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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真兒頭也不回地翻牆出去, 留下驚愕的周尋從地上爬起來,瞧見踩着金靴的李珩走了過來。
“讓人跑了?”
周尋趕緊跪下:“屬下無能,那小子耍陰招。”
“小子?是太監?”
周尋抿了下嘴:“看打扮是太監, 不知道是何人。”
李珩冷色道:“去自己領罰吧,如果還有下一次, 你這統領也不用當了。”
周尋領命, 沒有辦好守衛的差事,這頓罰他領得不虧。
真兒揉着裙擺上的紅磚印子, 正是午間,一路上沒什麽人,她沒有直接回慶元殿, 而是繞到禦膳房吩咐他們準備紅棗粥,這才折返。
若是到時候周尋把她供出來,她就先拒不承認, 說別人帶着假皮假冒她。
慶元殿中, 嚴萍剛給秦玉柔喂完水, 她現在喝水也很滑稽,只眼睛用着力,她回去高低要制作一根吸管,以備不時之需。
真兒回來後清了清嗓子,示意秦玉柔屏退周圍的人。
“本宮要休息了,都出去吧。”
嚴萍領着人一下去,真兒就先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水,這才把剛才看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你是說周尋看到你的臉了?”秦玉柔着急地梗着脖子腿上亂撲騰, “還碰上其他人沒, 我不該讓你去的,怎麽偏生沈清見的人是皇帝。”
這樣想來, 這兩人在禦花園的時候确實眉來眼去的,她本以為是因為是沈清長得像柳明雪的緣故,結果這根本就是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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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兒撓着頭:“周尋看到便看到,我聽到的也不是什麽要緊的話,還能被砍了腦袋不成。”
擅闖東宮還偷窺皇帝私事,就算律法不會下死招,但皇帝肯定不會放過她,而且也會懷疑背後的玉樓閣和秦家。
“皇帝就是什麽好人了?我瞧着陛下與這沈姑娘大概已通了心意,不然怎麽能互道小字,還偷偷摸摸見面。這麽一想真的有可能,就話本子裏說的外室那種。”真兒冷哼道。
外室……秦玉柔福至心靈,似乎一切都串起來了。
太後覺得沈清像柳明雪,沈清還知道很多前朝的事情,沈清還和李珩關系近,她的小字叫“阿雪”。
所以,這沈清分明就是柳明雪啊!
秦玉柔的手一下拍在床上,激動得很,差點牽動傷口。
“怎麽了娘娘,您是發現什麽了嗎?”真兒探頭過去。
秦玉柔望着她一笑:“我發現了救你的辦法。”
皇帝要是敢動真兒,她就用沈清是柳明雪的消息要挾他,但事情不能做絕,到時候她再想辦法幫皇帝迎柳明雪進宮,這樣皇帝應該就不會追究他們秦家了。
不過這都是後招,眼下還是讓真兒咬死不承認得好。
“你從現在起哪也別去,就在這裏守着,若問起來,就像你說的,只去過禦膳房,什麽也不知道。”
真兒點頭,嘆息他們娘娘多好一人,皇帝真是瞎了眼去喜歡什麽阿雪阿雨的。
“對了,你去找塊帕子來,墊在我脖子後面。”
真兒瞧着絲綢枕上一塊黑色的污漬,那是秦玉柔流的血。
這件事做完後,秦玉柔猶覺得不夠,讓真兒開開窗散散氣。
“風涼,這不妥吧。”
秦玉柔心想自己占着皇帝的房間,若再惹人不快就不好了,還是執意讓真兒打開。
驚懼之後,藥效也上來了,秦玉柔本就有午睡的習慣,便緩緩合上了眼。
李珩剛進門便察覺木窗都開着,顧及到床上躺着人,便問一旁照看的真兒怎麽開着窗。
真兒低着頭:“娘娘說透透氣。”
李珩讓她先關上。
他走到床邊,發現秦玉柔的頭躺在一塊手帕上,那片血跡被遮住了。
前段日子暗衛就報柳明雪遭人暗殺的事情,她今日直接進宮來,是心有餘驚,而且她手上的影衛無緣無故折了好幾人,她懷疑都是秦家所為。
他已經派人去調查,但是結果他已經可想而知。
秦玉柔,朕該拿你怎麽辦,拿秦家怎麽辦。
真兒領命後将木窗一扇接着一扇地關上,手拿起其中一根木棍時看見了窗下的周尋弓着腰,他一見真兒便立馬直起腰板。
兩人沒有說話,真兒甚至還笑了笑才合上窗戶。
秦玉柔來慶元殿本就是事發突然,等能活動的時候,自然得回自己玉樓閣去。于是她醒來後便由真兒扶着,試着坐了起來,但仍是不敢活動脖頸,據真兒比劃,那傷口足有三指長。
一片小小碎玉竟有這麽大的威力,她的手指停在了綢布前。
“陛下呢?”
真兒回答道:“應是在禦書房,這會兒觐見的大臣們好像都走了,娘娘要尋陛下來嗎?”
她要告辭怎麽好讓陛下來見她,當然得自己過去。
“他既然回來了,哪一點沒追究你的事?”
真兒搖搖頭。
這就很奇怪了,要麽是周尋沒說,要麽是皇帝憋着大招,但無論怎樣,眼下不追究總歸是件好事。
真兒攙着秦玉柔,她慢慢往前走,走姿滑稽,門前慶元殿的宮女都似乎在憋笑。
秦玉柔心裏苦,但估計有人比她更慘,那林妩應當是進不了宮了,甚至之後嫁入高門都難。
想着想着,眼看就要走到禦書房了,秦玉柔竟然來了個平地摔。
“哎呦!”她一時不知道去捂住腳還是去捂住膝蓋,最後把手放在了脖子上。
“真兒,真兒,傷口裂開沒!”她急得含着淚,院子裏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圍了上來。
真兒盯了會兒見血沒有滲出來才松了口氣,準備把跌倒在地上的秦玉柔攬起來。
秦玉柔仍挺着脖子,像是一只不敢轉頭的白天鵝,小心翼翼地借力起來,但是悲哀地發現腳好像扭了。
“疼疼疼,真兒,我腳疼!”
她今日這血光之災實在有些多。
這番吵鬧自然也驚動了李珩,他推門而出,見院子裏的人烏泱泱聚在一起。
“怎麽回事?”他一過來,其餘的人都轉過頭去低下頭,只有秦玉柔擡着頭。
她眼裏被疼出來的淚還在打滾:“臣妾,臣妾……臣妾也不知道,怎麽就摔倒了。”
還是平地摔。
李珩扶着額頭:“能走嗎?”
秦玉柔試着拿右腳沾了沾地,一股錐心的疼從腳踝蹿了上來,她扯着苦笑:“走不了。”
她覺得李珩的語氣冷冰冰的,難道是見了柳明雪的緣故?
對了,柳明雪跟皇帝說秦家要殺她呢,那現在李珩當然看自己不順眼。
她扶着真兒,整理了下情緒,試圖将眼淚全都憋回去:“臣妾是想去跟您說告辭的,臣妾的血已經止住了,想要回玉樓閣。”
這裏畢竟是皇帝的寝宮,按照規定只有皇後能留宿,她可不想被有心人再構陷出想要當皇後的傳言。
“就你這樣,走得回去?”
她原本也沒想走着回去,那一路上不久成了宮人參觀的小醜了。
“臣妾想叫個步辇。”
後宮嫔位以上可以乘坐步辇,但在這種生産力下制作的步辇,就是人力擡凳子,上下左右來回晃來晃去,連莊妃那種喜歡彰顯身份的都很少坐。
“朕還以為你想借着崴腳留在慶元殿呢。”
哈?
秦玉柔滿眼不解地小聲問皇帝:“臣妾留在慶元殿除了外面多些流言蜚語,有其餘的好處嗎?”
李珩臉一陣抽搐:“沒好處。”
對啊,沒好處她難道要崴腳故意傷着自己不成。
“給安妃叫步辇。”李珩吩咐慶元殿的太監。
秦玉柔既然已經到了院子,便沒有再回房裏的道理,她也不挑,指了指水池邊,便要真兒扶她過去坐下。
她擡着一只腳,一蹦一跳的,不想身後還跟着個跟屁蟲。
糗死了,這皇帝公務繁忙就去忙,跟着她做什麽。後來她想,都跟着了能不能大方一點抱她過去,不抱就打哪來回哪去啊。
秦玉柔就這樣費勁巴力地坐到了池邊,氣喘籲籲的時候都沒忘記說:“陛下,您這院中應該搭個涼亭,再不濟搭個石桌才是。”
李珩想起秦玉柔在秦家的院子,再瞧自己全是花草池魚的院子,确實單調了些。但是身為皇帝,他需要的是足夠莊重,而不是花裏胡哨。
“你的院子有就行,評頭論足旁人的作甚。”
沒情趣還不讓別人說了,秦玉柔噘着嘴:“可玉樓閣也沒有涼亭,建一個?”
李珩冷着腔調道:“今年不行,除非你想吃參奏。”
今年天災人禍多,自然國庫空虛,若這時候鋪張浪費,确實會被口誅筆伐。就算她真的想建,她爹估計會第一個出列攔住她。
不過皇帝怎麽又這麽好心提醒她,嘶,總覺得皇帝人沒壞心眼怎麽辦。
“對了,東平侯府那世子已經下獄,東平侯估計也快挺不下去了。”皇帝忽然開口道。
秦玉柔就知道她爹一出馬,一個頂過仨,但她還是有些擔心:“臣妾有個請求不知道該不該說。”
“請求?你且說說看。”
秦玉柔擡頭:“此案結束後,臣妾希望您派人将那日跳河的女子送出華京。”
李珩淡淡問道:“你是怕她被人嫉恨?”
數百年的侯府,有些附庸在所難免,再就是流言蜚語還有那些痛苦的回憶,秦玉柔有些話不好說出來,只道:“很多原因,但是也要問過人家姑娘,她那日存了尋死的念頭,臣妾最怕她無論去留,都會再想不開。”
但離開,或許才能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李珩肅然看着她,本以為萍水相逢救一場已經是秦玉柔已經是能做到的最多,結果她連往後的路也想為這女子鋪一鋪。
門口停了一架步辇,秦玉柔起身,真兒替她整理了下衣擺,她準備跳着過去。
一瞬間熟悉的騰空感再次襲來,秦玉柔一點準備也沒有,脖子僵着,手一下抓住了抱她之人的脖子。
“陛下?”她心底忽然有生出一種緊張和無措感。
她此前希望皇帝能抱她到池邊,但是如今真抱了,她又覺得很慌張。
李珩低下頭,忽見秦玉柔的雙頰有些紅,眉心一跳,将她往上抱了一下。
“抓牢。”
或許是離得有些近,秦玉柔貼着他的胸脯,隐隐覺得那聲音有些啞,好聽到有磁性。
她對皇帝的長相和聲音從來都是很滿意的,現在也是,看着他流暢的面部曲線,覺得賞心悅目。
“在看什麽?”李珩察覺到她的目光,蹙了蹙眉。
秦玉柔不吝贊美道:“離得近了,感覺陛下更加英俊了。”
這不是秦玉柔第一次誇他的長相,但是聽着懷中女人壓低聲音的贊美,李珩不由錯開了臉。
李珩将她放在步辇上,所有擡轎的太監都低着頭不敢看,李珩清了清嗓子。
秦玉柔笑了笑,原來皇帝真的超級純情,她前腳剛誇完,皇帝的耳朵就紅了。
李珩察覺到秦玉柔的笑,擺了擺手讓太監們趕緊把她送回玉樓閣。
轎子一起,他緩了口氣,又補了句:“還是慢些吧,不急。”
——
魏燭一聽到玉樓閣的通傳時心裏一慌,還以為是怎麽了,結果只是扭到腳了。
“魏院正這一日可真是辛苦啊。”其他太醫看着魏燭匆匆離去的神情,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人家可是寵妃,你們明白寵字怎麽寫嗎?”其他人憋着笑。
秦玉柔的腳崴得不輕,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她這回傷着筋了。
嚴萍迷信那套吃哪補哪,于是玉樓閣這兩日總飄出肉香來,今日的晚膳豬蹄湯更是其中翹楚,于是便吸引了一人前來。
秦玉柔一聽是李蕙月就有些不安,畢竟這孩子不是來搶她吃得就是來給她找麻煩的,但是偏又不能趕走。
她稍稍打開窗縫往外看,命真兒去攔一攔她。
李蕙月一進來就看到了秋千,直接坐了上去,邊蕩着便朝來問詢的真兒道:“我就是來看看安妃的,她好些沒?”
真兒捧着笑說:“娘娘眼下休息了,勞長公主殿下挂心,眼下就是腿腳還不是很方便。”
秦玉柔崴腳這事宮裏也傳得沸沸揚揚的,起因是慶元殿有個小宮女在宮女所學秦玉柔當時跌倒的模樣,又說被陛下抱着上步辇的,然後就被高鴻查了出來,以性子太過活絡打發去行宮照顧太妃們了。
“沒事,她待會不就用晚膳了,我總能見到她,你去忙你的。”
真兒見勸說不動,往窗戶那看了一眼,只能嘆氣。
李蕙月蕩了會兒秋千後就看見了檐下的搖椅,躺在上面又玩了會兒,轉頭發現花盆裏“栽”着個翔翎[注],便拿起來玩。
她這一待竟然待到了日落西下,院子裏的肉香也越來越濃郁,她踢得也累了。
屋裏的秦玉柔再也忍不下去,她在屋裏憋了一下午,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小零食也不敢吃,直餓得她心發慌。
“蕙月長公主久等了。”她由真兒扶着,在門前伸了下腰。
李蕙月用手接住翔翎,放到石桌上,她額頭是晶瑩的汗水,笑着說:“不久,閑來無事路過,來看看安妃你。”
秦玉柔心想,你來看人光看看的嗎,手上也不帶點東西。
李蕙月玩着的時候已經想到這一點了,拍了拍手後門外進來兩個太監,一人手上端着絲綢錦緞,一人手上端着幾棵人參。
秦玉柔知道,這些在長公主的私庫裏應當不缺,但她既然如此做了,她就更不能趕人走了。
“正當晚膳的點,長公主留下一起用膳嗎?”
李蕙月等的就是這一句,上次在這玉樓閣裏吃了一頓後,好幾日都覺得嘴上沒味道,但畢竟是自己闖了禍,哪敢再來。而且她同她表姐走得近,可不想因為來玉樓閣讓她表姐寒心。
她矜持地點了點頭,然後咽了下口水:“今就,留下吧。”
禦膳房送的菜品擺滿了桌子,但小廚房的飯菜才是秦玉柔的最愛,當然,吃慣了宮廷禦膳的李蕙月也開始瞧不上禦膳房送來的湯菜,沒過一會兒,兩個人就把滿滿一鍋肘花湯喝完了。
“好飽。”李蕙月一只手摸着肚子,另一只手還在夾菜,怎麽玉樓閣的豆腐也比禦膳房做的好吃,再這麽吃下去,她真的要上瘾了。
兩人最後吃得走路都撐,嚴萍說明日還可以做豬蹄,秦玉柔便點了餐,紅燒豬蹄。
她沒有瞧見,李蕙月在一旁吧嗒了下嘴。
秦玉柔由真兒扶着坐到搖椅上開始消食,李蕙月擦了擦嘴也到了離開的時分,但是看着那搖椅又羨慕得很,吞吞吐吐地問:“這玩意,哪裏尋的?”
秦玉柔一笑,感情這兄妹兩人都看上自己的椅子了。
她悠哉地開口:“這椅子可不是尋常玩意,天底下只有一個工匠可以做,這價格嘛自然有些高。”
李蕙月一聽有門路可以買到,當即高興,她別的沒有,錢還是有一些的。
秦玉柔倒也沒獅子大開口,只要了明年建涼亭十分之一的工費,但也不是小數目,李蕙月有些心疼。
“這工匠在外面,還得和你皇兄禀明一下,長公主你能辦到嗎?”
李蕙月一叉腰,這有什麽難的,她可是她皇兄唯一疼愛的妹妹。
等她出玉樓閣後,真兒給秦玉柔豎了個大拇指:“娘娘,她這種是不是就是冤大頭?”
秦玉柔挑眉笑道:“物以稀為貴,智慧才是財富,你怎麽能說我坑她呢。”
真兒也跟着笑起來,不過秦玉柔猛然想起另一件事來。
“這都過去一天一夜了,陛下怎麽還沒有追究當天偷聽的事情啊,這是整哪一出?”皇帝不開口,周尋又是暗衛,很難找到他當面問。
真兒揪着手,小聲說:“有沒有可能,他沒和陛下說。”
秦玉柔的手在搖椅扶手上敲着:“他為何不說?周統領那麽一個剛正不阿的人……”
秦玉柔還沒說完,就看見真兒臉有點紅。
“你,你們難道!”
真兒趕緊擺起手來:“奴婢還不确定,就周尋手下那些人,之前老是打趣奴婢,他那次不是把我拍暈了嗎,我找了個機會又和他切磋了一次,他可收着了,挨了我好幾拳。”
秦玉柔分析着,總覺得真兒說得這些也很難作為周尋動心的證據。
“真兒啊,聽我一句,這世界上有一大錯覺,叫做‘他喜歡我’,他同你過招收着力,或許就是他憐香惜玉,或者是讓你把受的氣贏回來,不一定是喜歡你嘛。”
真兒聽了覺得也有道理。
其實秦玉柔有時候也覺得皇帝對她還算不錯,但卻不會蠢到覺得他會對自己動心。
而且在這後宮裏,誰要是付出真心了,那肯定會傷得遍體鱗傷,莊妃就是個很好地例子,瞧賞玉宴那天就是,她都不怎麽往皇帝面前湊了。
所以她覺得如今這樣能平平安安得就很不錯。
于是她掰着指頭繼續勸說:“你看我和陛下,親了、抱了、甚至躺一張床上了,但這都不能作為喜歡的證據,只能算能忍受對方,所以愛情這東西,太複雜了,你年紀還小不要輕易多想。”
真兒一撇嘴:“娘娘,我只比你小三個月。”
秦玉柔啧聲搖頭,她在現實世界可是活到近二十歲,還是可以勉強算真兒的前輩。
找不到皇帝不追究的關鍵,主仆二人只好合十掌心,開始祈求佛祖,讓皇帝忘了此事。
“說起陛下來,萬壽節是不是快到了?”真兒撓了撓頭,“我記得是在冬日,沒過年之前。”
秦玉柔一拍掌,是有這事。
“但他生辰關我什麽事,你瞧我現在這樣子,獻舞是不可能的,彈琴估計那幾位争着搶着,禮物我早就想好了,咱們等着就行。”
真兒“奧”了一聲,想起她家娘娘為了太後娘娘的生辰又是繪圖又是急火攻心的,結果到了皇帝誕辰反而淡定過了頭。
接下來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冷,後宮也開始發放炭火,屋子裏漸漸暖和起來,秦玉柔就越發不想動彈,然後也等來了她想等的人。
吉美人帶着食盒而來,說是她做的梅幹,秦玉柔開心地收下。
“我這也算來看望姐姐,這綢布多長時間才能摘掉啊?”
說實話,秦玉柔已經習慣這綢布了,感覺像絲綢紗巾一樣,可以避免脖子冷,若是挑些好看的綢布圍上,說不定還能引領風潮。
秦玉柔給曹書嘉斟了杯茶:“我手不聽話,給撓了下,不然早就不用戴了。”
曹書嘉淡淡笑了下。
沒說兩句話,秦玉柔就把曹書嘉帶上了麻将桌,講起來規則來。
曹書嘉也沒想到秦玉柔讓她來玩是真的玩,一把把下去,不知不覺間就過了幾個時辰。
果然同秦玉柔想得一樣,這吉美人果然機靈,順便帶着新手加成,連贏了她這老牌手兩把。
“這麻将,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吉美人摸着牌面的圖案,頗為好奇:“但能想出這種玩法的人,一定聰明絕頂。”
秦玉柔頻頻點頭,可不是嘛,麻将真的能讓一切無所事事灰飛煙滅。
都到晚膳時分了,她自然要留下曹書嘉,在她面前好一頓誇小廚房的手藝,但不巧,李蕙月又來通傳拜見。
前幾天不是剛來過嗎,怎麽又來?
外面冷,李蕙月迫不及待地帶着人跑到了門前,那倆太監手上又抱着些東西。
“探病?”秦玉柔問道?
李蕙月點點頭:“聽說你還沒好。”
秦玉柔總覺得怪怪的,直到看見李蕙月一個勁得嗅着鼻子,并問道:“今晚吃糖醋排骨?”
秦玉柔點頭,并曉得了她真正的用意。
李蕙月這次帶來的是布料和珍珠,秦玉柔讓真兒送進了庫房,才回到飯桌前。
“你怎麽在這?”李蕙月一進屋就看見了吉美人,眼神在她和秦玉柔之間流轉。
吉美人平日在禧嫔那總撞見李蕙月,心中一慌,怕她在禧嫔面前說些什麽,于是讷讷道:“我也是來看秦姐姐的。”
李蕙月不疑有她,三個人懷着各自的心思吃完了一餐,沒想到這是她們緣分的開始。
——
慶元殿中,李珩燒毀了黔南傳回的密報,轉頭問周尋:“派你出宮探查,結果如何?”
“回陛下的話,在蘇府周圍抓了三人,其中一人身上有把帶毒的匕首,是……秦家的人。”
李珩的手在背後攥了起來。
尚昀青在密報上說,他們已經從黔南動身,應當在一月底便能趕回華京,黔南王說知道先太子的死因,要皇帝留他一家妻兒在黔南才肯面聖詳盡。
事急從權,尚昀青答應了這個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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