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53章

“皇妹願意。”

聞言, 大殿上跪着人紛紛擡起頭來,看向高座上的華服少女。

李珩的目光有些呆滞,他有些不相信自己親手養大的掌上明珠竟然會說出要以身犯險的話來, 李蕙月明明是一個在行宮裏多走些路都會嫌腳痛的人。

跋山涉水去烏蒙?與親人分開再無相見之日?還是入那個半截身子都進了土的老男人的後宮?

“蕙月,不要胡鬧。”憤怒和不解讓他的聲音顫抖, 如何也喊不出來。

李蕙月看了看塔爾忽, 又看向李珩:“我沒有胡鬧,兩國結親是大事, 大昭與烏蒙交好,是兩國百姓之福。”

此刻,連秦丘都有些動容。他清楚, 烏蒙使臣在夜宴這種場合提出和親這種要求,就是逼着大昭拿出誠心來,若這一條都無法答應, 後面的和談必然會舉步維艱。

如果可以, 他也不想做出如此軟弱的主張, 答應下來後無異于揚起烏蒙威風,滅大昭士氣,但是卻能給邊關百姓和将士留足喘息。

更何況現在的大昭國庫空虛,若是兩國再對戰,光是糧草和軍饷就會壓垮整個朝廷,更不用說新兵訓練才剛剛半年,新的一批武器也還沒有鑄成,真要打起來, 勝算不過三成, 若是敗了,漢人的江山就會拱手讓人。

見皇帝在聽完李蕙月的話後還在猶豫, 他必須要站出來:“陛下,您先是大昭的皇帝,再來才是長公主的皇兄,請您應允。”

“請您應允。”大殿上又是一陣整齊的高呼聲。

秦玉柔咬着指甲,她爹就是太迂腐太直接了,這種話等烏蒙使臣走了,大家再坐在一起商量着說多好,來這一出,皇帝騎虎難下,還白讓烏蒙那些人看了場戲。

皇帝若丢了皇妹還沒了面子,這梁子只怕越結越大,這爹真的太難帶了!

高臺之上,林太後喝下了一杯熱茶。她早就收到了林兆明傳來的信,說五王爺想促成和親這件事,作為兩家結交的第一件事,她自然要辦好。

不過這五王爺可真是沉得住氣,到現在也一言不發,難道是想把自己從這件事情裏摘出來?

Advertisement

不過作為後宮之主,也是時候了規勸了,她開口道:“皇帝,以大局為重。”

一時間,殿上的大臣跪下的臣子更多了,李炫這時才出列行禮。

見狀已經無法挽回,李蕙月眼中含着淚,慢慢朝李珩俯首行了一禮。

“你……”李珩看着李蕙月,又看向殿上的大臣。

當他還在學着親政的時候,也是如眼前這般的場景,若逢意見相左之事,他們便會跪求,雖無人敢說他做錯了,但也沒有人支持他。

他知道,在和親議和這件事上,他若繼續堅持下去,便真成了棄天下于不顧,只懂私情的昏庸皇帝。

再等一等,等一等,他現在不能松口。

李珩一甩手:“塔爾忽使臣,你先回吧,此事朕要與衆臣子們商議一下才能做定奪。”

塔爾忽覺得戲也看得差不多了,一挑眉,站了起來行禮告辭。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因為目的沒達到,他行得禮也十分草率。

塔爾忽最後又看了李珩一眼,他還以為秦鐘遠身後會是個怎樣态度強硬的皇帝,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所言,只是個被丞相輔佐着還沒長齊毛的小兒,倒讓他有些失望。

不過大昭的這些人還是懂得識趣,這幾十年來的性子變化不大,倒讓他少了些擔憂。

他正要轉身離開,卻有人叫住了他。

“使臣且慢。”

他回過頭來,看見一個明豔萬分的女子,比皇帝身邊的長公主美上許多。塔爾忽知道今晚能出席在這種場合的都是皇帝親信之人,但一女子,叫住他未免不妥。

秦玉柔在開口前先看了一眼李珩和林太後,這兩位估計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麽,并沒有開口阻攔。

再不出手就晚了,她得試圖救一把老秦才行,她收回目光來,聽見那塔爾忽問她是誰。

“使臣這麽快就忘了,剛才您不是想結識本宮嗎,剛剛被打了岔,本宮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怕以後沒這個機會。您可記好,本宮便是安妃。”

塔爾忽颔首,這個娘娘倒是個積極的,真是什麽樣的爹能培養出什麽樣的女兒。

“娘娘如此容顏,怪不得能獲昭皇如此榮寵。”

秦玉柔搖了搖頭:“本宮叫住您只是想說,本宮的父親送本宮入宮,可不是只是所謂的成姻親之好,您可能不知道,本宮與陛下自小便結下緣分,可謂情投意合。”

一句話,不僅是反駁之前塔爾忽說她爹“結親有所圖”的話,也是為了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本宮認為,女子并不是交易的籌碼,兩國既然要議和,為的是百姓,而不是誰的後宮裏多一人少一人。還是說,我們的蕙月長公主嫁過去後,烏蒙能保證永不犯我大昭?本宮覺得應該是做不到的吧。”

塔爾忽聽得愈發有興趣,但是旁的人聽得是膽戰心驚,尤其是秦丘,多次示意自己的女兒趕緊閉嘴不要說話。

塔爾忽看向李蕙月:“若蕙月長公主嫁入烏蒙,說不定日後的烏蒙王身上也流着大昭的血,豈不就成一家了。”

秦玉柔聞言笑了笑:“是本宮久居深宮不了解外面的事情,想問一下使臣,我大昭嫁入烏蒙已經有多少位公主了,如今還活着幾位,又有幾位育有子嗣啊?”

此言一出,不只是塔爾忽面上怔住,連殿上那些大臣也開始嘀咕起來。

是啊,先帝嫁了那麽多公主過去,她們現在都怎麽樣了?

一個大臣小聲說:“先帝在位的時候和孝公主似乎去世後接回來埋葬了,谥號‘敏實’,後來我沒再聽說。”

“之前的安碩公主和親的第三年,烏蒙就在冬日跨河挑釁,當時那一仗還打了一年多,後來傳話回來說,安碩公主撺掇王子争亂,已經被施以律法。”

“這麽說來……”

秦玉柔剛開始說話的時候,李珩被那句“兩情相悅”驚訝到,不知她所言為何,繼續聽下去才知曉她的意圖——讓大臣們看清烏蒙的嘴臉。

塔爾忽看着開始變得亂糟糟的大殿,知道自己再待下去無益,朝李珩拱手道:“昭皇,某舟車勞頓,想先行回去休息。”

這是說不過給氣走了?

秦玉柔覺得自己還沒發揮夠自己的實力呢,

不過塔爾忽一走,衆人也有些後怕,怕烏蒙一個不開心再次開戰。秦丘更是直接開口:“娘娘且先坐下吧,婦道人家不該開口的。”

很好,她爹給了她第二次表演的機會。

不過在這次開口之前,她得先征得皇帝同意才行:“陛下,臣妾作為後妃不可幹政,但是夜宴還沒有結束,我可否能與衆位親朋好好聊一聊。”她一開始還用“臣妾”,如今又換成了“我”,是将自己的身态沒有擺在嫔妃上。

李蕙月知道秦玉柔是在護着自己,但是她繼續說下去恐怕是會招人責罵,畢竟打感情牌對這些大臣來說是遠遠不夠的,這種事情即便出手阻止也無濟于事。

她輕輕地朝秦玉柔搖了搖頭。

其實聽完秦玉柔的話,她已經有些隐隐後怕。身處異鄉,很多事情本就身不由己,即便幸運地活了下去,若也不能阻止兩國之間的紛争,那該有多麽痛苦。

李珩摸了摸李蕙月的頭,看向秦玉柔點了點頭:“既然這裏是夜宴而不是朝堂,安妃但說無妨。另外,諸位大臣請起。”

一些人聽完不幹了,覺得皇帝是偏袒安妃,比如林太後,在李珩的背後嘀咕這都是些婦人之仁,也有人覺得秦玉柔畢竟是秦相的女兒,難道還能翻了秦相的臺不成?

秦玉柔得了應允,第一句便問道:“諸位臣工,這次西北打仗,我們是不是贏了?”

這還用說,贏了,要不然烏蒙連使臣都不會來。

“既然贏了,為什麽我們要和親,向來都是戰敗國俯首稱臣,我們何必要自降身份?”

有些人忽然覺得有理,但人家是求娶,也沒有說索要。

秦玉柔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讀書少,只知道歷史上,當大國将公主下嫁時候,是為了小國的發展,通過和親來将大國的知識傳遞進去。剛在烏蒙使者在這裏,我不好開口,他只是來求娶公主,我們便要給,我想問問諸位,是失掉了血性,還是朝烏蒙卑躬屈膝久了,成了習慣。”

衆人剛從地上起身,忽覺得自己剛才跪得确實有些快,膝蓋頓時有些疼。

德妃在一旁聽着,其實她早就發現皇帝處境不妙,但是她的父親和姑母既然發了話,她便不方便再說什麽。秦玉柔這人平時話少,此時能說出這番言論,她也生了刮目相看之感。

秦玉柔作為一個現代人,對待和親的看法其實很複雜。歷史上也有通過聯誼實現文化政治交流,促進民族融合發展的,但是讓公主和親來滿足對方的優越感,得來的和平也是脆弱的。

一番激昂下來,她差點忘記自己不插手事端的規矩,但為時已晚,她爹第一個發起了诘難。

“那若如娘娘所說,我們不送長公主去和親,屆時烏蒙大軍壓境,該如何是好?”

英國公也在一旁附和:“安妃娘娘,您說的這些大家也明白,但是既然對方備了聘禮而來,還開了這個口,若是我們不答應,那議和如何能成?”

他的女兒今日不在,他可不想風頭都讓秦丘的女兒都給占了。

秦玉柔沒怎麽想好這該如何回答,但是她知道一點:“既然如今烏蒙來求和,便是說他們也沒有整頓好,兩邊同時修整,為何我們要先敗下陣來,低了頭不就是明明白白告訴人家,我們恐懼開戰,就是需要這個時間。”

秦丘嘆了口氣,他這女兒從小便天真,雖然說了那麽幾句有道理的話,但還是不夠了解局勢。

“娘娘有所不知,首先一點,烏蒙與大昭以西梁山為界,烏蒙一面氣候濕潤遍地牛羊,而我們的西北苦寒,耕作少,糧草靠長途跋涉地輸送,往往前線打仗後方難以為繼,需要籌備很久才能有這份底氣硬碰硬;其二,大昭如今能上場作戰的将領少之又少,一人戰死,便無人堪用,所以就議和來說,我們要更急切些。”說這話的時候,秦丘也在看李珩的反應。

李珩站在高臺上:“糧食不足,便要鼓勵人口遷移,尤其是去年大量湧入冀州的流民,并利用去年打下來的城池耕種,至于兵器和将領……開春之後,朕會大開武試。”

秦丘冷笑:“陛下也知道開春才能開始,培養一個能上戰場的将領需要兩三年,若烏蒙今年冬天就要開戰,又該如何?”

這個問題秦玉柔答不出來,關于領兵打仗一類的事情,确實是她想少了,可無論如何,就烏蒙這種奸詐之輩,一次答應了,便會蹬鼻子上臉,而且可能還出爾反爾。

不是也有公主和親,人未出關,戰争就爆發的先例,有些國家主打就是一個不要臉和惡心人。

此時的李珩環視下方,雖然已經讓周尋遞信出去,但是還未收到回複,而其他人又默不作聲。

莊妃雖然有心,但其父兄在北邊駐守,以防守和拱衛京師為主,調是不可的,她就算想聲援一番,也難以開口。

“臣來戰!”聲音打大殿後方而來,渾厚有力。

衆人一驚,今晚的駭人之語可真是一個接着一個,這次又是誰開口說話了,這朝堂之上難道還有可做将領的人才嗎?

衆人往後看去,瞧見一人穿着正四品官服,應是外面下着雪,他身上的官服顏色略深,整個人也比離京之時黑了一些。

見到尚昀青回來,他族裏的叔父先是坐不住了:“昀青啊,你胡言亂語什麽呢?”

刀劍無眼,尚昀青的父親就是戰死在沙場上,他們尚家人丁稀薄,要是再折一人,恐怕能把尚老爺子的命直接帶走。

來人沒有回應,只是端正跪下行禮:“臣尚昀青,奉旨調查黔南王一事,現已押解叛黨歸京,特來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珩要等的人終于等來了,松了口氣。

“起來回話吧。”

“是。”尚昀青起身,沒有管旁人的眼光,一板一眼先述職起來。

“臣此次查辦黔南及湘南一代官員三十一人,入庫七百九十萬兩白銀的貪墨,收繳兵器一萬四百餘件,收編軍隊三萬餘人……”

他每說一個數,座上的官員們就震驚一分,但想來那黔南王本是要起兵造反的,存些銀兩和兵器也實屬正常。而今這些銀子,沒入國庫,倒是能解燃眉之急。

說完這些,尚昀青話鋒一轉:“臣祖父曾征戰北麗國,臣父曾封為征遠大将軍,臣七歲精通兵法,十二歲便在西大營潛心學習三年,如今身居兵部侍郎一職,若陛下與公主需要,臣定領軍西征,與西北王一同抵禦烏蒙。”

這時候衆人也反應過來,尚昀青說的不是空話,雖然他平時看起來不着調,但确實是出生在武學世家。

“有臣如青,是朕與大昭的福氣,衆愛卿,現在可還有異議?”

這回,從情理上,烏蒙不仁不義難以相與,從領兵上,有錢有人,若再堅持下去,反而顯得他們有意迎合烏蒙。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又落在了秦丘、英國公和五王爺這曾經的三大輔臣身上。

要不然人人都說英國公是個牆頭草呢,他一看自家外甥态度強硬,有理有據,當即來了句“臣無異議”。

衆人雖沒有等來秦丘的低頭,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先發了聲,秦丘才好就驢下坡。

“臣等沒有異議。”

李珩終于嘴角揚起,一旁的李蕙月呆呆地看着尚昀青。

——

一番争論後,事情塵埃落定,衆人也不好再說什麽,三五成群地離開,李炫喝了口悶酒後也往外走去。

他今日接待烏蒙使臣,私下與塔爾忽談了比買賣,不過塔爾忽口氣不小,說是想要蕙月長公主和親,他一想,自家皇侄肯定會極力反對,但是若是群臣齊心協力倒也不是難事。

彼時他還擔心和親的事情由他來支持的話不利于他與李珩之間的關系,結果秦丘這老匹夫居然拖着病體來了,而且還自己撲上去,那他只需坐享其成就好。

現在這個結果是始料未及的,不只是他,估計其他人也沒想到半路會殺出個安妃和尚昀青來。

林兆明瞧見他臉色難看,趕緊上來勸慰:“王爺啊,這件事情不是本官沒盡力。”

“滾!”李炫氣憤不已,結果剛走出去兩步,便看見一群人拖住了秦丘。

“秦相!”

“不好了,秦相吐血了!”

秦玉柔也聽見了這聲嚎叫,趕緊湊了過去,難道是她終于把她爹氣吐血了?

結果一過去,人已經暈倒,她趕緊去聽探心跳和脈搏,着急得連話都說不清。

“太醫,傳太醫!”她忙招呼真兒,又轉頭對周圍的人說:“都散開些!”

這老秦怎麽回事!

很快,李珩也聞訊過來,派人将秦丘擡到宴廳後面的側殿中。

秦玉柔一路跟在後面,急道:“陛下,我剛才在殿上是不是太過分了,我早就看到他臉色不對,我還這樣氣他。”

剛開始秦丘勸他要将李蕙月推出去和親的時候,李珩其實一點也不驚訝,以秦丘的性格和考量,這樣做于他來說實在正常,但是他的女兒,這個平時龜龜縮縮的秦玉柔居然當場頂撞了他。

李珩猜測着秦玉柔的意圖,裏面或許有怕自己遷怒秦丘的原因,也有與李蕙月相處之後的關切之情,甚至還有對烏蒙使臣的不滿之意,但不管怎樣,她的開口,讓自己在這場夜宴裏總歸不是孤立無援。

他牽起秦玉柔的手繼續往前走:“他應該是急火攻心,你且先不要太過憂心。”

急火攻心不還是被氣得嘛,聞言秦玉柔心中的擔心一分都沒有少,但是手被牽着,她倒是找到了些依仗——如果皇帝不肯盡心救她爹,她就在一旁邊哭邊求,直到救好為止。

很快秦丘被安置下,魏燭匆匆而來。

“安妃,你過來,你在那盯着,讓魏太醫如何看病?”李珩嘆了口氣,喚着緊緊守在一旁的秦玉柔。

秦玉柔着急地咬着指甲,見慣了她爹怼天怼地,這人一下虛弱下去,她看了難受得很。雖然生活在秦家這十幾年,他這爹總是挂心着奪權和參政,但是當爹的溫暖也是給了不少,還是他們秦家的頂梁柱,他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魏燭輕輕皺眉,探完一遍之後又探了兩遍,三番下來,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才敢篤定地說道:“秦相身子發熱,氣短氣虛,似乎有中毒之症。”

“中毒!”秦玉柔一下将指甲咬掉。

“可有大礙,能治嗎?”她跑到魏燭面前:“魏太醫您別吓我啊。”

魏燭點頭:“娘娘先不要急,這毒不算深,有法子治。”

這個時候守在外面的秦川将秦丘早上中毒的事情說了出來,李珩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早上聚在一起竟是為了探病。

“秦相不想讓大家恐慌,所以命臣等不要聲張。”秦川看着還未蘇醒的兄長,他在家中時就該勸住的,這最後也沒能瞞住。

李珩點頭,見魏燭起身:“如何?”

魏燭點頭:“回禀陛下,臣試着先出一副藥穩住,至于這毒……臣也是第一次見,需要回太醫院同衆位太醫商讨一番才能徹底解了。”

秦玉柔趁着李珩和魏燭說話的空,過去看了眼秦丘,一邊松了一口氣,一邊嘀咕着:老秦啊,之前就說不要為了皇帝太過賣力地工作,你非不聽,這下好了吧,遭人下毒後生着病還得來夜宴上勸谏遭罪,何必呢。

從前秦丘也遭遇過不少暗殺和下毒,這權臣之路真是步步為營,不過這次是誰下這麽黑的手,還專門挑在接待使團的節骨眼上?

秦玉柔重新回到李珩身邊,旁敲側擊道:“陛下,臣妾覺得此事蹊跷,怎麽好端端偏是這一天,您覺不覺得需要好好查一查?”

嘴上問得是需不需要,但是作為皇帝,重臣中毒,不查怎麽能行?

李珩點頭:“宣刑部侍郎來,另外秦相中毒一事,爾等皆不可聲張,都記住了嗎?”

所有人都應着“喏”。

烏蒙使團前來,若讓宵小之徒知道一國丞相正在病中,恐生旁的心思,這也是秦丘瞞了一天的原因。

秦玉柔心想這皇帝大概也是懂她爹良苦用心的,老秦今晚勸谏和親的事,皇帝大概是不會追究了。

接下來查案會涉及前朝的事情,她只好回避:“那勞煩陛下了,臣妾先去外面候着。”

外面還下着雪,李珩張了張口又閉上,這事也不能壞了規矩,于是秦玉柔走後,他讓人去取件大氅來給她。

秦玉柔一出門便看到了屋檐下的李蕙月,她正在往手上哈着氣,瞧樣子是在等她。

“你……你爹怎麽樣了?”李蕙月沒什麽道謝的經驗,就這開口一句她都琢磨了半天。

“人還沒醒,需得等等看。”老秦畢竟是年紀大了,這又是發燒又是中毒的,看來得恢複好一陣子。

李蕙月讨厭秦丘,這老匹夫不僅總是跟她皇兄作對,在殿上的時候還集結人讓她和親,她從前可是在心裏詛咒了成百上千次這老家夥不得好死的,但是一瞧見秦玉柔擔心的臉,便決定先把往日的怨氣放一放。

“你也不要太擔心。”

說完這句,便到了要正式道謝的環節,她慢吞吞道:“今晚,多謝你了,我本來以為沒有回旋餘地了。”

看着這小姑娘這張道謝時別別扭扭的臉,她緊繃了一晚的心緒終于松開了。

“我也只是幫襯着,這件事情最終能成不在于我,而在于那邊的人。”秦玉柔的目光朝李蕙月身後看去。

屋檐外的天地上下着大雪,一人着绛紫色官服,腰間佩戴着長流蘇,手握漆黑的傘朝這邊看來。

“唉?尚大人在那邊嗎?”李蕙月不敢回頭。

秦玉柔一看少女臉上的紅暈,哪裏不知道她這是羞于見面,故意逗着:“尚大人儀表堂堂,還當衆說願為你而戰,他才是你應當謝的人。”

李蕙月咬着唇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才試探地問秦玉柔:“我這樣過去好嗎,會不會讓別的人瞧見亂咬舌根。還是不要過去了,他說不定是為了大昭才說要出戰的,也不一定是為了我。”

話一說完人就一溜煙走了,秦玉柔輕嘆,跟她皇兄一樣的榆木腦袋啊,若他真的是為國出戰,早幾年幹嘛去了。

李蕙月如此,大約是近情情怯吧。

她走後,尚昀青撐着傘緩緩走過來,見到秦玉柔後微微行了一禮。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