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七夕營養液加更)

第46章 (七夕營養液加更)

在沈清獻舞一事傳得沸沸揚揚的時候, 還有一個更為小道的消息,說皇帝同那位沈家小姐在賞玉宴當天私下見過面。

秦玉柔聽說這事的時候打了個嗝,趕緊喚來真兒, 真兒自是一臉冤枉:“奴婢絕對沒往外說過,可以對天發誓, 再說了, 奴婢傳這些做什麽,不要命了?”

兩人相處多年, 秦玉柔自是信她的,但是這事太蹊跷了。

主仆兩人在屋裏來回轉圈踱步,心想是不是有旁的人也瞧見這事了, 萬一皇帝又想起來追究怎麽辦,但最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當天夜裏,是真兒守夜, 聽見房梁上有聲音, 随即躍了上去, 見是周尋,差點又直接跌回地上去。

好在周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并開口問道:“那天在東宮裏的人是你沒錯吧。”

周尋人高馬大的,真兒被拉着,氣勢一下子就弱起來:“什麽東宮,聽不懂。”

白日她們剛說起追不追究的事,晚上人就來了, 要命。

周尋看着她說道:“臉是你的, 招式是你的,那日你裙上因為安妃娘娘沾着血, 這些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真兒啞然,但這些都毫無對證,反正只有周尋一人見過她,她不承認,他也沒轍。

“你放手,想打架嗎?驚擾了貴人休息,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她上來就直接威脅。

但周尋不依不饒:“你為什麽将陛下的事情散播出去?”

胳膊被拉得緊,真兒蹙着眉:“我沒有。”

“你先同我說清楚,我才能幫你,你什麽也不說,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幫什麽,他分明是在調查,真兒也急了:“都說了和我沒有關系,你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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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後,兩個人便過起了招。

“我不是想同你過招。”周尋邊打邊說。

他今晚好不容易才換班過來,再找時間就難了,這胳膊一放開,人肯定再難尋着。

真兒被拉着左胳膊,右手起掌占了優勢,但單拼力量,卻遠遜于周尋。打着打着,兩人就到了屋檐邊,眼見着要一起跌落下去。

周尋終于松開了真兒的胳膊,直接一把将她拉進懷裏,落地時卻仍是不穩。他抱着真兒,背一下子頂到樹幹上,悶哼一聲。

真兒趴在周尋的胸口,借着月光看見他疼得猙獰的臉,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做,怎麽開口。

“冷靜下來了?”周尋睜開一只眼問道。

他來之前想了很多,皇帝多疑,若知道有人開始散布這等話,必會派他查,倒不如他先來探探底,好知道後面怎麽演。

皇帝曾讓他不要對真兒動心,但是天知道,當他們第一次一起合力抓住外面的探子時,他就被這個飒爽可愛的宮女給迷住了。

他想,一見鐘情,不過如此。

所以那日他沒有道出真兒的身份,寧願挨了二十大板,可那二十大板也沒有讓他清醒過來,僅是她開窗時對他的那一笑,就夠他療傷。

周尋緊緊抱住了懷裏的人。

真兒被這擁抱整得有些手足無措:“你做什麽!”

周尋淡淡道:“身上疼,讓我緩緩。”

真兒心想人家剛救了自己,抱就抱吧,但是不能冤枉自己:“你說的那事情不是我散播的,你查別人去。”

周尋悶着道:“我真的能相信你嗎?”

在這件事上,真兒問心無愧,伸手拍了拍周尋的肩:“當然。”

周尋“嗯”了聲。

真兒一聽這麽好說話,早這樣不就好了,用得着打一架。

“好了沒,可以放開我了嗎?”再這麽抱下去,她又會誤以為周尋喜歡自己了。

周尋聞言慢慢松開箍着真兒的雙手,還将人從地上扶起來,見她轉身就走,忙說道:“那天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

真兒拱手,行了份江湖禮:“多謝周統領,但下次打架別對我這麽好了,不然我怕會錯意。”

等真兒走遠後,周尋才倚着樹幹跌坐到地上,喃喃道:“會錯才好。”

周圍樹葉在寒風中沙沙作響,他擡頭看着月亮,嘆道:“英雄救美真的好疼!”

真兒一連幾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秦玉柔以為她是擔心事情外漏,讓她放寬心,天塌了還有秦家給她擔着。

可真兒想說這事情已經算是解決了,但若秦玉柔問起怎麽解決的,她又不好意思一五一十地将那晚的事情說出來。

所以啊,周尋為什麽相信她,為什麽幫她,真的不是因為喜歡她嗎?

啧,這男人長相好,身材好,功夫不差,還是暗衛統領,要是在一起就是賺到,唯一可惜的是,他那差事太危險了些,且沒什麽自己的時間,每天十二個時辰都得圍着皇帝轉。

而皇帝那心裏,怕是時時刻刻都在想着怎麽對付秦家。

旖旎的心思剛起,真兒就告訴自己不要中美男計,以後要像那晚一樣,堅決不動心不中計,不該說的話一定要爛在肚子裏。

另一邊,李蕙月在短短幾天裏去了玉樓閣三次這件事,最後還是傳到了禧嫔耳中,李蕙月也不是個習慣受氣的,哄了她表姐幾次都沒哄好後,鬧起了冷戰。

無聊的時候纏着她皇兄要搖椅,李珩一聽她花那麽多錢,在心底鄙夷了一把秦玉柔,她竟然連孩子的錢都不放過。

因着搖椅這事,李蕙月得了應允後便打算找秦玉柔,開始盤算起在火爐旁睡在搖椅上的幸福日子,結果在路上碰到個腳步匆匆還遮遮掩掩的人。

“吉美人!”李蕙月抄小路過去,故意吓了曹書嘉一下。

曹書嘉那日打了幾輪麻将後就有些上瘾,因着這幾日禧嫔心情不好,她便也不往前湊。今日她手又癢了,想着去玉樓閣找秦玉柔玩。

但這事要是讓禧嫔知道了那還了得,所以她小心避開旁人,一路都膽戰心驚的,被這麽一吓差點原地跳起來。

李蕙月瞧着她走的方向,問道:“吉美人要去玉樓閣?”

這片除了玉樓閣就是德妃和莊妃的住處,這兩位怎麽看都不是平時會午後消遣的人。

曹書嘉揪了揪袖子,小聲道:“對,長公主也是?”

李蕙月點了點頭,不過一想,她們若是一路招搖着過去,她那在留芳閣的表姐可能會氣炸。

“你先過去,我等等。”

吉美人立馬就明白李蕙月的意思了:“長公主也小心。”

李蕙月帶着奴婢登上涼亭,看着曹書嘉繼續左顧右盼地往前走。

她的表姐确實有些任性刁蠻,但也會撒嬌讨好,後者只是對特定人才有,對于曹書嘉這種出身不高,進宮全是為了幫她固寵的人來說,她應當只剩壞脾氣了。

秦玉柔正閑得發慌呢,吉美人一來,她就開心地領着她進屋,把麻将牌和葉子牌都拿了出來,問她今日想玩哪個。

“蕙月長公主待會估計也要來。”曹書嘉心裏有些擔心,畢竟打牌這事傳出去不好。

秦玉柔一拍手,正好玉竹在寫話本呢,她們三缺一,加上李蕙月一個剛剛好。

“那就讓她加入,就不怕她四處宣揚了。”

不一會李蕙月果然來了,還伴着小廚房袅袅的排骨湯香味。

她一進玉樓閣就看見秦玉柔如狼似虎地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本宮皇兄答應了,接下來錢給你便能辦妥了吧。”李蕙月身後的嬷嬷拿出一疊銀票來。

秦玉柔接過後不怎麽在意,而是興高采烈地挽住李蕙月的胳膊:“長公主中午留下用膳嗎,午間有玉米排骨湯還有名列外頭金陵閣榜三的精品魚香肉絲。”

她身上帶着傷,想吃麻辣兔頭和麻婆豆腐,但是怎麽磨嚴萍都不許,對着這清湯寡水實在無趣,但是誘惑一下這宮裏的小公主應當是綽綽有餘的。

李蕙月被拉着往屋裏走,她是有想留在這裏蹭飯的想法,但這秦玉柔也不必這麽熱情。

她被按在牌桌上,然後聽秦玉柔說:“離吃飯還有半個時辰呢,咱們來玩一會吧。”

于是,那天上午,李蕙月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三個人其樂融融地吃完午膳,一個個都沒有困勁了,李蕙月不舍得走,她還沒贏一把呢。

于是一拍即合,三人喝着桂花茶,開始了新一輪的牌局。

為了防止李蕙月中途氣餒,秦玉柔給吉美人和真兒施了個眼神暗號,兩人懂了她的意思,紛紛讓起牌來。

熟能生巧,到第五局的時候,四個人已經打得熱火朝天,到第七局的時候秦玉柔說這局下彩頭,彩頭是頭上的簪子,真兒委委屈屈,但她哪裏不知道真兒的財力。

“我賞你的好東西可不少,別跟我在這裏賣窮,顯得你家娘娘待人不好。放你一馬,你就先下一貫錢吧。”

李蕙月手上洗着牌:“真兒你好好打,這要是贏了,可就能一把十多兩銀子呢。”

她們每個人拿出來的簪子不是銀子做的就是珍珠瑪瑙之類,都值不少錢。真兒一想也是,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有了彩頭之後,大家的好勝心也就激了起來,規定誰先贏兩局才能拿走彩頭,于是四方殺得不可開交。

——

今日太陽和煦,李珩下朝回來後看見康善宮的門開着,賢妃正在院中曬太陽,便走了進去。

太醫院呈上來的脈案一回不如一回,都道賢妃如今的身子氣血凝滞,脈細而無力,每日有半日在昏睡,這個冬天怕是難以熬過去。

此時她應當是睡醒了,眼神都帶着懶散勁,面上也有了血色。

李珩進了康善宮後确定了地龍熱着,詢問了宮女顧晚秋的膳食,雖不能說是放心,但能做到的也就這有這些了。

兩人品茶閑聊着,顧晚秋問起:“陛下,秦家妹妹眼下如何啊?”

顧晚秋上一次見秦玉柔已經是夏天的時候,衆人都去了行宮,兩人在宮中見過一次。後來秦玉柔又是遇刺殺又是小産,前幾日好不容易漏了個面,還遭了無妄血災。

“她脖子上的傷已是無礙,只行動不便。”李珩回答道。

但顧晚秋擔心的卻不是這些,她支開左右後擔憂一嘆:“聽說陛下新瞧上一女子。”

女子?李珩臉上盡是不解:“你可是聽岔什麽消息了?”

顧晚秋天天在這康善宮中,必定是那些宮女太監的話傳到她耳朵裏了。

只聽她猶猶豫豫地說道:“他們說,陛下屬意沈家嫡女,意納她入宮。”

沈家嫡女,那不是柳明雪!

“無稽之談!”李珩的臉色立馬變化,賞玉宴那天,他除了在東宮那會兒,話都沒和柳明雪說,這些人是如何揣度聖意的!

“可有人見了,您同沈家嫡女私自見面。”

李珩眉心皺起,果然那日是有人看到了,竟然還敢還将這些到處傳播。

“而且聽說這次萬壽宴要獻舞的,也是這位沈姑娘。”顧晚秋給李珩續茶,熱氣在她面容上散開。

“什麽?”

這種大型宴上獻舞的人,少說也需重賞,若放在先帝那會兒,基本上便收進後宮了。

萬壽宴的事一直是林太後在把關,李珩本以為會是林姝上臺,早已同德妃通過氣,旁敲側擊地問過她這妹妹的想法,林姝說不想姐妹共侍一夫,于是他便打算給林家封個國公,将她晉成郡主。

林家出了太後和德妃,可以如此解決,但是只是身為鴻胪寺卿的沈璋卻擔不起這名頭。

“朕不清楚這件事。”看來他得去林太後那裏問問了。

顧晚秋稍稍放心,眉目舒展:“陛下既然如此說了,那應是臣妾誤信謠言,希望秦妹妹也不要信這些。”

李珩明白了顧晚秋的話,但是秦玉柔這人根本不會多想,說不定還等着看美人跳舞呢。

“萬壽宴要坐一整天,你且休息着,母後那邊朕去說。”李珩臨走時,囑咐了顧晚秋一句。

萬壽宴是大昭三大節之一,後宮需齊齊整整的,除非卧榻不能起或被囚禁在冷宮,去年顧晚秋便是因病未能參加。

顧晚秋卻搖了搖頭:“臣妾想去的,臣妾覺得今年冬日的身子比往年要好些。”

李珩心底有些沉甸甸,但看着顧晚秋執着的神色,也不多阻攔:“即便去,你也不要硬挨。”

聞言顧晚秋行了個禮:“好。”

離開康善宮後,李珩久違地去給林太後請安,并從她手上接過一份德妃新上的萬壽宴折子來。

正如顧晚秋所說,這獻舞之人,的确是沈清。

太後對這安排還很滿意,在李珩面前說道:“母後瞧得出來,你對那姑娘十分在意。”

若不是自家那兩個侄女一個不中用,一個又出了岔子,本也輪不上沈家撿這麽大一個便宜。

況且那沈清,長得太像柳明雪了,她總是隐隐覺得不安,但尋個眼下不是秦黨的又不會妨礙他們林家在宮中地位的人,也不容易。

這沈清出身一般,身體也不好,納入後宮不過是多一個賢妃,成不了氣候。

而且又有傳言說皇帝與她私下見了面,她這樣安排,還不會讓皇帝反感,算是中策。

“母後,獻舞的人可否換成禧嫔?”李珩掂量着。

“禧嫔?”

林太後可不想這樣,畢竟林姝要想進宮,就要想讓李珩張了納人入後宮的口,讓禧嫔上場,只會漲了那丫頭的氣焰。

“鼓樂坊已經排練一段日子了,此時換人怕是來不及,畢竟有外邦使臣來,又涉及到皇家臉面,這事馬虎不得。皇帝啊,就這樣吧。”

這事情有太多蹊跷的地方了,首先是柳明雪竟答應下排練,也未與他私下商量;再者是當天窺視之人将消息四散出去,鬧得人盡皆知卻唯獨他不知。

之後林太後又給他瞧了瞧宴上的菜單,他瞧着那換湯不換藥的單子,覺得大臣們應當也沒什麽興趣。

“關于宴席所上菜色,兒臣想推薦一人。”

林太後這倒沒想攔着:“皇帝想推薦誰?”

“安妃。”

林太後喝茶的手一頓:“這麽大的事情交給她?”

平日裏這秦家女說話做事就沒有一件她能瞧得上的,事關重大,她一個連禮儀都做不好的人,怎能擔此重任。

李珩收起折子,笑道:“在吃的上頭,這宮中難有人能敵過安妃。”

林天後倒也不多勸,不過定個是菜品,若秦玉柔連這辦砸了的話,她樂得其成。

“既是皇帝你的生日,便按照你說的來。”

李珩問完想問的話便也告辭了,但柳明雪獻舞的事情絕無可能只是湊巧。一回慶元殿他便喊來周尋,讓他追查那日偷窺之人,并查一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周尋站在殿上,心頭一凜:“陛下,您怎忽然想起查了,臣都快忘記那人樣子了,更何況,他也有可能是易容的。”

聲譽受損的可是皇帝,都傳成這樣了,他的親信居然如此不替自己考慮。而且在這事上,周尋當時應派人立刻追查,拖到現在變成這樣,到底是誰失職?

李珩瞪了眼自己的暗衛統領:“怎麽查案也不用朕手把手教你吧。”

一見皇帝臉色難看,周尋只好領了命。

“還有,你之前聽沒聽說獻舞之人更換的消息。”

周尋不敢隐瞞:“聽說了。”

李珩蔑了他一眼:“這麽大的事情,為何不報給朕?”

而且最近這周尋是怎麽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周尋沉吟,一開始是怕皇帝聽了後調查幕後傳播的人,後來是想,既然是那位姑娘上臺,說不定是皇帝授意的,便不曾提起。

當着皇帝的面他只能說第二個理由:“臣以為,是您想見沈姑娘才做此安排的。”

以前一個兩個覺得他對秦玉柔有意,現在尚昀青和周尋這兩個左膀右臂又天天懷疑她對柳明雪有意,這群人難道都是睜眼瞎不成。

李珩越看周尋越來氣,讓他趕緊去查交辦的事,往後少猜些有的沒的,有事就報給他。

“諾。”周尋領命,但心底沒譜,畢竟他都說了自己相信真兒,所以此事無法從她查起,只能先去宮女所和太監所撞撞運氣。

李珩批了會奏章,看見了從林太後那裏拿回來的折子,想起拟菜單的事情他還沒交付下去。

瞧着天色差不多了,他帶上折子準備去趟玉樓閣,結果剛走了幾步,想起兩人那早尴尬的事來,身子不由一僵。

這菜單的事情也不必他親自去說,多晾秦玉柔幾天,那事便過去了。

于是他将折子交給高鴻:“傳朕的口谕,讓禦膳房的人奉命去玉樓閣找安妃,務必讓她在三日內确定下萬壽宴的菜品來。”

一些大菜需要十日甚至更長的制作時間,他怕來不及。

高鴻領命,但人還沒走出幾步去又被李珩喊住。

賢妃的話還在他耳邊,他本想着自己不同秦玉柔解釋也行的,但她這人前腳覺得她喜歡柳明雪,如今謠言甚嚣,後腳不會又覺得自己喜歡沈清了吧?

他絕對不是怕秦玉柔多想什麽,只是覺得她老是拿這些事情念叨他,說要幫他,煩得很。

于是他從高鴻的手中重新那回折子,吩咐擺駕玉樓閣。

高鴻收起自己伸出去的雙手,忍不住擡頭往李珩背上看了一眼,這反複無常的,真是怪哉。

李珩一想到要見秦玉柔,便開始琢磨如何解釋那天早上的事情,結果他一到內院,就聽到屋裏歡聲笑語的,熱鬧得很。

似乎還有李蕙月的聲音。

這小丫頭不纏着禧嫔了,改纏安妃了?

高鴻算是發現了,來玉樓閣并不需要通報,他一張口就被李珩揚起的手打斷。

李珩開門完全沒有驚動屋子裏正打牌打得熱火朝天的四個人,李蕙月更是激動地站着,嘴裏嚷嚷着秦玉柔耍詐。

“兵不厭詐嘛,碰!”秦玉柔端着笑,得意道。

李珩瞧了眼那花色繁複的東西,似乎是秦玉柔從秦家拿回來的,他從前沒見過,但看李蕙月和吉美人的樣子,似乎很是熟練。

秦玉柔背靠着門口,忽然感覺身後有些涼,然後看見吉美人手上丢下的牌,以及真兒慌張的表情,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李老六又不通傳!他真的,天天嘴上規矩規矩,自己也不遵守。

她苦着一張臉轉身,順便拉了下埋頭研究牌的李蕙月。

“給皇上請安,皇上萬安。”

李蕙月也如夢初醒,站起來的時候差點絆倒自己,急忙跟上請安:“給皇兄請安,皇兄萬安。”

“這究竟是什麽?”

秦玉柔小聲解釋:“這是麻将。”

他一看這包漿圓潤的材質,就知道這牌也是有些年歲的。

秦玉柔本來有些害怕的,但是宮規也沒說不讓打麻将啊,宮規裏甚至沒有“麻将”二字,她怕什麽。

于是忽然就有了底氣。

“你可真是閑。”李珩倒也沒有斥責她,只說了這一句,反而看向李蕙月:“樊學士讓你臨摹的碑文你寫完了?”

身為一個皇家公主,李蕙月每天的生活基本就是學習和進餐,她痛苦地搖頭。

但到了吉美人這裏,李珩便不知道說些什麽了,但吉美人卻很緊張:“臣妾是來看秦姐姐的,我們幾人就是尋個樂子,望陛下不要怪罪。”

李珩倒也沒想着怪罪,只是怕她們帶壞了李蕙月。

李蕙月也不敢留下蹭晚膳了,癟着個嘴帶着瑤華宮的人告退,吉美人也識趣地離開。

只剩他們兩人的時候,氣氛一下子變得凝滞,這時李珩見秦玉柔試圖想擋住他的視線。

李珩大步走過來,看見了桌上的一把簪子,秦玉柔心裏咯噔一聲。

“你們還下了彩頭?”李珩怒問。

聚衆麻将可以從輕處罰,但是聚衆帶着李蕙月賭博就不是一個量級了,她噗通跪下:“陛下,我們這也不算賭錢吧,我們只是想要換着簪子戴而已。”

好一個換着戴,李珩看着眼前的女人,又一遍說道:“你就是太閑。”

秦玉柔紅着眼擡頭,想說“就是”,但是恐怕她要是敢說出來,皇帝能氣得把她房頂掀了。

“正好,萬壽宴的菜單,你看着改一下,朕已經把不合适的劃掉了,另外你不是要給禦膳房提意見,這回就一并提了。但要是萬壽宴的膳食不行,朕唯你是問。”李珩從袖中掏出一份折子來,遞給跪着的秦玉柔:“起來吧。”

秦玉柔雙手接過,忙道:“謝陛下輕饒。”

她低頭一看,嘔吼,這懲罰也不是很麻煩的樣子,甚至可以給自己謀些福利。

看着狼藉的牌桌,桌下似乎還有瓜子皮,李珩趕緊移開眼:“往後不可再帶着蕙月玩物喪志。”

他這個妹妹本來就夠頑劣了,要是再沾染些什麽牌啊棋的,以後還了得。一個皇家公主,大家閨秀,怎麽能如此。

他看着秦玉柔,怎麽也想不通,秦家為何放任她變成今日這好逸惡勞的模樣的。

但就是這樣的人,他還偏偏有些喜歡,不止是喜歡她的樣貌,連她這些缺點也喜歡,所以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但臣妾覺得,蕙月長公主平日也挺無聊的,她這個年紀,您若不讓她開心些,日後嫁做人婦,便更難玩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牌友,不能就這麽散了。

李蕙月雖然玩牌的時候罵罵咧咧的,但是不像那些宮女一樣放不開,而且腦子也活泛,僅僅一下午就已經掌握了其中的贏牌關竅。

“你不也嫁做人婦了,怎麽沒瞧見你收住玩心?”李珩冷哼道。

她能一樣嘛,她就是來宮裏混吃等死的,她只好替李蕙月繼續争取道:“等長公主出嫁之後,那就是長公主府的一家之主,對外還得維持端莊形象,當然跟臣妾不一樣。”

李珩覺得這話荒唐好笑:“怎麽就不一樣了,是安妃你不需要維持端莊,不需要維持你秦家門面了?朕倒是真的想問問你,你就一點不在乎自己在朕眼中的形象嗎?”

當然不在乎,皇帝越不在意她,她才越安全。

秦玉柔笑着說:“臣妾自然是在乎的,若臣妾早一點知道陛下駕臨,肯定沐浴更衣,端正坐在窗邊看書作畫。”

是他突擊檢查,不然裝誰不會啊。

李珩又被她的歪理噎住了,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就這麽一通變故後,他便也忘了其他的事情,同秦玉柔一起用了膳。

晚膳後,秦玉柔便開始對着那菜單仔細琢磨着,拿着張紙在那寫寫畫畫,又沾染了一手的墨水,過了會兒便趴在桌上在菜單上畫起烤鴨來。

李珩遙遙看着:“朕這都坐在這裏了,安妃你是不是要同你說的那般端莊些。”

秦玉柔挺起腰板來,但過了會兒累了又塌下去,忽感覺如芒在背,一回頭,李老六果然在看她。

她懶懶地笑道:“左右陛下都知道臣妾是這副德行了,便也別讓臣妾裝了好不好。”

李珩放下書:“可安妃啊,不是朕要你裝的,是你自己說應當如此才對。”

從前在秦家的時候也是這樣,每回秦丘一來她就裝得像模像樣,等他一走就恢複猴子本猴,秦家上下都知道她是本性難移,但也沒有一個人當面戳穿過她。

畢竟她都兢兢業業演了,戳穿便太過傷人自尊,但皇帝大人怕是不知道自尊這種情緒的。

“唉。”秦玉柔嘆着氣重新直起背來。

見秦玉柔不反駁回來,李珩有些覺得渾身不得勁,便也沒了逗她的心思。

很快又要就寝,秦玉柔拖着摸了一天麻将後的疲憊以及挺了一個時辰的腰從浴桶裏出來,真兒服侍她穿上寝衣,正當腰帶被系上時,她忽然想起什麽事來。

那天早上……

等熄滅蠟燭躺進被窩後,秦玉柔還是有些忐忑,結果就聽到了李珩的解釋:“那天早上,是朕不小心,朕以為還在夢中。”

一上床就躲着他,這女人果然還記得。

但秦玉柔想得是,在夢中想着女人身子,這也很危險啊。

她蚊聲道:“陛下血氣方剛,要不臣妾還是去貴妃榻上休息吧。”

“什麽?”她竟直接提出分床睡來,就這麽避之不及?

秦玉柔又重複了一遍:“臣妾覺得,還是像從前那樣好些。”

李珩心中五味雜陳,他不是真的想再聽一遍。

“不必,朕當時只是一時大意。”

這次抱着她摸上腰,下次可就不知道是哪裏了。

秦玉柔回過身來,微啓雙唇:“但陛下終究是男人,您既不喜歡臣妾,臣妾覺得還是防患未然得好,不然若真發生些什麽,陛下事後定會後悔的。”

說完這話,她臉都燙了起來,幸好夜夠黑,瞧不見她的臉色。

今夜無月無星,地龍的熱氣在床的上方升騰,兩廂無言。

秦玉柔沒等來李珩的回答,以為他是睡着了,正要轉身,結果聽到了句話。

“誰說朕不喜歡你的?”

語氣冷冷的,秦玉柔一時不清楚皇帝這話的意思:“啊,您是說不讨厭臣妾吧。”

“怎麽,安妃平日裏不是口口聲聲說想見朕,不想朕離開,又是親朕又是抱着朕的,朕當然心裏歡喜,也是喜歡的。”

“既然安妃喜歡朕,為何朕不能喜歡安妃呢。”

秦玉柔聽得一頭霧水,自己怎麽就喜歡他了,皇帝這是誤會什麽了!不對,他一定是在開玩笑,她吞吞回道:“您怎麽這麽愛說笑呢哈哈哈哈。”

李珩在夜色中輕笑:“不信?”

這人天天嫌棄自己,回回斥責自己,喜歡才怪了,這話絕絕對對又是故意怼她的,秦玉柔讓自己不要多想,回道:“好了陛下,休息吧,臣妾不去貴妃榻了就是。”

第一句話說出來後,李珩其實有些痛恨自己的嘴快,後面确實存了開玩笑的心思,但是被如此無視,還是覺得心中又酸又脹。

秦玉柔又一次轉過身去的時候,忽覺被子一動,随即臉側便被親了一下。

“您!”秦玉柔慌得一下子錯開身子。

“還你的,知道當時朕被某人那般調戲又被親的時候是什麽感受了嗎?”李珩重新躺了回去。

秦玉柔緊緊攥着錦被:“是臣妾不是,臣妾不會了。”

她忽然放心了些,确定皇帝這通操作是在逗她,和喜不喜歡沒什麽關系,算是以她之道還治于她。好在他真正喜歡的人就要進宮,到時候她就可以解放。

“馬上沈姑娘就要進宮了,您再……再忍些日子。”

李珩胸中還在為剛剛的舉動而劇烈起伏着,結果頭上冷冷潑下一桶水,他咬着牙:“朕不喜歡什麽姓沈的還有姓柳的,你且記住。”

秦玉柔小聲道:“臣妾又不會在外面亂說,您緊張什麽?”

李珩氣笑了:“朕沒有緊張,倒是你若再記不住朕的話,朕就讓外面的人知道,朕喜歡的人是安妃你。”

雖然李珩看不見,但是秦玉柔一臉無所謂:“現在誰人不知,您的寵妃是不才臣妾,用着您告知?”

李珩覺得,滿朝文武加起來都沒有秦玉柔這張嘴會氣人。他沒有再就這事情無休止争辯下去,只讓秦玉柔記好了,別忘了他的話。

睡前,李珩往中間挪了下身子。

“您不是說不動臣妾嗎?”秦玉柔立馬察覺到後控訴。

李珩聞着她周身的香,又不動聲色近了些:“被子就這麽大,不靠得近一些,你倒是裹着被子了,要朕挨凍?”

秦玉柔手上正好攥着被子,聞言松開了些,心想皇帝體格大,可能背後真的蓋不住。

“放心,朕不是什麽好色之人,就算抱着你也就像抱着塊木頭一樣。”

秦玉柔平生第一次被人比作木頭,想着自己怎麽也算個美人,有些氣不過,但也安心下來。

等秦玉柔睡着後,李珩稍稍将自己的胸膛又靠得近了些。

他真想用此刻的心跳将她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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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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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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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