不重樣,永遠充滿活力, 很難不喜歡啊。”
她忽想起她娘親問她的話:“對了陛下,您為什麽要跟着臣妾一塊出宮?”
李珩抿抿嘴,手中的簾子不由落下, 他回眸,看着秦玉柔伏在車窗邊的側影,回道:“借此機會, 體察一下民情。”
秦玉柔回想起這一日, 與其說是皇帝陪着她逛, 不如說是秦玉柔領着他走,所以她敢斷定,這皇帝八成沒怎麽出來過。
她放下簾子:“那陛下您肯定很少出宮。”
轉頭的瞬間,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皇帝剛剛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自己身上。
李珩早已坐好,淡淡點頭:“朕自出生起就在宮裏生活,出宮便是有要事要辦,不會像今日一般。”
今日就是吃喝逛玩了, 秦玉柔笑了笑:“陛下若是下次還想出來逛, 喊上臣妾,這次不過逛了幾條街而已, 還有更熱鬧的地方呢,臣妾到時候領您好好體察民情。”
這倒是已經開始想下次出宮的事情了,不愧是她。
哪怕車裏再昏暗,李珩也知道,這人笑着的時候眼睛期冀着,仿佛落滿了星辰般。
這時車子一陣颠簸,秦玉柔沒坐穩,無處着手撐住,歪歪扭扭便跌進一個懷抱裏,一只手用力地穩住了她的腰肢。
衣裳上的刺繡擦過李珩的掌心,這腰,經不住盈盈一握。他呼吸不由得屏住,目光也從那皓白色的脖頸移開。
秦玉柔被驚了一下,她猛地擡頭,兩人的目光便在黑暗中相聚,李珩看到她微微顫動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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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猿意馬,聲如擂鼓。
片刻後秦玉柔才緩過神,後知後覺地從李珩的手中抽出自己的來。
“吓死我了。”她撫着胸口。
周尋趕緊告錯,朝馬車內問道:“是臣失職,兩位還好嗎?”
李珩重新坐正,朝外面回答:“找個地方停一下。”
見秦玉柔不解,他輕咳一聲答道:“難道你打算穿這個回宮?”
是了,她們是借着采買的由頭出來的,回宮當然得換成宮女衣裳。這不過幾個時辰,她這衣裳都換了幾次了。
真兒将宮女服交到秦玉柔手上,李珩掀開車簾跳下車去,給她留足了空間。
秦玉柔趕緊動作起來,後知後覺地發現這皇帝不僅面面俱到還十分紳士。
馬車停在離宮城很近的巷子中,即便是打開車簾也沒有多少光亮,秦玉柔提着裙擺下車,讓真兒幫她綁上宮女的發髻。
兩人找了一個門前坐下,好方便真兒操作。
李珩和周尋站在無光的房檐下,黑暗讓他的目光變得直率,他就如此遠遠地看着。
不得不說,秦玉柔即便是換上宮女的衣服,在一群人裏面也格外突出。她并不是不是豐腴妩媚的女子,四肢纖細,身長也恰到好處,面容更是萬裏挑一。
他又想起手上的觸感,手不自覺地摩挲起腰間的玉佩,好讓自己靜下心。
真兒在秦玉柔頭上紮了兩個丸子,那雙髻會在歪頭的時候跟着晃動,秦玉柔噘着嘴:“這次的發髻是不是太高了,好重啊。”
真兒幫她調整了一下,但她還是覺得有些別扭,一擡頭,模模糊糊中覺得皇帝一直在看自己,或許他也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很滑稽吧。
李珩從黑暗裏走了出來,囑咐了高祿幾句話。同來時一樣,秦玉柔和真兒上了馬車,由高祿原路将兩人帶回內務府,而李珩和周尋用其他法子進宮。
秦玉柔上車時認認真真地同李珩揮別,嘴上說着:“李公子,下次見。”
李珩面上泰然自若,聞言只微微點了下頭。
“安妃娘娘真是個有趣的人,話也有趣。”待那車子離開後,周尋笑說。
李珩邁開步子,周尋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周尋。”那旁馬車駛過護城河,李珩才開口:“你好似一直都很贊賞安妃。”
周尋心想自己有嗎,私自談論貴人們的事情是大忌,他最多不過剛剛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而已。
“你在玉樓閣待了兩月,倒也正常。”
周尋一聽,這皇帝莫不是以為他倒戈了,他抱拳俯身,澄清道:“安妃娘娘待屬下确實不差,在娘娘眼裏,似乎人沒有貴賤之分,臣才一時忘了規矩。但臣的主子只您一位,絕無二心。”
因她覺得人無貴賤,所以今日才會不問身份便舍身相救那女子吧。李珩又想起秦玉柔剛入宮那會兒,她在賢妃門前給真兒打傘的場景,那時只覺得這主仆亂了規矩,如今一想,原來有那麽多被他誤解的瞬間。
李珩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朕沒有責怪你”
周尋這才松了口氣。
兩人繼續往宮城走,李珩看着近在咫尺的宮門城牆,不知道第多少次感覺到壓抑。
而此刻他還多了一重情感,他在想若秦玉柔沒有入宮,她又會是個怎樣的人。是正和真兒一起仗劍走天涯呢,還是在西湖上泛舟,又或許是穿梭于各大酒樓尋着最喜好的那一口。
他停下腳步,摩挲着腰間玉佩的手也忽然頓住,剛剛,自己又在想她。那人明明才離開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他便已經想了三回。
十五的月光似乎比平日清冷許多,李珩閉上眼後重新睜開,眼底是壓抑後的清明。
“陛下?”周尋停下看他。
“周尋。”
周尋聽到自己被點到,趕緊應聲:“臣在。”
“你喜歡真兒?”
聞言周尋眼神躲閃:“陛下說什麽呢,臣……您怎麽忽然說起真兒姑娘。”
李珩垂下眼眸,不再看那月亮,淡淡道:“因為你看她的眼神,比你看屬下的眼神溫柔太多。”
周尋狡辯地說道:“真兒姑娘畢竟是姑娘,能和那些糙老爺們相比嗎?再說了,論眼神,臣比不過陛下,陛下眼裏的喜歡都快溢出來了。”
他越說聲音越小,也不知道自己方才為何壓不住心思,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李珩倒沒有反駁,畢竟說再多都只是借口而已,只是周身瞬間冷了下來:“但你別忘了,她們是秦家人。”
周尋收起臉上的紅暈,惶恐湧上心頭。他差點忘了,當今聖上與秦家之間橫亘的事情,作為皇帝親信,他實在犯了不少錯誤。
他服侍皇帝已有五年,怎會不知皇帝多疑的性子,心想自己這下完蛋了,卻聽他繼續說道。
“你也莫要覺得朕是真心喜歡安妃的,朕不過逢場作戲,你懂嗎?”
周尋應聲,但他卻不确信真的有人能演繹出真切的愛意來,那般自然和急切。
在安妃娘娘救人上岸的時候,他瞧見自家主子的手都是微顫的。
他看着皇帝月光下孤寂的背影,慶幸自己死裏逃生,想開口卻不知還能說什麽。
李珩目視着前方巍峨的宮門,努力壓制着心中複雜的心緒。他對周尋說的話,何嘗不是在警告自己。
——
秦玉柔和真兒安全回到宮中,在秦家她也放不開手腳吃飯,這會兒已經覺得餓了,摸着夜色下了馬車後就開始和真兒讨論起今晚要吃什麽。
她從外面帶回來的東西多,三個人一人抱着一堆東西往玉樓閣走,看見嚴萍在玉樓閣門口着急地等待張望。
“娘娘,你可算回來了,天都黑了!”嚴萍接過她手上的東西來。
秦玉柔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就這還是她收斂了。
幾人邁入院子,卻都沒有發現遠處的兩雙眼睛。
這半日裏,閣中的人也很好奇他們的娘娘是怎麽了,平日就算身子不舒服也會叫些吃的,怎麽一下午都沒點動靜。好在秦玉柔一回閣裏就叫了晚膳,衆人終于松了口氣。
換下衣服後,她才覺得有些疲乏,宮外的一切似乎特別不真實,不真實的逛街以及不真實的皇帝。
而且她今日竟然生出一種情侶約會逛街的錯覺來,她一定是被李珩的男色所迷惑了!
——
“太後要舉辦賞玉宴?”李珩回了殿中,高鴻忙來禀報林天後午後尋過他的事。
旁的貴婦人都是舉辦些賞花賞畫的宴會,但作為一個玉石愛好者,林太後則是偏好舉辦賞玉宴。
但這也不過是個噱頭,大概又想借着賞玉的空檔讓他相看一番,好讓他擴充後宮。
她應當是看德妃兩年來沒有獲得多少寵愛也無所處,心裏着急了,想要把她林家旁的姑娘送進宮裏。
李珩處理完剩餘的政事後就去了蘭泰殿,直截了當地問德妃,林太後囑意的人是誰。
不出他的意料,果然是林嫣的妹妹和堂妹。
或許是今日出宮的緣故,他感覺十分乏累,等林嫣沐浴歸來的時候,他已然睡了過去。
日子如流水般過去,若是再下一場雨,這滿院的樹怕是會直接變禿。
皇帝今日來的很早,這才剛過午膳而已,躺在軟塌上的秦玉柔聽到傳喚後帶着人去門口迎接。
李珩覺得秦玉柔有些不對勁,他讓她擡起頭來,便發現她有些發紅的眼睛,如同剛剛哭過一樣,他往前走了一步,秦玉柔就鹌鹑式地往後撤了一步。
這避推的動作也太明顯了,他忍不住問道:“安妃這是怎麽了,眼角還有淚痕。”
秦玉柔已經哭過去一段時間了,她覺得自己不應該容貌不整,但皇帝既然能看出來,那就說明确實很明顯。
她擡起袖子想要擦一擦,卻被李珩抓住了胳膊:“怎的真哭了?”
這後宮終于出現能惹哭秦玉柔的人了?那他是不是應該道一句可喜可賀。
秦玉柔心裏着急又窘迫,她該怎麽開口說自己是因為聽話本子而感傷的。
之前她讓玉竹以李珩和柳明雪為原型寫了本小說,但當時感覺太虐了,一直放着沒看,最近文荒,于是便拿了出來。結果,她哭得肝腸寸斷,不得不佩服玉竹的文筆是真的牛。
秦玉柔努力撇開臉,只淡淡道:“臣妾,迎風有些……”
李珩領着秦玉柔進了院子,摸了一把軟榻上的枕頭,微微潮濕,淡淡道:“欺君可是大罪,安妃想好再說,如何?”
肉眼可見的,秦玉柔的整張臉都皺到一起去了,一瞬間變得煞白,然後尴尬地止住了聲音。
從前李珩總覺得身邊的人在他面前臉上戴着面具,臉上歡喜的心裏可能在咒罵,表面憤恨苦悶的心裏可能在竊喜,他在四大輔臣的陰影下戰戰兢兢幾年,終于學會了不去試圖解讀臉色和表情,竟沒想到又來了個十分好懂的。
秦玉柔這人總想去僞裝,但是演技又太過拙劣,于是幾次三番下來,李珩已經知道她這是藏着掖着不好開口。
他的目光沒有投向跟秦玉柔“沆瀣一氣”的真兒,而是朝正捧着話本子的宮女問道:“你來說,你家娘娘怎麽了。”
但凡能留在玉樓閣內院伺候的人,都是經過嚴萍把關篩選的,秦玉柔不說,她一個宮女必然守口如瓶。
“奴婢不知。”說着就跪了下去。
李珩放下秦玉柔的胳膊,假意冷聲問道:“不知?你們就是這麽照顧安妃的,連她傷心委屈都不知道?”
一聲落下,周圍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秦玉柔一聽這語氣不對,趕緊上前護住所有人:“臣妾,是因為話本子感動的。”
她結結巴巴地說完,這種理由真的很丢人,而且李珩也不一定會信啊。
不行,她得讓李珩信!
她拿起話本子,往前翻了幾頁,然後呈到李珩面前:“就是這裏,這女子心裏分明是心悅那公子的,但是怕自家的事情連累他,便說了許多戳心窩子的話。那公子雖被打擊了,卻還是頂着一身的傷想要将這違背山盟海誓的女子救出來。”
雖說有些人确實感性,會因為故事裏人物的悲慘命運感到惋惜,但是秦玉柔一個出身權臣的貴女,不僅能感受這種疾苦,甚至還流了一枕頭的淚,李珩為此大受震撼。
或許是他情感并沒有那麽充沛的緣故,聽聞這種故事的時候心裏只覺淡淡悲涼,旁的便沒有了。
秦玉柔剛剛哭的時候整個內院的人都知道,但是如今高鴻在一旁伴駕,不遠處還有兩個小太監,她說完後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羞死她算了。
看着她羞憤得又要哭的模樣,李珩擺了擺手讓高鴻先帶人下去。
“真這麽感人嗎?”李珩從看着秦玉柔手上的話本子,生怕拿過來後再看見什麽不堪的語句。
秦玉柔忙不疊地點頭,見李珩沒有再問旁的,以為他是信了,便要讓真兒把話本子收起來,畢竟這話本子的故事……要是皇帝細細品,瞧出這是什麽故事來,怕是會出事的。
“等等。”秦玉柔越是急着想隐瞞,李珩就覺得此事有些蹊跷,将話本子搶過來後重新遞給秦玉柔:“這樣吧,安妃接着讀下去,朕聽一聽再做定奪。”
今日閑來無事,走這一遭如何也是要待到晚上的,不如也趁機享受一把秦玉柔的快樂。
秦玉柔大驚失色,握着話本子的手輕輕顫動:“陛下不是說這是□□讀物,不是說這會污了眼睛耳朵?”
她心裏唾棄,這李珩莫不是個雙标狗,自己能聽話本子,她卻聽不得。
而且還讓她讀,怎麽不上天!
好好的午後就這樣沒了,李珩你能不能去折騰折騰別人,既然看老秦不順眼,你就該拼命冷落安妃才對啊!
她心裏瘋狂叫嚣,等着李珩的回應。
李珩聽不見秦玉柔這番大逆不道的話,只振振有詞道:“朕是在查證。”
狗還是你李珩狗,秦玉柔咬着牙握着書,恨不得當場給他一個暴栗。
李珩将秦玉柔哭濕的枕頭翻了個,躺在了滿是陽光的樹下,微風的溫度正好,怪不得某人回回都如此惬意。
“讀吧。”他睜着一只眼,看向一旁有些憋屈的人,心裏莫名有些安寧。
這樣的午後,确實應該對自己好一點。
秦玉柔的聲音并不算是李珩過耳的人裏面好聽的,也沒有說書人那般輕鋼充沛抑揚頓挫,她只是淡淡地讀着,有時候還會蹦出“怎麽這樣”、“不妙啊”、“啧啧”之類的感嘆來。
而且她還自覺替換書中角色的身份,把官家公子說成是貧窮的小書生,把隐姓埋名的奴籍娘子說成是失去記憶的姑娘,所以她讀着讀着便把故事讀得稀碎,邏輯也有些不通暢,但是皇帝沒讓她停下來,她就得繼續讀下去。
這可真是考驗她的語言替換能力,她不知道那邊的李珩其實已經微微走了神。
玉樓閣翻修的時候他花了不少錢在上面,只因不想讓秦家找出什麽錯處來。這院子裏的花品種的最多的,那匠人曾拍着胸脯說,玉樓閣的花能開四季,所以如今院子裏的菊花還能湊出三種顏色來。
秦玉柔身上的味道在風中若隐若現,他回過神來,聽見秦玉柔學着書中女配的口吻說着:“你真的分得清你是喜歡妾身,而不是喜歡妾身身上的、她的影子嗎?”
這一段是寫到男主認識了女配,男主與女主中間隔着層層障礙,于是男主将愛意轉移到女配身上,要來一段宛宛類卿的橋段,但是女配也是人間清醒,幾次相處之後便發掘他心有所屬。
秦玉柔也精确地總結出:“替身梗,白月光,唉。”
他聽着這個愛情故事,雖然有些雲裏霧裏,但沒有多傷風敗俗的情節,居然也有些因為這故事而感傷。
那男子為了救女子可以與家族決裂,那女子為了證明男子的話可以忍受二十鞭刑,身份、地位、財富、年紀甚至國別,都無法阻擋兩個真心相愛的人。
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很輕,那烈火般的顏色也甚為好看。
“安妃,你有喜歡過的人嗎?”李珩想起秦玉柔要給人寫情書的事,心頭不覺有些惱。
秦玉柔正讀着,被問到奇奇怪怪的問題,也不多隐瞞:“除卻家人,便只有陛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說句違心的喜歡又不會咬到舌頭。皇帝這人雖然是個老六,但确實不是個壞人,平日裏臉色雖陰晴不定,卻也絕非暴君。
她回答的時候沒有絲毫的遲疑,就像是答案本該就是如此一樣,李珩聽完後有些不知所言。
“那安妃,你為了你的喜歡能做到什麽地步?”
秦玉柔想了想:“臣妾為了喜歡的食物可以放棄身材,為了喜歡的話本可以與陛下周旋,為了喜歡的自由可以卑躬屈膝,大抵如此。”
這些李珩都見識過,但是他想問的并非這些。
“那為了喜歡的人呢?”
秦玉柔倒是聽出點意思來,這皇帝大約是想和她探讨愛情,畢竟他心裏還有愛而不得的姑娘,如這話本子裏的男女主角一樣。但她在這方面實在沒有什麽發言權,前世沒有,這輩子更是沒有。
大抵在青春期的時候,少男少女都會因為一些小事陷入愛河,但是她有大段時間都是在醫院度過的。
她在初中時便被确診身患癌症,常見的人是醫院裏的大爺大媽們,陪伴她最多的是畫筆和大爺的圍棋桌。她清醒地知道所有的化療都是在拖着她在人世間多留幾天,但她終究還是會走向那既定的生命結局,所以不曾也不敢去真正地去喜歡什麽人。
所以說皇帝問她這個問題有些超綱,她答不上來。在她看來,健康和自由比愛情要寶貴得多。
她實話實說:“臣妾不知。”
李珩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逼她回答:“朕沒有其他意思,只是随便問問,接着讀吧。”
秦玉柔拾起書來,又讀了兩頁,但因吃了不少水果,這會兒有些肚中不适,她小聲詢問:“臣妾想去如廁,可否?”
李珩點頭後她将書放在一旁,竄進了茅廁。
書在風的吹動下翻着頁,李珩百無聊賴,拿了起來——他想知道書裏的書生是怎麽做的,有沒有和那失憶姑娘在一起。
那封面上寫的書名叫《江頭潮平》,一個話本子而已,還做這等僞裝。
他笑着翻開書,看着看着就覺得不對勁。
關于書中這兩人間的阻礙,秦玉柔總是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帶過,他之前還奇怪,一個女子為何能三翻四次被人追殺,原來這女子是高門大族之後,但族人遭人陷害,她才一朝淪為奴籍。
至于這故事裏的書生,居然是位王世子。
這故事,這兩人的身份……李珩皺起眉來,怪不得秦玉柔讀的時候遮遮掩掩的。
——
秦玉柔如廁回來的時候,便看見李珩已經在看書,一開始她嗤笑着皇帝破戒,後來猛地想起來這書他不能看。
她站在軟榻邊,咽了口水:“陛下,還是臣妾來讀吧。”
李珩擡了擡眼皮:“不必了,朕馬上便可讀完。”
這一句話讓秦玉柔心生涼涼,她勸自己不要怕,她就算看得是同人又怎麽樣,這種因身份緣故難以在一起的事情,在歷史上一抓一大把,又不是他承世帝專有的。
沒過多久,李珩合上了書,輕輕揉着山根。
秦玉柔立馬警覺,這本書雖然過程曲折些,但是玉竹拍着胸脯說這故事是好結局啊,皇帝是有哪裏不滿意的?
她忙問:“如何啊陛下,臣妾還沒看到後面呢。”
李珩答道:“這書中沒有書生。”
“啊,是嘛。”秦玉柔微微後退了一步,料他已經看出來了。
“安妃,你是怕朕觸及文字感傷才那般讀的?”
她沒想到皇帝會如此想,但這樣想反而對她有利,于是她忙應是。
李珩點頭,将書握在手中,淡道:“朕想起還有事,先走了。”
“唉陛下……”走就走,但帶走她的書是幾個意思啊。
李珩立在庭院中,按着額角:“安妃,朕不是書中的衛世子,也不會踏上一樣的路。”
秦玉柔不是很懂什麽叫“一樣的路”,她只知道沒有看完結局的書被人拿走了,她是既害怕又不爽。
這皇帝不會要追究是誰寫的吧!
在她惶惶不安的時候,又聽李珩說道:“朕并非如你所想,喜歡那柳家姑娘。”
哈?
他說完就走了,留秦玉柔一臉懵逼。
皇帝不喜歡那柳家姑娘?騙誰呢,人家姑娘還在華京養着,狗都不信!搞什麽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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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