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59章

因着要時時觀察皇帝的情況, 所以慶元殿燃着幾根蠟燭,能清楚地看清那粒小小的藥丸正躺在李珩的手上。

他将藥丸拿到鼻尖聞了一下,大約嗅出裏面有白蔹和盤龍參, 這兩味藥多是用以解毒。

秦玉柔生怕他覺得自己是來趁機下藥謀殺的,趕緊解釋道:“陛下還記得那次太後娘娘給臣妾下宮寒藥嗎, 臣妾就是事先服用了這個藥丸才能逃過一劫, 還有臣妾的爹……上次能中毒也沒事,也是因為平時一直在服用這類解毒的藥。”

一說起秦丘, 秦玉柔的鼻頭脹脹的。

李珩也注意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小聲道:“你放心,秦相雖然傷得重些, 但眼下已經無事,并沒有像外面傳的那樣沒了命。”

秦玉柔震驚;“真的?”

李珩疲憊地笑着:“你為何總覺得朕會騙你,朕有哪一句是假的了, 咳咳咳。”

秦玉柔當然不敢反駁, 但是心中還有一個疑惑:“周統領原先對臣妾說上刑場要用替身, 可為何臣妾的爹真上去了?”

李珩道:“秦相怕旁人瞧出破綻,便否決了朕的建議,要親自上陣。”

秦玉柔這會明了,對方想看真人秀,所以他老爹就殺進虎穴。老秦真的,她哭死,平時瞧着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模樣,關鍵時候絕對不做孬種。

“至于那一劍, 付評事早就歸順于朕, 當時因着手抖導致落劍的地方兇險了些,但因是從後面刺入, 所以不會傷及生命。”當李珩得知鄭如淵有問題的時候,便秘密與他手底下的幾個人進行了溝通,其中這個評事更得鄭如淵信賴,為人也剛直,在五王爺面前也是混得如魚得水。

秦玉柔既佩服她爹的視死如歸,也佩服李珩的未雨綢缪,所以這兩個人若從前就這般合作,哪還有什麽黔南王五王爺這些事。

李珩說完這些,頭就開始劇烈頭疼起來。

五王爺給麗嫔的那藥據說有使人瘋癫的作用,饒是柳明雪減少了劑量,這麽幾日下去,他常常會感覺顱內充血,下一瞬間就想要用頭去撞床上的柱子。

他擡起手來,奮力地捶打了幾下頭以緩解頭痛,惹得秦玉柔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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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給朕吃的藥……藥效如此,久而久之會令人失智。”

一旦一國之君神志失常,就算不死,也不能上朝統領國家,那群心思惡毒的人可真是一手接着一手。

秦玉柔的目光落在李珩手上的那顆藥丸上:“臣妾雖然不知道這解藥對您所中的毒有沒有效果,但是臣妾絕對不是來害您的,臣妾是來救您的,您若不信,臣妾先吃一顆。”

她正要去拿那顆藥,李珩的手就攥了起來,說道:“朕相信。”

進宮前,老秦總是說皇帝這人多疑的很,誰都不信,進宮後秦玉柔也沒指望皇帝能信她,結果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他竟然毫不猶豫地說信她的話來。

她不由嘀咕:“您相信?萬一臣妾因為秦家的事對您懷恨在心呢,您不怕嗎?”

李珩笑道:“那你就應該老實待在玉樓閣中,而不會大晚上冒着危險來了。”

“萬一是想親手……”

秦玉柔話音未落,便看見李珩就把那藥丸吃了下去。

“你不會。”

她有些驚訝,李珩實在說得太肯定了。

而李珩邊咽下那藥,邊仔細地看着秦玉柔那張皺着眉頭的臉。

他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人了,這女人似乎瘦了許多,沒有小廚房養着,她整日日提心吊膽的估計也沒有吃好。

他原以為自己并不會有多記挂她,但一個人在空蕩的床上躺着的時候,卻總是輾轉反側。怕她誤會,怕她擔心,怕再見她的時候她會因着前事種種而換上一張冷漠的面龐,好在都沒有。

秦玉柔不知道躺着的男人在看什麽,不過從皇帝剛才的話來看,他大概已經知道誰在害他。

見李珩還在揉着頭,秦玉柔不忍,跪坐之後拍了拍自己的腿。

“陛下,臣妾給您揉一下可好?”

李珩輕笑點頭,難得秦玉柔又這份心,多少還是對自己有所關心的,但是當看見她腳上穿着的鞋子時有些無奈。

“剛剛事态緊急。”秦玉柔不好意思地将鞋子脫下來,放到了床尾,脫完之後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腿。

李珩雖然嫌棄,但想起秦玉柔那按摩的手法,還是從善如流地捂着傷挪了過去。

“陛下,您的傷在何處?”秦玉柔看見了李珩肩膀處微微露出的綢布。

李珩将被子掀開一點道:“胸前一道,肩膀被砍了一刀,”

他因身上纏着紗布,亵衣只是微微攏着,露出大片胸膛,秦玉柔趕緊移開眼,假裝淡然道:“想想都疼。”

她總不能閉着眼給人按壓,但那頭皇帝沒羞沒躁得也不嫌冷,就這樣坦露着。

她輕咳一聲,伸出手去想将他身上的衣服攏好,結果卻被一只手攥住了。

“朕熱。”

怪哉,大冬天的,就算有地龍也不可能說出“熱”這種話來。

秦玉柔聳了下肩,他一個大男人,被看了也不會吃虧,她管那麽多做什麽。

李珩的确是有些熱,剛才秦玉柔憋在被子裏,将整個被子都烘熱了。

他既然想露着,便不能怪秦玉柔去看,本來那張臉就長在她的審美上,這還有上半身誘惑,她一個正值芳齡的女子怎麽可能一點心都不動。

嘶哈,她有些明白為什麽電視劇裏有些女人會對受傷的男人心動了,這綢布戰損打扮,實在猶抱琵琶半遮面,欲露不露惹人憐。

李珩仰着頭看着秦玉柔的臉逐漸染上了緋色,她那想看又移開眼的表情實在可愛得緊。

“安妃也熱嗎,臉怎麽也這麽紅?”

秦玉柔的手上一頓,趕緊收回眼。

病患就要有病患的樣子,管旁人那麽多幹什麽,現在神思清明了,信不信她不給揉了。

想是這麽想,但是她手下沒停,繼續按壓着李珩的發頂,笑着回道:“陛下看錯了。”

不過瞧着好像沒有幾塊腹肌,這就有些可惜了。

良久,兩人都沒有再開口,不過秦玉柔想起麗嫔和柳明雪的事,便大膽問了下。

“她們二人,想必你也大概猜出來了,麗嫔是五王爺的人,阿……雲美人算是朕這邊的卧底。”

秦玉柔皺起眉頭:“那太後的死,應與這二人有關吧,這您也是一早就知道的?”

李珩搖了搖頭:“是阿雪擅作主張,此事,倒是委屈你了。”

秦玉柔确實覺得挺委屈的,畢竟她現在還背負着林太後……應該叫林太妃死的嫌疑,估計所有人都覺得她心狠手辣。

所以她說不出自己不委屈的話來,也是因為此,她一定得讓李珩活下去。

“陛下,您放心,臣妾會保護你的。”她定下決心。

李珩不是什麽只聽花言巧語的傻子,雖是聞言一愣,但也很快明白過來,她做這些是為了秦家和她自己。

但是她說出這種話來,李珩心裏仍是雀躍的,至少她現在将自己看得很重要。

“夜深了,回去吧。”既然藥也送到了,這慶元殿可不是什麽好地方,他不想秦玉柔在這裏遇到危險。

秦玉柔微微一皺眉:“誰說臣妾打算回去了,臣妾剛說了要保護您,才不回玉樓閣龜縮着。”

待在玉樓閣裏什麽消息都拿不到,那種生死不明的感覺實在是太差了,不過這慶元殿實在是沒有地方可以藏身,她失策了。

另外慶元殿的床也不能留宿他人,現在是關鍵時期,皇帝應該也不會介意這麽多。

“臣妾體格小,藏在您的床上,不會有人發現的。”

李珩有些驚訝:“你要留在這,那吃飯呢,朕的床上可沒有飯拿給你吃。”

秦玉柔從身上拿出一包點心來:“這些足夠了。”

原來是有備而來。

“那就……睡吧。”李珩也沒有那麽想把人攆走,仿佛她一來,他身上的病痛都好了很多。

秦玉柔點頭,将那雙鞋子藏在了床幔之後,她又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想着這就不用脫了吧。

“臣妾不嫌棄您幾日沒洗澡,您也別嫌棄臣妾穿着衣服睡,可好?”

李珩忽然覺得這話似曾相識,但秦玉柔竟然會嫌他身上髒:“高鴻會替朕擦拭身子。”

“行吧,那您忍一下臣妾,臣妾也是迫不得已。”秦玉柔慢悠悠将自己塞進被窩裏,差點忘記皇帝是病患。

秦玉柔将自己縮在李珩的胳膊處,想起那小太監的話,會常進來查看,于是直接将頭也塞進被子裏,又怕睡着後把自己憋死,于是重新将臉微微露出被子。

“你做什麽?”

“藏得嚴實些,以防被發現。”

慶元殿的被子要比別處的大很多,李珩看着牆邊鼓鼓囊囊的一團覺得好笑:“你離得那麽遠,旁人一看就覺得被子裏面有東西。”

“您說得對。”于是秦玉柔又調整了下位置,不斷朝着李珩退過去,覺得貼近李珩了才停了下來。

結果李珩似覺得還是太遠了,環着她的腰又往身邊帶了帶:“你離得太遠了。”

秦玉柔記挂着李珩的傷口,提醒道:“您還是平躺着好些。”

“無礙,你若離得太遠,朕會被人懷疑身體搬家的。”傷口隐隐有些疼,但是比起旁的,他覺得抱着秦玉柔後,那生命都像注入了活力,那般漆黑的夜似乎都有了不一樣的生趣。

“陛下說笑了。”秦玉柔又縮了縮自己的腿,膝蓋不小心碰到一個物件。

天啊!秦玉柔僵在被子裏,一動都不敢動了,那處雖然沒有多硬,但似乎也有擡頭的架勢。

“老實些。”李珩在她頭頂悶悶地說道。

“諾,陛下晚安。”秦玉柔飛快地說道。

她平複呼吸後,發掘皇帝的手還在自己的腰間,大概是怕自己睡着之後會竄出去,于是也沒有提醒。

改天再吃頓鹹豬爪吧。

李珩也回她:“晚安。”

他深呼吸了幾下,那股栀子花的淡淡香氣讓他的心漸漸安寧下來,但對于某處來說實在折磨。

他這幾日幾乎是沒日沒夜地躺在床上閉着眼,這會兒的燥意讓他沒有半分睡意,那小太監進來看情況的時候他就将秦玉柔抱得再緊些,一寸一寸地,想将她真的嵌入自己的胸中。

等這件事過去,他就可以好好愛這個女人了,這個揚言要保護自己的女人,再也不用去思考什麽皇權相權。

好好愛她,好好待她,她就一定會明白的。

秦玉柔睡了很長的一覺,醒來之時習慣性地想伸一下懶腰,忽然想起自己在哪裏。

皇帝向來按時起床,這會兒應當是醒着,于是她拿手戳了下身邊的人,便聽到他開口道:“沒有人。”

秦玉柔這才肆無忌憚地從被窩裏出來,舒展了下蜷縮一晚的身體,拿出了身上的一塊糕點吃起來。

“陛下吃嗎?”

李珩搖了搖頭,他好歹還有口粥喝,秦玉柔這幾塊糕點吃完可就沒有了。

兩個人都是壓低聲音說話,時刻關注着外面的動靜,不一會秦玉柔又躺了回去。

無意中她摸到了身下被褥的面料,果然皇帝寝宮裏的都是好東西啊。

“臣妾以前還想過呢,要躺在床上一天,過一下與床不分開的日子,真過了,又覺得少點東西。”

秦玉柔躺在床上,伸手做了一個握住手機的姿勢,沒有手機的床躺着的确極為無聊。

“少了什麽?”李珩并不明白秦玉柔的這個手勢是什麽意思,猜測道:“少了話本?”

秦玉柔不好解釋,只說是少了樂子。

她晃着手,李珩便也伸手與她比着胳膊的長短,笑了笑說:“安妃的手真小。”

秦玉柔立馬挨過去比了一比,發現自己明明那般修長的手居然小得直到李珩手指的第二個關節。

正要抽離,卻被李珩緊緊握住。

“朕不是一個性格像你一樣活潑的人,需要你多擔待些。”

這李老六挺有自知之明的,秦玉柔立馬接道:“彼此彼此,臣妾性格太活潑了,也請您多擔待。”

她說完後覺得這話挺奇怪的,像是結婚誓詞一樣。他們剛剛還一迎一合,簡直就像是一對情侶要邁入婚姻殿堂時的發言。

兩人的手原先是握在一起的,李珩在放下胳膊之後才松開,

她不說話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也冷了下來,不過麗嫔卻沒有閑下來,帶着人進來給李珩喂藥。

李珩被扶起來,秦玉柔便縮進被窩裏躺屍,聽見麗嫔問一個人病情的問題。

聽聲音來人不是魏燭,昨晚皇帝吃了那解藥,應該不會被看出來吧。

秦玉柔仔細聽着那太醫道:“病人現在氣血兩虛,隐隐有些發熱,如今用藥上得多加小心才行,臣瞧着陛下這胸口的傷怕是傷了脾髒。”

受傷流了那麽多血,天天吃不上幾口飯買當然會氣血兩虛,另外傷口可能發炎了,所以會發熱。如果皇帝平日身體好也就罷了,可這皇帝本來就是三天兩頭生病,如今若是得不到好的治療,毒藥好解,就怕脾髒之傷不好醫治。

秦玉柔做着逐句理解,這麗嫔來八成不是給治病的。

“依着您看,那藥還需吃多久?”

好家夥,這麽不忌諱的?

“當時說分四次,如今已經三次,至多後日,病人應當就……”

那醫者被送走了,麗嫔重新折返回來,讓人将李珩扶起來喝藥。

李珩先發制人地睜開眼,掙紮起來:“你敢!”

麗嫔讓人将他按好,手上攪着藥:“陛下聽到了?聽到了就更得喝了。”

“滾!”李珩咽下一口後直接吐出來。

麗嫔假惺惺道:“您怎麽又來氣了,這是藥。”

李珩邊咳嗽邊瘋狂地推開麗妃:“朕的頭好痛,你給朕滾出去!”

說完之後咳嗽得愈發厲害,麗嫔看了眼身邊的太監,他拿着碗給朝李珩嘴裏灌了過去。

李珩推拒着,卻推不開,只在最後時候破口大罵:“毒婦!”

麗嫔擦着手上的藥汁,冷冷地看着這片狼藉。

“陛下怕不是已經瘋了吧。”

李珩捂着頭,一副頭痛欲裂的表情,就在這時柳明雪走了進來,見李珩醒着,道五王爺來了。

秦玉柔在被子裏一愣,難道是已經準備好了?

李珩大喘着氣:“他來做什麽,朕還沒咽下氣呢,都給朕滾!”

等所有人都退下後,李珩閉着眼輕輕咳着,顯然剛才的表演太過用力,咳嗽一時間停不下來。

秦玉柔從被子裏探出頭來:“陛下沒事吧。”

饒是知道李珩大約有裝病的成分,但聽到他低啞的怒吼和不停的咳嗽時還是揪心不已。

這可別直接把人氣死啊。

李珩緩了好久才平複下來。

“您這是在逼五王爺嗎?”

又是辱罵推拒,又是不見五王爺的,讓人知道他知道那藥裏有問題,知道他對五王爺不滿。想明白這一點後,秦玉柔便覺得皇帝這招逼得好,再不逼一把,他這營養跟不上、治療也跟不上的,身體可能會先垮。

李珩點頭:“還有旁的原因,他們給朕服用的藥是會致使人情緒大變直至瘋癫的,朕若不表現出一點來,怕他們會有所懷疑。”

“當皇帝可真是難啊。”還得有演技傍身才行。

秦玉柔盤腿坐起來:“需要臣妾再幫您揉一下頭嗎?”

李珩搖頭,他現在沒有那麽頭痛,不過腹中惡心得緊。

“那您昨晚服過解藥之後感覺怎麽樣?”

那解藥确實很有用,他感覺自己的力量恢複了不少,頭也沒有那麽昏昏沉沉。

“有用。”

秦玉柔神色間帶着一絲小驕傲:“這就叫有備無患,陛下身為帝王,身上更應該多帶點這種藥。”

李珩看着像小兔子一樣雀躍的秦玉柔,覺得她才是最大的解藥。

于是秦玉柔又拿出一顆解藥來,本想遞給李珩吃,誰知道他不伸手。

“朕胳膊疼。”

秦玉柔想起剛剛李珩和那太監之間的推拒,但該是那時候傷到的。于是她只好将那藥遞到李珩的唇邊,輕觸唇峰後将它推入李珩嘴裏。

生病人的嘴唇都好燙啊,還軟,不應該是幹裂的嘛。

“又在看什麽?”李珩也盯着她,“不會是對朕有所圖吧。”

秦玉柔一個激靈,雙手舉起以示清白:“臣妾沒有。”

李珩冷哼:“為什麽小柔兒沒有,是朕哪裏不好嗎?”

這是李珩第二次如此喊她,秦玉柔有些震驚,這皇帝不會真的開始神志不清了吧。

她趕緊伸手探過去,額頭和臉确實微微發燙。

“朕還是希望你對朕有所圖的。”

嘶,這皇帝是燒糊塗了吧。

秦玉柔按住李珩:“陛下您要不要喝水,臣妾覺得您有發熱的症狀。”

“是那藥起效了,朕想睡會,過來。”

秦玉柔覺得這個時候還是喝點水好,但是怕打草驚蛇,于是縮回被子裏,又成了李珩懷裏的木頭。

不是,皇帝睡就睡,她為什麽一定要陪着?

——

因着早上的事,麗嫔午後又端藥來,高鴻攔着她不讓進。

“麗嫔娘娘,這藥一日服兩次,您怎麽現在來了?”

麗嫔無所謂地道:“陛下每次都喝不完,藥效怎麽能上去,一日多喝幾次才能有所成效。”

秦玉柔縮在被子裏,聽着她這頗為強詞奪理的話。

高鴻還要攔下,結果柳明雪說他已經年老糊塗了,讓他回去休息。

這已經是柳明雪第二次出手保住高鴻了,看來她真的是我方卧底。

麗嫔一進來便讓人扶起李珩來,李珩昏睡着不肯張口,麗嫔便讓那小太監用力點掐住下巴。

湯藥一點點灌下後,李珩這才睜開眼,見自己的身子被箍着,立馬掙紮起來,将那湯藥打翻在地。

“你……!咳咳咳,想弑君嗎?滾,都給朕滾!來人啊,來人!”

看來他早上逼迫的效果很好,這就等不及了。

“來人給朕拿下她!”李珩一會兒用拳頭砸着自己的頭,一會兒撕扯着頭發:“朕要殺了你!朕要殺了你!”

說着說着,嘴裏咳出血來,猙獰的面容也平靜下來,嘴唇被血染得殷紅,然後徹底暈了過去。

柳明雪道:“你太着急了,你就不怕到時候陛下留着一絲清明,将你做的事情都說出來?”

麗嫔冷哼:“說了又怎樣,他現在這個樣子,有人會信?”

秦玉柔覺得麗嫔這人真的好瘋,從前她怎麽沒有發現。

麗嫔又說道:“陛下已經連着七日不上朝,宮裏的消息也是越來越難控制,英國公已經要闖宮來看陛下,再不動手,更是要被發現。”

“再喝一副藥,陛下這身子應當就撐不住了,要讓陛下,在衆目睽睽之下暴斃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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